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觸犯法則(上)

社會上有着法律的條文去規範我們的行為,從而使我們的行為符合道德的規範。

可是,每個國家的法律都不一樣,而且無論哪個國家的法律也是不完美的,有着灰色的地帶。

所以,就算是法律也不一定能夠審判世人的真正對與錯。

而且當一個人犯錯的時候,有着無可奈何的的理由的時候,你也會想說一句:「法律也是人定出來,就不能有一點人情味嗎?」

當然這要似乎對方觸犯了什麽罪行。

而那次的事件中,在杜宇聲的心上,一切都是他的責任,一語破才會牽涉上這種事情的。

但是,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以及演變。

那天,他又對一語破表白自己的真正的心情。

站在人煙稀少的街角一端,深情地凝望占據他全部心神的冷淡的男子。

愛情總是在情不自禁的時候翩然降臨,然後,再情不自禁地向對方告白。

即使他知道自己很任性,明明上次一語破都明顯清晰地拒絕了自己,不過他就是不甘心。

男人的尊嚴,愛情的霸道,一切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從他愛上一個死神開始,他早就沒有退路了。

何況,他不需要退路,對一個遲早要死亡的人,彷佛清晨的時候,能看見早上的陽光都是一種恩賜,所以在這樣逼切的生命時間裏,他無所畏懼。

他唯一害怕的是對方害怕自己因而逃離,僅僅如此而已。

就像□□,即使困難,依舊有中獎的機會,所以才會有很多人喜歡這種游戲。

而世間的感情又何嘗不是一場賭博呢?

他覺得無論是正常的男女感情,或者是同性戀,愛人的一顆心是相同的。

依舊會因為對方的快樂而快樂,依舊會因對方的難過而難過,依舊會很害怕對方的拒絕,會在意對方的想法,會想盡辦法,讓對方回頭看自己一眼……

如能,兩情相悅,那麽這是一個奇跡與幸福,同時降臨。

如果,這種戀愛必須是一種錯誤,那麽唯一的錯誤,是他們都是同一的身體結構而言,此外,于常人并無不同。

可是,這個「錯誤」,并不是他們造成的,只是與生俱來的。

他用着水汪汪的黑色的大眼睛凝視着眼前的男人,堅定的目光,包含着勇氣,這是年輕人所擁有的不顧一切的熱情。

那一刻,他看見一語破躊躇的表情,在冷硬的表情之下,隐藏着絲絲慌亂的眼神。

無論是多麽堅固的銅牆鐵壁,總有他的弱點。

愛情本是攻于心計,如能,讓這樣的他心裏有自己,那麽是因憐憫而起的情,還是純碎欣賞而喜歡上,還是什麽……杜宇聲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這個人心裏到底有沒有他的一片位置。

看到那慌亂的眼神,杜宇聲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心裏浮起一絲勝利的喜悅。

可惜,原本大好的氣氛卻被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一聲聲的呼叫喊伴随着急切又悲鳴的求救。

杜宇聲循聲回頭一望,倏地地看見相隔一條馬路的另一端街道有一名神情極度扭曲的中年男人拿着閃亮亮的菜刀,瘋狂地追着一對父子胡亂砍殺。

雖然,有一點距離,杜宇聲還是看清楚了他們大致的行為。

而一語破則也留意到對面的「意外」,灰色的眼睛一瞄,眉頭輕輕皺起。

「求你,別砍我兒子,我只有一個兒子而已,求你啦!」

那名涕淚滿臉的男人擋住兒子的面前,死死地護住後面的小身影。

一邊悲傷地哀求道,一邊拼命地推開背後的兒子,試圖讓起離去。

「快走!快走!」

聲音充滿急切以及恐懼,很擔心自家的兒子難逃魔爪。

可是,那個砍人的魔頭就像嗑藥一樣,神色異常扭曲瘋狂,眼神渾濁,好像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似的,狠狠地又是一刀。

那個男人立刻快速地撲向自家的兒子,抱着小小的身影狼狽地一滾,恰好地躲過一劫。

「阿傑,你沒有事吧?」

身為父親的男人,立刻抱住小身影急急地問道。

一回頭,眼眶發痛,紅筋暴現,悲痛地吼道:「你要砍,就看我,別砍小的!」

也許,小小個子的兒子真得很害怕吧!

