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兩人一個比一個惡心。雖然聽着情深意切,可總覺得來得太過迅猛翻湧,叫人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齊承墨聽着林詩的話,胃也有點難受。折騰了快一天,除了水和藥,他是什麽也沒吃,現在已經有些微微的餓,恐怕過不多久就會自己叫喚起來了。

“咕嚕嚕~咕嚕嚕~”沒等齊承墨開口,肚子就先叫了起來。

林詩目光往下一移,順着他蹭開的衣襟往裏看了眼。月黃色的裏衣,樣式也和巫雪國很是不同,整整齊齊地掩着,看不見半點的肉來。

“太女殿下。”齊承墨本就羞赧,沒想到林詩的眼睛半點也不避諱,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衣衫不整的地方看。也許是上輩子在巫雪國呆得久了,被衆人侵染得幾分小氣,齊承墨也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衣服,想捂得嚴實些,順帶着,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

“對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下頭人來報,說晚膳都準備好了。你收拾收拾,我叫她們給送進來。等用完了,若你有力氣,咱們就在東宮裏轉轉,帶你認認路。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林詩狀若無事地收回眼神,順口說起家常來,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謝殿下。”齊承墨其實有點怕林詩,見她轉過了眼去,然後看着她一邊與巫醫說話,一邊走了出去,看着侍奉的宮人把帷幔拉上,盡數退了出去,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殿下,這太女心機頗深,沒有一句實話。您可千萬小心,別叫她糊弄住了。”白術見四下無人,終于放低了聲音,悄悄與齊承墨說了兩句話。

“放心。她是什麽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齊承墨扶着白術,從裏到外都換了身衣服。畢竟出了好幾場汗,前後都被浸透了。

“那我等會兒叫莺兒來服侍您,我去打聽打聽,咱們的人都被安置去哪兒了。還有東宮的宮室布防、守衛巡邏,不出三日,屬下定然摸透了來報殿下。”白術嘴上不停,手下也不停,幾下就整理好了衣袖領子,伸手便要扶齊承墨出去。

“這些倒是不急。”齊承墨反手拉住白術,低聲道,“咱們初來乍到,他們必然防範甚深。等一等,等到大婚之後,他們放松了戒備,再慢慢打探不遲。現在,咱們先養精蓄銳。”

“屬下遵命。”白術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着急了一些,不過還有一件事。

“殿下可準備與太女完婚?”白術有些遲疑,入京之前,齊承墨分明是準備早早殺了這個心腹大患。

“不錯。現在我住在東宮,如果巫雪國的太女出事,無論是誰下的手,必然都會懷疑到我。只有成婚之後,我們琴瑟和鳴了,我的嫌疑才能小一些。”齊承墨心中還有一層隐憂,

林詩身邊并不幹淨,她對自己又心懷疑慮,如果出事,她必定第一個懷疑自己。

“是。屬下明白。”白術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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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得了空,好好看看太女身邊的幾個人。看看她們都是誰的探子。這東宮的水渾着呢。咱們的東西也要仔細看好,莫着了旁人的道。”

“屬下待會兒一定好好囑咐他們。”白術眼睛一轉,又多說了一句,“那咱們帶的秘藥,是不是也要銷毀了?跟着一起來的宮人裏怕是有幾位皇子的人,萬一他們故意生事陷害殿下,那咱們就百口莫辯了。”

“此事我自有安排。”齊承墨成竹在胸,這随嫁的隊伍裏都有什麽人,都懷了什麽心思,他早知道的一清二楚。留着他們,不過是要借來一用罷了。

林詩等着齊承墨的時候也去換了一身常服,幾乎是下意識地,選了一套平日裏少穿的月白色衣服。愈發襯得林詩人畜無害,溫文爾雅。

“咱們東宮才進人,殿下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容易魚素不在,女官紅柳得了近前的機會,實在是不甘心就這麽默默無聞地伺候一回,“愈發像個凡人了。以前如天神一般,令人仰望,現在卻多點人氣兒了。”

