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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連累她。
若是現代認識這樣一個聊的來的朋友,自是要留聯系方式方便日後聯絡,可是現在……說什麽都覺得不太妥當,蓉卿只是鄭重的看着他,道:“保重!”
五爺深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轉身掀了簾子出了門去,鳌立神色緊張的朝抱了抱拳,轉身跟了上去,周老沖着蓉卿笑道:“丫頭,後會有期!”身輕如燕的出了門。
蓉卿掀開簾子,目送幾人離去,心裏也生出一絲惆悵。
“五爺,遼王的死士此時定已埋伏在路上,我們要不要繞道避一避?”鳌立邊走,邊将身上的包袱系好,又将自己的貼身寬刀背在身上,五爺沒有說話,忽然步子頓了頓,回過頭去見蓉卿還停在門口,他看着蓉卿向鳌立問道,“茶館老板那邊,都安排好了?”
鳌立點了點頭:“銀票給他了,他說會把廚房的粗使婆子指使過去照看她們,不管蘇小姐在這邊住幾天,他一定負責照看好。”
五爺的視線從蓉卿身上收回,頭也不回的出了院門。
院門重新關上,明蘭滿臉的擔憂:“小姐,他們不會有事吧?”昨晚的場景她見識過,現在去想還心有餘悸。
“現在畢竟在簡王番地,想必遼王也不敢太過份。”他們若真的是簡王的人,路上肯定還會有人接應,況且,他這人雖年紀輕,但做事卻很謹慎,若非萬無一失的安排周到,想必他不會貿然行事。
盡管這麽想,蓉卿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擔心,對明期道:“……找機會出去打聽看看。”若有事想必城中應該會有人議論。
明期點着頭應是。
蓉卿放了簾子,在桌邊坐了下來,明蘭倒茶給她小心的問道,“小姐,我們的事要怎麽辦?”
接過茶,蓉卿眯起眼睛細細啜着。
怎麽辦?
自然要好好準備準備才行!
就在這時,門簾子就被人唰的掀開,露出一張婦人的臉,讨好的笑着:“姑娘們好,老奴是廚房灑掃的,這兩天負責伺候幾位姑娘起居!”說完也不管蓉卿什麽意見,就鑽了進來,“老奴領幾位姑娘去後院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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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和明期看着蓉卿。
好像真的欠了一個大人情……竟然連服侍的人都想到了:“有勞媽媽了。”蓉卿說着站了起來,婆子一聽她語氣客氣又稱自己為媽媽,不由笑的更殷勤,“應該的,應該的……”然後打了簾子,請蓉卿她們去後院。
後院收拾的很幹淨,婆子指着左邊的一間廂房:“房裏的被褥用具,都是剛剛洗換的,小姐盡管用!”又看向明蘭和明期,“二位姑娘的房間在隔壁,老奴就睡在對面,若有什麽事情,喚一聲就成。”
“多謝媽媽了。”明蘭笑着點頭,“不知媽媽怎麽稱呼。”婆子見她們好說話,也沒了顧忌,“老奴夫家姓田,姑娘喊我田婆子就成。”
“田媽媽好。”明蘭從荷包裏拿了十幾個銅板出來,“給媽媽買酒喝。”田婆子笑眯了眼睛,連稱使不得,可還是将錢塞進袖袋中,又殷勤的推開廂房的門,“小姐放心在這裏住着,這後院絕對不會有人過來。”
這婆子慣常在人堆裏打滾,人情世故很通透,蓉卿打量了一眼房間,确實收拾的很利落,她點着頭道:“謝謝田媽媽了,我們也只是住一個晚上,媽媽盡管去忙吧……”田婆子一愣,也不敢多問點着頭應是,蓉卿又道,“……若是有人問起我們,媽媽知道該怎麽說?”
