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機會

兩人朝夕相對了幾年,她前一刻還像被打蔫了的花,下一刻就面含春色地招搖起來,根本騙不過周明夜。

見周明夜疑惑地看來,姜榆眼睫顫了顫,真相太讓人羞恥,她沒法說出口,紅着臉想了一想,低聲道:“不是什麽壞事,你別問啦。”

周明夜便不問了,找了幹淨衣裳準備去洗漱。

院子裏的丫鬟下人都被姜榆打發回去了,周明夜就得自己備水,她身上有秘密,從小就是當男孩子養的,也不讓人近身伺候,自己做這些事情并不陌生。

只是姜榆有點愧疚,跟着一起去了。她腦子靈活但力氣跟不上,又從未做過這種事,差點幫了倒忙。

好不容易把水弄好了,周明夜在隔間沐浴,姜榆隔着屏風守着,以防有人闖入,這也是她二人這幾年養成的習慣。

“為什麽不能在房間裏洗?”周明夜不明白。

“嗯……”這要怎麽解釋呢?

姜榆是怕林旗還沒走,他可能會去卧房看一眼,但絕對不偷窺人家的洗浴室。周明夜若是在房間裏沐浴,萬一被他看見了怎麽辦?他可不能看了別的姑娘家的身子。

“……哎呀,快點洗吧,明日還有事呢。”姜榆含糊地答非所問,怕她再問,急忙轉移話題,道,“椋慧好像是明日回來?”

周椋慧就是周家已出嫁的四小姐,嫁的是周老夫人娘家侄女的兒子,是周老夫人精心挑選的。夫家姓錢,家在京城附近的保州,不多顯貴,但知根知底,沒人敢虧待周椋慧。

屏風後的周明夜答道:“是。”

姜榆無聊地坐在外面,摘了桌上的燈罩,拿小剪刀剪了下燭心,燭光閃動幾下差點撲滅,下一瞬火花跳躍,燃得更旺了。

她把燈罩罩回去,語氣中滿是羨慕,“真好呀。”

周椋慧十六歲半嫁了人,第二個孩子都已經五個月大了。周明夜只比周椋慧早出生兩日,都二十一歲了,不僅沒能恢複女兒身,還荒唐地娶了親。

姜榆倒是跟周椋慧差不多的年紀出嫁了,可惜嫁的不是她想嫁的人。

“老太太還催着我快些生孩子呢,我倒是想,可是到現在話都沒說上幾句,怎麽生呀……”姜榆抱怨着。

周明夜洗得快,已要穿寝衣了,聽見了她這句話,驚得手裏衣裳差點沒拿住。她快速穿好了,繞過屏風出來,一言難盡地看着姜榆。

“怎麽啦?”

周明夜躊躇了下,低聲道:“你可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麽能說這種話?”

她方才那句話若是聽在別人耳中,那是她與周明夜成親三年還未有子嗣,怕失寵,會着急要孩子很正常。

聽在周明夜耳朵裏,她姜榆想要生孩子,前面還有事情要做呢,和誰做?除了林旗不做他想。

周明夜雖做男子打扮,但再怎麽說也是個姑娘家,光是聽她那一句話就臉紅耳熱。

“我都這麽大年紀了,想一想怎麽啦?”姜榆擰着眉頭,理直氣壯道,“都耽誤那麽久了,再耽誤下去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周明夜頭回遇見這麽直接的姑娘,嘴巴動了動,沒能說出什麽。

姜榆又道:“我都算好了,這幾日就把事情與旗哥都說清楚,九月之前把你的身份恢複,十月我就能成親了,快的話年底就能懷上孩子。”

周明夜:“……”

好一會兒沒聲音,姜榆終于意識到她說得太過了,兩只胳膊撐在桌上捧着臉頰,烏黑的眼眸中映着粼粼燭光,腆着臉道:“這是人之常情,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是……”周明夜屈服了,接着提出疑問,“可現在你第一步就已經很不順暢了,林旗并沒有主動來尋你,你要怎麽和他說清楚當年的事?”

姜榆眼波晃了晃,心虛地垂下眼睫,聲音也低了下去,“他來過了的。”

不等周明夜細問,她忙道:“這個你就不要管啦,我又想了想,我要與他說的太多,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需要另尋一個機會。”

她需要制造一個安全的、時間充足、能讓她與林旗坦白心扉的機會。

機會來得很快。

第二日,姜榆去周老夫人那見了周椋慧,乖順地聽周老夫人叮囑周椋慧如何如何照顧孩子,果不其然又被催生了。

姜榆情真意切地應了,表示一定會好好養身子,努力早日懷上孩子。

周老夫人滿意她的态度,周明夜的母親嘴上沒說什麽,但是看着姜榆的眼神盡是歉疚與心疼,只有聽了丫鬟傳話的周明夜沉默許久,心情複雜地摸了摸腦袋,總覺得自己頭上有點綠。

晚些時候姜榆回了屋,笑意盈盈道:“椋慧這次回來是有事的,錢家老夫人前兩個月不是差點過去了嗎,現在身子又健朗起來了,錢家要給老太太過個壽沖沖喜氣,日子就定在月底。”

“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周明夜對外一直是個病秧子的病弱書生裝扮,鮮少離開京城,府中有什麽應酬,大多是周二爺父子倆出面,更不用說周椋慧是周二爺嫡女了。

周二爺奉皇命離京巡查去了,這時候錢老夫人過壽,侯府這邊去的話,也該是周意辰去。

“若是周意辰去不了呢?”姜榆笑着問。

“你又打什麽主意?”

