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翌日,趙書瑜一大早醒來,看着正服侍着自己穿衣洗漱的花落燕歸,心裏頭的那股子不自在還是沒有消失,還想着,要不是因為她都一把年紀還不會自己穿衣服,她都想親自動手了,放心歸放心,但她就是總覺得有那麽些別扭啊,就像是在讓小厮服侍着穿衣服一樣。
而且她往日裏還不曾覺得,現在是怎麽看怎麽覺得花落燕歸這倆個人膩歪得很,整天眉來眼去你侬我侬恩恩愛愛的,簡直就像是存心在刺她這個寡婦的眼一般。
唉,好在她還有個小閨女瑾瑾陪伴,不然天天看着花落燕歸膩歪她真的會氣死去。
別扭歸別扭,她還算是勉強地接受了自己兩個貼身婢女居然在談情說愛的事實。
她原本還想着默默把花落燕歸這件事給埋在心底裏不同任何人說起,跟花落燕歸倆依然跟從前一般相處,但讓她就這麽天天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她承認,她還是做不到,她壓根就藏不住心事啊,不同人說怎麽成呢!簡直要她命呀。
于是,在吃過早飯後,她便讓花落燕歸闩上了門,表情凝重地說要跟她們好好談談。
花落燕歸一邊聽話地關門一邊詫異地看了彼此一眼,她們家夫人今兒個這是怎麽了?跟她倆有什麽好談的,天天呆在一起的,就算是要聊天的話也不用闩門啊,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難不成,是她倆的爹娘兄弟姐妹怎麽了?又或者,夫人突然間看她們倆不順眼了?
她倆想到這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趙書瑜面前站好,生怕自家夫人一個抽風是突然打算把她們倆給賣了,她倆都這個年紀了,一個二十三一個二十一的,能賣幾個錢啊,難道同人說她倆只是長得老其實還是新鮮水嫩的十八歲大姑娘,還沒被人收用過,然後把她倆給賣到啥子勾欄瓦舍裏頭去?想想就吓人。
她倆是急死了,而趙書瑜卻是不急,至少是表面上的,她坐在羅漢床上,先抿了口茶潤潤喉,然後才緩緩開口道:“你倆的事啊,其實我都已經知道了。”
什麽事知道了?她倆聞言瞬間就懵了,昨兒個的事麽?她們記得當時沒人在呀,這夫人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敢情她們家夫人就是在為這件事生氣?
也是,她倆都不曾向趙書瑜報備過,都是昨兒個晚上私下定的。
她們也是覺得這才多大點事嘛,又不緊要,本來就打算今天告訴趙書瑜的,誰知道這人居然都已經事先知道了,不愧是夫人呀,果然夠神通廣大。
沒想到這人在知道這件事後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也是她們不對,都不曾經過允許,太擅作主張了,她們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誠懇點認個錯吧,于是,她倆便索性直接在趙書瑜面前跪下了。
“我們知道錯了。”她倆跪在地上異口同聲道。
呵呵呵,倒還玩起異口同聲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倆有默契是吧,這小表情,一起跪着就跟對苦命鴛鴦一樣,不對,是鴛鴛,又或許是鴦鴦?算了算了,管他呢,總之刺眼。
刺眼歸刺眼,她平日裏最見不得別人跪她,她皺了皺眉頭,把手裏頭的茶杯一放,起身上前把她倆從地上給拉了起來,嗔怪道:“你們倆啊,這是做什麽呢,我都還沒怪你們呢,真是的,就是有一點不能接受而已,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你倆先說說,可都陪了我多少年了,說是主仆三,但真就沒一丁點的姐妹情分在?我就是有些不高興,你們居然都不曾告訴過我,一直就把我一個人給蒙在鼓裏,太傷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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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歸也是又懵了,原來,這人是在在意這個?這不才昨天的事兒麽,打算今兒個說也叫作蒙在鼓裏?
