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連續幾天，瑾瑾都被桃紅柳綠她們給盯得牢牢的，雖說瑾瑾都聽過了什麽什麽不能碰，但她畢竟是個傻的，還是盯牢點穩妥，萬一出了什麽情況，夫人非得把她們兩個給賣了。

她們現在也算是明白了，這夫人自打從娘家回來後就越來越在乎這個傻子大小姐了，她們就算再不喜歡她也只得好好服侍着，畢竟她們再怎麽樣也是下人，她們的命都是夫人的，夫人要打死她們賣了她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夫人寬厚是她們的福氣，借此蹬鼻子上臉就真不識擡舉了。

眼看着瑾瑾從桌上拿起了一杯涼了的茶水，桃紅一驚，這麽冷的天喝涼水可不好啊，她趕緊上前想拿過來，“瑾瑾小姐，水涼了，我去給您換一杯溫的吧。”

然而瑾瑾就是不給她，還撅了撅嘴道：“太熱。”

什麽？現在貌似是十月吧，敢情她們身處寒冬，這傻子大小姐倒身在酷暑喽。

沒門！要是夫人知道她們大冷天的給瑾瑾喝涼水，肯定呼的就是一巴掌。

柳綠見此也上前想搶過來，她們搶着搶着瑾瑾一個沒拿穩直接潑了柳綠一身。

“我的襖子啊！”柳綠驚呼，她含着眼淚恨恨地看了瑾瑾一眼，一跺腳，跑出去換衣服了。

瑾瑾拿着空杯子，也有些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犯錯誤了，她扭頭看着桃紅，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問些什麽。

而桃紅卻沒有理她，默默從她手裏拿過杯子，去給她重新倒了杯熱茶後，又遞到了她手裏。

瑾瑾捧着杯子低頭抿了口熱茶才小心地開口問：“柳綠，她生氣了？”

桃紅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那當然了，那衣服是新做的，夫人賞的料子，她喜歡得很，您這無理取鬧地一潑天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茶印子，她年紀輕正愛俏，能不哭嘛。”

瑾瑾又低下了頭，一臉的內疚，在桃紅以為她又要發一會兒呆不會做什麽了時，她居然直接把那杯熱茶給淋到了自己身上。

桃紅立馬搶過她的杯子，拿出手帕給她擦着，可惜那茶水沁得深，用手帕已經沒用了，桃紅無奈，只能去給她找身衣服換了。

這小祖宗還真是有夠不按常理出牌的，就知道給她們整出些破事，看來她們連話都得斟酌好了再說了，想不到照顧個傻丫頭都會這麽多的事。

她正要去裏屋給瑾瑾找衣服時，瑾瑾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抵了，她不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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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的腳步一滞，回頭看了她一眼，看着瑾瑾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哎，還是個單蠢的傻子，真要讨厭她貌似也讨厭不起來，但這人有時候的一些行為也真讓她們完全無法去喜歡她啊，除了夫人。

也不知道這夫人究竟是覺得這傻子哪裏好。

不過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桃紅剛抱來了衣服，趙書瑜就一個人過來看瑾瑾了。

趙書瑜一進門就看到瑾瑾衣服上的那一大塊水印，大驚失色。

趙書瑜扭頭瞪了一眼一旁抱着衣服的桃紅，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桃紅吞了吞口水，小心地回道：“那個，剛剛小姐自己把茶水給倒到自己身上去了。”

趙書瑜在聽到她的解釋後，靜靜看着她，一臉的，我很像個傻子麽？

桃紅：……

好吧，換她也不信，但這是事實啊！況且，瑾瑾不是傻麽！傻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啊！夫人！！

