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心情顯得輕快了一分。

五爺朝她這邊了走了過來,站在車下:“你們坐那輛車吧,車裏有幹糧,今天要趕到永平,所以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這多不好意思……”蓉卿看看對面的車,那車明顯比她們坐的這車要豪華一些,她想到他身上的傷,臉上就露出猶豫的樣子,五爺見她如此就解釋道:“周老是我的至交,你放心!”

誤會她意思了。

蓉卿沒有解釋,說多了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多謝!”本來想問問他追兵的事情,不過見他如此說,想必是心中已有按排,便沒有再問。

五爺微怔,表情有些僵硬的沖她點點頭,看着蓉卿跳下了馬車……

全然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嬌柔虛弱。

蓉卿下了車,和鳌立打了招呼,就上了對面的馬車,明蘭和明期跟在後面,明蘭時不時回頭看看五爺,待進了車廂裏,她好奇的道:“小姐,他是怎麽趕在我們前面的?”難道真是飛的?

“孤竹山到遷安有山路可行,只是山路難行常人不會輕易進山。”他能這麽快進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走的是山路,可山上毒蟲蛇蟻密布……他是怕連累她們而選擇走那樣一條難走的路嗎?

想到這裏,她将明蘭的包袱拿來,又掀開車簾看着正上車的五爺道:“傷藥最好六個時辰換一次!”說完,将包袱朝他擺了擺,“藥我給你帶來了。”

她當初帶藥時,只是想在途中顯出他帶上自己的好處,現在拿出來倒真的感謝他這一路的照顧,畢竟彼此毫無瓜葛,他完全可以不再理會她們。

五爺一頓,看着她,目光又落在包袱上,在明亮的日光下,他微黑的面上飛快的劃過緋色……

蓉卿眨眨眼,他的臉……是紅了?

鳌立驚訝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多謝。”在鳌立暧昧目光的注視下,他顯得有些局促,這個時候的他,沒有昨晚的煞氣,沒有今早的沉着,沒有再相見時的老氣橫秋,多了一分少年的青澀和真實感……

五爺站着沒動,鳌立一驚立刻上去接過蓉卿手裏的包袱:“多謝姑娘!”呵呵傻笑起來,和剛相見時的一板一眼不同,顯得很憨厚,有點滑稽的樣子。

Advertisement

明期噗嗤笑出了聲。

趕車的周老也跟着呵呵笑着,指着隔壁的客棧:“五爺,再不走咱們就順道在這福來客棧打尖了。”

他語氣輕松,話落,就連一直緊繃着臉的五爺,眼底也劃過笑意:“如此,到也好。”

竟然還會開玩笑?

年輕的臉,卻老氣橫秋的表情,努力讓語氣輕松的樣子……話不逗人,人卻很好笑。

她想到了高中時代,那些刻意裝酷的男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人,和昨晚掐着她脖子,殺氣騰騰的人剝離……

一直疏離客氣的氣氛,在這一番互動和笑鬧下,衆人之間似乎融洽了幾分。

就連一直緊繃着臉的人,此刻臉上表情也親切溫和了許多!

蓉卿輕嘆,他們一個是躲避追殺,一個是亡路求生,還真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五爺上了馬車,蓉卿放了車簾回過頭,就瞧見明蘭和明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蓉卿失笑,問道:“怎麽這樣看着我?”

“小姐。”明期湊過來,很小聲的問道,“那位五爺到底什麽人?”不單武藝高強,還很英俊,人也很好。

方才的戒備和質疑全然沒有了!

蓉卿挑眉,笑道:“怎麽又突然關心起他來。”又頓了頓,“不是說人家是冷面無情的刺客麽。”

“怎麽會冷面,你剛剛沒看到他在笑?”明期,忍不住挑開車窗的簾子朝外看去,就瞧見鳌立正牽着馬将車退出巷子,她們的車緊緊跟在後面,“……笑起來也很英俊。”

蓉卿噗嗤笑了起來,她還真沒看見他笑。

明蘭埋頭翻着暗格裏的東西,啧啧嘆道:“五爺真的好細心。”她将暗格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有茶,點心,小姐的帏冒……”

“我看看。”明期好奇的探頭過去,和明蘭兩個悉悉索索的翻着東西,一邊看着一邊啧啧驚嘆,“想的真周到!”竟還有一絲崇拜的意思。

蓉卿無語!

