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操縱
李賀膽大妄為,膽敢以下犯上,結果被盛怒的燕文灏革職,燕帝聽聞後不但沒有半分不喜反而甚是滿意,這件事傳入朝堂,一時間,滿朝文武都開始自省,其中有一些大臣更是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他們都曾經在背地裏談論過燕文灏娶男妻的事,一個個的都将其當做笑柄,更甚者,還反複拿出來談笑。
燕文灏長久居住在淩霄閣,體弱多病,也毫無權勢可言,燕帝更是甚少提及他,以至于有些大臣雖然還記得他皇子的身份,但已經将他當做一名無用的皇子看待。
他們都以為,燕文灏不會再有‘病愈’的一天,對于國師的話,他們只将其當做無稽之談,即便聽了,也只當做耳旁風,吹過就算。
如今,燕帝剛過不惑之年,還尚未有立太子之意,不過一些位高的權臣卻早已經各自為營,站到了他們心中未來太子人選的身後。
燕帝的子嗣單薄,在位二十載僅有六位皇子,除去早夭的大皇子,如今還有五位皇子,然而只有三位皇子有争奪東宮之位的希望,至于另外兩名皇子,一個年紀太小,一個重病纏身。
于是,這些大臣們自然會理所當然的以為,燕文灏不可能會在太子人選之列。
然而這次李賀的事,卻将已然被大家完全忽視許久的燕文灏推了出來,燕帝對他的喜愛毫無掩飾,讓許多大臣都始料未及,也讓其中的小部分清醒的人,重新地開始審視朝局起來。
或許,除了那三名皇子以外,争奪太子之位的人選,還需要再加一名呢?
當然,朝堂之上的這些風雲變幻,各個大臣心裏的彎彎繞繞,這個時候,燕文灏知道,不過并不想去理會。
他現在需要的是,先安心‘養病’,等到自己‘病愈’的那天到來。
只是燕文灏雖然不去理會,淡定自若,卻有人聽到風聲,自己急了。
燕文志是燕帝的第五位皇子,他的母妃,是位列後宮四妃之一的良妃,他便是有希望争奪皇儲的人選之一。
李賀的事一傳來,他就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他今年剛滿十六,前些日子已經行了冠禮出宮建府了。
此時,五皇子府,議事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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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文志坐在上座,面容猙獰,眼含怒火,他的下方,端正地站着幾個穿着便服的朝臣,只是一個個的臉色都很差。
他們顯然剛剛争執過。
安靜許久,眼見燕文志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有幾名官員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燕文志,張了張嘴想要再說話,但又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恰好這時,從剛才進門開始便一直沒開口的一名官員站了出來,他緩緩道:“殿下,您請息怒。”
說話的這名官員,是朝廷六部之一的刑部尚書,姜溪。
燕文志瞥了一眼姜溪,冷哼了一聲,神情冰冷地望着他。
“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
将手上的茶杯用力丢置在地上,燕文志的語氣激動無比,又帶着強烈的怒意,一雙眼睛瞪得渾圓,讓他的臉看起來扭曲無比。
“你們一個個無用至極,跟廢物一般,連個辦法都想不出來,現在落雨想出了法子,但你們卻都在反對,怎麽?難道你們要我眼睜睜看着我那病病殃殃的二皇兄恢複健康,站上朝堂,與我争奪太子之位嗎?”
今日在朝堂之上,燕文志剛被燕帝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讓他毫無顏面,回到家中,又聽到李賀的事,知道他那病秧子二皇兄極有可能回到朝局中來,他怎麽能不氣憤?
燕文灏本就是莊後所生,是名正言順的嫡子,若是他的身體康複,回到朝堂,那麽本來已經妥協的那班固守舊禮的老頑固們一定會全力推崇他,到那時候,他燕文志争争搶搶這麽多年,還有何意義?
瞧着燕文志盛怒、沒有絲毫理智的模樣,姜溪心下嘆氣,但面上依舊一片淡然,他繼續往下說道:“殿下,從現在的局勢來看,您最該注意的,應當是三皇子,要小心的,也是三皇子,至于二皇子那裏……”
皺了皺眉,姜溪沉聲道:“臣以為,二皇子的身體到底能不能痊愈如今還尚不可知,借由李賀一事便直接斷定他能重回朝局,攪動風雲,這樣的論斷下的還太過于早。”
頓了頓,他直視燕文志的眼睛,接着又說道:“何況二皇子即便能回來了,但莊後已逝,他自己又一病數年,長居淩霄閣不曾認識、拉攏任何官員,縱然有固守古禮的老臣推崇他,也是無濟于事,那些老臣都已然要到告老年紀,還能改變哪些形式?”
說到這裏,姜溪對着燕文志彎腰作揖,慢條斯理地說道:“殿下,恕臣直言,當前的形式對三皇子也是相同,一旦二皇子歸來,他亦會受制,我們何不隔岸觀火,先看他們互相争鬥,待時機成熟,再一舉大敗他們?”
這一番言論下來,燕文志的怒火總算熄了一半,他皺着眉,在屋裏緩緩踱步,似乎是在思考姜溪的話。
其他官員見燕文志總算有所冷靜,于是便一言一語地按着姜溪剛才的思緒,再次說起來。
一直到勸誡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才讓燕文灏打消了原本的念頭——在燕文灏還在養病時,先下手為強,致他于死地。
離開五皇子府時,姜溪與另一名四品官員一同走。
在路上,官員忍不住問道:“姜大人,您說,殿下會聽我們的話嗎?”雖然現在殿下已經壓下那個危險至極的念頭,但他心裏總是很忐忑。
此時此刻,燕文灏是萬萬不能出任何事的,否則燕帝徹查下來,一旦被發現一絲端倪,他們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的性格雖然魯莽沖動,但今日的話,他是有聽進去的,我想,他暫時不會輕舉妄動。”抿了抿唇,姜溪眼眸一閃,忽然問道:“對了,你可知殿下所提的‘落雨’是何人?”
官員搖了搖頭,老實道:“我還以為姜大人會知曉。”
聞言,姜溪的臉沉了沉,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思索一會,片刻後說道:“走,我們需要去一趟沐國公府。”
說罷,他已經利落轉身,陰沉着臉,朝着來時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邊走一邊思索,姜溪對這個‘落雨’的突然出現,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好像會出事一般。
這個叫‘落雨’的人是誰?是何時出現在燕文志身邊的?他想,他必須要盡管去禀告沐國公,讓沐國公派人去探查出這個‘落雨’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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