“知道,知道。”田婆子點着頭,“這裏是茶館,也不是客棧,住着的當然是自家人。”
蓉卿笑了起來,微微颔首。
明期拉着田婆子:“我們小姐累了一天,媽媽陪着我去打點熱水可好。”田婆子自是滿口應是,陪着明期出了門。
“小姐。”明蘭四處查看了一番,扶着蓉卿在椅子上坐下來,“還是讓明期回去一趟吧……”她說的心裏沒底。
蓉卿擺了擺手,沉聲道:“不用,免得打草驚蛇。”她看向明蘭,問道,“今天幾號了?”
明蘭想了想,回道:“九月十八。小姐想到什麽了?”她現在就期盼着蓉卿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
“早點休息吧。”蓉卿見明期打了水進來,她對兩人道,“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先養好精神再說。”明蘭和明期點着頭,服侍蓉卿洗漱歇下。
從永平府到北平,若是騎馬要六七天,若是馬車至少也要半個月,不知道遼王一路上會不會一直窮追猛打,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接應他們……若是不能支持,他應該能想到去報官吧?雖有些冒險,可總比任由人追殺要強的多。
她翻了個身,想到五爺那張年輕卻時時繃着的臉,不由生出一絲好奇,他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能讓這樣年紀的男孩子仿佛磨砺了幾十年一般……
還是說,這裏的男子都很早熟?
胡思亂想中直到天際放亮,她才迷迷糊糊睡着,好像只是過了一會兒,明蘭就在床邊輕輕推她:“小姐。”她低聲道,“田婆子剛才來過了。”
------題外話------
要回府了!
017 回府
蓉卿坐了起來,窗外已經有日光透進來,她揉着額頭問道:“嗯。她有什麽事?”
“您看。”她手中提了個包袱,見蓉卿看來就擺在被褥上,當着蓉卿的面打開……
竟然是一套鵝黃色妝花緞的褙子和月白素面挑線裙子,蓉卿愣住:“田婆子送來的?”明蘭臉色古怪的點點頭。
田婆子怎麽會給她們送衣服來?
她又撐開衣服,剛好是她的尺寸,問道:“田婆子怎麽說?”明蘭看了看門外,低聲道,“她說是他們掌櫃的吩咐的,她只負責買。”
“知道了。”她不認識他們掌櫃的,只可能是五爺吩咐過的,那個人……蓉卿失笑,真是個怪人……
卻又覺得溫暖。
蓉卿只當如前世那樣,認識了一個奇怪又細心的朋友,而明蘭卻比蓉卿想多了一層,她試探的看着蓉卿,猶豫的道:“小姐,五爺的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五爺是男子不知道也不會注重這些,可是小姐……
是在提醒她男女大防,女子婚姻因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切不可私定終生?
“想什麽呢。”蓉卿敲她的腦袋,“他看上去冷面不近人情的,但卻很仗義心善,幫我們也不過看我們落魄罷了。”因為她救了他,所以他就冒險還她這份人情,“……你若是空了,就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們就離開這裏。”
小姐做事,向來心中都是有數的,明蘭放了心,應道:“那奴婢服侍你起身吧。”把衣服抖開,“要不要換上這件?”
“換上吧。”人靠衣裝馬靠鞍,蓉卿輕笑着換上了褙子,鵝黃色繡着粉白的梨花滾着金邊,既清雅又顯貴氣,明蘭看直了眼睛,笑着道:“正合身。”話落,明期從外面進來,一見蓉卿身上的衣裳,眼睛一亮,“小姐今天真好看。”
“好了,別貧嘴了。”蓉卿笑着道,“早點收拾好,我們就走吧。”她們的時間并不多。
幾個人收拾好,又吃了早飯,蓉卿找來田婆子:“能否将你們掌櫃請來?”一頓又道,“再去給我找輛馬車。”田婆子一愣,想到這位小姐作派,立刻點頭應是,轉眼找來了茶館的掌櫃。
是個年紀約莫四十開外的中年人,胖胖的非常和藹,他叉手和蓉卿行禮,眼睛也不随便打量很規矩的樣子。
蓉卿帶着帏冒,含笑行了禮:“……能否借一步說話?”