出了遷安城,路上的行人越加的多,關卡比起遷安城中也多了起來。

但相對來說,他們也安全許多,不管遼王再有勢力,在簡王的番地又是光天化日,他也會有所顧忌。

快到永平城時,馬車忽然在岔道邊停了下來,蓉卿掀開車簾問趕車的老者:“周老,為什麽停車了?”她見太陽已落在山腰,約莫再有一個時辰,城門就該關了。

周老笑呵呵沒說話,指了指前頭的馬車。

蓉卿擡頭看去,就見五爺正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蓉卿見周圍并未行人,便戴着帏冒下了車,問道:“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題外話------

這是種田文,種田文,種田文……千萬別忘記了…很快就要回家了…。情節會慢下來,千萬別有落差感啊……。

碎碎念,碎碎念,碎碎念。

013 變故

經過上午的笑鬧,此刻他們說話也多了一分熟稔。

“沒有。”他也不再端肅疏離,語氣溫和随意了許多,話落,他目光落在蓉卿身上,見她脫了僧尼的袍子,但卻依舊穿着那件半舊的蔥綠夾襖,襖子似乎有些短,那截白玉似的手腕,越加顯得晶瑩剔透。

蓉卿微愣,低頭檢查了自己的穿着,覺得沒什麽不妥,她笑道:“帏冒剛剛合适,多謝!”五爺看着她,眼底劃過笑意,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馬上就要進城了,你有什麽打算?”

原來是來告訴她馬上要進城了,蓉卿搖搖頭:“沒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要先打聽一下蘇府的人現在知道不知道,她離開九蓮庵的事情,然後再按計劃行事,“等進了城,你将我們放下就可以了……這一路多謝你的照拂。”

到了永平她不是回家,而是走一步看一步……

也對,她下山本就是倉促決定,如今這樣到也不為奇,只是他對她有家不回,不免生出幾分猜測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讓她這樣聰明謹慎的女子,不得不行此下策呢?

他看着蓉卿欲言又止,想了想只朝她點了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

是想和她說什麽,又放棄了?這人真是奇怪,蓉卿搖搖頭也轉身回到車裏,周老揮着鞭子笑着道:“丫頭,不是我說你,我們五爺可是大好人,你可千萬別辜負他啊。”

“啊?”蓉卿臉一紅,差點從車上摔下去,扶着車壁解釋道,“您……您誤會了。”這都哪兒跟哪兒。

周老也不說話,呵呵笑着。

馬車進了永平城。

明蘭趴在車窗上,激動的滿眼淚花:“小姐,我們回來了。”

蓉卿輕笑,明期也擠了過去,她常進城所以對城中要比明蘭熟悉,便指着這一處那一處給明蘭解釋,忽然她說話的聲音一頓,有些緊張的回頭拉蓉卿的衣袖:“小姐,快看!”蓉卿一愣,也探頭過去,“怎麽了?”,就見一輛馬車正與他們擦身而過,銀頂華蓋添着紅漆的車身上,貼着一朵楠木雕刻的梨花,上頭用顏體刻着一個蘇字。

竟是蘇府的馬車。

“那人是不是趙總管?”明期說的有些緊張。

蓉卿擰了眉頭,方才的歡快少了一分。

城門快關了,趙總管這個時候出城幹什麽?難道是已經收她離開的消息,出城堵她?

“周老。”蓉卿掀開車簾,周老回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她,“丫頭,什麽事。”

他行容親切,語氣也似長者般帶着一絲寵溺,蓉卿想到他方才的話,有些不自然的道:“能不能麻煩您和五爺說一聲,将我們送到同和街?”趙總管這個時候出城,她不确定是不是因為她的事情,但她卻不能再耽誤。

只有搶奪先機,才能昂首挺胸的回到蘇府!

“同和街?”周老有些吃驚,想了想還是點頭道,“成,老朽去和五爺說一聲。”說完,将馬車停在了路邊,他追上前面的馬車立在車轅邊,和鳌立說着什麽。

蓉卿心裏卻在算計着,她們一路上來都沒有見到九蓮庵進城的車馬,對方也不應該這麽快就到了永平……

但是,雖不确定但她卻不能賭!

