16 章節
之斬斷線索的人,但對于兩個怎麽看怎麽有些可疑的神秘人物,在這麽敏感關鍵的時刻,穆長戈不可能不查。
其他時候小心躲藏便罷了,憑着他們的身手和手段,莫說暫時只能暗中調查的穆長戈,就算是像二長老一樣被京兆尹畫圖通緝,想逃想藏也并不是難事。
但是想光明正大地到上京城的街上去逛的話……
還是小心些。
而常棣……已常棣的真容,自然……也是不能在上京城內摘了那半邊的銀色面具行走的。
如此,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樣,就是最妥當的做法了。
……
等戴上蜃綜合了好幾個記得住樣貌的人的長相做出的嶄新的,不跟任何人一模一樣的□□,變成別人的模樣換了衣裳的柏雲舒跟同樣頂着陌生的樣貌跟她一起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的時候……
周圍傳來熱鬧的叫賣聲,各式各樣的店鋪小攤在眼前排開,熱鬧而又繁華。
來到上京城已經有一段日子,她卻是第一次覺得這裏的街景……
這樣美好。
“江南煙雨,大漠孤煙,塞北草原,京中繁景。”走在柏雲舒身邊的常棣輕聲喃喃:“記得以前,你常常念叨,有生之年……想親眼看看的。”
聽了常棣的話,柏雲舒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眼光也越發溫軟了起來:“嗯。”
如今先見了京中盛景……
其他的,她想,也許在不會太久的将來,可以像眼下這樣,有人陪着,一起去看。
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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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街道。
正是初秋,已過了正午日頭最烈的時候,天色還沒有開始黯淡,街頭的燈籠都沒有點起,只是午後近晚的風已開始漸漸散去熱氣泛上涼爽。
正是很好的時候。
熱鬧的街景,來往的行人,吆喝的小販。
柏雲舒的嘴角一直沒有能放得下來。
帶着歡喜,又帶着懷念。
十幾載歲月的記憶之中,似乎……從沒有過這樣從容地在這樣繁華而又熱鬧的街頭閑逛的時候。
正有些出神,眼前多了一串……紅通通的糖葫蘆。
柏雲舒轉頭看過去,正對上常棣的微笑。
雖是陌生的臉,卻有熟悉的眼神。
她頓了一頓,伸手接了過來,咬下了最上面的一顆:
“……好酸。”咬碎外面的糖衣吃到裏面的山楂,在其他人面前已習慣了面無表情的柏雲舒,此時因為難得地全然放松,還是沒忍住皺起眉頭眯起眼睛,可細看之下眉眼之間還是帶着笑意的:“原來……是這樣的味道。”
她咀嚼地很細致,是真的在認認真真地品嘗着,仿若什麽難得的珍稀美味。
“好吃?”
“嗯。”
常棣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慢慢地吃完糖葫蘆,從頭到尾,她的心情都十分地滿足愉悅,甚至咽下最後一個之後,還有些惋惜。
這時,柏雲舒突然被撞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沒有察覺到一點兒威脅,柏雲舒沒有完全躲開,被輕蹭了一下。
是個慌慌張張的只到她腰線那麽高的小男孩。
伸手扶了柏雲舒一下的常棣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很快跑遠沒入人群的小男孩,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之後,才跟柏雲舒一起朝着小男孩跑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被撞歪了的攤子的小販正有些罵罵咧咧地從地上撿起掉下來的小物件,一個個撿起來一個個用衣擺的布料小心擦拭,見沒有摔壞的便松一口氣,見摔出瑕疵的便愁眉苦臉。
都是些小巧的首飾挂件兒,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小攤子,沒有什麽貴價的玉器翡翠,頂多有一些打得極薄的銀制成的小挂件兒。
柏雲舒正有些愣愣地看着的,就是一枚掉在地上的,小巧的銀鈴铛。
小販撿起銀鈴铛搖晃了一下,沒有聽到本以為會有的清脆聲響,再一細看,果然裏面挂着的一顆小巧的珠子不知被摔到哪裏去了。
這鈴铛,算是壞掉了。
可卻吸引走了柏雲舒的全部視線。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起來,慢慢地染上記憶深處的色彩。
許多年前,也有個小女孩曾站在一邊看着一個販首飾的小販從地上撿起摔壞了再不會發出聲響的銀鈴铛,一聲聲暗道晦氣。
只是在那穿着破破爛爛的小女孩眼裏,那被小販随手丢在一邊不甚在意的壞掉的銀鈴铛,卻是那麽精致,是她連碰都碰不到的漂亮東西。
後來,有個比小女孩高了一個頭卻也穿着破爛也十分瘦弱的小男孩,軟磨硬泡地在那小販常擺攤的地方幫他搬了十幾日的東西,做了十幾日的雜活,終于在拿到少得可憐的幾枚用來買幹糧果腹的銅錢的同時……得到了那個被小販忘在一邊的壞掉了再不能出聲的鈴铛。
那是小女孩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件禮物。
可是……
後來,這被她寶貝萬分的鈴铛還是毀了,被那些人毫不在意地毀掉了,沒有人在意那小女孩有多在乎。
柏雲舒還有些恍惚沒有回神,站在他身邊的常棣卻嘆息了一聲。
他朝那小販走過去,從他手裏拎起那雖然單薄卻因為雕了芙蓉的花樣顯得十分精致的小鈴铛:“這個多少錢?”