姜榆收起笑,微微直起身子,捋了捋淺色薄衫,淡淡道:“當日是不是他指使人推我落水的,我不确定,暫且不把這筆賬記在他頭上。但當年你我成婚時,他刻意為難我,屢次在我跟前提旗哥。前年你去尚書府赴宴,他對你下迷藥,誘你輕薄尚書府嫡女。還有,旗哥回京的消息傳回來之後,玖玖周圍一直有人鬼鬼祟祟……”

第一條,幸得周明夜其實是個姑娘,不然姜榆真是比死都還難受。

第二條,那時姜榆原本在府中等着的,忽然發現經常跟着周明夜的小厮竟然沒跟着出去,她直覺有異,急忙借口給周明夜送藥趕去了尚書府,到的時候周明夜人已昏迷,正要被送去歇息,被她及時攔下。

關于林玖的事則是林玖自己覺得不對勁,悄悄給姜榆遞了信,然後聽姜榆的話躲了起來,現在是誰也找不着她,包括林旗。

“其餘瑣碎小事暫不提,以前你我既無權勢又無人手,只能忍受,現在我旗哥既已回來了,即便只為了玖玖,這筆賬也該清算一下。讓他受點傷根本就不過分。”

姜榆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周意辰受傷了,侯府裏就只剩下周明夜一個成年“男子”,去保州為錢老夫人賀壽只能由她們“夫妻”二人去了。

這一趟來回少說也要三日,到時候再把消息放出去引林旗過去,這時間足夠她把所有事情說得一清二楚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周意辰真的會受傷。”周明夜道。

姜榆揚眉,銀盤玉面上盡是嬌媚風情,道:“我說過了,能成的。”

她這邊剛說完,前院裏就起了嘈雜的聲響,周明夜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裳,道:“我去前面看看。”

她去了前院一趟,到天色晚了才回來,再面對姜榆時已是心服口服,道:“你贏了。”

姜榆心裏早已炸開了煙花,若不是先前有丫鬟在旁邊,她早就要笑出聲來了。

是今日周意辰外出,莫名其妙被東西砸斷了腿,當場就暈了過去,後來是被家丁擡回了府的。

“我說過的吧,那日他故意引我去宴客廳見林旗,想讓我出醜,旗哥肯定不能放過他。”姜榆眼角眉梢盡是歡喜,得意的同時有幾分羞澀,心裏想着昨日果然沒有白白給他看了身子。

若是這會兒林旗出現在她跟前,她怕是要直接撲上去的。

姜榆腳步輕快地在屋裏轉着圈,心中又期待起來,他今夜還會不會來呢?

仔細一想,今日周意辰出了事,侯府裏必然不安寧,他應當不會再來了吧?

想是這麽想的,可她還是抱了一絲希望,晚上又慢騰騰沐浴了好久,可始終沒有再聽見一絲異常的聲響。等她洗好,周明夜都已經困了。

林旗未再去明昌侯府,在昨日之前,他每每想起姜榆,都是記憶中那嬌滴滴小姑娘,身板小,愛笑,也愛生氣,說起話來聲音軟軟的,跟撒嬌一樣。

可自從昨夜之後,他再想起姜榆,滿腦子都是那瑩白的身子。

這很不對勁。

他大腦混亂了一整日,做的唯一一件正事就是出手教訓周意辰,連手下将士都看出來他不正常了,被他以林玖的事堵了過去。

老管家很是苦惱,“要不直接派人在城裏搜尋?”

“不用,她沒事。”林旗道。

人既然是跟着姜榆走的,那一定不會有事。

姜榆對待林玖是一直以長嫂自居的,手把手教寫字,林玖的筆墨書籍都是她親自挑的。

林家一家都是武夫,女眷又少,對姑娘家一點兒也不細心,姜榆第一次聽見林旗直呼“林玖”時,就驚訝了一下,問:“她不是你妹妹嗎?”

林旗點頭,姜榆道:“那你怎麽喊得這麽兇呀?就不能喊她小妹或者小名嗎?”

“她這麽小,又是個女孩子,你做兄長的說話要溫柔些、耐心些,不要總是那麽大聲。”

林旗被教訓了一頓,從那以後,林玖就多了個小名,叫玖玖。

姜榆長得美,愛笑,對着別人總是溫溫柔柔的,很快俘虜了林玖的心,天天追着她喊“音音姐姐”,是只記得這個姐姐,不記得哥哥了。

“少爺知道小姐在哪兒了?”老管家驚喜。

“不知道,但是她很安全,過兩日……”林旗停頓了一下。

兩日,他怕是還不能從那畫面中掙脫,依然無法面對姜榆,于是改口道:“再過幾日,我就去把她接回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