五爺下車朝她這邊走了過來,隔着簾子和蓉卿道:“周老說,你們要在同和街下車?”進城前還沒有決定,這會兒卻已有了主意?

蓉卿聽到他的聲音,回道,“是,勞煩五爺一路,實在不敢再叨擾。”

她聲音甜甜的,像是涓涓細流令人舒坦服帖,五爺眉頭卻皺了皺,仿佛在思考什麽,沉吟了片刻後,他口中道:“……你這麽回去并不安全。”适才她眼底露出的緊張……他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蓉卿并未奇怪他這麽說,他那麽聰明定然已經猜到七八分,她滿臉的無奈:“總比坐以待斃的好。”說完,掀開車簾就見五爺負手站在車下,眼中似是憐憫又像是擔憂……

擔憂?他們兩個的現狀好像是他更應該擔憂吧?

畢竟她還有回轉的餘地,而他這一路都是危機。

“你先到對面的茶館坐坐。”五爺指了指街邊的茶館,“我和鳌立先去打聽一下你家中的情況,待我們回來,你再做打算吧。”如此關心令人感動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是帶着一份命令的味道。

有時占便宜能令人心情愉悅,可這樣的時候她卻覺得有負罪感,昨晚她雖救了他,可到了這裏他們也算兩清了,蓉卿擺着手:“真的不用,我們……”不待她說完,五爺已強勢的打斷她的話,“就這麽定吧,我既然答應送你回來,就要确保你安全。”說完,不由分說的對周老道,“把車駕去榕樹巷,從後門進去,稍後我們會來找你們。”

又露出不容人質疑的樣子,蓉卿語噎,卻也不不得不承認他們去打聽,比起她來實在要方便不少……

明蘭和明期滿面感動的看着五爺的背影,明期更是點着頭道:“五爺真夠義氣!”

“你從哪裏學來的話。”蓉卿被她的樣子逗笑,沉悶尴尬的氣氛而也松了松,明期嘿嘿笑着,回道,“是我上次回來在馬車上聽人說的。”

周老帶着她們果然從茶館的後門進去,蓉卿三人坐在一間雅間裏,周老守在外面。

蓉卿無心喝茶,一直在盤算下一步該怎麽走,若是蘇府的人此刻已經知道九蓮庵出了事,知道她逃走了,那麽她們很可能順水推舟宣布她在庵中被歹人誤傷或是死于大火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麽趙總管此時出城,應該就是趕去九蓮庵。

想到這裏,她又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的複雜了,他們一路上快馬加鞭,九蓮庵的人還有那兩個婆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趕在她們前面。

可若是這樣,這麽晚了,趙總管出城去幹什麽?

蓉卿坐立難安,明期也緊張的直冒冷汗,蘇府近在咫尺可她們卻不敢輕易回去,若沒有弄清楚,這麽回去簡直太被動了。

“小姐。”明期站了起來,“要不,奴婢回去一趟吧?”說着想了想,小聲道,“奴婢偷偷去找五少爺,前一次五少爺見到奴婢,還問起您的近況……說不定五少爺能幫我們!”

蓉卿凝眉思索了片刻,擺了擺手:“算了,他在府中的日子也不自在,何必給他添麻煩。”沒有接觸過,她對誰都不相信。

明期洩氣的坐了下來,托着下巴道:“也不知道五爺他們打聽的怎麽樣了,府裏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們回來的事情。”說完,她像是想到什麽,拉住蓉卿的衣袖,說的義憤填膺,“小姐,若是……若是……那奴婢就一頭撞死在門口,讓天下人都知道,那些人做的好事!”