掌櫃一愣,還是點頭應是,明蘭就帶着明期和田婆子在院子外面守着。
過了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蓉卿出來,馬車已經候在門外,她和掌櫃道別就上了馬車,幾個人直奔前車胡同,明期不解的問蓉卿,“小姐,您和掌櫃說了什麽?我們不回府嗎?”
“沒什麽。”蓉卿淡淡說着,“去了那邊你就知道了。”轉眼功夫就到了前車胡同,這裏沿街都是綢緞成衣鋪子,間隔還有幾間上好的首飾行,蓉卿掀了車簾,瞧見一家名為“想容閣”綢緞莊,巷口停了七八兩裝飾典雅的馬車,趕車的婆子也俱都守禮的站在車邊候着,她道:“就去這家吧。”由明蘭扶着下了馬車。
方一落地眼尖的繡娘便迎了出來:“小姐可是來選布料的,這裏人多,不如去雅間裏喝杯茶歇歇腳,您想要什麽樣的料子,小的給您找來,您坐着慢慢挑。”她說着,打量了眼蓉卿的穿着,清淨素雅行容端莊,這裏來往都是貴人,她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去招待蓉卿。
“也好。”蓉卿聲音甜美,輕聲細語的說着,跟着繡娘避開正堂從側門進去,“……瞧着貴店的生意很不錯啊。”她說着,眼睛隔着帏冒,打量着游廊裏的擺設。
“托貴人們的福氣,小店能混口飯吃。”繡娘很會說話,笑容滿面的引着蓉卿,“小姐請。”說着,領着蓉卿進了後堂,又帶着她進了一間雅間。
說是雅間,到真是名符其實的雅間,桌椅軟榻茶碗熏香,處處貼心安排得當,繡娘新泡了茶端過來,給蓉卿斟上,一擡頭瞧見蓉卿下了帏冒,她便是一愣,這麽清麗俊俏的小姐,她怎麽不曾見過……
她們常和高門貴戶來往,永平府的夫人小姐們,不敢說全部認識,但也有七八成。
可眼前這位小姐,瞧着雖面生,可卻是一口永平口音,穿着也是貴氣清雅,舉止端莊一派大家閨秀的氣度……她卻沒有半點印象,難道是初來乍到的?
永平府最近沒有聽說新搬來哪一戶啊?
繡娘心中暗暗好奇,面上笑着問道:“小姐是不是第一次來小店?恕小的眼拙,瞧着小姐有些面生。”她語氣有些讨好。
“怎麽說話的。”盡管繡娘的話并無不妥,明蘭還是臉一沉,叱道:“我們小姐是蘇府的八小姐,豈是什麽人都能識得的。”說完,又道,“去請你們掌櫃出來,我到要問問,你們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繡娘一驚,沒有想到她們會介意,更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姐就是蘇府的八小姐,她忙躬身賠禮:“小姐,姑娘息怒,小的只是覺得小姐顏容娟麗,心中疑惑到底是哪個府,會有這樣貌美的小姐,所以一時間有些口無遮攔了。”
明蘭冷哼一聲,顯得有些不買賬!
繡娘滿臉通紅,正要說話,就見蓉卿擺擺手:“罷了,罷了!”不願多說的樣子,“難得出個門,何必掃興呢。”
“小姐大人大量,實在是小的不會說話。”她說着,又殷勤的給蓉卿續茶,蓉卿笑着看她,“再過幾日就是我祖母的壽辰,你幫我挑些顏色鮮亮喜慶的料子來我瞧瞧。”
如蒙大赦一般,繡娘立即應是:“小的這就去。”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出了門她就用帕子擦着額頭上的汗,又回頭偷看了眼房裏,她雖沒有見過蘇八小姐,可永平府小便也就沒有什麽秘密,八小姐的事情她多少聽說過,沒有想到她從九蓮庵養病回來了……
明蘭走到門口,貼着門縫看着外面。
繡娘迎面撞上對面雅間的婆子,笑着打招呼:“花媽媽好,您今兒怎麽得空光臨?”
