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柏雲舒的動作一頓:“……不,我只是……”

常棣繼續道:“在百花莊園的時候你救了她,帶她一起逃,還不顧自身安危不惜放血散毒來解決所有殺手。”

常棣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微有點兒涼,不算長的養傷期間已經被“教育”了好幾次的柏雲舒還是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心中有些哀嘆這個事恐怕短時間內沒法翻篇了。

“你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當時你身上帶的毒遠不止你用出去的那麽少。”常棣靜靜地看着低垂下頭有些躊躇的柏雲舒,盡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打心底裏湧起不贊同和擔憂,甚至惱怒,可此時他心中一起浮現的,還有一種淡淡的可以稱之為欣慰和歡喜的情緒:“……只是按照你當時的做法,躲在附近的人可以更安全。”

“我……”

“雲舒,已經很多年沒有再見你這樣在意什麽事什麽人了。”

柏雲舒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擡頭去看常棣:“……她畢竟……是穆長戈的未婚妻。”

常棣嘆了口氣輕笑出聲:“那方才呢?”

“……嗯?”

“你救她,保她平安,是因為她跟……她跟長戈有關,是因為你顧忌我。”常棣平靜卻柔和地看着自己面前微微低着頭的柏雲舒:“但若只是這樣,也就到救了她為止罷了。但你剛才聽到有人議論……你還在擔心她。”

柏雲舒張了張嘴,擡頭看着常棣溫和的目光,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常棣說的其實沒有錯,在茶攤的時候,她的确是在聽到那些人談論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有些擔心,那個滿身狼狽滿頭大汗,卻還強撐着笑臉叫她“鈴铛姐姐”的小丫頭。

“……”

“雲舒,我很高興。”常棣輕笑着道:“血衣教不是好地方,我一直期望看到你離開那裏之後……交到更多朋友。”

有屬于自己的新的朋友,新的牽挂,屬于自己的生活,屬于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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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

“哦?”

柏雲舒深吸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她跟我想的不太一樣罷了。”

“是麽?”

“……見到之前,我其實心裏不是很喜歡她。”柏雲舒微微低垂着眼,語氣平淡卻很認真:“我總忍不住想……如果,如果當初沒有發生……我們會是什麽樣子。也許……也能做個萬事不愁,任性驕縱的小丫頭。所以也許,我是有些……遷怒的。等見了……穆長戈眼光不錯。”

常棣笑了一下。

他倒是沒有反駁柏雲舒,穆長戈跟康樂長公主李湉的婚約,其實跟穆長戈眼光好不好沒有多大真正意義上的關系。畢竟做決定的那個,是已經過世的先帝。

“……以後我可能沒什麽機會再見那位長公主殿下。”柏雲舒說着看向常棣:“讓你失望了。”

常棣搖搖頭:“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柏雲舒想了想,決定先轉開這個話題。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常棣總想讓她接觸更多人更多事,甚至淡化他的存在和影響的用意,可他越是這麽做,她心裏反而越是惶恐,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我們就這麽離開上京城?軍需那件事……只留蜃在那裏,還繼續查麽?”

“在康樂長公主遇刺這件事之後,上京城已經不是我們能輕易查到什麽的地方了。那所謂的大人物,不只我們,別人也在查,甚至在那小公主遇險之後,原本只在暗中的力度也會慢慢轉到明面上不少。既如此,有他們就夠了,我們……”常棣眯了眯眼睛,眼底泛出一些淺淺的戾氣:“去追他們不适合追的線索。”

柏雲舒眨了眨眼,猶豫片刻,還是對着這樣的常棣問出了她壓在心裏好幾天沒有開口的問題:“平哥哥……那天,你跟那個穆恒……”

幌子

上京城,城郊百花莊園康樂長公主遇刺事件之後,上京城的風聲更緊,巡城的護軍加了巡邏力度,就連百花莊園,當日賞花宴的主人寧郡王,也有些日子沒有在上京城露面了。

寧郡王本就不涉朝政從不上朝,只是其人對玩樂一道很有心思,也向來沒什麽架子常在上京城內和城郊各處游玩尋樂子,即便是上京城附近的普通百姓,也都經常能有機會見到寧郡王這個皇室成員。只自從康樂長公主李湉遇刺事情之後,寧郡王也有段時間,一直所在寧郡王府不出現了。