“亂說什麽。”明蘭推着明期,小心看了眼蓉卿,“這都什麽時候,你就別給小姐添亂了。”

“她也是好心。”蓉卿制止了明蘭,對明期輕笑道:“莫說你一個人,就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死了也是白死。”

明期的臉皺在了一起,氣餒的吐出口氣。

------題外話------

謝謝親愛的們評價票,哈哈哈哈哈,哥哥是個虛榮的人,整天想着面子工程。咳咳……群啵。

014 商談

周老端進來飯菜,見蓉卿方才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會兒卻已面含微笑……有極佳的隐忍力,他暗暗點頭,笑着道:“餓了吧,先吃些墊墊肚子。”

“謝謝!”蓉卿并未和他客氣,示意明蘭和明期吃飯。

周老笑着打趣:“……若是你不能回家,不如和我們去北平吧。”他笑起來滿面皺紋,卻透着一股看盡世态的豁達,非常具有感染力,“有我們五爺在,斷不會讓你受苦的。”

去北平?難道他們真是簡王的人?

傳聞簡王和遼王一直關系不睦,若他們真是簡王派來的探子,到真說的過去。

只是,她又覺得他的樣子,不太像替人賣命的刺客!

要不要問問他的來歷?還是算了,她現在身陷囹圄,而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很可能是彼此最後一面!

多此一舉罷。

“周老!”蓉卿正要說話,忽然一道聲音傳了進來,随即五爺掀開門簾子大步跨了進門,目光首先落在蓉卿身上,微微颔首解釋道,“周老平時最喜歡開玩笑,別介意。”

“沒事,我們随意聊聊罷了。”蓉卿擺着手,不過是玩笑而已,她又不是真的沒有出過門的閨秀,開不得任何玩笑!

她笑容滿面,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半點作假的敷衍,她是真的不介意吧……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真誠的笑容。

從孤竹山回永平,路程雖不長可路上也奔波颠簸,她卻沒有叫半點苦,更沒有尋常女子那樣畏首畏尾,言行舉止從容大氣……

他想到她的處境,明快的神情不由暗了一分。

周老哈哈笑着:“你們聊,我再去給你們加點菜。”又喊明期和明蘭,“老朽一個人端不動,兩個小丫頭來幫幫忙吧。”

明期沒心沒肺站起來:“好!”

明蘭滿臉遲疑的看着蓉卿,她們一走可就剩小姐和五爺兩個人了……

“去吧。”蓉卿知道,他可能是打聽到什麽事情了,對明蘭道,“我沒事。”

明蘭看看蓉卿,想了想還是跟着明期出了門。

“五爺。”蓉卿給他斟茶,“……沒有想到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

“你昨晚也救了在下。”他說的有些不自然,清咳一聲道,“不必客氣。”

“昨晚的事五爺不必介懷,我也只是順勢而為罷了。”蓉卿笑着擺擺手,“反倒是五爺狹行仗義送我們主仆回永平!”說完,她舉起杯子,“以茶代酒,敬謝!”

五爺端茶輕啜,也不拘泥她的謝意,繼而沉聲道:“我方才已經打聽過了。”他将打聽的經過和蓉卿說了一遍,“……似是府中有人要過壽,後院一處院子布置的頗為喜慶……”

“是我祖母。”太夫人的壽辰是十月初十,和她的生日在同一天,小的時候柳姨娘常說同日生的人,會搶了彼此的福氣……至此太夫人對蘇蓉卿便就淡淡的。

五爺微微颔首,又道,“你祖母身體是不是不好?”

“怎麽說?”蓉卿想起明期回來時,就說她去給太夫人請安,被代扇攔在院子外的事情,代扇就說太夫人身體不适……

“府中有大夫進出,後院中也有藥味彌漫……”他想到他看到的院角藥渣,“病了應該有一些時日了。”

蓉卿沒有想到太夫人會生病,聽他這麽說,似乎病很嚴重,那麽代扇說的是真的?

她有些意外,不由想到孔府的事情,她既是病着柳姨娘會不會瞞着她呢?

