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節

憑空消失了一樣的兩個人。

“……那日在劉茂之府中遇到的也是你們。”穆長戈的這句話并沒有猶疑試探的意思,他說得很是肯定:“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長戈!”穆恒又是驚訝又是心焦,他的确不知道,穆長戈曾經見過這兩個人。此時卻也想不出來,之前跟這兩人見過一次的穆長戈到底有沒有從這兩人口中聽說一些什麽事。

穆長戈只是穩穩地擋在穆恒身前,根本不肯離開,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明顯對穆恒很有敵意甚至是殺意的兩個人的鬥笠:“還有近來江湖上關于兩個四處挑戰殺人的神秘鬥笠人的傳言……你們想做什麽?今夜來鎮國将軍府行刺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不得不說,不管是先前劉茂之的事,還是後來這兩人依次挑戰後或傷或死的那些江湖人正好對應上李湉聽到的那些名字,眼前這兩個神秘人的行動軌跡都實在太巧了。就算是曾經心中暗暗判斷對方并不是敵人的穆長戈,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多想。

這兩人會不會是軍需案背後,李泓懷疑的那個寧郡王李演的人。

那他們今夜來刺殺穆恒……又是為什麽?穆恒與那件事有什麽瓜葛?還是他的父親在他和李泓并不清楚的時候查到了什麽關鍵的線索這才要被滅口?

一時之間,穆長戈想到了很多種可能。

但是他從沒有想過,真相……

那兩人之中的那個男子,靜默片刻,緩緩地擡手——

摘掉了自己的鬥笠。

月光之下,對面一身暗色衣裳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男子,有着一張,跟穆長戈一模一樣的臉。

穆長戈愣在原地。

而穆長戈身後的穆恒反應卻更大,幾乎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穆恒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伸出手指着幾步之外片刻前下手狠辣地奔着打廢了自己的目的而去的敵人,喉頭堵得厲害,幾乎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要說不出來:

“你……你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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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穆長戈雖驚訝,卻也很快回神,注意到自己身後護着的父親陡然激動起來的反應,意識到父親認得那張臉,不只是因為跟自己這個兒子一樣。

所以……

穆長戈心裏突然有些慌張和混亂,卻還是下意識地空出一只手扶住身後像是被打擊到有些搖搖欲墜的穆恒。

而另一邊,在常棣之後也摘下了鬥笠的柏雲舒聽了,冷冷地道:“父親?你還叫他父親?”

穆長戈沒有見過常棣的真容,當日在劉茂之府邸遇到的時候常棣還是戴着半邊銀色面具的,倒是柏雲舒……那時候是沒有遮掩的。與當時的唯一差別,大概只有她發辮上綁着的一只小巧精致,卻又在晃動之間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銀色鈴铛。

盡管此刻心中亂得不行,穆長戈卻還是一下子想到了李湉對于在百花莊園救了自己的那個救命恩人,“鈴铛姐姐”的稱呼。

比起幾乎算得上是怒火中燒的柏雲舒,常棣顯得平靜許多。

他慢慢地上前一步,從陰影之中走出徹底暴露在月光之下,讓那張跟穆長戈一模一樣的臉讓對面的兩人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原本若是……我想過不打擾你。”常棣深深地看着仍舊橫着長木倉擋在自己與穆恒之間的穆長戈,眼神似嘆似念:“只是如今看來,不管穆恒是不是……有些事,你都該知道了。”

穆長戈壓下心頭湧上來的慌亂,強作鎮定:“……什麽?”

話音才落,穆長戈的手臂被人死死地攥住。

是他身後的穆恒。

穆恒渾身都在顫抖,比起天蕩山峰頂看到常棣時候的仲揚表現得還要激動不堪一些。他一手死死地握住穆長戈的手臂,仿佛如此就能阻止什麽的發生,而眼睛卻牢牢地盯着眼前的常棣,嘴巴一張一合,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他着實是沒有資格說什麽,更沒有什麽立場來阻攔對面的這個年輕人接下來要與穆長戈說的事,哪怕這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深深埋葬的秘密。

“不如你親口問問你身後的這位穆大将軍。”柏雲舒開口道:“問問看,你到底應該姓什麽?”

