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節

,在這附近歇息兩日再動身,所以還有時間。”

柏雲舒聽了先是松了口氣,對于常棣終于能好好休養一下,哪怕只有兩日也已是很不錯的了。而後她又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次不急?我們……不急着往崆峒派去麽?”

“不急。”常棣眼光閃了一閃,聲音有些發沉:“留點兒時間,讓這些日子來的消息……完完整整地傳到崆峒派才好。”

柏雲舒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過來,順勢點了點頭。

“……如果那崆峒派的仲揚也真的跟……前幾個一樣,确有問題。那等他完整地知道這些日子來我們都對誰下過手,就該能猜到我們是什麽目的了。只是……”柏雲舒想了想,有些遲疑:“這個仲揚……會知道更多麽?”

常棣沒有看柏雲舒,直直地盯着烈烈燃燒着的篝火,眼中倒映出的火光燃得格外劇烈:“之前那些……到今日也只最多是二流的角色,更不必提十九年前。只仲揚不同……十九年前崆峒派就算有些顯出頹勢也仍是一流門派,仲揚也是聲名赫赫的正派楷模。如果他也是有問題的……在當年的事情裏,扮演的角色絕對會比那些小喽啰重要得多。”

甚至……

也許,仲揚就是核心。

如果沒有那日百花莊園被柏雲舒聽到的名單,如果不是仲揚的名字跟曾經在常棣和柏雲舒的調查中出現過的名字放在了一起,大概他們兩個至少一時根本不會想到仲揚。

他當年對羅盟主的“見死不救”,至多……只能算是名門正派慣有的“明哲保身”。

常棣雖然痛恨,卻不會對只是這樣做了的人下手。

“……十九年前崆峒派已露出頹勢,眼瞧着要從一流的幾大門派之中落下,卻是在……在那件事之後慢慢又穩當了下來,幾年之後情況開始好轉,如今又重回風光的頂點。這麽看來,與我們之前料理的那些這十九年中漸次受了好處崛起的人比,雖然緩慢隐晦了不少,但情況倒的确有些類似。”

常棣聽了柏雲舒的話,微微閉了閉眼,放在膝頭的手攥緊。

這一路過來,常棣和柏雲舒挑戰了不少江湖中人,勝出之後幾乎無一例外都會将人帶走,從他們口中套消息。這裏面也有些當年并無陰謀,只是因為私怨或是其他而落井下石的人。凡與十九年前血案的根源無關的,最後都至少會留下一條命來。而在柏雲舒的毒下最終扛不住折磨招出自己确曾有陷害之舉,對當年的事推波助瀾以獲利的,都在最後被常棣親手殺死。

只是這些人正如常棣所料的,都并不是真正掌握和算計的人,甚至其中有幾個只是被神秘人書信聯系,經不住被人許下的誘惑,參與到了對羅盟主的構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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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些人彼此之間并不知道多少,每個人似乎都有不同的分工。

有人買通某條商路上的人作出羅盟主的人常常往來骁國的假證,有人故意時常出入羅家莊後假作不慎使出骁國一些大門派的入門武功,有人借着時常尋羅盟主議事的機會不斷帶人在羅家莊隐蔽處藏匿書信政務……

一個一個,一點一點,在短時間內很快地堆積起了勾結骁國,通敵叛國的“鐵證”。

只是……

十九年前,最有力的,讓羅家上下再無法辯駁翻身的鐵證,是一張詳盡的景國邊境布防圖,但在如今常棣和柏雲舒遇到的殺掉的所有人裏,還沒有任何一個知道這布防圖的事。

“平哥哥。”柏雲舒再次開口,有些擔憂地伸出手,将嚴嚴實實地裹在銀色天蠶絲手套裏的手輕放在常棣的手背上:“不論那個仲揚究竟能有多少有用的消息……我們已經等了許多年了,不急于一時一刻,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我們,也總有報仇雪恨的那一日。”

柏雲舒是真的有些擔心。

這些日子以來常棣的精神繃得極緊,尤其是在一個個從那些手下敗将的口中得知他們曾在幕後之人的利益交換和指導之下,一點一點地構陷捏造最終造成羅家滿門皆滅的罪名的時候……他将幾乎沖天的憤怒怨恨強壓下來,一步步一點點按照計劃走到如今,柏雲舒很擔心,如果他們此行最後的這個目标崆峒派仲揚這裏他們不能得到什麽結果……大起大落之後,本就有些強弩之末的常棣的身體會支撐不住。