“以前年紀小,不懂這些。說起來,倒是浪費了你當您的心意。”林詩從鏡子裏看了紅柳一眼。時間分明過去了幾年,可落在她臉上卻沒什麽變化。不像自己,又長高了不少。

“是我當年太冒失了,殿下身份尊貴,本不該随意叫人來服侍。”紅柳聽見這話心下得意,但嘴上卻不敢應承。不過到底悄悄擡了擡頭,不似剛才一般恭謹。

“你确實冒失。那個被捉的陳國奸細,就是經你舉薦,入的東宮。”林詩特意召紅柳前來,就是等在這裏。

“殿下,奴婢冤枉,那是、那是……”紅柳根本沒想到這事兒,這些年經她舉薦入東宮的人多了,況且這裏頭大部分都是、都是有緣由的。

“那是長安君吩咐的,你不得不辦。是也不是?”林詩看着鏡子裏猛然跪倒在地的紅柳,嘆了口氣,“你二十五入的東宮,至今已經七年了,按理,你這官職早該往上進一級,或者調出去,升上一升,不該蹉跎這些年,辛辛苦苦,小心謹慎,什麽也沒得着。說來,也是我的過失,府裏的人和事兒,都過問的太少了。”

“不,殿下勤政,如何能顧到這些。”紅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接了一句。

“燈下黑,燈下黑。說的就是如此。”要不是順着話本中的線索,輕易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林詩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向紅柳,“如果依律把你交給禁軍,必要牽連家人,我也于心不忍。況且此事,你本來也是無心之失,最多就是失察之罪,不該和奸細叛國扯上罪名。我有心翻過此事,過段時間把你外放。不過,長安君身為長輩,為老不尊,在我宮中安插人手,探聽消息,猶如探囊取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還要求你幫我做個局,引他入甕。”

“奴婢明白。”

刺殺

齊承墨換好了衣服,剛邁出殿門,就聽說三皇女林菀來了。

“我這心突然跳得厲害,且在這兒站站。”齊承墨捂着頭,實在是不想見她。

“殿下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身子乏累,更是吃不下什麽東西。勞煩姐姐告與太女殿下,三皇女殿下告罪,咱們殿下今晚怕是不能赴宴了。”白術立時補上了話,替齊承墨把話圓了。

雅風閣中,林詩得到傳訊之後,半點也不意外。整個上京,都不會有比三皇女林菀更不知趣的人了。在朝上,就盯着人家的未婚夫婿看個沒完,回了家又巴巴地追來。要不是這個妹妹比她小四五歲,又早知她本性如此,是個傻乎乎被慣壞了的,林詩非要狠狠教訓她一頓不可。至于現在……

“上回太傅還說,你平日廣博多識,各國的風物都有所涉獵。此次聯姻,為的就是兩國互市,還有日後共同出兵。今日正好你來,我順道也考考你。陳國的官職政體與我們巫雪國有何不同?文字官話又有多大的差別?或者,百姓所用所思與我們又有何不同?你且都說說。”

三皇女最煩仕途經濟,聽見林詩這般說,立時耷拉下臉來。

“太傅着實是過譽了。我只是讀過些許詩詞,知道一點風俗物事,朝堂上和百姓的事兒都是您和二姐關心的。我今天來其實就是送點東西,本也沒想用飯。說來,我最近出宮建府,好像府中長史還有事兒要禀報來着,特意囑咐我早點回去。我這東西既然都送來了,也就不久留了。”三皇女眼珠一轉,臉上也配合做了個焦急的表情,跟着就要走。

“原來是特意送東西來的。我還想咱們姐妹好好聚聚。你開府之後便要開始掌事,我還想着交給一副重任呢。”林詩眼見着三皇女慌忙起身,忙不疊地想要逃走,不由微微一下,繼續逗她,“別着急。總不會叫你如往日一般清閑下來。”

“太女千萬不要聽太傅的吹捧,我才疏學淺,實在難當大任。太傅是因為、因為我上回送了幾幅畫,吹捧了他一番,才一葉障目,對我有所誤解。太女殿下聖明,自然知道我的心思能耐。千萬別太放心了……”三皇女越說越心虛,走的時候更是一路小跑,生怕林詩叫住她,繼續拷問巫雪國的民生經濟。

“殿下對三皇女還真是心軟。”眼見着三皇女離開,在一旁竹林裏站了許久的東宮守衛、左禁衛副都統衛卿方才踱步出來,雙手一合,屈膝下拜,“見過太女殿下。”

“她性子天真浪漫,不懂事理。雖然傻了些,但也不是什麽大的過錯。欺負欺負也就算了,不必太過計較。倒是這府裏,今日可有動靜?可有人裏外傳遞消息,行蹤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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