“瞧你臉色可不太好。”花媽媽掩面笑着道,“今兒陪我們夫人來的,下個月就是蘇太夫人的壽辰,我們夫人來選幾匹上好的料子。”
繡娘一愣,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蓉卿所在的雅間,花媽媽向來察言觀色的,見了便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繡娘笑着道,“恰好蘇府的八小姐也來給蘇太夫人挑壽禮。”她說完,想到蓉卿身邊兩個兇巴巴的丫頭,忙道,“我去選料子,稍後再陪您說話。”
花媽媽也不多留她,待繡娘離開,她露出滿臉的狐疑,不是說蘇八小姐在九蓮庵養病的嗎,難道病好接回來了?
她目光一動轉身就回了雅間,和裏面的夫人低聲說着什麽。
明蘭笑着合上門:“小姐果然預料不錯。”明期聽着就一臉的不解,“小姐預料什麽事情?”巴着蓉卿問她。
“不是難得出來一趟嘛。”蓉卿笑着道:“自是要招搖過市一番。”說完指着門道,“将門打開。”
原來是這樣,明期明白了蓉卿的用意,也吃吃笑了起來。
繡娘端了料子回來,蓉卿挑了七八匹的料子,她用帕子擦着手,起身道:“……就這樣吧,今兒未時末你着人送去府裏。”
“是。”繡娘自然不敢得罪,點頭哈腰送着蓉卿出門,恰好在門口碰到花媽媽正扶着一位夫人出來。
蓉卿非常熱絡的笑着上前行禮,兩人就聊了起來。
直至過了一個多時辰,蓉卿才上了馬車,又逛了半天,這才令馬車直奔伯公胡同……
“小姐。”明蘭有些忐忑,“我們就這麽回去行嗎?柳姨娘會不會……”柳姨娘有二老爺撐腰,在府裏便是二夫人也要讓她一分。
“傻丫頭。”蓉卿抿唇,目光深遠,“你若低頭,別人當然會踩着你,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露怯。”
明蘭點着頭,心裏的不安就少了一分,她掀了車簾朝外看了看,車後一抹黑影修身而立……
五爺?她滿面疑惑,以為自己眼花,再擡眸看去,那邊早就沒有人了。
“小姐。”明蘭轉頭看着蓉卿,正要說話馬車已在蘇府側門停了下來,明蘭心裏緊張就收了話頭。
守門的黃婆子忙從裏面迎了過來,見是租賃的馬車,語氣随意的問道:“請問是哪府的貴客?奴婢給您通傳一聲?”黃婆子說着眼睛斜斜的看着馬車。
車裏沒有動靜,黃婆子等的有些不耐煩,她皺着眉頭正要開口,忽然車簾子悠悠然的撩開,露出蓉卿似笑非笑的臉:“……既是這樣,那勞煩媽媽通傳一聲吧。”
清脆的聲音,甜美的笑容……
黃婆子咕咚咽了一聲口水,滿臉驚恐的看着蓉卿,不敢置信的呢喃道,“八小姐?”
蓉卿颔首,笑容越發的親切。
黃婆子打了激靈,頭皮一麻,頭也不回的蹿進了門內,邊跑便和門口的另外幾個婆子叮囑道:“八小姐回來了,我去告訴姨娘。”
門內鴉雀無聲,小心翼翼的探出幾張臉來,皆是瞪圓了眼睛。
------題外話------
謝謝所有的土豪們送的禮物……我想說,咱們都是土豪,做朋友吧。哈哈哈哈哈哈
018 應對
柳姨娘撥着算盤,噼噼啪啪聲音清脆,她擡頭指着地上的箱籠道:“把這箱成衣封上,單子回頭拿來我瞧。”
妝花革絲豔麗華美,箱子塞的滿滿的,連只手都插不進去。
“是!”管媽媽親自合上蓋子,指使着婆子将東西擡下去,又見柳姨娘歇了手,她過去握了拳頭輕輕給柳姨娘垂着肩,柳姨娘嘆了口氣道,“待玉兒的事情定了,我也徹底安心了。”
“按奴婢說啊,可不一定。”管媽媽輕輕笑着,“姨娘就是個操心的人,哪裏能閑的下來。”
柳姨娘聽她這麽一說,也是輕輕笑了起來:“你說的也對。”說完,她好像想起什麽來,問道,“都準備妥當了吧?”