常棣深吸了一口氣,手掌翻轉反握住柏雲舒的手。

他握得很緊。

“若我所料不錯……”常棣聲音平靜,眼睛卻亮得懾人:“仲揚身上,就有結果。”

仲揚

四日之後,邀戰的帖子送上崆峒派。

只是在山門之下,頂着崆峒派弟子驚訝好奇又多少有些懼怕的目光多站了一會兒的兩人,卻有點兒意外地很快等到了“回信”。

這段日子一路下帖約戰而來,兩人只遇到過既不想動手又怕失了面子身份,在約戰當天試圖“苦口婆心”勸兩個“年輕人”收手的,還是頭一次在戰帖發出去之後馬上收到回信。

因為戴着鬥笠,旁人只能從身形看出是一男一女,甚至因為柏雲舒特地換了衣袖寬長能遮住手的衣裳,将那算是有些标志性的天蠶絲手套擋了個嚴實,因而任何人看不到兩人的樣貌認不出他們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瞧見回信的兩人是個什麽表情。

鬥笠之下,常棣微微皺了皺眉。

不只是他,連他身旁的柏雲舒也都以為,這封這麽快送下來的信是婉拒之意。

崆峒派的仲揚,與他們這些日子一一打敗的那些在江湖上至多只是中上水平的人物不同,他是十九年前就已經成名的正道英才,這些年來雖常年留在崆峒派少在江湖走動,但幾次門派間的切磋他也偶爾出過手,功力已經是景國武林絕對排得進前五的領袖人物了。

這樣的人,跟先前也曾怯戰的那些必不相同,至少他不應該會擔心或者說懼怕自己會敗。

所以……

這時候仲揚如果不肯或者說不敢應戰,只有一個可能。

從他們一路挑戰,尤其是戰勝後沒有留活口的那些名單之上,仲揚果然看出了什麽,也的确如常棣所料地,與當年的事很有關聯。

從一臉憤憤還有些不屑的崆峒派弟子手裏接過信,雖還未看內容,鬥笠下常棣卻是冷笑了一下。

不論裏面寫的是什麽,從這回信這麽快被送下來的情況看……

接戰帖的仲揚早就料到,他們兩個會找上門來,會找上他。

這就已經算是承認了。

“別以為你們挑勝了幾個人就當自己在江湖上沒有敵手了!”送信回來的崆峒派弟子微揚了下巴冷哼道:“想借着我們仲揚長老來揚自己的名聲,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敢約生死之戰。”

“就是。”一旁守山門的崆峒弟子聽了也張口附和道:“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是個高手了,到時候若是不小心連命都丢了,地府裏可別怨我們長老沒有慣着你們這種心比天高的薄命人!”

話才說完,下一刻,兩個崆峒派弟子都本能地覺得脊背一涼。

接了回信正在拆的那個男子鬥笠微微低垂,似乎根本沒有聽他們兩個說了什麽,絲毫不曾理會,倒是他身旁的另一個戴着鬥笠的女子,面向他們的方向,即便隔着有些厚重的紗帳他們根本看不到她的臉,可就是好像清楚地感覺到……

極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氣一下子迸發出來,将毫無準備的兩個弟子震懾住,僵立在原地,動了動嘴唇,卻是到底沒有再出聲。

這時,她身旁的男子捏着信紙的手微微一緊。

紙張被搓揉的聲音很輕,但站得極近的白雲石卻也還是輕易察覺到了。

她不再看那兩個剛才口出狂言的崆峒派弟子,微側過頭看向身旁的常棣。

而常棣卻是已經将那回信慢慢折起收好,擡頭面朝着那兩個前一刻還對他冷嘲熱諷的崆峒弟子,聲音微啞卻又十分平淡地道:

“告訴仲揚,他說的,我應了。”

話一說完,常棣也沒有再看聽了這話有些摸不着頭腦愣住的崆峒派弟子,轉身離開崆峒派山門。

……

兩日後。

天蕩山峰頂。

仲揚是一個人提着劍慢慢從山底一路走上來的。

十九年前就已名揚江湖,十九年後的眼下,仲揚已是快要知天命的年歲,只是大約因為習武之人體格向來強健,加上內力深厚衰老要比常人緩慢些,只從面容上看也不過是而立左右,倒是因為蓄了須,才多了一些年長模樣的沉穩。發色還不算灰敗,兩鬓卻有幾縷銀發摻雜其中,顯出一些跟他的面容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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