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林詩伸手扶起衛卿,好脾氣地沖他笑了笑。

“早上禁軍帶人搜出了旁國的探子,大家心中難免波瀾。有外心的更是行事謹慎,少言少行,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頭。看起來,比往日還要安靜些。”衛卿搖了搖頭,說到正事的時候,剛才那股子幽怨酸醋之意也少了不少。

“本該如此。我早先還想,是不是我往日裏脾氣太好了,性子太好了,才叫他們一個個蹬鼻子上臉地往東宮安插人,還敢當面挑釁。”衛卿原本憋了一股氣兒,想來問問為何林詩不用自己,反去巴巴地把禁軍找來。他沒藏着這心,林詩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因此才特意刨了心肺告訴他道,“我今兒就想告訴告訴她們,就是陛下看成眼珠子的禁軍,我也是想用就能用,用完了,也不會得半句的不是。”

“是臣狹隘了。”衛卿覺得自己耳朵裏癢癢的,臉也紅得厲害,他确實沒有想那麽多,心裏也藏了怨怼之意。其實也不是有意争寵,但想想自己的舉動,也着實矯情得很。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不光是我、整個東宮都靠着你來護衛。你心中有事不解,便直接來尋我說就是。本也不必糾結于身份,生了嫌隙,再被旁人所離間。”林詩霸氣了一瞬便收了回來,看着衛卿通紅的耳根,有心上去揉一揉,但衛卿到底年歲不大,動手動腳未免有調戲輕薄之嫌,還是咳了一聲,收回眼神,說起了旁的事。

“你看陳國的皇子護衛如何?若我們與陳國一戰,單論士兵戰力,可有勝負之數?”

“那些陳國來的護衛,說是一軍,但看素養戰力參差不齊,好像是幾堆人硬湊到了一起。具體如何,臣還沒有細看,等到把他們編入我左禁衛,不出一月,自然一清二楚。”衛卿沒發覺林詩的小心思,一板一眼地想着自己分內的事兒。

“編入左禁衛的事兒,不急。現在東宮裏還有不少旁人的探子,他們再一進來,水就更混了。等等吧。等我把裏外都收拾齊整了,再改編他們不遲。”若是單獨把這些陳國的人放在一起,不去管他們,也許他們自己就先內讧了。

“那臣就叫人去外圍盯着他們。”衛卿其實也很想知道,陳國的護衛與自己等人有何不同。

晚上升燈月起之後,林詩收拾得當本該就寝,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側殿熄燈了嗎?”

如今側殿正住着陳國四皇子。她這一問,立時就讓人浮想聯翩。

“還未曾熄燈。剛才陳國皇子身邊的護衛還要了熱水,應該是正在沐浴。”魚素到底老成,回答起來面不改色,沉穩得很。

“那正好,我去看看。”林詩擡腳就走,一旁服侍的宮人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立時慌了神,也不知道該攔還是不該攔,個個都望向魚素。但見魚素一彎腰,半句話都沒說,一副恭送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知道自家殿下是去半夜騷擾未婚夫去了。其他宮人更不好開口,只能有樣學樣,也彎腰恭送。

外頭的月亮又亮又圓,高高懸挂在天上,旁邊沒有一絲雲彩遮擋。

林詩走的時候順手拿了個披風,出來了又覺得用不着,但也沒給旁人,就這麽在手裏搭着,一路走到側殿,然後被出來的倒水的白術堵在了門口。

“太女殿下,我們殿下休息了。”白術手上還滴着水,身子擋在門口,心卻早飛到了身後的殿裏頭。屋裏倒是有服侍的人,也有陳國人,但卻更叫人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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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走路路過,來看看你們殿下。”林詩點了下頭,回想了下陳國的風俗,也并不覺得很是唐突。陳國男子為尊,對男子也沒什麽名節之說。巫雪國更是不講這個,大婚前便兩人住在一起,甚至有的地方有了身孕才行婚禮。她夜半來齊承墨的住處,也算合情。

但若是齊承墨他們不願意,林詩也不想強人所難。

“要是休息了,就不打擾了。”林詩自覺厚道,自己先往後退了一步,但剛下臺階,就聽見裏頭“咚”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掉了,繼而多了兩聲尖叫。

“殿下。”白術一個激靈,顧不得林詩,猛地回身沖了進去。

林詩腳步一頓,也跟了進去。

一盞茶前。

齊承墨特意把白術支了出去,避了巫雪國的宮人,坐在桌前,低着嗓子,一把拉過一起從陳國出來的侍女小五,“你可随身帶着秘藥了?”

