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绾發

姜榆被戳了心窩子,惱羞得漲紅了臉。

若非、若非當初出了意外,林旗回來這段時日,他們該已經在準備成親的事宜了,她怎麽就不是将軍府的夫人了?

姜榆要氣死了,她現在覺得這幾個護衛也跟林旗一樣總是與她作對,不氣死她不罷休!

“你叫什麽名字?”

護衛瞄她一眼,正色道:“屬下只是奉命暫時保護夫人,夫人若是有問題還是去問七哥吧。”

“好。”姜榆氣笑了,再看另外幾個護衛,皆是面若磐石,想來也不會與她說實話。

她心裏憋屈,兀自氣惱了會兒,覺得這樣不行,深吸氣慢慢把自己安撫下來,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又恢複了溫柔娴靜的表象。

她是看也不能看這幾人了,索性獨自坐在河邊靜靜思索起來。一會兒擔憂林旗,一會兒想着前面埋伏的到底是哪路人馬?沒聽說明昌侯府還有別的仇家啊。

姜榆托腮沉思,過了會兒,先前被林旗派去找農婦的護衛回來了。

姜榆站起來,遙遙與周明夜對視一眼,均向着護衛走去。

“那農婦只是随口一說,并非被人指使。”護衛簡略道。

“難道那些歹人不是沖着我們來的?”周明夜面露茫然,擡目朝官道上看了看,突覺這一路他們都沒在官道上遇見別人,不由得懷疑,“會不會是那農婦在說謊?”

護衛想也不想,回道:“不會。”

“你怎麽知道?”

這下幾個護衛都不說話了,寂靜了會兒,最後那個領頭的含糊答道:“咱們自然是有法子的,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回去确認。”

周明夜微頓,想起這幾人是跟着林旗來的,他們都是上過戰場斬殺過敵将的人,自然是有些審訊手段的。

她看向姜榆,姜榆顯然是沒有半分懷疑就信了的,微微垂目,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周明夜等了會兒,忽見姜榆擡眸朝四周掃了一眼,然後高聲喚道:“牽紅。”

“哎!”牽紅原本在與府中丫鬟說話,聞聲急忙跑過來,到了跟前順勢給姜榆搖了幾下扇子,問,“怎麽啦小姐?”

“我肩膀有點酸,你給我揉揉。”說完又讓她喊別的丫鬟過來給周明夜搖扇子,喊都是她從姜府帶過來的人。

周明夜跟着掃視了一周,看見姜榆謹慎的目光,心底突地打了個激靈。

那夥人不是沖着他們來的還好,若當真是沖着他們來的,他們才做了決定要去觀音廟,就已經有人埋伏好了……那就是說,這些人是早早就盯着他們的,并且第一時間得知了他們的動向……是下人裏出了問題。

一想到這個可能,周明夜就心底發憷。

他們身邊帶的都是自己院子裏的人,不管是丫鬟還是奴仆都待了好幾年,若是想動手,多的是機會,且讓人防不勝防。

姜榆想的比她還要多一點,她想起昨夜那個偷摸到她門前的丫鬟,移目看去,那個丫鬟此時正捧着茶水朝幾人走來,守在不遠處的護衛腳尖剛動,就被姜榆暗暗揮手退下。

牽紅上前接過茶水,端了過來。

“怎麽這麽渾啊?”姜榆瞅了一眼,搖頭拒絕。

“那不喝了,待會兒我再去重新沖一壺茶。”牽紅将茶水潑了,回來後小聲嘀咕道,“這幾日倒是知道幹活了,就是不知道能勤快幾日。”

牽紅不止一次說過,府裏的丫鬟個個疲懶,做事都不上心。也就姜榆不喜歡外人接近,這幾年也不怎麽用她們,不然非得好好教訓一下。

這個丫鬟多半是有問題的,林旗已讓人看着,那應當不是她去給人報的信,也就是說,還有別的下人有問題。

又過了不知多久,姜榆終于等回了林旗。

駿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馬背上的人影被日光映得模糊不清,姜榆眯着眼,看見背對着日光的人挺拔如松,長腿一擡,眨眼間翻身下了馬,動作幹淨利落。

她快步過去,急切問:“你有沒有事?”

問出聲的同時,她視線已在林旗身上掃視一周,未看見任何傷口,懸着的心才能放下。目光一斜,見他後面跟着的幾人身上挂了血色,但面色都很正常,想來那血應當不是他們自己的。

林旗搖頭,道:“人已解決,但是不宜繼續前行,先找個地方歇着。”

姜榆聽他聲音隐隐有些不對勁,欲細看他表情,他已轉過頭去。姜榆又朝後面的護衛看了幾眼,轉向周明夜,默默點了下頭。

下人們正要去準備馬車,護衛已先一步上前。

經過這幾日相處,下人們都知道姜家來的這幾個護衛不好惹,又見幾人身上帶了血,吓得驚慌失措,三三兩兩簇擁着,根本不敢湊近。

姜榆觀察得細,發覺護衛突然警惕起來,越發肯定前面出了什麽事,林旗有事瞞着自己。

是不能當衆說的嗎?

後來她終于看見了林旗的雙眼,發現他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陰寒,戾氣比先前她與周明夜親近時還要重。

周圍人多,姜榆沒能找到機會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只得暫時擱下,與他們一道去了客棧。

夜宿簡陋客棧,萬籁俱寂時,姜榆的房門被人敲了一下。

她已等了許久,知道林旗一定回來與自己說白日的事情,急忙起身開門。

客棧的夜間只有高處挂着的一盞孤零零的破舊燈籠,燭光時明時暗,并不能照亮多少東西,但足夠辨別出近處的人了。

林旗衣衫整齊地站在她房門口,掃視她一眼,道:“把衣裳穿好,帶你出去一趟。”

姜榆想到他會來找自己,但沒想到他要帶自己出去,完全懵了,“去哪兒?”

