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章節

是沒有私心,并且以國為先,同仇敵忾的。

也許,或者說一定,這并不能徹底抹去皇帝對于武林人士時日長久的忌憚,但至少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讓皇帝也不得不在明面上為這些曾為國做出過貢獻的武林人士予以表彰的機會。

這是個難得的突破口。

盡管……景國的皇室,對于常棣他們而言,其實是仇人。

私仇。

而同私仇一起被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不僅僅是柏雲舒有意提到的血衣教的未來,還有那個聽起來似乎顯得冠冕堂皇并不足夠真誠的理由。

家國大義。

柏雲舒的話并沒有說完,她停在了這裏,自己的情緒也頗有些糾結地沒有再開口。

但是她自己明白,常棣也是明白的。

沉默片刻,常棣沒有繼續這個柏雲舒中斷的話題,轉而開口問道:

“在這件事裏……你打算如何幫李湉?”

柏雲舒毫不意外常棣能猜到她在這個聽起來十分“崇高”的計劃裏摻雜的“私貨”,幹脆利落地承認:“從……從羅長安的反應裏看,這個‘不久’是真的不會太長久,三十年自然不可能,十年也到不了,我猜……也許三五年內?若只是這個時間長度的話,也許,身為江湖中人的我們,能有一些足夠瞞過這段時間的‘小手段’。”

常棣看着柏雲舒,清楚地看到了一向淡漠到冷漠的柏雲舒眼中,難得挂起的焦急和期望情緒。

他知道,柏雲舒是真的,挺喜歡并沒有見過幾次的李湉的。

她想要幫助她。

只是……

常棣嘆了口氣,微微垂下眼。

只是可惜,也許,柏雲舒要失望了。

到了今日這般地步,并不是能不能,用什麽樣的手段的問題,而是……李湉本人願不願意被這樣“幫助”。

事實上李湉并不是一個自私的驕縱公主,當然若她真的是,柏雲舒也不會因為喜歡李湉這個小姑娘而在此時想要盡可能地幫助她,甚至是以“幫助李湉”為出發點,為了能夠再次動用他們兩人離開上京城時已經主動放棄了,所有血衣教的勢力,而想出這樣的辦法這樣的理由,讓一切能夠合理起來。

是的,柏雲舒想出讓血衣教參與到不久之後的大事中“表忠心”,一方面緩和江湖與朝廷的關系,另一方面轉變血衣教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她想要能夠借助血衣教的勢力,幫助重重防護之下,已經是僅憑他們兩人難以接近和完成所有計劃的李湉。

可李湉卻不會願意接受這樣的幫助。

因為并不自私的小公主是真心實意,願意為了景國,為了日後長久的太平而犧牲她一人的喜樂。

李湉不可能願意冒着被人發現的風險答應他們的“幫助”。一旦被骁國發現和親公主的身份有問題,對于還未做好萬全準備的景國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她不能做那樣的罪人。

同時,李湉也能輕易想到,景國有江湖人,骁國也有,甚至骁國因為當初裂土建國很大程度上依仗了那些跟骁國開國皇帝關系密切的江湖中人,跟他們的關系比跟景國要密切得多。景國這邊費盡心機在背着朝廷的情況下做的小手段,大概……骁國那邊也有人會,如此,被識破的機會大大提升,而一旦暴露,這些曾經幫助過李湉的人面對的就不只是整個骁國,還有到時會同樣憤怒甚至急着撇清關系的景國朝廷。

如此……景國之內,朝廷和江湖的關系……

能想到這些的李湉,斷斷不會答應的。

尤其是,已經完全清楚自己的父皇因為這份對着江湖中人的忌憚和防備,曾經做過什麽事的康樂長公主。

深受其害的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悲劇再次重演,嫌隙再次加深。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風險。

常棣想起穆長戈離開前與他說的,不多的幾句關于李湉的話,對上此刻站在自己對面的柏雲舒滿是期待的眼神,終究只是閉了閉眼,有些不忍卻又盡可能讓自己語調平靜地說了一句:

“關于幫李湉的事……兩月後她從上京城出嫁,一路上雖必會護衛重重,卻也比在宮中好找機會。到時,我們可以,先問過她的意願。”

此時的柏雲舒根本沒有想過李湉拒絕的可能,聽了常棣的話後眉眼微彎地笑了一下:“好。”