“都妥當了。”管媽媽應是,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九蓮庵那邊,要不要派個人去看看?”
柳姨娘掩面而笑,滿面風流妩媚:“看什麽,待明日的事情一定,這世上可就沒有她這人了,便是回來又如何。”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是奴婢多慮了。”管媽媽想到八小姐外強中幹的個性,“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兩人語氣輕快的說着,又将明天的事情細細對了一番,忽然院子裏有人砰砰的跑了進來,管媽媽臉一沉,叱道:“是誰在外面,這樣沒有規矩?”
“姨娘。”冬梅領了個婆子進來,臉色有些難看,柳姨娘皺了眉頭,刀子一樣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嫌棄的轉了一圈,“都成鋸嘴葫蘆了?什麽事,說吧!”
冬梅推了推黃婆子,黃婆子就指着外面,動作誇張的大聲道:“姨娘,八……小姐回來。”
一瞬間,柳園的正廳裏寂靜一片,柳姨娘看看管媽媽,管媽媽懵了似的沒回過神來,重複的問道:“誰回來了?”
“是八小姐。”黃婆子特意将那個八字咬重了些,“奴婢将她攔住了,這會兒正在側門外候着呢。”
八小姐這個時候回來了?怎麽這麽巧?
柳姨娘将手裏的茶盅砰的撩在桌面上,騰的一下站起來:“你看準了?”
黃婆子點着頭,她在府裏幾十年,八小姐不過才出府半年,她怎麽會不認識。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柳姨娘目光陰冷的盯着黃婆子,黃婆子愣生生的打了個激靈,回道,“只有門口的幾個人,奴婢沒敢聲張。”
“好,讓冬青帶幾個人去各院子外頭盯着,誰都不許胡亂走動。”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說完,她手中的帕子一揮,擡腳就朝外走,“去迎迎我們的八小姐。”
一行人前呼後擁的去了側門。
蓉卿戴着帏冒站在門口,守門的婆子一個個縮着腦袋站在一邊,如避瘟疫般避着她,要知道,孔府的事情雖沒有明說,可府裏上上下下心裏都有數,這件事眼看柳姨娘就要成了,卻沒有想到八小姐回來。
有人同情的朝蓉卿撇去一眼,八小姐是真傻還是不怕死,這個時候回來不是正好撞刀口上了嗎。
關鍵的時候,柳姨娘又如何能讓旁人壞了她的事情。
婆子胡思亂想中,就瞧見影壁裏繞出來一行人,她當即頭一低弓着腰迎了過去……
蓉卿也轉頭過去打量柳姨娘,柳眉鳳眼腰肢纖軟,穿着玫紅色撒花對襟褙子,碎步款款帶着風走來,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眉眼舉止都透着成熟女子的風韻,她不由想到柳姨娘的手段,能憑着老爺的喜歡壓過主母一頭,當然不能小瞧。
“八小姐。”柳姨娘似笑非笑的走來,站在門口看着蓉卿,眼底滿是戒備和冷漠,管媽媽帶着七八個婆子,瞬時将她們圍了起來。
蓉卿從容的蹲身行了半禮,“姨娘。”
以往八小姐見到她從來都是不理不睬,更不談上彼此禮數,如今蓉卿這半禮讓她不由愣了一愣。
“沒有想到八小姐回來了。”她沒有還禮,探了腰朝蓉卿身後看了看,“一路上可還順利?”
是在說她回來可驚動別人了吧?