“這……”小販愣了一下,手腳很快地從一旁被撞得有那麽點兒淩亂的攤子上挑了另一個完好的牡丹花樣的鈴铛捧在手心裏朝着常棣遞過去:“那個,小哥,你手裏這個鈴铛摔壞了,都不響了。不如……換一個?你看這個怎麽樣?不貴的,四十文。”
常棣沒有答話,只掏出了四十文錢放在那小販還捧着牡丹花樣銀鈴铛的手心裏,仍舊捏着那只已經發不出聲音的芙蓉花樣銀鈴铛:“這個就好。”
還沒等小販反應過來,常棣已經轉身離開小販的攤子。
小販愣了一下,雖然有客人非要買個已經壞掉的東西,但能賺到錢沒有損失對他而言自然是好消息,于是馬上笑逐顏開:“多謝小哥,以後常來啊!下次我給你便宜些!”
小販還在高興地說着的時候,常棣已經走回還站在原地的柏雲舒面前,将那小鈴铛,放到她手裏。
她還戴着常年不離身的銀色手套,只是因為換上的衣裳袖子寬大,若不擡手輕易看不出來。
銀質的小鈴铛躺在戴着銀色手套的掌心,柏雲舒微微低垂着頭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來。
比先前吃到糖葫蘆的時候,還要開心。
她輕輕收緊手指将小鈴铛握在掌心,擡頭沖着常棣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就好像,當年縮在牆角哭泣的小女孩,終于又尋回了她遺失已久的珍寶。
不遠處街角正慢慢行過來的馬車上——
粉紅色衣裙的少女輕趴在馬車車廂的窗子邊上,用兩根手指小心地将小幅搖晃着的車簾掀開一條細縫,往外張望。
馬車內另一邊坐着的穆長戈嘴角勾着笑,看了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才輕咳了一聲,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伸手過去……
從馬車簾子旁邊扯出一片紗來擋在窗口,又把那厚重的深色布簾拉到了一邊。
于是……
只一層輕紗蒙在車廂的窗口上,只要湊近一些,能将馬車之外的街景看得清清楚楚,卻又不擔心馬車外那些離這層紗有些距離的人能看清馬車裏面的人的樣貌。
少女睜大眼睛看着穆長戈這一番行雲流水一樣的操作,愣愣地轉過頭——
“咳。”穆長戈又輕咳了一聲,眼光偏開一點兒:“新想到的辦法,這也是昨日才新裝在馬車上的。”
少女,也就是穆長戈的小未婚妻,皇帝的親妹妹,當朝康樂長公主李湉,聽了這話抿了抿嘴,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就是誠心要看我笑話!長戈哥哥,你學壞了!”
“咳。”穆長戈眼光飄忽了一下倒是沒有否認,想了一想自己主動坐到對面,跟李湉靠得近了一些:“好了好了,長戈哥哥跟甜甜道歉,難得出來玩兒,不生氣了啊!”
本來就沒生什麽氣的李湉伸手去拉穆長戈的手臂,輕輕地把腦袋湊過去靠在他肩上,微微低頭掩飾了一下高高翹起的嘴角:“可不是難得……今日皇帝哥哥放行得格外痛快,我都不适應了。”
“阿泓也知道今晚有花燈會,若你錯過了這熱鬧之後怕要……咳咳,怕要失望。”實際上穆長戈本來想說……若是李湉無知無覺錯過了,事後估計一定會鬧點兒小脾氣的。
“花燈會?”李湉果然還不知道這個:“我就說嘛,長戈哥哥這次怎麽這麽有心思,想起來帶我出來逛。不過……這一不是元宵,離七夕也還差得遠……怎麽辦起花燈會了?”
說到這個原因,穆長戈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神色淡了一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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