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節
林詩感覺有些挫敗,也生了些莫名其妙的好勝心。從小到大,許多東西都是不需開口,就能被人奉到眼前,就算有什麽東西是一時間沒有的,若她想要,也很少有得不到的。因此,齊承墨的一次次退縮,反而叫她興致高昂,忍不住想要使盡手段,把人給收攏了。
“走,我送你回去。”林詩伸出手掌,放在齊承墨面前,“以後這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看什麽,想知道什麽,直接和我說就是,我都答應你。不用等到年後舉辦大禮,從今往後你都是我的正君。我必敬你愛你,以禮待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叫齊承墨愣在當場,連手被人拉住都沒有什麽反應。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畢竟上輩子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如同陌路,就算後來好了一些,也無法跨過之間相隔的血海深仇,況且,林詩上輩子能稍微待見自己,還是因為那本《陳地志》。
為了出冷宮,齊承墨親自為如何吞并母國出謀劃策。無論他在心底勸過自己多少次,然後在心底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林詩的身上,但還是原諒不了自己。也因此,就算重生了,林詩待他也日漸溫和,他還是想要殺了林詩,仿佛這樣才能洗清自己的罪孽。
“走吧。”見齊承墨待在原地半天也不動彈,林詩只好自己上前一步,把人拉進了懷裏,牽引着出了門。
門外,果然又下起了雪來。巫雪國的雪,一下起來就紛紛揚揚,漫天遍地,而後經久不化,總讓人生出一股天地間原本便只有冰雪的錯覺。
齊承墨望向天空,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天上的星星,似乎少了幾顆。
林詩并沒有食言,非但許齊承墨進出自由,還準他宣召陳國特使進宮。但齊承墨很快也知道了她的底氣所在,陳國老國主重兵,幾位皇子為了争奪太子之位使出了渾身解數,如今陳國上下亂成一團,就算齊承墨送了什麽有用的消息回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也許會被一方利用,作為武器,攻讦另一方。未必會真心相信他。
“那我也做不成什麽了?”齊承墨本沒想着要把巫雪國的布防圖就這麽送出去,一來他不信林詩,二來,他也不信這位特使。
只是心底還是遺憾頗多。
“倒是有一事,只能依靠殿下。”陳國的特使也是機靈,硬想出一件事情來,“不知您能否遣一巫醫,來為國主治病呢?”
後悔
齊承墨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請巫醫去給父皇診治。就算明知道父皇的身體不好,就算與林詩和大祭司的關系和緩,也從來沒想過借一個人去。
齊承墨一邊在心中質疑自己,一邊又默默懊悔。這件事,本不該旁人提醒才對。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倒是想父皇長命百歲,陳國安穩如初,但又怕巫醫去了之後,心裏依舊惦念巫雪國,甚至平日裏好好醫治,等到出現天災的時候,故意開出一劑毒藥來,好叫陳國亂成一團。
那他就真成了陳國的罪人了。
“此事我還要再問一問陛下。畢竟巫醫是白塔的人,裏面也良莠不齊,還是要謹慎些好。”齊承墨沉吟半晌還是想了個借口,拖延一二。就算陳國特使因此對自己的能力和孝心有所質疑,也總比為了面子,害了父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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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特使聽齊承墨這般說,也沒有多心。他來的時候也知道了不少的消息,聽說齊承墨曾經在林詩與二皇女奪位的那一夜去了二皇女府上,之後又被軟禁。他與那巫雪國如今的皇帝,之前的太女林詩并不十分恩愛,兩人平日裏很少同出同入,林詩甚至還有個叫做衛卿的将軍,整日住在宮裏,說是負責禁軍護衛,實際上就是藍顏知己。所謂的延請巫醫治病,也只是他随口一說,想要安慰齊承墨,算是給他找件不太難的事兒,然後能叫他自我安慰安慰。
當然,請不來也沒什麽。陳國特使心裏暗嘆一聲,這回怕是要辜負夢澤的一片苦心了。只可惜巫雪國是女子當家,女子也能在朝為官,否則倒是可與林詩請旨,求娶夢澤。這般溫和柔美、善良聰慧的女子,合該守在家裏,不叫她操一點心。
陳國特使出了安和宮的門,正想着夢澤,一轉雕花門就與她迎了個照面。
“特使大人。”夢澤臉上帶了溫和的笑意,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落在陳國特使身上,柔柔一笑,“這麽巧。”
“內官大人。”陳國特使不覺放低了聲音,眼睛也落到了夢澤的臉上,而後被她一笑,弄得心馳蕩漾,不覺随口道,“您手裏怎麽抱着這麽多東西?也沒叫宮人拿着,平白累壞了你。”
夢澤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冊子,軟軟地低頭一笑,“這都是宮中所花費的賬目,平白不好給人看,自然要仔細着。前幾個月先帝葬禮,如今又大雪,許多東西歸置起來都是手忙腳亂的,帳冊一時也理不清。等算完了,數額又太大,我還擔心一會兒見陛下的時候該怎麽說呢。唉,不說了,您可是去了安和宮?殿下可還好?可精神些了?”
