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節

意承認,但她也知道巫女見山的本事,說出的話大半能成真。可如此一來,她和三皇女的威信便會一跌再跌,所謂的主帥和将軍,也會成了有名無實的擺設。

這個道理她明白,三皇女也明白。不過三皇女心思多,還想與巫女見山交好,因此才把這問題甩到了她頭上。

“我雖是主帥,可一路行軍都是聽陳将軍的安排。今日也該當如此。”三皇女心中更是委屈。陳放放從未聽過她的安排,所行之事也不過随口禀告一聲,如今倒是知道讓她拿主意了,其實不過是想在巫女見山面前占一個上風而已。

陳放放聽見三皇女這般說,自然頂了回去,“殿下此言差矣……”

巫女見山眼看着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站在山口辯了起來,也不願再插口多說,默默後退了幾步,站到一處空曠地方,然後默默仰頭看着太陽。

鐘爻原本站在他們的後頭,見巫女見山突然一個人默默走到了一旁,便連忙小跑過去,準備陪着她。誰知自己一擡腳,地上就好像動了一下,緊接着整個人都跟着晃了一晃,身子一歪,就摔到在了地上。

地動山搖。事情發生的一刻,只有巫女見山早早矮下了身子,坐在了地上,蜷縮着抱住自己。其他人都慢了一拍,但是很快就跟着意識到了什麽,也一個個矮下身體,不再分離抵抗,抱好身邊的東西,然後閉上眼睛,聽着身邊掉落的石塊和樹枝,等待這一切過去。

震蕩斷斷續續地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每次大家覺得沒事兒了的時候,這地面都會接着晃上一晃。隊伍裏許多人都受了傷,有的是被自己或者同袍的武器傷的,有的是被掉下來的石塊樹木砸傷的,還有的單純是地動的時候摔了一跤,自己磕傷的。

巫女見山自然除了一身塵土,身上半點破皮都沒有,甚至連遮着容貌的鬥篷都沒有掉下來。只見她站起身,撲了撲身上的土,然後走到大軍前頭,還未開口,原本相互間安慰打鬧的兵士就一個個站了起來,拿好身邊的武器,挺起胸膛,肅穆信任地望着她。

頭頂被飛來石塊砸傷的陳放放,一手捂着自己的腦袋,一邊盯着前頭鴉雀無聲的大軍,心中落寞。

倒是旁邊被自己絆倒的三皇女看着巫女見山兩眼放光,半點也不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反而滿心歡喜,連帶着嘴角都翹了起來。

就算巫女見山與自己不親,但只要有她在,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大限

“殺”

朝廷的大軍站在山口,地方也算寬闊,大多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看見巫女見山走到傳令兵的地方,擂起了戰鼓,什麽也不必說,胸中便已生出了無盡的戰意。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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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說出“必勝”二字,但所有人都相信,他們現在殺過去,絕對會取得大勝,就算有人重重埋伏,這天地震動之後,恐怕也再沒有拿起刀槍的力量。

陳放放撐起身體,拿着刀,帶着先鋒軍走在最前面,緊跟着他的就是巫女見山收攏的亂民。那些人本就是當地人,地形熟悉,又知道姬武組成的叛軍情形,因此常常沖鋒在前,關鍵時候還能做一做向導。

三皇女依舊帶着辎重在後頭等着,周圍圍了一圈的人,把她和糧草重重護住,防着有人偷襲。她本想拉着巫女見山,好好問問她是怎麽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災禍的,但巫女見山并沒功夫和她閑聊,也帶着一衆巫侍跟着走了進去。

依着她往日的運氣,這一回也許會抓到一條大魚。

兩旁原本陡峭的兩處山壁在入口處還能勉強形成一線天的樣子,但很快,前面的路就便成了一個巨大的諧波,兩邊的砂土從上頭被震了下來,像小山一樣擠在中間原本的小路上,形成了一條可以借此上山的路。

這路看起來很是穩當,要是沒有剛才的地動,前鋒軍沖上去的時候會更加的迅捷。巫女見山白着一張臉,眼看着陳放放帶人從那個剛震出來的土堆爬上山,然後看見山上零星射去的箭矢,還有些許的喊殺聲。

今天的太陽真大,陽光照得人有點發暈。巫女見山身體一晃,立時被站在身旁的鐘爻扶住,得了一句關心,“大人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就是,”巫女見山搖了搖頭,她的心剛才猛地一緊,好像被人揪了一下,堵得厲害,但還沒來得及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聽見山上爆發出陣陣的喊殺聲。