但燕歸還是垂下了頭,乖乖認錯,“是我錯了,應該早些跟夫人說的。”
花落也在一旁點了點頭。
趙書瑜看着自家兩個低眉順眼的丫頭,居然是越看越覺得很是登對,記得她當年挑丫頭時就是挑了裏頭兩個生得最為好看的,花落漂亮得更紮眼些,但燕歸卻更耐看些,居然,還真是一對璧人呀~不錯不錯,好像也沒那麽介意了。
燕歸見趙書瑜一直呆愣愣看着她倆不吭聲,便伸出手在趙書瑜眼前晃了晃,“夫人,您怎麽了?”
趙書瑜這時也回過了神來,她淺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只是在想你倆到底是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在一起确實也不錯,我很歡喜。”
怎麽樣,她夠通情達理了吧!還不感動得哭出來?
燕歸聞言瞬間就又懵了,算算看她都懵幾次了,這夫人不按常理出牌啊,在一起?誰跟誰?她跟花落妹子?夫人是不是做夢了,都在想些什麽呢!這夫人,是誤會了什麽麽,她幾時還同花落在一起了,或許夫人說的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可她們從小到大的一直在一起啊,最久最久也不過分開了幾天。
看來就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沒錯了,她忙道:“夫人!我同花落昨兒個是義結金蘭!義結金蘭!您說的在一起是怎麽一回事呀?”
诶?這回又換成趙書瑜懵了,什麽義結金蘭???不是在牛郎織女下永結同心麽?難不成,搞了半天居然還是她弄錯了?
“那昨天……”
她話還沒問完,燕歸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同花落昨兒個真只是結為金蘭姐妹,其實結不結也無所謂,這麽多年來,我本就一直都把花落當成親生妹妹般看待,結拜不過一個形式罷了,我還以為夫人你介意這個呢。”
她才不會介意呢,還會挺高興的,居然,這還真是她誤解了,她幹笑了兩聲,也是覺得好尴尬,簡直丢死人了啊。
不過,在七夕結為金蘭姐妹什麽的,她也算是見識了,七夕這麽好的日子,牛郎織女相會的,別人都在尋找姻緣,這倆人居然在義結金蘭,怎麽不結為夫婦,不對,婦婦啊?!她也不介意家裏頭多兩個自梳女。
她又想到了她昨兒個看到的親吻事件,又問:“那花落怎麽還親你嘴了,而且你看上去還挺高興的呢。”
這人哪只眼睛看見她高興的,燕歸的臉瞬間變得緋紅,只得又解釋道:“親的是臉呢,夫人,是你眼花了罷,花落她只是跟我鬧着玩罷了,畢竟她年紀小些,小孩子心性呢。”
一邊說着她還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位置離嘴近得很嘛。
趙書瑜聞言直接翻了個白眼,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小孩兒心性?一般人這個歲數都幾個娃了呀,趙書瑜一想到自己居然為這點破事後半夜才睡着就覺得真是好氣又好笑。因為不想讓她們倆難過,她還打算掩藏掉自己那點子別扭做個開明願意祝福她們的主子,她甚至都想到了花落燕歸感激涕零的樣子了,結果居然還是她搞錯了,整出了這麽一場荒唐的鬧劇。
心累!
她嘆了口氣,讓她們去叫瑾瑾過來陪她了,想着這個點,那一向貪睡的瑾瑾也該起來了,她現在真有種想找個人來傾訴的沖動,滿腔郁悶不吐不快。
瑾瑾來得倒是挺快的,一看到她,又是樂呵呵地喊了句:“書瑜。”
聽得她心裏頭一陣別扭,自打上次她問瑾瑾為何直呼她名字知道瑾瑾知道了她不是她娘的事後,這人就能喊則喊了,別扭歸別扭,但她也不想去管這麽多了,她拉着瑾瑾坐在了自己身邊,然後便揮揮手讓花落燕歸下去了。
反正她想這丫頭年紀小腦子也不好使估計啥子都不懂,便跟瑾瑾倒起了今兒個的滿腔苦水:“瑾瑾,你知道嘛,我居然誤會了那花落燕歸的關系,還因為這破事一夜都沒睡,瞧,眼下一片烏青呢,我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被我給丢光了,尴尬死了,你說說她倆沒事在七夕結拜做甚,要說好日子,黃歷裏頭那般多,偏偏挑七夕,這事一出,倒是讓我有些裏外不是人了,你瞧她倆,天天那麽膩歪,就差睡在一個被窩了,畢竟她倆要輪流給我守夜睡不到一起去,這能讓人不去誤會嘛。”
她看着瑾瑾,一臉的我今兒個真是顏面無存!!
