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出去“辦事”,這兩邊聯絡的事兒也輪不到自己。

長安君送來的毒藥已經交給了衛卿,只要繼續戒嚴,殿下必然平安無虞。那她剛才給出去的小瓷瓶裏裝得到底是什麽?非要這麽折騰一出,又是為了什麽?直接抓了人,豈不是正好?

紅柳雖滿腹疑問,但她也知道有些事兒知道的越少越好。況且不光是她,就連衛卿也不知道林詩特意叫自己轉交給紅柳的小瓷瓶裏裝了什麽。

不過,衛卿沒那麽多顧慮,倒是早早問了林詩。

“殿下交付給紅柳的瓷瓶裏裝了什麽?若是那背主的東西果真狡猾,叫人一時不查,把藥下到了您的酒膳裏,豈不是要釀成大禍?”衛卿總覺得林詩最近賭性大增,這等小人,就該直接叫他們左禁衛拿了去,嚴刑拷打之後,自然會知曉長安君等人的陰謀。到時候帶着人直接去陛下面前狀告,看二皇女還如何與東宮相争。

“放心,自然不是毒藥。”林詩倒是不急,二皇女有什麽能耐,長安君有什麽能耐,她都心中有數。若說把柄,她手裏也早已抓了一大把,旁的不說,單說二皇女喜歡練武,暗地裏鍛造了不少甲胄兵器,又在在郊外莊子裏藏練私軍……這種涉及謀反之罪的小辮子,她都已經拿在手裏,又何懼搬不到二皇子。

“是□□。”林詩此言一出,原本正要開口的衛卿立睜大了眼睛,瞠口結舌,就算心中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了。

太女殿下弄這些東西做什麽?是了,殿下晚上是要與陳國皇子小酌。那陳國皇子絕色無雙,自然叫人心動。

“臣會安排人在假山附近埋伏,等到人動手之後,再悄悄捉拿。”衛卿不敢細想,慌忙拱手而去。

林詩看着衛卿離去的背影,又聯想起孫無忌在齊承墨耳邊說的話,終于明白了衛卿未曾點明的心意。他應該,是喜歡自己的。

要是沒有與陳國聯姻一事,衛卿也算是一個良配。為人忠心,能力也不錯,長相雖不如齊承墨,但也俊秀風流……這般想來,要是立為側君,收入後宮,也是一樁美事。

不過巫雪國立朝之時,祖宗便有家法,為免男子利用美色謀權篡位,嚴禁後宮中人參知政事,掌管軍隊。因此歷代得巫雪國皇帝寵幸的官員都不入後宮,依舊守着君臣的名分,平日也不耽誤陛下臨幸,等到皇帝厭倦,再外放幾年,關系轉淡也便相忘于江湖了。

若衛卿果真有心,等自己登基之後,倒是可以成全他的一片忠愛之心。不過現在,還是恪守君臣之禮,免得遭人借口攻讦。

傍晚時分,趁着林詩還在書房與人議事,齊承墨在側殿準備先把毒備好。

“這酒觥倒是別致。”齊承墨坐在桌前,捧着上首雕了饕餮的貳心酒觥看了一圈,然後才把備好的秘藥混着酒倒了進去,又不放心的晃了晃,湊到瓶口想聞一聞。

“殿下。”站在齊承墨後面的白術連忙伸手擋住,“這秘藥混在酒裏聞不出來,殿下放心就是。而且殿下千萬記得,一定要先倒幹淨的一杯,然後再給太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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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齊承墨把饕餮的頭蓋了回去,又問了一遍,“你去庫裏拿着酒壺的時候可是問好了,這酒觥是二皇女前些年送來的,禮單存檔絲毫不差,是不是?”

“殿下放心,此事我特意看過,絕對無差。當時屬下就想,像這種東西,怎麽能作為禮物送人呢?”白術到現在也很是納悶,這東西就是個殺人利器,怎可送人做玩物?

“也許是故意的吧。”齊承墨摸着饕餮頭上的紋樣,心跳得很快。不管這東西本來是準備做什麽的,他都要先用了。

林詩來的有些晚,等到她到的時候,齊承墨已經把酒席從屋中移到了荷花池的附近的亭子裏。

亭子裏除了桌椅酒菜、燈燭香墊,連屏風都搬過了兩扇。屏風上頭是花鳥魚蟲,配着外頭的清風明月,無論這酒菜如何,閑适的意境先是到了。

“這裏收拾得好風雅。怪不得人說,天下詩情出陳地,果然是別具一格。與我巫雪的風俗大不相同。”林詩一進亭子就被陳國風情的布置吸引了去。陳國地處偏南,蟲草居多,詩畫之中也多此等意趣。且看那屏風上所繪夜景,近前處處細長水草土塊,中間有流螢飛過,間雜蟲蟻,遠處則是青山巍峨,缥缈致遠,令人一見便心神俱松,忘卻了世間紛擾。