蓉卿低頭喝茶想了片刻,才擡頭看着他:“除此之外,府中可有不尋常?”蘇府現在到底知道不知道她離開九蓮庵的事情。

五爺微愣,似乎在問她說的不尋常,指的是什麽。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尋常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管對方是否願意都會私下打聽一番,做到知己知彼,而他顯然沒有……是磊落坦蕩的人。

“是這樣。”蓉卿和她解釋,“我娘是蘇茂源的發妻,她懷我在腹中時,和孔夫人一見如故,一次孔夫人戲言,說若是我娘腹中的是女兒,不如嫁與她的長子,做孔府的長房嫡媳,我娘覺得孔府門風清白又是世家,便滿口答應,甚至兩人還交換了信物……”蓉卿說完頓了頓,又道,“後來我娘生我時去世了,可是兩府的親事卻在孔夫人的撮合下真的定了下來。”

五爺目光微暗,低着頭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沉吟片刻問道:“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門親事?”看她的年紀約莫在十二三左右,這個時候下定,時間剛好。

“不是。”蓉卿嘆氣的搖搖頭,“孔府是打算退親。”

退親?五爺擡頭看她,見她面容之上滿是失落,就以為她不舍孔府親事,沉吟了片刻後他語帶安慰的道:“……可知道孔府為何退親?”說着微頓又道,“若是知道原因,你也好細作打算。”

“我回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想了想好像又和這件事脫不開關系,便擺着手回道,“……退親不是最重要的事,只是事關生死我別無選擇。”

五爺突然沉了臉,隐隐的竟有股殺氣流露出來,蓉卿驚訝的看着他:“你怎麽了?”

“沒什麽。”五爺他看向蓉卿,眼眸黑亮,語氣裏有股恨其不争的味道,“既然孔府的親事有關你的生死,你為何又不争取?”

他會這麽想一點也不奇怪,蓉卿也不想深作解釋,畢竟兩個人對婚事的理念觀念不同:“現在不是我争取不争取的事情,而是我的存在擋住別人的路,必須讓道,否則……”她和孔令宇連面都沒有見過,難道真要嫁給一個陌生人不成。

“你這樣太過消極。”五爺搖搖頭,又露出老氣橫秋的樣子,“那你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真實的打算?會不會有點太過驚世駭俗?

“我若說我想拿着我娘的嫁妝,離開蘇府……”她說的有些不确定,大大的眼眸裏流露探尋的意思,“會不會有些異想天開?”

他沒有露出她預想的反應,沒有半點驚訝,反而滿面嚴肅的思考了片刻,擰着眉頭道:“這樣做到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世人對女子出府多存異議,只怕要從長計議。”

“真的?”她來了這半年多,還從來沒有敢将這個心思說出來,不由顯得有些興奮,“你真覺得可以?”

他看着她眼睛一瞬都亮了幾分,白皙的面容上流露出來的期待,啞然一笑,笑容絢爛的宛若豔陽……

蓉卿一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不同平日的端肅冷漠,透着一份少年的純真和朝氣蓬勃。

“那個……”他看向蓉卿,此時她笑容俏麗,一雙杏眼透淨璀璨,彎彎的笑成了月瓣兒,令看的人心情也随之輕快起來,浮動着……五爺清咳一聲垂目喝茶,口中道,“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你若想單獨出府,首先要得到你父親和你舅舅的同意,他們要在衙門立公文蓋私印……此後你就不再是蘇府八小姐……才能重新申請身份文牒,走出蘇府。”他盡量将經過說的簡單了些,“這件事你還是仔細思量妥當的好。”

就是要在法律上和蘇氏斷絕關系,然後她才能獨立出府?

------題外話------

記得放入書架哈。

015 無果

方才還興奮着,轉眼就蔫了下去,他端了茶壺給她續茶,将話題重新帶回來:“孔府家世不如蘇氏,他們既然退親必然有不得不退的理由,你可知道?”

“略知道一些。”蓉卿滿腦子的想着回府以後,要怎麽樣拿到嫁妝,怎麽樣讓蘇茂源同意她出府,語氣不免有些消沉,“蘇氏子孫是兩府合在一處,所以,我在女子中雖排行為八,但二房卻只有三個女兒……”她将家中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孔府退親後,就會再聘我的六姐。”

退嫡女,求庶女?

五爺微訝,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孔家在永平一百二十年,在前朝祖上曾出過一位帝師一位丞相,其餘官職更是數不勝數,是名副其實的書香門第,名門望族……”又道,“崇明六年孔老爺子因蘇堤貪墨案受波及,被迫致使回永平,如今孔家雖大不如前,可如今孔府的二爺也官拜工部尚書……孔令宇弱冠之年中了解元,更是名聲大振……這個時候孔家做出這樣的選擇,應該是……”他看向蓉卿,話留了餘地!