瑾瑾就安靜地聽她說,她怎麽總覺得自家書瑜說得好像對這個結果還有些不滿意一般。
而且,那倆個居然只是結拜?騙鬼吧,不是聯合起來唬她家書瑜的吧,畢竟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她倆有那個趨勢,平日裏看彼此的眼神那叫一個柔情蜜意,她以為早該成一對了,另外,她身邊桃紅也是,天天纏着那文護院問東問西的只恨不能跟文護院一起浪跡江湖行俠仗義了,連伺候她都不盡心了,以桃紅的頭腦,剛出江湖就得被人給賣了。
她正想着,趙書瑜還在繼續說着:“不過我也不知道她們兩個若是真成一對兒了我該如何自處,她倆若是成一對了,我估計就該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天天摻和在她們倆身邊,哎,我都在瞎說些什麽呢。”
瑾瑾拍拍她的背,只想說,你不是還有我嘛。
“是呀,我還有瑾瑾呢。”
瑾瑾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居然還真的給說出來了。
不過趙書瑜因為覺得自己把老祖宗的臉都丢光了正昏了頭也沒去管其他,倒像是把瑾瑾當成個值得信任可以傾訴一切的平輩一般了。
“瑾瑾呀,你說,這世間還真有那所謂磨鏡之好麽?”趙書瑜突然問。
不等瑾瑾回答她又自言自語道:“我想,應該不會吧,我也是從那些話本裏頭看來的,不過話本裏頭的東西哪會都是真的嘛。窮苦書生們一個個都能高中狀元迎娶公主或宰相千金的,哪那麽多這麽走運的,我們這邊也出過狀元郎,中狀元時都六十好幾了呢,花白頭發老長的胡子,家境還不錯,孫子都幾個了。奇怪,對,就是奇怪,這磨鏡之好就跟那傳說中的斷袖之癖一樣奇怪,世間會有男有女,不一樣的身體結構,能共同孕育生命,這不就代表着,男女一起就是天命所歸麽。哦!對了還有,我突然想起來了,我當年還看過一個話本,當時也不知道裏頭是講什麽的,因着無聊就稀裏糊塗地全看完了,就記得貌似是那已出嫁的崔姓女子千方百計地讓自己心悅的那位曹姑娘也嫁給她的丈夫了,為的就是能與人家曹姑娘宵同夢,曉同妝,鏡裏花容并蒂芳,深閨步步相随唱,我當時只覺得這都是什麽事嘛,看完就把它給丢了,還有……不對,我也真是的,不是在說花落燕歸麽,這都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在看到嘴上一向不把門的趙書瑜一臉的懊惱還真就閉上了嘴安安靜靜不說了後,一旁認真聽着的瑾瑾可就有些不樂意了,接着說呀,想不到這書瑜看着傻頭傻腦的其實懂得還挺多的嘛,這些個詞眼她平日裏聽都沒聽過呢,她那些個貴女課程以及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書裏頭哪有這些,到了書瑜家才終于看了點有意思一點的書,可也沒看見有提這些的呀,怎麽這人就不繼續往下說了呢!
她改天就去好好把書瑜的書房翻個遍吧。
當然,趙書瑜沒有告訴瑾瑾的就是,她當年因為好奇偷偷從她二哥那拿過去看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雜書,早在她出嫁前就給她偷偷摸摸地全燒了,要是被她爹娘知道她亂看書,再寵愛她也絕對的家法伺候,被夫家知道了,她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娘家了,不燒絕對心腹大患啊。
瑾瑾就慢慢地去找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昆曲憐香伴亂入。。
一個霸道人#妻與癡情少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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