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章節

時化成了水,“他們欺負我。”

一句嬌撒得天衣無縫,連帶着巫醫和夢澤都齊齊跟着震了一下。她們見識得太少,不曾知道女子撒起嬌來是這般的模樣。

怎麽說呢?就是有點做作的惡心。

巫醫倒是還好,夢澤的臉色已經落了下去。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在意這個陳國公主了。不過是個陳國的普通女子,就算身份貴重也不一定值得多加重視。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夢澤勸慰了自己一句,走的幹淨利落。

“你怎麽來了?”等到夢澤和巫醫走了,齊承墨才問出了口。齊绾兒的手被巫醫上了藥,團成了個白胖粽子,眼角的淚也被拭幹了,一張臉倒是和記憶裏差不多,只是稍稍瘦了點。

上輩子的時候齊绾兒在破國時便死在了陳國,齊承墨當時還不覺得,這回見了人卻生出了些許愧疚。

“還是背着父皇偷偷跑出來的?”齊承墨嘆了口氣,眼裏也多了莫名的慈愛。把齊绾兒驚得心裏發毛。

“你們都出去吧。”齊绾兒倒不是故意避着夢澤,她只是看不上那些品級低微的小官罷了。至于殿中服侍的宮人,更不過是一個個會說話會幹活的人偶,本與自己不同。

眼看着人齊齊退下,齊绾兒終于與齊承墨說了實話,“哥。我此回來上京,就是來接你回去的。這個破地方,這一年來的委屈,都已經夠了。”

“此言何意。”齊承墨沒敢随意接話。在他看來,齊绾兒一入此地,便被人發現,押送至上京,被人看管,已是自身難保了。

“四哥不會以為我真是偷跑出陳國,來此地玩的吧?”齊绾兒自得地一眯眼睛,“若是偷跑出宮,尚可說成是自己貪玩。既然深入虎穴,必是要擒得虎子的。實話與你說,我來上京,就是要刺殺林詩,帶你回國的。”

“就你一個?”齊承墨忍不住失笑。她真把林詩當成病貓了,也把自己當成了軟腳蝦。

“自然還有旁人,不過都是些許仆役,上不得臺面。大事還得靠四哥。”齊绾兒眼珠一轉,嬌嬌怯怯,仰慕擡望,“若是能攪得上京大亂,咱們就能狠狠地咬下一口肉來。四哥只要立下這天大的功勞,又有以身為質的委屈,想來父皇必能以儲位獎之。”

這話要是旁人說也就罷了。齊绾兒,一個與大皇子同母,與自己異母的妹妹……齊承墨怎麽聽怎麽覺着別扭。

“我在此地無半分權勢。陛下對我防範甚深,如今又來了你。想要安排點什麽事兒,都是難上加難。這樣,你先安穩住着,好好養傷。一切,都得等我從長計議。”齊承墨沒一口否決了她,但也定死。只是用了個“拖”字,頗有兩分猶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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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绾兒很快也領會到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不再多說。

雖是親兄妹,但也未必一條心。逼得太緊,并不好。齊绾兒乖巧點了點頭,心裏一聲呲笑。怪不得那麽多兄弟偏偏送他來巫雪,原來腦子确實不怎麽樣。

夢澤回去之後,便接到了白塔的密信。上頭附了一張審訊的自白,這自白書的主人就是白塔新捉到的陳國探子。

說來也巧,這齊绾兒一路上沒遮沒擋,押送的人也都大大咧咧,雖然有人跟着,但一直沒被發覺。倒是入了上京城,被過路的巫女一眼看見了,然後尋了個小巷子将人拿下,一審之下,很快漏了餡。

齊绾兒不是自己一人來的。陳國的大皇子暗中派了不少的暗探,秘密護送這位妹妹,就是要把她送進宮中。就連那當初夏縣令接到的信,都是故意送過去的。就是要她們以為自己捉到了一個人質,又不敢看在眼皮底下,送到宮裏……

看來是自己大意了。夢澤捏着信紙,覺得自己回來早了。但很快她又想了個明白,就算齊绾兒有秘密,也絕不會當着自己說。她就算寸步不離,也捉不到對方的把柄。倒不如離得遠一些,還能看得更清楚明白。