“可不是剛從安和宮中出來。陛下特旨,要我來見咱們的四殿下。只是我以前出入宮闱少,不曾知道當年病重的情況,現在看來,倒是精神着,身體也不錯的樣子。可我一問起請巫醫回陳國診治的事兒,又開始擔憂猶豫。想來就算是身子不好,也是心性所致。怪不得旁人頭上。”陳國也并非沒有性情和順的女子,但巫雪國中顯然更加少見。陳國特使自诩風度翩翩,對夢澤的溫聲細語來者不拒。
夢澤抿嘴一笑,倒是沒有說什麽。
半個時辰後,夢澤便在林詩面前,把陳國特使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果真是個自大的。”林詩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與夢澤感慨了一句,“他還敢對你動心思,真是找死。”
“陳國的風俗自來如此,都是被慣的。等出境的時候,臣自會送他一份兒大禮,‘謝’他的厚愛。”夢澤輕輕咬了下牙,陳國特使油膩谄媚的表情着實叫人厭惡,要不是他還有用,現在夢澤就能叫他癱在床上,生不如死。
“這些事,我就不過問了。”林詩拿起剛才夢澤懷抱的“賬冊”,一目十行地掃了眼,“先不急着拔釘子,叫這些細作先埋伏着,看好了他們。尤其是齊承墨那條線,不能輕易斷了,也不能叫他把消息傳回去。”
“臣明白。”夢澤微微點頭,遲疑道,“要不要再試試別的法子,讓陳國特使把五石散帶回去?左右也是巫醫元昊自己搗鼓出的東西,知道的人少,随便混在一番,就看不出什麽來了。”
齊承墨不是說過,五石散是古籍中所寫?不,也不一定,也許是他上輩子聽過,對這東西的來歷不熟悉,聽人說是仿古,他便信了。
要驗證這猜想也是容易,只要叫人去陳國散布五石散,然後看他們的反應,自然就能斷定這東西的由來。但這事兒不急,最緊迫的還是另一件事兒。
“五石散的事兒不着急。陳國那裏,最好還是送一個巫醫過去。咱們這段時間消耗不小,雖然每每都是大勝,可到底勞民傷財,要休養生息。陳國不亂還好,亂了之後,咱們又該如何應對,是要趁亂取利,還是嚴防戒備?還是要等等,等大祭司回來,等糧食堆滿倉庫,等……”最後一件事,林詩沒有說,但夢澤也大約明白。要等杞國完全收服,騰出了手,才能想些更長遠的事兒。
“既然這事兒也算是陳國特使先提起來的,我這邊當禮物送,也算說得過去。你這就給大祭司去信吧,問問她人選的事兒。”
晚上落燈時分,林詩照例來了安和宮。這回她還帶了酒和肉。
她來的之前,齊承墨還在奇怪,今日的膳房為何準備了一堆生的東西,然後還弄了個算是精巧的山河鍋,直接端到了屋子裏來。
上輩子他在巫雪國住了幾年,也不曾吃過這東西。
“火炭呢?”林詩一進門就直奔桌邊,見菜和肉都齊了,又開始問炭和水,“直接上炭加水吧。再把梅花酒拿來,杯子也換成冰魄的。”
“陛下。”齊承墨和白術兩人好奇地在一旁伸着腦袋,眼睛一眨一眨,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忍不住,最後還是開口問了一句,“這是做什麽?”
“這叫做古董羹,上面放着水,下頭放着炭,等水好了就把菜下鍋,立煮立吃。”林詩走到窗前,把窗戶開了個小縫,“吃的是個新鮮,也是個熱鬧暖和。以前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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