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章節
你灌了什麽□□,騙的你言聽計從,差點把白塔都改成了朝廷的官署衙門。還說我似前朝暴君,故意使套要瓦解你們呢。”
“說來也沒什麽錯。你本身心思重,也不差多少。”大祭司見山捧着宮人送來的茶,半點面子沒給林詩留。
齊承墨也端過熱茶,壓下心裏的羨慕之情,輕輕試了試水溫,而後遞給了林詩。到底是生了病,沒一會兒的功夫,唇上就已經幹裂不堪,再等一會兒,怕是要裂開一個大口子了。原來林詩與大祭司見山的關系這麽好,都不似平日裏那個溫和仁善到讓人覺得虛僞的假人了。話說回來,有時候她對着自己也是這般計較、鋒利的模樣,但似乎又有不同,她和大祭司見山在一起,似乎更加安心。
齊承墨一邊聽一邊默默地喝茶。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未正視過林詩與大祭司見山的情誼。相互利用,又相互扶持,彼此安慰,又彼此拆臺。明明是兩個人,但常常能想到一塊兒去,為了大局,随時可以犧牲自身的利益。
在齊承墨看來,她們本該相互提防,相互打壓,所謂的情誼,都只是未上位時做給旁人看的。
“你在想什麽?”大祭司見山坐了沒多久便走了。她倒是無所謂,身後的鐘堯早已慘白了臉。雖然巫女無需傳宗接代,但若大祭司在宮裏滑了胎,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我在想,自己在陳國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一個像你和大祭司這般親密的友人。”齊承墨情緒都點低落,聲音甚至比問話的林詩還要小聲。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眼睛也不知落在何處,看起來頗為茫然。
“聽說陳國國主的兒子不少。你們入學之後,也有勳貴子弟在身邊伴讀。”林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摸了摸齊承墨的,果然是比他的燙了一點。只是沒有對比,感覺不出來而已。
見林詩摸自己的腦袋,齊承墨也不在一旁坐着,而是湊上前去,用前額抵住林詩的前額。這回,他不光是感受到林詩的發熱,連自己也跟着熱了起來。
“兩國風俗不同。後宮裏又是子憑母貴,母憑子貴,兄弟間勾心鬥角,實在是沒什麽意思。至于伴讀,個個都是聰明過分的人物,根本不敢交心。”況且交了也沒用。只能錦上添花,沒人雪中送炭。
“聽起來,病着可憐的人倒像是你了。”林詩嗓子幹啞,頭也漸漸開始疼了起來。日頭越升越高,她的頭也越來越沉。
“可是困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齊承墨見林詩努力睜眼,忽然就伸手蓋在她的眼睛上,“閉上眼睛,歇一會兒。”
“要是再有人來呢?”林詩閉上了眼睛,嘴裏還不住嘟囔。
“有我在呢。”齊承墨拉着林詩的手,慢慢塞回被子裏,“還有夢澤呢。”
好。林詩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好像應了一聲,但又不記得回應了什麽,只是沉沉地進入夢鄉。
“正君帶來的東西可都翻查過了?”趁着齊承墨在林詩的病床前溫存親昵,夢澤趕忙吩咐了人翻查了齊承墨和白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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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陳國來的正君可不是什麽老實人物。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備之心,也一點都不能少。
“都查過了,很幹淨,都是常用的東西。”翻檢的嬷嬷手腳很輕,半點也看不出來異樣。她人長得也很大衆,淹沒在人群裏都看不出來。
“陛下入口的東西你們還是要仔細查驗。正君身份不同,牽涉兩國,就怕有小人故意陷害,鬧出什麽無可挽回的大事來。你們仔細些,就算是正君知道了,也只有感謝你們的份。不會記恨。”夢澤正在吩咐着,外頭又傳來禀報,說二皇女、三皇女又來了。
夢澤覺得等林詩病好之後,自己恐怕會大病一場。
身份
林詩生病的第二天,該來的人都陸陸續續地來了一遍。等到探病之人都走光的時候,外面的天也黑了下來。
