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日的無助與苦難,“我年少的時候性子輕狂,鋒芒畢露,做了不少的錯事,得罪了不少人,後來得病,也算是報應。來這兒也是想最後盡一次孝心,于家于國,都是兩全。未曾想到,自家的兄弟,都要追到別國都要來毒殺我。”

“皇家之事,向來如此。”林詩心中一動,這是要示弱?

“殿下不過是安慰我罷了。”齊承墨微微搖頭,眼裏多了幾分水意來。

“你剛入東宮,就出了這樣的事兒。細細算來,也是我的不是。”林詩看齊承墨這樣子,總覺得哪裏有些別扭。心軟之餘,還生了兩分警惕。一國皇子,哀弱膽小?

在那話本中,可沒有這種橋段。若是換了自己,來旁國和親,第一要務就是收服這些跟着來的人。或者,直接把存有異心的,都除幹淨。

“這與殿下何幹?都是随我從陳國一起來的人。”齊承墨看不見林詩的表情,但他自己的眼淚已經在眶中準備好了,下一刻便要靜靜滑落,晶瑩剔透地滾到腮邊。

“要是我沒把你帶回東宮,她也不會立時動手。有了這幾天的空餘,你未必不能把這些人收為己用。”林詩看過來的眼中多了幾束寒芒,臉上也沒多少的心疼和內疚,而是嘴角啜笑,溫和裏帶着一股冰涼。

“殿下。”齊承墨努力扯了下嘴角,卻覺得自己的臉硬得很,好像石塊一樣,都僵住了。這樣的林詩他倒是印象深刻,在記憶的大多數時間裏,林詩對着自己,都是這般繃緊了弦的表情。

難道她看出來,自己是故意的了?

“如果你今日回了驿站,在大婚之前想法子毒殺了我,跟着你來的人,就會知道你深不可測,能收用的會被收用,懷了異心的也終究是少數,說除掉就除掉了。人雖然不多,但起碼能一用。而且,我今早正好查到東宮裏有陳國的奸細。”林詩說到此處,終于伸手,輕輕把齊承墨臉上不慎滑落的淚珠抹了去,換上一副柔情,軟和了聲音道,“當然,你若成誠心要殺我立威,無論身在何地,都能動手。不過是,你不願意罷了。”

齊承墨感覺自己全身都僵成了石塊,連半點笑容都扯不出來了。

記憶裏的場景歷歷在目。那時候,他剛入東宮,還沒有大婚。林詩把他的人都圈養了起來,與世隔絕。他趁着一次宴席,當着人,端着假意從二皇女杯中倒出的毒酒,一步步走到林詩的面前。

也許是他身邊有林詩的人,也許是早就對他多加防範。林詩接過了酒,但是沒有喝,一身胳膊灑了半盞,剩下的殘酒被一個巫女拿走了。那天宴席過後,林詩帶着人把他的住處團團圍住,借口他被刺客所傷,軟禁了他。

那天晚上,林詩就曾避了人,單獨把他堵在床上,說,有人想借四皇子的手來殺我。我擔憂四皇子安危,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将您暫時保護起來,不叫人接近利用。等我把幕後之人除掉,再把周圍的釘子拔幹淨,再請您出來。

齊承墨當時神差鬼使地問了一句,你相信我?

林詩說,四皇子就住在東宮,想殺我,什麽時候都能動手,不必非要等到宴席上。我相信,四皇子是不願意殺我的。因為如果殺我不成,我一定會報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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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是我剛才吓到你了?”林詩沒想到自己只是小小地警告了齊承墨一下,結果他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恐懼,一雙眼睛比兔子還紅,死死地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已經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狠狠地傷了他。

“是我剛才小人之心,說錯話了。你別放在心上。”看着齊承墨一動不動,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林詩也有些慌了。這可不像是做戲,難道真把人氣着、吓着了?她本只想着敲打下齊承墨,根本沒想要欺負人。

齊承墨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他又想到那間窄小陰冷,被封得半點光亮都沒有的屋子。

“殿下剛才,把我吓着了。”齊承墨低下頭,臉上還殘存着林詩手背的溫熱,“我以前聽人說起殿下,都贊是仁德厚重,心懷寬廣。”

“然後呢?”林詩等着後頭。

“然後,殿下也果然如外頭所說,宅心仁厚,待人溫和。”齊承墨眨了下紅腫的眼,壓下越來越快的心跳,“東宮裏有陳國奸細的事兒,我之前并不知曉。我說是皇子,但不得寵愛,旁人也不重視,就連我帶的幾個人,都并不和我一條心。這些朝上的事兒,就更不知道了。”

