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章節

去的時候林詩正在與齊承墨對弈。

巫女見山瞧着新鮮,巫雪國與陳國對弈的規則并不相同。林詩習文習武都不算驚才絕豔,對弈也是如此,可是特意教了齊承墨此地的規則,然後趁着人家新學,故意贏棋?可林詩又不像是那般勝負心重的人,故意要借此贏棋。

“你贏了。”巫女見山進門的時候,正好聽見齊承墨的聲音。

“說好了,這局是依着陳國的規矩。我中途都混忘了,你還故意不說,陪着我下。怎麽能算是我贏了呢。”林詩把棋子收攏到玉匣子裏,“放心,答應你的,我絕不會食言。你也不必如此可以讨好我,我說到做到。”

“陛下答應了什麽,故意要讓我知道?”巫女見山一進來就覺得不好,故意在自己面前這般的親密,顯然是要設套要自己鑽進去。林詩待齊承墨是不錯,可故意叫自己看見,就很有問題了。

“正好你來了。告訴你也無妨,總是要麻煩你的。”林詩看着巫女見山言笑晏晏,“我答應要帶他去白塔,看看第一代巫女被關押的地方。”

閑安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大祭司閑安。

本以為做了大祭司,手裏捏了林詩上位的把柄,就會地位超然,說一不二。沒想到反對她的人這麽多,除了漫天飛的流言,她最大的威脅——巫女見山還活蹦亂跳地在宮裏宮外給自己找存在感。生怕人不知道,她是上一任大祭司乃至白塔看好的繼承者,又與如今的皇帝林詩私交甚篤。

順便襯托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是被風吹落了帽子,她能力不堪的傳言便已經傳出了巫雪國,伴随着流言一起的,還有的畫像。也不知識誰人授意,閑安收到的畫像中還有幾幅身着褴褛且暴露,神情脆弱且迷離,一雙眼睛清純又勾人,不用細說,就知道這畫像大約有個什麽用處。

畢竟除了巫雪國,陳國、杞國等地皆是男子為尊,還很有些風流之地。裏面做事的女子自然不那麽上得了臺面。

“大祭司息怒,我這就命人銷毀外面的圖畫。”巫侍晖很是緊張,這圖他也見過,裏頭的含義實在叫人浮想聯翩,連借口都尋不出來。

“銷毀什麽?”閑安冷笑一聲,雙手把畫合在一起,“這東西禁不得,越禁越心癢。說不定本來沒有幾張的東西,最後還能吵得天下皆知。”

“那……”巫侍晖不敢說話,現在閑安的精神是一日比一日詭異了,雖然還未曾遷怒于身邊的人,但巫醫元昊所需的囚犯卻有點不夠用的勁兒頭。他現在等閑也不敢說話,生怕忤逆閑安,萬一正好碰到了氣頭上,被活生生扔到巫醫元昊的油鍋裏,那就得不償失了。

“傳我的令。凡塵俗人是不能收藏巫女畫像的,一旦違逆,就會生出災禍。輕則破財傷身,重則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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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薄的話音從閑安豔麗的薄唇中緩緩吐出來,仿佛披上了一層毒蛇的外衣,非但不覺得美麗,反而更加怕人。

巫侍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誰人敢私藏她的畫像,誰人便要倒黴。

“你這是什麽态度?不準備阻止一二?”林詩把這事兒轉述給巫女見山的時候,她正在描古碑文,上頭有不少的字都很是風流寫意,但巫女見山很顯然沒有學習到。

不光匠氣,還歪歪扭扭。

“為什麽要阻止?”巫女見山勾了勾唇,“她一天還是我白塔的人,就代表了一天巫女們的面子。那些人敢無視白塔的勢力,和她大祭司的身份,故意傳播侮辱她,就該得到教訓。她要是早有這手段,也不至于埋沒到現在。”

“可這裏有許多陳國的人。要在這上面折了暗探,總覺得不值。”林詩嘆息一聲,大戰将至,白塔還要內鬥。再分出一撥人去給閑安維護面子,這仗也用不着巫女們出力了。

“放心,耽擱不了大事。”巫女見山說到此處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擡起頭看着林詩道,“我前兩日做了個夢,是極好的消息。建功立業,名垂千古,說出來,你怕是都不敢想。”

林詩正在心煩,見巫女見山還有意要賣關子,內心無語,一口氣就給捅破了,“要是夢到滅了杞、陳兩國的事兒,就不必說了。”