“是我家給了孔府莫大的好處,求着他們這樣做的。”蓉卿絲毫不驚訝,孔令宇是長房嫡孫,将來的夫人自然也是當家主母,若無莫大的利益誘惑,孔家怎麽可能同意娶蘇容玉回去。

庶女和嫡女不單單只是身份的差別,更有教育上的差別,比如像蘇容玉自小由姨娘養着,姨娘本身就是個妾,自身家境以及見識都不會出色,這樣的人教育出來的女兒,水平如何可想而知,如此,許多大族之中的夫人們,選兒媳時就不願挑選庶出的,怕娶回來無德無才小家子氣。

孔夫人當然也會考慮。

“嗯。”五爺贊同的點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孔府反常的之舉。”他說着站了起來,負手在房裏走了幾步,回頭看着蓉卿忽然道,“你可見過孔令宇?”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又道“可曾聽聞過他的事情?”

蓉卿對孔令宇絲毫不感興趣,當然沒有打聽過:“沒有,他除了是大夏開朝年紀最小的解元外,還有什麽值得人樂道的嗎?”

“你……”五爺失笑,搖了搖頭,還沒有見過哪個女子對未婚夫婿如此不關心的,“孔令宇為人雖有些迂腐,但卻頗為正直……譽滿天下後不驕不躁,看得出孔老爺子對他的教養極為用心。”

孔令宇今年十五歲,他也不過十七八歲,說的語氣,就跟隔了輩份一樣。

蓉卿笑了起來,岔開了話題:“你還沒有說,府中除了太夫人生病之外,有沒有發現別的異常?能不能判斷他們對九蓮庵的事情知道與否?”

五爺見她對孔令宇有明顯的抵觸情緒,無奈換了話題:“……你失蹤,九蓮庵以及看守你的幾個婆子,是直接擔責的人,他們必定會私下做番尋找,只有确定無果,才會來永平求救……”說着微頓,他又道,“所以,他們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會到永平。”

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有充分的時間準備了,蓉卿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去,看着桌上已然冷掉的飯菜,這才覺得饑腸辘辘,五爺見她如此,便道:“讓他們端去熱一熱。”

蓉卿雖覺得冷飯冷菜無所謂,可難得開個葷,她也不想吃的太狼狽。

明蘭和明期進來将飯菜重新端了下去,明蘭悄悄打量着蓉卿,見她面上沒有方才的緊張,似乎還有淺淺的笑意,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你的傷沒事了嗎?”待明蘭他們出去,蓉卿想到了他的傷勢,“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五爺重新坐了下來,不在意的道:“不過小傷,不礙事。”蓉卿知道他現在行動也不能大張旗鼓,遼王的人說不定此刻正在某一處伺機而動……

兩人喝着茶,蓉卿就想起昨天中午的事情,這一路她先是忌怕他,後來一直趕路又沒有機會問,這會兒才想起來:“你是什麽時候上山的?”

“傍晚!”他放了茶盅神色平靜的說完,又見蓉卿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問道,“怎麽?”

“沒什麽!”如果他是傍晚上山的,那麽昨天中午去她房裏的人是誰,那個人又有什麽目的?

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退了下去,五爺疑惑的看着他:“可是有什麽不妥?”蓉卿聽着心不在焉的擺擺手,“只是随便問問。”看來,有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啊,“別說我了,剛才周老說你們要去北平?”

“嗯。”他見她不說也不多問,“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說完,情緒也淡了下去,蓉卿又問道:“鳌立呢,怎麽還沒有回來?”

“他有點事,稍後就回來。”五爺說完,蓉卿應聲,随即兩個人皆沉默的想着心思,一會兒周老帶着明蘭明期端着飯菜進來,蓉卿邀了幾個人吃飯,大家不分男主圍坐在一起,周老風趣見識廣博,一時間飯桌上到是其樂融融。

明期直嘆:“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了。”她夾了肉放在蓉卿碗裏,“小姐,是肉呢。”吃了半年的素,第一次開葷。

蓉卿哈哈笑了起來,方才的失落一掃而空,很爽利的道:“這麽想吃肉,以後咱們就頓頓吃肉!”明期點着頭,“好,好!”