穆長戈在看到常棣的臉之後就已經隐隐有些預感,但此時竟也有些生怯,不想開口去問。

倒是穆恒,深深地看着常棣,聲音沙啞地厲害:“你……你還活着……我以為……我以為……”

“羅家的人都死光了?”常棣的聲音仍舊很是平靜,并不如柏雲舒的那樣冷硬,卻帶着濃重的諷刺意味,摘掉了遮擋面目的鬥笠之後,說這話時候他嘴角勾起的譏諷笑意也能被看得清清楚楚:“也是,畢竟羅家的飛镖……也只剩粗糙低劣,讓穆大将軍見笑的仿制了。”

穆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羅家?”穆長戈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常棣收回看向穆恒的諷刺目光,轉眼看向仍舊一頭霧水的穆長戈,眼光複雜充滿感慨。

正如他之前所說,他是真的想過……讓他的弟弟保持着這種他難以企及只能是奢望的遠離仇恨的平靜生活,哪怕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也許……也沒有什麽不好。

前提是……穆恒與當年的事無關。

可在用飛镖試探過穆恒之後,常棣就知道這個希望破滅了,而在仲揚死前的那段交代之後……

“你應該叫羅長安。”常棣深深地看着眼前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多年不曾見過的弟弟:“十九年前被判通敵叛國,山莊被所謂武林同道和朝廷兵馬先後血洗,上下三百餘口幾無生還,本人也被……萬箭穿心而死的武林盟主,才是你的生身父親。”

穆長戈愣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還緊緊攥着自己一只手臂的穆恒,聲音有些微顫地詢問:“父親……他說的……”

穆恒眼眶通紅,滿眼是淚。

這是穆長戈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到父親穆恒的眼淚。

也是第一次見到,情緒如此外放的穆恒。

滿是滄桑,滿是愧悔,滿是悲傷。

穆恒頓了頓,迎着穆長戈的目光說不出話來,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擋在穆恒身前的穆長戈踉跄了一下:“那……我……”

穆恒松開緊握住穆長戈的手,慢慢地從他身後走出來,直直地看着跟穆長戈長得一模一樣的常棣:“長戈……不……長安。對長安,你是他……”

“……兄長。”

穆恒點了點頭,突然笑了一下:“你還活着……你們兄弟兩個都活着……太好了。”

“……惺惺作态。”常棣并沒有出聲,而常棣身旁的柏雲舒的聲音卻尖銳了起來:“你以為如此,我們就能饒你一命麽?”

心思紛亂不已的穆長戈一時間理不清眼前的局面,但還是上前一步又将長木倉擋在了穆恒身前:“你們……”

見穆長戈如此,柏雲舒憤怒不已,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卻被一旁的常棣擡手攔住。

而穆恒也再次握住穆長戈的手臂,沖着穆長戈搖了搖頭:“長……他是你的雙生兄長,你的親生哥哥。”

“……父親……”

“還叫父親?”柏雲舒再也忍不住,聲音都高了幾分:“看他此時這番反應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心中有愧?羅家滿門被滅,血流成河,罪魁禍首究竟是誰,你怎麽不親口問他一句!”

穆長戈瞪大了眼睛,卻仍舊牢牢擋在穆恒面前:“……也許……也許其中有什麽誤會……”

“你!”

“……畢竟多年養育之恩。”比起柏雲舒,常棣平靜許多:“你不信,不願動手,合情合理。只是……你攔不了我,也不該攔我。”

“你們……”

“長戈。”穆恒深吸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養育了十九年,一直視為親生的兒子:“你兄長沒有說錯。當年……羅家是無辜的,一切罪名皆是構陷,是……是我,借着你……你父親對我這個朋友的信任,僞造了不少證據,收買許多江湖中人做了僞證,害得羅家……”

“……父……父親……”

“……我是害你全家喪命的仇人,不值得寬恕,這十九年的養育也是當年一時恻隐,為平心中罪孽之感,自欺欺人罷了。”話至此處,穆恒像是徹底丢下了背負和擔憂,反倒坦然了起來:“我罪孽深重,滿手血腥。身為羅家後人,你……你兄長……你們兄弟二人,手刃了我,也是應當的。”

“父親!”

喪事

穆長戈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從未想過,他不是穆恒和陸雪梧的兒子。

他是鎮國将軍府的少将軍,是穆恒這個戰功赫赫權威深重的大将軍唯一的子嗣,少年時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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