她知道,常棣答應了。

畢竟……想要在李湉出嫁的路上找問她的“機會”,并且随時預備着真正實現她所說的那個“幫忙”,必定,是要再次用上血衣教的勢力,而不只是他們兩人孤軍奮戰了。

那麽……不久之後的大事。

血衣教必定要參與。

在常棣這個教主的帶領之下。

并非徒勞

兩月之期,倏忽而過。

景國皇帝唯一的妹妹,康樂長公主的大婚,上京城內的儀式辦得很是浩大,但真正的喜慶氛圍卻沒有多少。

曾經,上京城內的所有人,包括康樂長公主李湉自己都以為,她對自己的婚禮該是期待而又激動的,也許羞澀但仍舊會迫不及待。

因為本該牽着她的手,帶她走入下一段不太相同的人生的那個人,是她期待已久的愛人。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離開皇宮,拜別自己的皇帝哥哥李泓和皇嫂沈皇後,李湉并沒有哭,她甚至還保持着微笑。反倒是渾身緊繃的李泓身邊,跟她關系一向不錯的沈皇後最終沒有忍住,沒能繼續端着自己的儀态和架子,哽咽了起來。

同樣表現出悲傷和無奈的,還有不論如何勸說都不肯退步,堅持要跟她一起去骁國的陪嫁侍女,藤蘿和青蘿。

只是李湉本人沒有落淚。

在前一天晚上,她的皇帝哥哥李泓跟她密談了許久,有些事,她終于知道了。

而知道之後,她才明白,那日穆長戈出宮之前她對他說的那句話,是多麽的天真而又可笑。

而在這場兄妹之間的密談結束之前,也是李湉自己,在萌生了另一個念頭之後,頂着也許是怒到極致的李泓的訓斥,仍舊提出了那個計劃。

而最終,她成功了。

她的皇帝哥哥答應了。

李泓答應她的那一剎那,其實李湉有些說不清,心底湧出的是輕松還是悲哀。

仿若過去的十幾年,都是脆弱的夢境一樣,盡管泛着琉璃一樣瑰麗的色澤,卻那樣脆弱易碎,只是一碰……

像是此刻,堅決地穿着一身長公主朝服,而非大紅色的出嫁喜服的李湉也并不十分清楚,李泓容許她在穿着上的這點兒任性之舉,是出于對她的疼愛憐惜多些,還是出于對她的愧疚難安多些。

不過如今,也都無所謂了。

景國的康樂長公主,終究還是出嫁了。

遠離親人,遠離母國。

也即将,遠離愛人。

……

說不上是有意還是無意,景國康樂長公主的和親之路的路線,繞開了多年以來骁國和景國屢發争端的主要戰場,也就是景國大營,穆長戈的所在。

車隊一路上,也算聲勢浩大。

除了藤蘿和青蘿兩個陪嫁的侍女外,景國朝廷自然也安排了陪嫁的随從護衛,馬車上裝着李泓為唯一的妹妹準備的堪稱奢華的嫁妝,而骁國的人卻并不多。即使是如今已算是敲定了未來三十年和平的協議,兩國之間仍舊有很大的保留,至少景國暫時還不允太多骁國朝廷或者軍方的人深入景國腹地。所以骁國來接親的人不多,還并不能靠近李湉的車駕,在車隊中較靠近外圍。

所以當在一處密林附近紮營休息的時候,突遇野獸獸群襲擊的時候,這部分骁國人也是首當其沖受傷的。

在獸群突襲引得整個和親車隊都混亂了那麽一會兒的時候,本該被層層保護在最中間的康樂長公主的馬車上,突兀地多出了一個普通侍女打扮的人。

輕微搖晃了一下的碩大的華麗馬車上氣息有些變化,沒有讓藤蘿和青蘿在馬車上陪同,而本來在自己一個人靜靜摸着一個小箱子發呆的李湉敏銳地感覺到了異樣,心頭一緊,卻死死咬住了牙關沒有直接張口叫喊。

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湧出無數的猜測,最終卻都在她鼓足勇氣轉頭看向馬車上多出來的那個人的時候戛然而止。

李湉瞪大了眼睛,驚訝之色根本掩飾不住:“——鈴铛姐姐?”

……

康樂長公主和親的車隊在距離景國和骁國邊境還有近十日路程的時候,遇到了山林中不知為何突然結合成群的野獸的襲擊,車隊最前方前來接親的骁國的護衛中傷了不少,倒是景國自己的人大部分都還安全。這場騷亂并沒有持續很久,突兀出現的野獸很快就被車隊中的人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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