半年的清苦,她說的卻是雲淡風輕,五爺面色一頓。

周老指着明期道:“這吃肉啊,也有講究……”然後開始長談起大夏各地肉的不同,“……江南愛吃紅燒肉,放着糖炖的酥軟,一口下去汁濃肉糯還不膩人……可北方呢,卻喜歡腌肉,将肉撒上鹽巴風幹了……炒個小菜喝盅小酒,便是神仙也羨慕……”

明期和明蘭聽的咋舌,沒想到吃肉還有這麽多講究。

蓉卿喝着茶,也笑眯眯的聽着。

五爺看着蓉卿,被困在庵廟中,身不由己……所以她昨晚才會那麽果斷決定離開,此刻眼底又不經意流露出的無奈,是因為心裏很迷茫吧,一個女子從未出過遠門,現在卻想要自立門戶,若是有依靠,她又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蓉卿不知身邊人的心思,心中只是在盤算着,今天是不能回去了,那她們晚上要住在哪裏?她摸摸荷包裏的二兩銀子……

不知道在永平夠不夠尋一間客棧的。

她又打量着茶館的這間雅間,環境說不上豪華,卻貴在幹淨溫暖……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裏賴一個晚上?

心裏胡思亂想着,忽然鳌立風一樣的走了進來,氣息有些不穩,額頭滿是汗珠,他看着五爺急迫的道:“遼王的死士就在城外,五爺,這裏不能再留了?”

------題外話------

關于永平府:永平府有盧龍,遷安,撫寧,昌黎,永平衛,山海衛。是隸屬于北平布政使管轄,文中亦是簡王的番地之一。

為毛選這個地兒,後面有用。

關于孤竹山,首陽山:殷商有個很著名的伯夷叔齊不吃亂臣之糧餓死在首陽山的故事。

為毛說這些,因為我無聊。哈哈哈哈哈……愛你們!

016 分別

一路平靜,遼王白天不敢妄動,現在恐怕已經是張好了網,只等他們出現了。

蓉卿緊張的看着他!

“知道了。”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只有他依舊面色不改,平靜的看着蓉卿道:“我已經和這間茶館的老板打過招呼,這間雅間的後面,就是一個獨立的院子,原是他家的側院,正巧他的夫人帶着孩子去撫寧探親去了,他自己也另有住處,所以便空置着,他可以借給你們住……你覺得可行?”沒有限定住幾天。

這裏雖比客棧好,可他并沒有像剛才那樣強勢的替她做決定,而是等着蓉卿回答。

鳌立臉上一陣青白交錯。

“啊?”蓉卿驚訝的看着他……她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想着安排她們住宿,有些感動搖着頭道:“別管我們了,這裏是永平我們随便湊合一夜就成,到是你們,他們既然敢追上來,必定有所準備,你們趁着天色未暗,早些上路也安全一些。”又想到他身上有傷,叮囑道,“記得再上一次藥。”

五爺未出聲,就這麽看着她。

還真是執拗!

蓉卿尴尬的站起來,推開窗戶朝後院看去,果然瞧見後面有個小四合院,齊齊整整的收拾的也很幹淨,只是,這麽大的院子,一個晚上的租金應該不會便宜吧,蓉卿露出猶豫的樣子。

有人看懂她的心思:“你若是不介意,就暫時住下來,其它的事情不用擔憂。”

蓉卿有種出門撞了財神爺的感覺,可是這個時候,她實在沒心情慶祝:“……好的,我知道了。”也催着他,“你們快走吧!”

五爺沒說話,鳌立咳嗽了一聲,又暗中扯了扯周老的衣袖,周老笑呵呵的,可也能看得出他很緊張,一雙蒼老卻有力的手,緊緊握住手中的馬鞭:“五爺,來日方長,我們還是早點走吧!”又看向蓉卿,“這個小丫頭機靈的很,我看啊,就是天塌了她也能找個大個兒替她撐着的,您就放心吧。”

蓉卿點頭不疊,附和着:“是!砸不到我。”緊繃着的氣氛松了松。

五爺眼底掠過笑意,道:“那你多保重!”說是送她回家,只是現在他若再留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