小手顫抖不停地拉着爸爸的衣服,碰碰跌跌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眼淚直直地滾落,可是就不肯離開。

滿臉都是晶瑩的淚水,聞者心痛惋惜的表情。

雖然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小男生,嘴裏卻在不甘示弱地喊着:「別砍我爸爸!別砍我爸爸!」

此時,杜宇聲他們雖然正在馬路對面的一條街上,隔着長長的道路,車輛綿綿不斷地來來往往,他們依舊看到對面的情景,而且還能聽到對方,畢竟聲線十分巨大,引得人紛紛則目。

旁邊連接兩道街道,橫跨一條馬路上的天橋,這時也站滿人駐足觀看,有些貪生怕死的人,急急忙忙快步離開。

但是無論如何,凡是經過的行人看到這樣危險的情景,就算剩下的不離開,也都不敢靠近,只是有些人拿起手機,似乎在報警,尋求警方的幫助。或者,面面相觑,就是不敢施以救助。

不過,原水不能救近火。

發狂似的男子,再次舉起菜刀狂亂揮動,銀光一閃又是一道,看得行人大氣都不敢出。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看到血淋淋的場面。

砍人魔嘴角咧開一道弧度,大大地揚起嘴角,似乎看着眼前一對父子對自己的攻擊東躲西藏的模樣,不亦樂乎。

猛地,又是一刀。

為了顧及兒子,那名男人背部立刻被砍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一咬牙,痛苦地悶哼一聲,又拼命地推動兒子離去。

可是,砍人魔正看得歡喜,更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嘿嘿地冷笑了幾聲又再次砍下去。

冷不防,男人的其中一條被大腿砍到了,疼得他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

那一聲巨喊就像要貫穿人的心扉,直達耳膜,震撼神經深處。

有些行人別過臉,不敢看下去,有些終于還是不敢停留了,轉身離去。

而那些因好奇心旺盛而留下的,卻還是不敢跑過去幫忙,還是站在原地。

就在砍人魔準備舉刀,再砍一刀的時候……

忽然,一個巨大的垃圾箱倏地在空中抛過來,準确地打中了他手裏的刀,直直飛了出去,滾落在一米之外的範圍。

砍人魔的眼神頃刻變成嗜血的野獸,狠毒地目光猶如一條虎視眈眈的毒蛇,回頭一望,盯着破壞他好事的人。

他看見眼前十步之外,站着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皺起姣好的眉頭,眼眸含怒地直視自己,而這少年明顯正是剛才抛垃圾箱過來的人。

杜宇聲與對方的目光相彙,雖然被對方狂亂的眼神吓了一跳,可是還是生硬地忍下心中那股巨大的畏懼,眼疾手快地跑過去,企圖搶先砍人魔一步,撿起在地上的菜刀。

即使,他比對方快一步碰到菜刀,可是下一刻卻被砍人魔跑過來,一腳踢用力地開。

他們兩人誰也不讓誰,不是拉住對方,就是對彼此拳腳相向。

由于身形身高的相差,加上雙方力氣的相差,杜宇聲被對方抓起來打了好幾拳頭,讓他頭昏眼花,嘴角流血。

一語破簡直吓壞了,他站在另一端,穿過車水馬龍的道路看到這一場驚險的鏡頭。

他全身被冷意淋了下來,由頭到腳,冰冷刺骨。

他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景象,在他發楞的時候,杜宇聲竟然跑去救人,還跟砍人魔對打起來?這麽多人都不去救他們?杜宇聲那個笨蛋幹嘛跑過去?可惡!