城中很有些人猜測着,無辜的寧郡王怕是被此事連累不敢出門,自然也有人暗暗猜測寧郡王可能真與此事有關借康樂長公主挑釁皇帝,又是一番不得見人的皇家紛争,如今龜縮在寧郡王府內也不知是不是還安全。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猜測這是小皇帝李泓聯合了自己的親妹妹康樂長公主李湉,自導自演陷害寧郡王,這個除了年紀尚輕暫無子嗣的李泓外,李家皇室唯一一個有正統繼承資格的嫡系男丁。

在這些傳言之中,還隐隐有另外一種聲音。

同之前被京兆府尹弄得人盡皆知的兵部主事劉茂之之死一樣,康樂長公主李湉遇刺的事也是由景國之內的江湖人挑起的,其目的正在于挑起在位的小皇帝李泓對另一個皇室成員寧郡王李演的矛盾,更甚者,挑起大景朝堂的動亂。從結果來看,如果這真的是那些人的目的,那還是十分成功的。

畢竟除了突然足不出戶的寧郡王之外,朝上也很是處置了幾個官員。突然定罪下獄的有,突然被貶罷官的也有,一時間朝上也有些人心惶惶。

而在這個過程中,有那麽兩個官員一入獄一被貶,在普通人眼裏并沒有那麽引人注意。

正是李湉遇險的那一日,百花莊園裏傅年看到,趁着有人挑釁穆長戈轉移走了其他人注意力的時候,偷偷離開的三人之二。

這三個官員任職之處,一個戶部一個工部還有一個翰林院,如果真是與之前洩露軍情和攔截軍需軍糧的事情有關,戶部和工部倒也真能扯上些關系,只是那翰林院就遠得很了。

盡管李湉已經在李泓的安排之下辨認過她當日聽到的說話聲不屬于着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李泓還是處置了三人中,在戶部和工部任職的兩個,反而特地留下了那個看起來關系最遠的翰林院文書。

這是李泓的主意。

李泓的人查起朝中官員,自然是比穆長戈那邊的傅年更得力一些的。

三人之中處置了兩個,只留下一個翰林院文書,一來是因為翰林院文書這個官職本身就跟他們調查的事情明面上關聯不大,若是說他們将他遺漏,也能說得通。二來,這個翰林院文書與另外兩人相比,一向更顯得謹慎膽小,敏感怕事,将他單獨留下而将他的另外兩個同伴處置了,也是最大程度上給他壓力。

也許,他能夠成為他們調查案件的一個突破口。

雖然……

“如今你還是懷疑寧郡王?”

書房裏只有穆長戈和李泓兩個,聽了穆長戈的疑問,李泓緊皺着眉頭點點頭:“不錯,我始終覺得,我那個好堂哥……就是幕後的那人。”

穆長戈頓了頓:“可是……”

“不管是之前滅口劉茂之,京兆府尹借此往江湖矛盾上轉移,還是這回……針對甜甜卻最後把事情扯到江湖跟朝廷不合,兩次手段……如出一轍。我不信那麽多巧合,尤其是這兩件事都是在我們想要調查軍需軍情一事時候,為阻攔你我而發生的,必是同一人的手筆。”

更重要的是,李泓從來沒有相信過寧郡王李演這個堂哥的無害。

他是恨他們的,恨他們的父親先帝,也恨他們兄妹兩個。

所以李泓絲毫不懷疑,那時候那些殺手恐怕是真的想要李湉的命。

即使他覺得對方應該是做了兩套打算,如果李湉真的命喪百花莊園,正好做出更多江湖高手參與的痕跡逼李泓不得不與景國,已經平靜低調許多年的江湖人為敵,而如果李湉僥幸生還,那麽……那些李湉聽到的名字就可以傳回來。

只有李泓清楚,那些個名字,代表的都是什麽意義,其中又有怎樣惡毒的心思。

他沒有跟李湉說過,自然……更不可能跟穆長戈說。

而不管這兩個計劃哪個成功了,都能在很大程度上阻攔李泓原本的計劃,甚至分不出更多心思處理西山鍛造營的事。

一環套一環,一層扣一層。

籌謀已久,每一次都占了先機。

“……如果真是寧郡王。”穆長戈顯然對李泓如此篤定的态度還保持一點兒懷疑的态度:“他在你已經懷疑的情況下還在自己的百花莊園裏安排這些……不管是傅年看到的那三個人,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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