“這我自然信你。”林詩頻頻點頭安慰,一副真心實意的模樣。左右也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又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叫人如何肯不順着他說。

“殿下,巫醫來了。”其實巫醫早來了。只是兩個人黏在一起說話,巫醫不好上前。趁着這功夫,他已經給白術把完了脈,又查驗完了茶杯裏的毒,該忙的都忙完了,又看兩人終于有了要分開的意思,連忙叫宮人上前提醒。

“那就過來,給四皇子看看。”林詩剛才也看了毒茶,偷偷把了脈象。那茶中是劇毒,沾唇即死,齊承墨應該是半點沒碰,只是摔了頭而已。

“是。”巫醫上前看了一圈,和林詩想的一樣,最後只留了一小瓶治外傷的藥。只是……

“你身邊的護衛白術剛才被那個下毒的宮女所傷,中了毒,恐怕一時半會兒起不來。那你這身邊可還有心得過的人?別再叫奸人鑽了空子來害你。”林詩忽然想起,齊承墨身邊好像沒人了。

“沒什麽人了。不知殿下今晚,可否留下?”齊承墨搖了搖頭,主動握上林詩的手,“依巫雪國的風俗,婚前不禁男女往來。太女可否在此陪陪我,我初來此地,心裏害怕,頭也很疼。”

“自然是求之不得。”林詩反手蓋在了齊承墨的手上。

是夜,林詩與齊承墨躺在一張床上,床很大,甚至中間還有空隙放上一個圓圓的枕頭。兩人吹滅了燈,并排躺在床上,看着頭頂上的錦繡游文,上頭是用紅線銀絲繡成的龍鳳,一旁還有幾行上古文字,都是些新婚祝禱的禮詞。

“還不睡?”林詩睡在外頭,一側臉,就能看見齊承墨顫動的睫毛和起伏不定的胸膛,在黑暗中,依舊是那麽的耀眼。

“睡不着。”齊承墨掙紮了幾下,還是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看向她。“殿下看着我,我睡不着。”

在車上的時候,分明睡得挺好。林詩想起迷迷糊糊倒在自己肩上的齊承墨,沒有拆穿他,反而歉意地笑了一下,翻了個人,整個人都背對着齊承墨,免得叫他不得安睡。

齊承墨看着林詩毫不設防的背影,靜靜呆了許久,有心抽出枕下的匕首,一刀捅死了她,又覺得渾身乏累不堪,半點也不想動。最後到底是阖上了眼,半點沒動。

今天累了,萬事都等到明日再說吧。

宮鬥

陳國皇子入東宮的頭一晚,就得了太女林詩的青眼,同睡一房。這種不大不小又很是香豔旖旎的故事原本最受人歡迎,風一過就能傳遍上京。但如今東宮除了要謀害太女的奸細,守衛森嚴,裏外不通,伺候的人個個都提心吊膽,不知這到底是怎麽個章程,自然也不敢胡說。就算是平日往外遞消息的,如今也都安分了,以至于第一個來找林詩說起此事的,竟然是東宮守衛,衛卿。

“殿下,陳國人狡詐奸猾,又深□□藥利器,您就算喜歡陳國皇子,也該按着規矩,沐浴搜身,在正殿歇息才是,怎能……且臣聽說他還随身帶着匕首,萬一一句不對,上了脾氣,突然暴起行兇,傷了殿下可如何是好。”衛卿冷着一張臉,耳朵通紅。他年紀輕,與林詩差不了兩歲,又曾被三皇女調笑過,說他容貌清俊,早晚該太女收房,做她的小姐夫。按理,實在應該避嫌,不該過問林詩的房中事。可現在東宮的事兒根本傳不出去,想要等到太傅或是陛下來說,怕是要晚了。

“你說的不錯,确實是我思慮不周。”林詩聞言臉上也帶了些許歉意。昨兒忙了一日,雖外頭撐着精明,但腦子裏已是昏昏沉沉的了。晚上翻身不看齊承墨之後,沒多久就睡死了過去,等到今早醒來也有些後悔。

還是太過大意了一些。

“若是下次我再犯糊塗,或是有不重自身,行事不妥的地方,你也不必等到第二日,直接通傳進來就是。你我之間,雖是君臣,也是朋友。說來你英雄年少,要不是被我一眼看中,搶來做了守護東宮的副都統,在邊疆早就升遷至将軍了。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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