好在趙書瑜也并不覺得她是故意而為之，并沒有多計較，只是語重心長地跟她說錯了就是錯了以後別再撒謊用瑾瑾的傻頂罪後，便讓她趕緊去給瑾瑾換衣服了。

桃紅一邊帶瑾瑾去換衣服，一邊只想表示，明明是以後她都得撒謊了才是，而且還是憋屈的謊，憋屈極了！

瑾瑾換好了衣服後，趙書瑜便拉過了瑾瑾的手，她倆手上的镯子相碰撞，清脆的響聲很是好聽。

“瑾瑾啊，你說，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趙書瑜問。

一個合格的娘親，怎麽能把小女兒天天給關在家裏呢。

然而瑾瑾卻難得地搖了搖頭，“想在家。”

趙書瑜一愣，她根本就沒去想過瑾瑾會拒絕的可能性啊。

她原本以為會是，“好呀好呀！只要娘去哪我就去哪。”畢竟瑾瑾一向最是聽話了。

她現在可全都準備好了，結果瑾瑾居然說不去！

恩，不去也得去。

她拉着瑾瑾的手便往門外走，“瑾瑾乖，你這天天悶屋子裏的，會悶壞的，女孩子嘛就該多逛逛，看中什麽，我給你買。”

一直跟在趙書瑜身後當透明人兒的花落默默腹诽：說得好像您就多愛出門了一樣。

她這個跟趙書瑜一起長大的可了解她得很。

趙書瑜出閣前

“大小姐，聽說XX樓新出了幾款不錯的新首飾，精美無比。”

“哦，你去幫我看看吧，挑中什麽漂亮的記賬，讓他們問我爹娘或兄長要錢。”

趙書瑜出閣後

“夫人，聽說XX坊新進了一批上等綢緞。”

“哦，你帶上錢，去幫我看看吧，挑中哪塊就替我買了，反正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了，知道我的喜好。”

如今，這是轉性了？

不過她也不敢多說什麽，不然夫人到時又得急了。

趙書瑜拉着不情不願的瑾瑾坐上了馬車，身邊陪着花落燕歸。

桃紅在後面看着她們離開，手帕都快咬破了，居然不帶上她，她可是瑾瑾小姐的貼身丫鬟啊，哪能不帶她呢！而柳綠則一臉蒙逼地表示，她不就去換個衣服并洗幹淨的功夫麽，怎麽夫人就帶着瑾瑾小姐出門了呢？

“瑾瑾呀，要不要吃糖？冰糖葫蘆什麽的？”坐在馬車上，趙書瑜眼睛發亮地看着她問。

瑾瑾搖搖頭。

趙書瑜有些納悶，瑾瑾怎麽很不高興的樣子，一般小姑娘不都挺愛玩的麽，她小時候也挺喜歡由大哥帶着出門玩的，就是年紀越大越懶了，難不成，傻一點的不同些？

也是難得出趟門，瑾瑾卻一直沒個笑臉，這讓原本興致勃勃的趙書瑜都有了幾分想打道回府的沖動，不過又想想，難得出來趟，就這麽回去的話，也未免太不劃算了。

她們的馬車又行駛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個首飾樓下，趙書瑜愛美，對漂亮首飾簡直有執念，既然瑾瑾沒什麽興致玩，那她就來買首飾了。

趙書瑜下了車在看到那匾額上的雁回二字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花落燕歸見她莫名的笑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趙書瑜注意到她們的目光後，笑着指着那匾額解釋道：“喏，雁回樓，你們說我要不要把這裏買下來送給燕歸算了，畢竟，一個燕子歸來，一個大雁回來的，多相襯啊，你們說是吧。”

花落燕歸：……記得我們的名字貌似就是因為你那時候正讀着什麽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而随口取的吧，如今居然都變成笑料了，反正她倆也一直不喜歡這破名字。

趙書瑜見她們都不覺得好笑，臉一僵便也不笑了，拉着瑾瑾走了進去。

雖然這裏趙書瑜以前沒來過，但這老板娘一看到她跟瑾瑾穿着打扮像是有錢人家的女眷，身後還跟着丫頭，便知道肯定是個冤大頭，呸，貴客！便忙請了她們進雅間，讓丫頭們捧來了他們這最好的一批首飾。