一語破眉頭深鎖,理智全滅,他不顧在場有多少觀衆,有多少道目光,頓時化成人形,憑空出現,向火箭一般奔跑過去。

就在千鈞一發的瞬間,砍人魔頭搶到菜刀,準備跑回去砍杜宇聲的時候,一語破覺得自己的心髒停頓了,那畫面好像慢鏡頭播放一樣,緩緩地播放着,只聽見菜刀砍下的聲音,四周的吵鬧與驚恐呼叫全都聽不見,天地間,頓時肅靜,萬物消逝。

他拼命地跑過去,牢牢地緊抱住杜宇聲,将人護住懷中,為對方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杜宇聲目瞪口呆地眼前倏地出現的冷硬臉容,以及剛才那心驚肉戰的畫面,鋒利的菜刀猛地毫不留情地砍在一語破的背上,他簡直不能眨眼,呼吸也停頓了。

胸口一窒,伴随一絲絞痛,手下意識抓住抱住自己的身軀的手臂,直直地看着對方。

周圍的人也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不約而同地閉上眼睛。

可是,下一刻奇跡一樣的事情發生了,砍人魔頭簡直難以置信,嘴巴大地可以咽下一個雞蛋。

他雖然看着自己分毫不差地砍了下去,可是眼前全身黑色衣服的男人卻一點傷痕也沒有,一滴血也沒有留。

他握着手裏的菜刀,覺得自己像砍在一塊刀槍不入的銅牆鐵壁鐵之上,硬邦邦的,完全沒有人體的肌肉的柔軟度。

他為了證明這是錯覺,猛地又一一刀一刀地奮力砍下去,毫無章法地胡亂攻擊着。可是,對方依舊沒有一分一毫的受傷。

他猶豫了一下,手裏舉着菜刀,一臉惘然。忽然,下一刻,一道尖銳如刀的眼神直直地射擊他。

灰色的眼眸原本波驚不瀾,如一潭死水,此時卻如兇猛的肉食性野獸,猶如一頭食人的鱷魚向獵物張開血盆大口。

鎖定目标,透過眼神,散發一股補天蓋地的濃厚壓迫感。

砍人魔頓時吓得全身不能動彈,站在原地,手裏的菜刀滑落地上。

頃刻,他感覺自己的腹部被對方用力了地踢了一腳,彷佛被一部快速向前行駛的高速列車,直接迎面而來,撞向身體。強烈的沖擊力,一下子,将他飛到幾十米之外的地方,直接撞到在一面牆壁之上,接着身體緩緩地順着牆壁滑落,頭一歪,身軀倒下,一動不動。

「快走!」

一語破簡潔地命令道,抓起癱瘓在地上的杜宇聲,快速地離開現場。

杜宇聲聽到對方的聲線,才将失神的焦距定回黑色影子的身上,眨了幾下眼睛,跟着對方快速離開現場。

他們電光石火一般地跑離,一直跑,一直跑,穿梭于街道之中,忘記到底跑了多久。

直到一語破感覺有人拉住他的手,他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

只見,杜宇聲摀住胸口慢慢蹲下,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氣,汗流如雨,臉上蒼白如紙,咬住下唇,像小貓一樣,倦縮菏澤身體跌倒在地上,全身像戰栗不已。

糟糕!他忘記裏杜宇聲心髒有毛病!

