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說裏頭半點貓膩沒有。這喜事與旁人看來,似乎更像是自己的助力,二皇妹也必定會心有不甘,說不定要兵行險棋。

“殿下,殿下?”林相見林詩忽然坐住,不由叫了她一聲,等她聞言回過頭來,方才笑道,“殿下方才在想事?”

“嗯,想起了齊承墨。哦,也就是陳國的四皇子。他在東宮住的時候雖然不長,但我總覺得與他情投意合,好像成婚多年一般,倒是忘了還沒有大婚。最初白塔送來日子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早,現在倒是有些等不及……但是也快,最多就剩半個月了。也算是給他一個名分,全了兩國情誼。”林詩自然不會告訴林相自己所想,立時便轉移了話題,甚至把齊承墨也拉了出來,以示真誠。

“殿下情深。”林相雖明知這話是随口哄騙的,但也沒有拆穿。她來此地等着,也不過是奉旨把這事兒早早告知太女林詩而已,至于林詩如何想,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過不多時,便有臉生的內官前來相請。林詩與林丞相出門的時候,正好看見陳老将軍從內殿退了出來,臉色也并不太好的樣子。

不過臉色不好,并不是相互避之不見的理由。林詩上前兩步,做好讨人嫌的準備,卻曾想竟然對上一雙憐憫的眼睛。一愣之下,動作也慢了一步。

“陳老将軍。”第一個說話的竟然是林丞相。

陳老将軍早就看見了林詩,依着禮數,本該就是臣子先打招呼才對,可她一見林詩那年輕的臉,想起殿中陛下的老謀深算,到底生出了些長者之心,一時不忍,總覺得這她這太女之位也并非安穩,一帆風順之下更是暗湧連連。心裏感慨之下,動作也跟着晚了一步,倒顯得腿腳遲鈍了些。

“殿下近日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很快,陳老将軍發現了自己的失态,立時便狠狠刺了一句。

陳老将軍話一出口,林詩和林丞相便都變了臉色。林詩喃喃喚了一句“将軍”,便停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再說話。她很少被人當面諷刺,很是有點尴尬,不知該如何應對。林丞相也未曾預料,陳老将軍會生了這麽大的氣,連表面的平和都不顧,因此也不敢多言。

最先後悔的自然是陳老将軍。她本意不過是做戲而已,但看林詩的神色,明顯是失落了不少。平日裏她對自己敬重有加,為人也謙和良善,很有儲君的樣子。這次二皇女的事情也未必是她故意為之,自己這般故意不給面子,恐怕是過了。

“老臣家中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陳老将軍心中生悔,但表面上依舊冷硬無比,僵着一張臉拱手就走。這回不止是林詩二人,就連一旁服侍的宮人也看出了她的無禮,個個都驚訝無比,連帶着都提了小心,生怕林詩生了氣,又發洩在他們身上。

“陳老将軍應該是被家事所擾,才對殿下無禮的。”旁邊的宮人個個鋸了嘴的葫蘆,能不開口就不開口,但林丞相卻不能不說話。這場面她也尴尬。若能選擇,她也不願目睹陳老将軍與太女不睦,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場面。可遇上了,她也不能不開口,幫着化解一兩分,免得與林詩再生嫌隙,以為她故意看笑話。

“無事。咱們進去吧。”林詩心底微微嘆氣。又是如此。本來就算陳老将軍無禮,她也并未往心裏去,但落在旁人眼裏,總要跟着寬慰一二。明知道這不過是人情往來的循例而已,但還是會生出憋悶之感。就像是剛才,林丞相覺得自己該為黃內官的喜事而鼓舞,陳老将軍又點明二皇女無法與自己相争的事兒。明明沒有一件是自己做的,卻個個都以為自己汲汲營營,終于春風得意。

其中憋悶又不好與人輕言。甚至就算說了,也只是矯情作态,少有人信。念及此處,林詩開始無比想念巫女見山,只有她對自己深信不疑,也只有她才會理解自己其中的苦楚。

巫女見山這時候卻并不想念林詩。她一心想着,如果自己是姬武,聽說大祭司的下一任人選只帶着少數的親衛而來,駐紮在附近的鹿家村,距離田岐只有一日的路程,該如何應對。是暗殺伏擊,還是擺明車馬,直接碾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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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為何不帶着那些沿途投效的百姓一同剿匪?朝廷的大軍雖然開拔,但行的再快,也要明晚才能到達此處。”天黑之後,鐘爻見巫女見山又開始看圖擺旗,心疼之下還是問了出來。這一路上明明有百姓聽說了她的名號,自帶武器投奔而來,可巫女見山一個都沒收,依舊帶着這七八十人,還壓着兩車的天雷,叫人怎麽想怎麽懸心。