她一向機靈狡黠,許是因為最近都睡得晚,或是白日勞累了,困倦得厲害,被昏暗燈火照着的眼眸霧蒙蒙的,難得一副迷糊樣子。

林旗被她這樣仰望着,心軟得一塌糊塗,微微低頭,輕聲道:“把你帶到外面綁走,你跟我去還是不去?”

姜榆抿着嘴笑起來,兩腕合攏往前一遞,細聲道:“那你快綁吧。”

綁是不能真的綁的,一點兒不舒服也不能有。林旗搖搖頭,目光在她衣襟上停頓了下,用眼神示意她回去換衣裳。

房門重新合上,片刻後,姜榆穿好衣裳出來了,只是長發未梳,如瀑布般垂在後背上。

姜榆跟着他往外走去,奈何客棧老舊,腳下木板每走一步就發出“吱呀”一聲響動,在靜悄悄的夜間格外響亮,姜榆走了兩步就停住了,耷拉着嘴角看林旗。

林旗無奈,猶豫了下,背對着她半蹲了下去。

這動作一下子就讓姜榆紅了臉,她又羞又喜,抿着嘴躊躇了會兒,慢吞吞趴了上去,兩只胳膊摟住林旗的脖子,全身都壓在了他背上。

寬厚結實的後背将她牢牢撐住,姜榆臉上熱度一直往上升,被健碩臂彎勾住小腿時,她眼一閉把臉埋在了林旗頸間。

身體陡然騰空,她本能地收了下手臂,聽見林旗低聲道:“別勒那麽緊。”

姜榆越是羞澀就越是想撒嬌,松了松手臂,在他耳邊小聲道:“都怪你,站起來都不先和我說一聲。”

林旗沒吭聲,将她往上颠了颠。

“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在心裏說我無理取鬧?”

“沒有。”林旗好聲好氣道,“下回提前和你說。”

姜榆滿意極了,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又聽林旗道:“別亂動,別出聲。”

姜榆點着頭,低低“嗯”了一聲。

但她也沒滿意太久,在林旗背着她驟然從二樓小隔欄向下跳時,吓得趕緊閉上了雙眼,也幸虧林旗提前提醒了她,她才能咬緊牙關沒發出聲音。

只是剛松了的手臂又摟緊了,直到身形穩住,林旗喊她下地來,她才慢吞吞張開條眼縫,确認已經到了樓下大堂,卻還是不肯下來,軟聲道:“你吓着我了,我腿軟使不了勁兒。”

這就是盲目張膽地耍賴了,但是林旗願意被她耍賴,沒說什麽,背着她向外走去。

出了客棧小院,外面月色融融,蛙聲與蟋蟀鳴叫聲響成一片,前方繁茂的梧桐樹上不知是什麽鳥兒被驚動,撲扇着翅膀飛走了。

夜色太美,又被心上人背着,姜榆心中的喜悅快要溢出來了,挂在林旗臂彎的兩條小腿惬意地晃來晃去。

她想問林旗到底要帶她去哪兒,又覺得去哪兒都沒關系,她都願意。再說了,反正待會兒就要到了,不值得把這麽好的氛圍浪費在那些事上。

想了一想,她搭在林旗胸膛前的手悄悄在他脖子下撓了撓,林旗下意識地偏頭躲,無奈道:“別亂動。”

姜榆就是要動,被他在小腿上彈了一下,才雙腿一顫,紅着臉老實了下來。

過了會兒,卻又嬌滴滴問道:“你是不是偷偷笑話我膽子小了?”

她說話的時候身子使勁往前傾,偏頭想要去看林旗的表情,鋪在背上的長發因為她的動作,順着單薄的肩膀滑了下來,掃過林旗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前。

被風吹動時,絲絲縷縷搔在林旗面龐和脖頸上,帶來一陣又一陣似有若無的癢意。

他還不能松手去撥,方一松手姜榆就要驚叫,只能回她:“沒有。”停了一下,又道,“把你頭發攏一攏。”

姜榆趴在他背上咯咯笑了起來,不僅不把長發攏起,還故意撚了一撮,偏着頭用發尾搔着他側臉,嚷嚷道:“幹嘛呀,我頭發礙你的事啦?現在嫌棄我頭發,小心我以後不讓你碰。”

林旗想着待會兒要帶她見的人、說的事,偏頭看了她一眼,幹脆由着她了。

然而姜榆一提起這個,又想起來別的來了,急忙追問道:“我以前讓你學着給別人绾發,你學會了沒有?”

這也是當初兩人分別時姜榆叮囑他的,說他回來時兩人就該成親了,到時候要讓林旗給她绾發,讓他在外學一學。

她這時候問出來,右手攥得緊緊的,聲音裏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生怕林旗真的學會了。

“沒學會。”林旗背着她,一步一步踩着月色,走得穩穩當當,“沒人教我。”

姜榆又笑起來,心裏抹了蜜一樣。她雙唇湊在林旗耳邊,聲音很小,卻又能讓他聽見,嬌聲道:“笨蛋!”

林旗最開始是不明白的,直到他真的要學了,才發現了問題。

他外出邊關抗敵,軍營裏全都是大男人,要學給姑娘家绾發的手法,只能趁戰事緩和時,去外面找女子學。

這時候姜榆提到這個問題,問他有沒有學會給姑娘家绾發是假,試探他這麽多年有沒有和別的女人親近,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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