但有些事情,還可以再推一把。夢澤捂着微痛的胃,慢慢彎下了腰。

太陽即将落山的時候,雪停了。林詩早命人與齊承墨傳了旨意,許他陪伴齊绾兒幾日,不必非要回寝宮。

但齊承墨與這位異母妹妹根本沒什麽話說,外面的雪又停了。因此還是在天擦黑之後帶着白術和一衆宮人,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走到一半的時候,齊承墨突然望向冰湖對面的一片光亮之地,然後立在了當場。

白術往對面一瞧,立時閉上了嘴。那燈火之中站着的兩人,正是林詩與衛卿。白術望了眼身邊的齊承墨,悄悄地叫随行的宮人把手裏的燈籠壓低一些。免得叫對岸發現這裏,徒增尴尬。

“陛下怎麽出來了?”衛卿一見林詩便分外緊張,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往肚子上掃,像野馬似的,扣上了籠頭都勒不住。

“宮裏好容易安靜些時候,現在又有了裏通內外之人。不光是你,我也不安穩。因此出來走走,就算散心了。”林詩搖了搖頭,臉上還帶着笑,但依舊有些疲憊。其實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只是最近幾天才說了出來,雖然朝中敢當面忤逆之人少了,個個都怕擔上謀害國嗣的罪責,但也幾乎把自己囚困起來,多走一步都有千萬雙眼睛盯着。

“這本該是臣的分內事,如今讓陛下憂心,是臣的過失。請陛下降罪責罰。”衛卿身體僵硬得很,直直地跪了下去。說出去可能有人不信,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愧疚。

愧疚因自己之失,叫林詩操心。

“這件事與你無幹。只要我在這位子上一天,就會有人愛我、憎我、喜我、怒我……既然人有七情六欲,諸般情感,自然有控制不住,要殺我害我之人。你的職責是守護宮闱,不是鑽到旁人腦子裏,逼她們忠君愛國。實在不用這般輕易便給自己論罪。快起來,地上涼。”林詩搖搖頭,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衛卿。

“況且你要是因此生病,我身邊就更少了個得力的臂膀。這宮中內外,更不知道該信誰了。”

猜疑

齊承墨繞了一圈又折回了安和宮。他沒有驚動齊绾兒,靜悄悄地一個人睡下。殿裏日夜燃着爐炭,幽香陣陣又燥熱難忍。齊承墨翻來覆去了許久,卻怎麽也睡不着。

他對于巫雪國的了解就想是盲人摸象,有的地方很清楚,有的地方卻半點也不見。他對林詩的了解也是一樣,有的時候很近,有的時候又很遠。他早就聽說過,巫雪國每一個皇室女子懷孕的時候,會故意模糊有孕的時間,令所有親近的男子都以為是自己的孩子,而這些人也不會去深究過多,個個都樂得自欺欺人。

齊承墨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這個,他終究要和林詩一道,玉石俱焚。但現在,他又止不住地去想,林詩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為什麽她會和衛卿走得那麽近,衛卿的動作和眼神,也透着自己恐懼的溫柔和愛護……

齊承墨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想要和一個男人争寵。

林詩回到寝宮之後,很快就聽說了齊承墨來尋又折返回去的事兒。

旁人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但她心裏卻一清二楚。莫名的,她察覺出了些許不一樣的味道。

第二日一早,夢澤就來了安和宮。齊绾兒還在睡覺,齊承墨一個人在後頭的小花園裏踩雪。

冬天的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積了厚厚的一層。齊承墨剛開始踩兩下就濕了鞋,後來索性整個人都撲到雪裏,團了一大一下兩個球,然後壘在一起,插上眼睛和嘴巴。

“殿下好有童趣。”夢澤到的時候,齊承墨正在給雪人披衣服。紅色的披風,青色的帶子,頭頂還放了個黑色的小頭冠,上頭帶着紅色的寶石珠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齊承墨早就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只是他本以為來的是林詩,因此頭都沒回,一雙眼只顧着與雪人的黑棗眼對視。等到聽見了夢澤的聲音,他才緩緩轉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夢澤大人來了。”

你來幹什麽?齊承墨很失望。

“內臣來,是因為發現了一件事。”夢澤上前一步,随手從腕子上脫了串黑色的珠子,挂在了雪人兩邊的樹枝上,“前兩日,內臣翻查陛下的起居錄,發現從八月初五到八月二十一的幾天,有修改重訂的痕跡。後來內臣去詢問過衛将軍,看神情,他好像是記起了什麽,但卻沒有和內臣說。內臣想了許久,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想到,您曾特意囑咐,有事可以相問,故而特意前來,也算是與人商讨一二。”

“原來是來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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