“原來陛下早有這般深謀遠慮。怪不得,我當時還驚詫呢,總覺得這時機未免趕得上。”巫女見山一聽林詩這般說,也沒多想。面前這人向來想的長遠,走一步看三步,她就是有什麽宏圖,輕易也不會與外人說道。

“陳國國主的年紀也大了。聽說這回領兵的,是他們的大皇子。本來應該坐太子位的,因為生母身份低微,還要出來搏個軍功。”林詩想了想,還是把齊承墨的事兒給隐過去了。他身份已經很尴尬了,要是再被白塔盯上,那就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有‘天雷’在,應該不足為慮。”巫女見山勾完了最後一筆,忽然翹起了嘴角,“我不想再等了,今天就出宮。直接殺回白塔去。鐘堯就先留在你這兒,免得不小心傷了他。”

今天?林詩看了眼外頭的晚霞,這可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顯然林詩是擋不住巫女見山的。

沒過一個時辰,巫女見山就站在了白塔前頭。這一會,路上沒有前來殺她的黑衣人,天上也沒有下大雨。進門的時候,門口的巫侍都愣了,個個眼睛睜得像銅鈴,也不敢攔,也不敢放,畏畏縮縮地站在門口,眼紅牙顫。

“我不着急,你們可以先去進去禀報一聲。就說我巫女見山回來了。”巫女見山并不準備難為她們。現在這個時候,閑安應該已經知道她回來了,就算為了面子,也得把人請到白塔裏殺。

閑安應該不敢當衆殺了我吧?巫女見山心裏也沒底。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剛才忽然寫着寫着就想回白塔,一刻都等不及,還把所有跟着她的巫侍都留在了宮裏,好像篤定不會有人難為自己一樣。

是失心瘋了嗎?巫女見山嘆了口氣,眼神憂愁地望了眼遠方的天際。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但看不見一絲月光。

與巫女見山所想不同,閑安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定的對手已經到了白塔的門口。因為原本該通禀的巫侍晖正在巫醫元昊的門口徘徊,并不敢走進去。

剛才他拖着人進去的時候,閑安特意囑咐了,不許他在外頭等着,不要随意開門。這石門厚重,就算在門口喊,也不一定能把聲音傳到裏頭去,反而容易叫旁人知道了。故而有話只能開門說。

可巫侍晖又不敢開門。昨晚值夜的巫侍就因為不尊吩咐,被閑安用熱湯潑了一臉,而後叫嚷的聲音大了些,直接被守門的巫侍捂住口鼻,活活悶死。

前車之鑒,猶在眼前。

但現在外頭的是巫女見山。巫侍晖腳蹭地,手指在石門上摸摸索索,想了半天還是不敢推開。罷了,那巫女見山既然敢來,必然也不會轉身就走,叫她等上一等,也是無礙。

巫侍晖自己把自己勸明白了,心安理得地等着門從裏面推開。

可這扇門後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閑安,能從裏面把門推開了。

一炷香前,閑安在藥房裏把玩着巫醫元昊的小刀,對其中一柄鋸齒形狀的頗為好奇,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直到她發現,這一回巫侍晖拉進來的是個老熟人,觋師毳羽。

觋師毳羽的年紀比閑安要大上二十多歲,懂些醫術,更精通藥石,是閑安特意寫信從巫山騙來的。說是請他來治病,但到了上京就直接被關進了地牢,而後送到這巫醫元昊的藥房。

人拖來的時候已經斷了三根手指,餓了數天,身上也被插了鋼針。眼神渙散,一片迷茫。

“毳羽。”閑安一見是他,便擺手叫巫侍出去,還特意吩咐了,不準随意進來。這個觋師毳羽對她閑安熟悉的很,與她的母親,當年的大祭司也很是熟悉。有些年久的故事,就算當時的人已經不在了,她們的女兒也不一定會遺忘。

“咱們又見面了。這一晃,可過去了不少年頭。”閑安蹲下身子,用帶着鋸齒的刀子在觋師毳羽的傷口處輕輕厮磨,見他只是皺眉隐忍,不由怒火中燒,一刀下去,狠狠捅進了傷口裏。

“啊!”觋師毳羽終于睜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面孔。和記憶中的閑安不一樣,蒼白了許多,也瘋癫了許多,披頭散發地半蹲半跪着,臉上還沾着剛才迸濺出的血滴,在嘴角旁緩緩的滑落。

她怎麽變成這個模樣了。

“閑,閑安。”觋師毳羽的神志也不怎麽清醒,他嚯嚯地喘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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