那老板娘一邊向趙書瑜她們介紹着他們這的東西，一邊誇着趙書瑜跟瑾瑾長得真是好，仙女一樣，又瞎掰着連丫鬟的氣度也絕非一般人所及吧啦吧啦。

趙書瑜一向不喜歡這種太過熱情洋溢的陌生人，會讓她非常不自在，便不理她，只安靜看着。

那老板娘見人家不願意搭理自己也就讪讪地閉上了嘴，這不知誰家的夫人居然這麽傲慢，哼，大不了到時候她們挑中什麽她就開個高價，哼。

趙書瑜一邊看着，一邊扭頭笑着問瑾瑾：“瑾瑾，可有看中的？”

瑾瑾還是搖搖頭，也許是因為到了室內，她貌似安心了些，搖頭後也對趙書瑜露出了個笑臉。

趙書瑜笑着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後便繼續看了。

突然間，趙書瑜看見了一對做工精致的和田白玉梅花簪，可真是好看，一定很适合瑾瑾。

于是她便伸手拿起了一支，直接簪到了瑾瑾發上，羊脂白玉配上瑾瑾那頭濃厚烏黑的秀發，可謂是互成對比相得益彰。

在她滿意地點點頭正想替瑾瑾簪上另一支時，瑾瑾卻笑着先發制人把另一只簪到了她頭上并沖趙書瑜吐了吐舌頭。

趙書瑜一愣，這瑾瑾是打算把一對的東西都跟她一人一半麽？顯示她們的母女關系如何如何親密？

那有本事耳環也一人一只啊。

趙書瑜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心下覺得，以後還是別總給瑾瑾一對一對的東西了，她可不想都一人一個，到時候她的首飾非得全亂了套不可。

那老板娘見她們挑中了這頗為名貴的和田玉簪，能好好賺一筆了，心中也很是歡喜，忙上前谄媚地說道：“哎呀，這天底下再沒有比您二位這樣的美人更适合戴這簪子的人了，而且，您們姐妹倆還真是親密無間呀，連簪子都要一人一支，我也是今兒個才見着何為姐妹情深。”

這趙書瑜原本都打算買下來了的，一聽這話只恨不得從頭上拔下來摔這老太婆臉上，她扯動嘴角笑道：“我是她娘親。”

然後她就滿意地看到了那老板娘一臉驚訝和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樣子。

那老板娘自知失言，轉了轉眼睛又笑道：“哎呀，那夫人您還真是駐顏有術啊，您看上去最多不過就雙十年華，跟這位小姐站在一起哪裏像是母女倆呀，倒像一對姐妹花。”

這老太婆居然還說！趙書瑜真是越聽越覺得這個老板娘好生讨厭。而且，她惱怒地看看身邊的花落燕歸，她倆居然在偷笑。

總之，她不開心了，甩下一句燕歸結賬後就拉着瑾瑾走人了。

其實她也覺得那人并沒有說錯，她确實跟瑾瑾不像母女，更像年紀差得有點大的姐妹倆，不過她可不是什麽駐顏有術，她就是年紀還輕，可她都認了瑾瑾當閨女兒了，再聽旁人一口一個姐妹花的，就是很不高興，不高興極了。

不過，如果人家一開始就把她倆認成母女呢？好吧，她心裏頭也還是會有一點不高興，不過不會表現得這麽明顯罷了，哎，她還真是個矯情的人呢，總之她就是不開心了。

那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別家夫人要是聽說自己跟自己十二三歲的女兒站一起像一對姐妹花可都得笑開了花啊，偏生這個夫人這般奇怪，真是空有一張溫柔可親的芙蓉面，她那漂亮的女兒也是個奇怪的，來買首飾都不吭一聲，就知道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娘看，要是回回都碰上這種客人，那她還是關門大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