“殿下謬贊了。”齊承墨不經意般掃了眼跟着的禁衛和宮人,林詩一進庭中便分列兩側,倒是一個都沒跟進來。如此一來,就顯得站在一旁的白術,多餘了。

“屬下出去伺候。”白術也覺得自己跪坐在後頭服侍有點礙眼。他這幾日聽了一耳朵巫雪國的風俗,知道像今日這般邀人赴宴喝酒的情形,落在巫雪國人眼裏必然是歡好的前奏。他們退在外頭,就是怕待會兒人多,攪了兩位殿下的興致,因此才早早避了出去,并且随時準備把挂在亭子上的帷幔放下來,再退到一裏外去。

可惜今晚是個殺局。

“說了幾次,你叫我詩詩就成。若是實在叫不出口,叫聲姐姐也好。我已然看過庚帖,算起來,正比你大了一年零三個月。”林詩覺得齊承墨今天和往常不一樣,似乎有點緊張。

“是晚上的風涼嗎?看你有點抖。”林詩又想握住齊承墨的手,不過這一回,他縮了一下。但也沒有縮幹脆,林詩跟着往前一追,就被捉住了。

“可能是剛才的茶涼了。喝點酒暖暖就好了。”齊承墨一邊低頭裝害羞,一邊掃了眼饕餮酒觥,俯身走到桌前,先倒了一杯,自己端起來抿了抿。

“這是你們陳國的佳釀?”林詩果然被吸引了過去,伸手另拿了一個杯子,準備要自己倒來嘗嘗。

“正是。此為醪酒,乃是用大黃米所釀,酒色紅褐,盈盅不溢,晶瑩純正,醇厚爽口。殿下也要好好嘗嘗。”齊承墨悄悄伸出食指,摁住了酒觥下頭的一處圓孔,而後眼看着饕餮口中的米酒傾瀉而出,與自己剛才所引一般無二。

“好。”林詩點點頭,端着酒杯正要一飲而盡,忽然想起那本被自己遺忘許久的話本來。她已經殺光了奸細,又埋伏了後手,但是那劇本好像再也沒什麽變化。就連三皇女立儲都沒有變……想到此處,林詩就這麽端着酒杯,又翻了翻腦海中的劇本。

她被毒死之後,靈堂部分的情節竟然還在。難道是衛卿背叛了自己?或者紅柳給那宮女的毒藥是真的?亦或者……此局裏有一個自己忘了的人。

“呵”齊承墨眼看着林詩端着酒杯,正要送入口中,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麽,呆愣許久,竟然把這酒杯放了回去,還冷笑了一聲。

“來人,牽條狗來。”林詩轉過頭,沖着亭外喊了一聲。

“是。”不知是誰,在亭外遠遠地應了一聲。齊承墨心中猛地一緊,下意識想要把林詩手裏的酒杯奪過來。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個時候牽狗過來,多半是要驗毒。一杯有毒,一杯無毒,就算換個傻子也能看出是自己搗的鬼。

不過林詩平素也曾習武,硬奪未必能贏,而且更是不打自招。

“我,我心髒疼。”齊承墨捂着胸口,準備用自己屢試不爽的一招,眼睛一閉就想往林詩身上倒。

“又疼了?是不是這酒裏,有問題啊?”林詩左手拽着齊承墨的手腕往自己懷裏一拉,右手把齊承墨的杯子也從桌上拿了來,兩個并排攥在手上,一時也分不清哪個有毒,哪個無毒了,皆是遠遠地放在了離齊承墨更遠的另一側。

“這是我們陳國運來的酒,早放在了庫裏,應該會不腐壞才是。”齊承墨捂着胸口,腦子裏飛速地想怎麽逃過去。這林詩的動作竟然比自己還快,直接奪了兩個酒杯,叫他毀屍滅跡的法子落了空。

“不怕腐壞,就怕有人在酒裏下了毒。”林詩看了眼齊承墨,只覺他烏黑的睫毛顫抖雙翅,心脈也跳得不似常人。大約也猜出了他這回的病,到底是怎麽來的了。

狗肉

“殿下,狗牽來了。”站在亭外開口的人是衛卿。他從始至終都認為林詩與陳國皇子宴飲不妥。且不說這個陳國皇子是否心懷鬼胎,陳國跟随宮人又有多少的心懷異心,就是這來往的路上就會有不少人動手腳。還不如往日一般,令專人看着,若有半點不是,即刻問責。

現在看來,到底是沒有被人動了手腳。

“且等等。”林詩沒有急着叫人進來,不用狗來驗酒,她也知道裏頭裝了別的東西,而且就是齊承墨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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