“看來這地方的伏兵真是不少。”巫女見山立時便被山上的聲音吸引了去,撐着鐘爻的胳膊站直了腿。

“走吧。”巫女見山說了一句,她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山上一定有一條大魚。可她剛往前走了沒有幾步,心中便忽生警兆,立時也顧不得往日形象,抱着鐘爻便翻滾到一旁。

“砰”“砰”“砰”“砰”

無數大石雨落一般砸到巫女見山剛才走過的地方。跟着她最近的兩個巫侍,一個當場被砸斷了脖子,另一個被砸斷了胳膊,連骨頭都露了出來,鮮血橫流。剩下的巫侍跟得不近,聽見動靜立時四散,倒是少有這般慘狀。

巫女見山和鐘爻正好滾到了一塊凸出的巨石下頭。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巫侍,看着她的腦袋朝向天空,而前胸卻歪歪扭扭地貼着地,心裏一時喘不過氣起來。

巫女見山并不知道這個巫侍叫什麽,但她知道這個小姑娘一直很相信她,幾乎奉成了神明。在巫山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就一直跟着自己,無論有什麽吩咐都搶着去幹,營地埋雷放火的那一天,她也早早備好了藥,生怕自己淋雨生病。

現在,她倒在自己面前,滿面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天空。就算是明知行軍總是要死人的,明知生死有命,違逆不得,明知錯并不在自己身上……巫女見山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和暴虐,像突然被澆灌了雨水的種子一樣,在她的體內生根瘋長。

“我要殺了姬武。”

鐘爻正在檢查兩人是否受傷,順手幫巫女見山把她的臉遮好,忽然聽見她咬牙切齒地來了這麽一句,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才慢慢反應過來,看了眼路中間倒地的巫侍,緩緩點了一下頭。

“好。”

巫女見山聽見鐘爻的應和,木然地點了一下頭,眼睛忽然漲漲的,不覺就流下淚來。一個小小的巫侍,就算是有幾面之緣,她也不該如此感傷,難道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才叫她在千裏之外也忍不住留下淚來?

巫女見山死命地壓下心底不詳的預感,扶着鐘爻從巨石下走了出來,然後爬上土堆,一步步上了山。沒等遇見陳放放帶着的大部隊,就聽見前頭一陣歡呼,繼而便有傳令兵飛奔而來,看見她之後停下腳步,面上全是狂喜。

“巫女大人,陳将軍捉到匪首姬武了。”

“大祭司大限已到,救不過來了。”巫醫撐開大祭司的眼皮,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最後摁了摁她的脈搏,一聲嘆息。

“田岐還沒有消息。就算是現在戰勝,巫女見山要趕回來也晚了。”聽見觋師寒江這般說,大祭司的巫侍眨了下幹澀的眼睛。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現在這個時候,卻實在是太糟了一些。外頭天氣這麽熱,想要秘不發喪,一定需要大量的冰快,根本瞞不住巫女閑安的眼睛。

大祭司之前為了拉攏巫女閑安,特意當着她的面吩咐了白塔上上下下的人,說自己不在的時候,都要聽從她的吩咐。要是昨晚之前,巫女閑安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可能還會收斂一二,但是現在大祭司去了,她必要想方設法地奪位。

“大祭司的死訊自然要瞞着,不過不是為了瞞着巫女閑安,而是為了不叫上京繼續動蕩。”巫侍閉了閉眼,努力撐起一個笑來,對着觋師寒江道,“你與巫女閑安向來不睦,你若是去告訴她大祭司的死訊,便可以借此機會與她緩和一二。她為了搏名聲,鞏固地位,一定會善待你。這樣,也算是了了大祭司的一個心願。”

觋師寒江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好,“那你呢?我是觋師,這白塔裏許多的機關都是我改的,她不敢把我怎麽樣。最多是貶到個偏僻地方,但也未必有性命之憂。但你呢?你怎麽辦?”

“我是大祭司的巫侍,本來就是要跟着大祭司的。生生死死,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早就活夠了,正好去地下跟着伺候。”巫侍抹了抹眼睛,得意地一笑,“況且我已經安排人把天雷盡數送到了衛卿将軍的府中。巫女閑安若是知道此事,必要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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