“秘藥?什麽秘藥?殿下可是令奴婢去問白術大人要什麽秘藥?”小五暗暗動了下肚子,心虛得很。陳國皇宮裏有一味服之即死的禁藥,宮裏貴人大多潛藏,時間久了,大家私底下就稱作秘藥。這藥她來時便從陳國大皇子處得了一瓶,特意等到齊承墨入了東宮才拿出來。本來是準備找機會下到齊承墨的茶裏,但沒想到,她剛進殿,還沒來的及動作就被齊承墨拉住了手臂。

“裝什麽傻,你不是早等了一路嗎?終于入了東宮,你也該下毒了。否則你怎麽跟我大哥交代?”齊承墨嘴角啜笑,眼睛如波似漣,望向小五。

“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小五搖了下頭,正想借口溜走,就見齊承墨自己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來,将裏頭的粉末盡數倒在茶裏,然後紙包放在一旁的燭臺上燒了,捂着胸口,自己仰頭往後一倒。

“殿下。”東宮的宮人見他們說話,原本故意往遠處走些,免得聽見什麽不該聽的,徒生亂子。沒想到,這兩人說話,齊承墨就一頭往後,連人帶凳子,一起栽倒子在地上。

“往哪兒走!”白術一進門就和慌不擇路地小五撞了個對臉,這個時候不去扶着齊承墨,卻往外走,定是有事。白術想也未想,一伸手便扭住了她的胳膊,正要順勢往後一帶,手上就多了條長長的口子。

原來小五手上藏了一支金簪,上頭還綠油油的,明顯藏了毒。

“來人。”林詩跟在其後,眼看着白術拿人不成,反受了傷,立時上前一腳,踢掉了小五手中金簪,順手把手肘間搭着的披風一展,兜頭把人蓋了個滿臉。

“拿下。”

示弱

齊承墨從地上被人七手八腳扶起來的時候,恍惚看見林詩沖了進來。他自嘲一笑,沒想到自己年輕了幾歲,愈發自戀。林詩她嘴上說得再好聽,心底裏還是防範自己。要不是為了示弱與熱,他也不必施這苦肉計。

“承墨。”

齊承墨合上眼睛,被人擡到了一旁的榻上,還沒來的及睜眼□□,就聽見耳邊多了一聲呼喚。

好像是林詩的聲音。齊承墨皺了下眉頭,沒有睜眼。

“去請巫醫來。”林詩掃過門口被五花大綁卸去了下颌的小五,心底又一次閃過暴躁的殺意。一直以來,她都告訴自己,要謹慎低調,韬光養晦,她已經是太女了,只要一步一步地熬到陛下百年,她就能名正言順地接手巫雪國,等到了那個時候,她再施展自己的抱負也不遲。

可她越來越忍不了了。就像那個話本上寫的一樣,只要她活着,就擋了旁人的路。只守不攻,步步後退,看起來穩妥,可一不小心就會被人一杯毒酒要了命去。就算是沒有人下陰招,陛下對自己似有若無的疏離,二皇女的步步緊逼,朝臣對自己的将信将疑……能活着繼位的儲君,古往今來,到底也不過剛過半數而已。

齊承墨閉着眼睛,頭有些疼。剛才的勁兒使大了,估計要冒出一個包來。但這倒無妨,可他的身邊怎麽突然多了一個人坐着,屋裏服侍的人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坐在自己躺着的榻上……難道,真是林詩來了?

齊承墨慢慢擡起眼皮,坐在他身邊的果然是林詩。只見她擡着一只手,似乎正要伸過來摸自己的腦袋,發覺自己醒來,又立時收了回去,很有些心虛。

林詩沒法不心虛。她剛才一心想着事兒,身邊又躺了個極合意的美人,合着眼睛好似睡着了,林詩一個晃神,手就擡了上去,根本沒想過這個美人也是帶刺的。只是想碰一碰他的臉,他的唇。

簡直是鬼迷心竅了。林詩收回手才覺出尴尬,這舉動越發顯得心中有鬼,好似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一般。其實就算是真摸上去,也未嘗不可。

“殿下怎麽來了?”齊承墨先頂不住林詩的眼神,偏過頭來,望着一旁噼噼啪啪燃燒的燭火。

“我正好路過,聽見你這裏的動靜,一時着急,就沖了進來。”林詩一開口,胸中的氣勢就散了,再也沒能擡起胳膊去輕薄人家。

“叫殿下看笑話了。”齊承墨越過火焰,仿佛看見了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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