齊承墨折騰了一天,忍不住坐在繡墩上,趴着床腳閉了閉眼。沒想到,這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整個人就像是落到了棉花裏,昏昏沉沉地陷了進去。
齊承墨睡着的時候很安靜,兩頰發紅,睫毛纖長,嫩粉色的唇瓣微微翹起,整個人都柔軟可憐,連發絲都亂蓬蓬地散在一邊,帶着天然的萌态。
林詩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這一幕。看見齊承墨委委屈屈地趴在床角,像一條初生的幼崽,連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地縮成一團,自己把自己壓得臉上都帶了折痕。
林詩微微翹起嘴角,想要伸手把他叫起來,但又怕他再也睡不着了,手伸到半空,又停落下來,到底還是沒忍心。
服侍的宮人蹑手蹑腳地走進來,一轉頭,就對上了林詩的眼睛,還未等她說話,林詩便悄悄擺了擺手,伸出手指擋在了自己的嘴上。
水?宮人沉默地看了眼床角上睡得死死的齊承墨,動了動唇,做了個喝水的動作,見林詩點頭,方才颠着腳出去,過了一會兒,又雙手托了個青瓷杯進來。
青瓷杯裏的水是溫的,裏頭似乎還加了點點蜂蜜,正好中和掉嘴裏的苦澀。林詩半擡起身子,一氣兒把被子裏的水都幹了,然後又看了眼趴着睡覺的齊承墨。
依舊睡得踏實,半點沒醒。臉壓在衣袖上,痕跡好像更重了些。
林詩忍不住微微笑了出來,沒有叫醒他,而是吩咐宮人,拿奏折和燭臺來。
齊承墨在夢中昏昏沉沉,半點驚醒的意思都沒有。
宮人進進出出,他沒醒。
宮人點燃燭臺,他沒醒。
林詩翻動奏折,他依舊沒醒。
好像是整個人都被夢中的周公捉走了,鎖了起來,無論外頭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等齊承墨終于醒來的時候,四周已經和睡着前變了模樣。林詩已經在床頭坐了起來,面前也放了個小小的木頭桌子,上面一邊是一小盒墨還有幾疊紙,另一邊放了七八本奏疏。她旁邊的燭臺也是明亮如晝,只是自己睡得實,竟是一點都沒有發現。
“醒了?”林詩見齊承墨迷茫地揉了揉眼睛,腮幫子上的折痕可愛又稚氣,到底忍不住,高高地翹起嘴角來。
“陛下何時醒來的,怎麽不叫我?”齊承墨的聲音裏帶着軟軟的奶氣,還有點沙啞,撒嬌的樣子越發像一個小奶狗,只是瘦了些,總令人心疼。
“我也是剛醒。見你睡得實,就沒有叫你起來。他們一撥撥的來,倒是辛苦你了。”林詩把手裏的奏章放在桌上,等上頭的墨跡風幹。
“那陛下好些了嗎?還熱不熱?”齊承墨還惦記着林詩昏睡前有些發熱,起身想要去摸摸她的腦袋。不過卻忘了自己一個姿勢太久,腿腳已經發麻,剛站了一半便又疼了回去,整個臉都皺成了包子。
“可是腿麻了?別急着動,我看看。”林詩一招手,宮人便把她身前的小桌子整個兒擡了下去。不過還沒等她起身去看,齊承墨已經堅強地坐上了床,湊了過來。
“我先看看你還熱不熱。”齊承墨帶着被衣服壓出的可笑折痕,一臉緊張地湊了過來,剛把額頭貼到林詩的額頭上,自己肚子就叫了一聲。
“咕咕咕”
齊承墨臉色一變,飛快地往後縮了回去。然後又抻到了自己還在發麻的腿。
“疼。”齊承墨龇牙咧嘴,莫名委屈。
“去準備晚膳。”林詩盡量繃住自己的笑意,吩咐一旁侍立的宮人。
“還有巫醫囑咐的藥。”齊承墨百忙之中抽出一句,“先備齊了,吃完飯各半個時辰就得喝。”
齊承墨看着林詩,頗有幾分長輩教訓孩童的威勢。只是臉上還帶着一條深深的壓痕,總讓人想要給他揉一揉。
“好。”林詩到底把手伸了上去,輕輕揉了揉。
果然,用手一擋住,面前的齊承墨依舊是個風度翩翩的清俊貴公子,可臉上的睡痕一露出來,就立時顯得小了七八歲。
林詩的這番舉動終于引起了齊承墨的注意,他皺着眉頭問林詩,“我臉上有東西?”
“嗯,剛才你睡着了,流的口水。我已經給擦掉了。”也不知道是病中還是撒謊的緣故,林詩的臉紅紅的。
“是嗎?”齊承墨信以為真,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了擦臉。睡覺流口水,怎麽想都覺得有點丢人。
林詩含笑看他動作,半點騙人的內疚都沒有。旁邊從頭看到尾的宮人也只好默默轉過頭去,免得自己的表情出賣了林詩。不過心底還是暗暗嘀咕,這位正君大人如此單純,夢澤大人可能是多心了。
夢澤是否多心,旁人不知道,但是白術很快就發現了他們東西被翻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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