一語破在心裏暗自痛罵自己,原本冷靜的臉上露出緊張不已的神色,焦急地問道:「宇聲,你怎樣?」

語氣失去平時的冷淡,含着濃厚的擔憂。

他連忙抱起對方身軀,讓其靠在自己的肩旁上,手捉住那緊緊握成拳頭的手。

杜宇聲欲言又止,他想安慰對方,想告訴對方自己沒有事。

可是,疼痛從心髒蔓延,貫徹四肢百骸地每一寸肌膚與血脈,他疼得不能思考,抿緊唇,連說話也很困難。

看着杜宇聲微微張開嘴巴然後再閉上,屢屢幾次反複反複,吐氣困難的模樣,一語破心下一橫,猛地低頭,扣住對方的腦袋,狠狠地吻了上去。

與其說這是一個吻,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咬」。

一語破不管對方疼不疼,狠狠地咬住對方的一片柔軟唇瓣,然後伸出舌頭撬開起緊閉的牙齒,長驅直入,将自己的氣息渡過去。

杜宇聲昏昏沉沉之中,感覺一股溫暖由口腔傳遞而來,慢慢地包圍着自己的全身,溫溫柔柔的氣息,讓人很安心,很舒适。

他慢慢地看打開自己的眼睛,看在面前無限放大的俊臉,感到一絲詫異,不過心裏很快就被那道安心的取而代之了,心裏的,身體上的,那些疼痛都慢慢地随之消失了。

唯一,只剩下抱住自己的臂彎的強勁力度。

而這力度代表一語破對他的「在乎」。

這一種的喜悅,簡直無以形狀,直湧心扉,藏于血裏,刻于骨上。

他輕輕地掙紮,直到對方慢慢地放開他。

擡頭,一雙灰色的眼睛映入他的眼簾,眼低下布滿驚喜,輕聲說道:「宇聲,你沒有事吧?」

杜宇聲感覺對方的手指劃過自己的唇,因為剛才的「咬」,此時唇邊鮮紅欲滴,指腹輕輕一按,傳來一絲麻痹的痛。

杜宇聲臉上一紅,輕皺眉頭,輕輕搖頭,說道:「我沒有事。」

聲音輕輕的,如河邊的楊柳随風擺動,輕盈無比,卻讓人心頭雀躍,蕩漾于心湖。

「下次,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一語破收回自己的在他唇上的手,慢慢地移向對方的臉龐,擔心過後是心中怒火湧上喉嚨,冷冷地責備道。

杜宇聲感到在臉上的手,傳來一絲輕撫,壓下心中的悸動。

眉目含笑,燦爛一笑,揚聲道:「這可說不準!」

「你!」

狠狠地咬牙,一語破簡直想臭扁眼前這個小家夥。

手上的力度不知覺地輕輕捏了一下那精致的臉龐。

「對了,你沒有事吧?」

杜宇聲臉色一變,突然想到了什麽,爬起身跑到一語破的背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看有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剛才他真的吓壞了。

即使知道一語破不是人類,沒有那麽容易受傷,可是情感上他還是會擔心,會害怕,會着急。

「我沒事。」

一語破輕聲說道,一把拉過他,牽起他的手,拉住他離開。

此時,這道街上寂靜無人,只有兩人的身影。

杜宇聲一副愣愣的模樣,低頭看着對方拉着自己的手,心裏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輕敲他的心扉。

「別拉住我,我自己會走啦!」

杜宇聲臉色微紅,小聲地抗議道,輕輕地掙紮,企圖拉回自己的手。

怎料,對方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小狗就是要讓人拉住的。」

當然要是以前的一語破一定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現在卻自然說出口。

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一下,表面上不動聲色。

後來,他每次想起和杜宇聲相處的日子,就會浮起他們的對話,尤其是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兩人傻裏傻氣地駁嘴,心裏卻一陣喜悅,一陣甜蜜,卻又是一陣苦澀不已。

他覺得戀愛這種東西,不但讓勇士變成膽小鬼,更會讓人智商下降。

「你說誰是小狗?」

杜宇聲橫眉一怒,揚聲反駁。

「誰應聲就是誰!」

一語破一直拉着他,冷硬的臉上悄悄地揚起一絲弧度,只是杜宇聲跟随在後面,沒有看見而已。

「什麽嘛!你欺負我。」

杜宇聲嘟起嘴巴,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像在埋怨,心想竟然硬不行就來軟的吧!

「就是欺負你。」一語破心情大好,坦白地說道。

兩人一邊離去,一邊拌嘴,完全沒有料到在不遠處的屋頂之上有一道黑影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巨大的黑色影子舉着月牙狀的鐮刀,那是驕陽之下的一道陰暗,覆蓋在城市的某一角落。

藍天之下,他站在高聳的建築物的屋頂之上,喃喃自語般地低聲道:「你違反了冥界的法則。今次,我就要看看你要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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