“那不是正好麽?看看他們誰快一步。”巫女見山掃了眼前頭的一處峽谷,那是去往田岐的必經之路,被稱作“一線天”,是個易守難攻的險地,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巫女見山這漫不經心的樣子換了個人來,必要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但鐘爻聽到後卻一言不發,甚至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他只是個巫侍,他很清楚。

世俗

“怎麽,又生氣了?”巫女見山很快就察覺到了身邊的沉默。她一回頭,果然看見鐘爻一個人躲在黑暗裏,低着頭,默默站在陰影裏。

“沒有生氣。”鐘爻好笑地回了一句,巫女見山有時候聰敏,能一眼便體察世情,對待來白塔的百姓也慈和莊嚴,叫人又敬又愛。但另一些時候又純稚可愛,無論察覺到什麽都只是懵懵懂懂地說出來,半點沒給人回轉的餘地,叫人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沒生氣就好。”巫女見山轉過頭,仔仔細細地看了鐘爻幾眼,果然不見他臉上有生氣的痕跡,立時擺去心中的不适感,又扭過頭,看向地圖,“要我是姬武,我一定想要搶在朝廷大軍來之前,殺了這個從京城來的巫女,立威揚名。而大軍的主帥三皇女和主将陳放放,估計就也都是這麽想的。想讓我死在姬武的手裏。”

鐘爻下意識地提了夏新,但很快,他便覺察出這話的弦外之音,“您不會叫他們如願的。”

“不一定,萬一我有運氣不好,失手了呢?”巫女的立身之本就是玄之又玄的運氣,更何況是巫女見山。雖然她跟着便自謙一般地故意低下頭去,并不糾結于此,但在鐘爻看來,卻是信心十足了。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有您在,自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鐘爻對巫女見山有一種盲目的迷信,這些年他跟在巫女見山身邊,從未見過有不順她意的事情發生,也從未見她有做不成的事,“現在想來,沿途的那些百姓若是跟來,倒是顯不出您的威名和神力了。”

“我不叫她們跟來,是因為大祭司臨行前特意囑咐,怕我行事高調惹眼,再加深陛下對巫女的忌諱。況且林詩也特意提心過我,叫我在國內低調一些,以後出征時再無所收斂。免得國人只識巫女,不知皇帝。倒時候就算是她做了皇帝,也未必保得了我。”巫女見山倒是半點都不避諱。能多收攏些人來還不好,要不是這些人千叮萬囑,她早召集數萬百姓,直接拿下田岐了。

“大祭司和太女,倒是想的周到。”鐘爻愣了一下,沒想到竟是這般世俗的理由。

“以後這些事情,就都要我自己來想着了。”巫女見山嘆了口氣,此戰若勝,她的名聲必要更進一步,到時候,繼任祭祀也是理所當然。可是做巫女祭司,并非她平生所願,整日黑袍掩面,和人勾心鬥角,更非她所求。可惜她天生運氣好,不做巫女,在旁人眼中便只能是怪物了。

眼見着自己又要想起舊事,巫女見山連忙搖了搖頭,把這件事甩了出去,還随口與鐘爻道,“不知林詩現在怎麽樣了?”

林詩現在很不好。非但沒有半點春風得意,反而心底郁郁。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明知有人算計,暗中觊觎,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四皇子這兩日身體如何?明日是大暑,巫醫怕是要回白塔中參加盛典,不會耽擱四皇子的身體吧?”林詩一回東宮,便直接往齊承墨所住的側殿走。

“四皇子這些日子好了不少,晚上睡得着,吃飯吃得香,不僅氣色好了不少,連身形都高了許多。只是原本聽說這兩天不能出門,心情低落了不少。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魚素主管府中諸事,自然對答如流。但此刻,她也和林詩一般,半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要是她所料不錯,過不了多少時候,自己這東宮內官的位置便坐到頭了。

真論起來,還很是不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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