柳姨娘堵着門,蓉卿也不着急,就這樣站在門口說着話,“路上雖有些颠簸,到也順利,多謝姨娘關心了。”
關心?柳姨娘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欣慰的笑着道:“不知道八小姐突然回來所為何事,可是你祖母或是父親接你回來的?”很關心的樣子。
“沒有。”蓉卿亦是笑容滿面的回着,“……身體養了半年,這會兒也好利索了,心裏就惦記着家裏人,又恰好快到祖母壽辰了,我就自己回來了。”她說的情意切切,仿佛真的是和柳姨娘許久不見,很是惦記的樣子。
她竟是小瞧了她:“這可如何是好。”柳姨娘笑盈盈的說着,“府裏最近事情多,還真是沒有空照顧八小姐,不如這樣……”她微微一頓,“讓管媽媽先送你們回去,待我禀了太夫人和老爺,再去接你吧。”
想回來就回來,當她是死人不成。
管媽媽帶着幾個婆子撸了袖子,一副要撲過來的勢頭,明蘭和明期驚的額頭冷汗簌簌,緊張的護着蓉卿。
蓉卿當然沒有當柳姨娘是死人,不過,她當初能被送去九蓮庵,是因為她生病養病,如今人回來了,再想送回去,可就要問問她願不願意了,心思轉過她笑着道:“還是姨娘想的周到,只是我既回來了,就想給祖母磕個頭。”她朝身後看了看,像是在等什麽,“我在想容閣訂了幾匹布料做壽禮,待我親自送給祖母,給父親請了安,再勞煩管媽媽送我回去吧。”
柳姨娘臉色一變,方才滿面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她眯了眼睛看着蓉卿,切齒問道:“想容閣?”
蓉卿很純真的點了點頭。
想容閣是永平最大的成衣綢緞莊,裏面進進出出都是城中有頭面的夫人小姐,管媽媽也是臉色一變,朝幾個婆子擺擺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柳姨娘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勉強維持了平靜:“八小姐真是心思玲珑,孝心誠摯。”蓉卿就露出傷心的樣子,“半年未在祖母身邊盡孝,心中就覺得愧疚。”竟是紅了眼睛。
柳姨娘朝前逼近了一步,滿目厲色的看着蓉卿,明期一把拉着蓉卿,打算将她護在身後,蓉卿擺擺手笑盈盈的回看着柳姨娘。
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
蓉卿氣定神閑,柳姨娘看在眼裏,心裏越發狐疑,她這樣子分明就是篤定她不敢拿她怎麽樣。
不行,不查清楚她還做過什麽,絕不能冒然行事,中了她的圈套。
“想容閣店大客多,只怕還要等一會兒。”柳姨娘面色變的極快,轉眼就含笑道:“八小姐就先去歇會兒吧,不過這側門進府要走許多的路,八小姐不如從南側門走,這樣也能省便些。”。不過一個小丫頭,就想跟她耍心機!
她此刻是極怒的,但卻能這麽快就穩住了情緒,含笑相對……蓉卿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隐忍。
至于南側門,雖也通着後院,但尋常都是封死的,柳姨娘這麽說,目的不言而喻。
她根本不打算讓府裏的人知道她回來了。
“勞煩姨娘了。”仿佛不知道柳姨娘的心思,蓉卿感激的福了福,扶着明蘭和明期就後退了一步,管媽媽松了一口氣,讓婆子讓開,伸手做出請的樣子,“八小姐跟奴婢來。”然後幾個婆子前後将蓉卿三人圍在中間。
蓉卿朝柳姨娘微微颔首,從容而去。
“馬上讓邱大去查她回來的一路上,都做過什麽,見過什麽人,告訴他半個時辰後我要見到他。”真是好手段,她到要瞧瞧她還有什麽法子,“讓人在側門守着,若想容閣的人來了,就将人領到我那邊去。”柳姨娘說着又想了想,叮囑道:“再派人去九蓮庵看看,仔細的查!”一個大家閨秀手無縛雞之力,憑她的本事怎麽可能下的了山,但凡讓她抓出半星一點的錯,她就會讓她知道,活着回府還不如死在九蓮庵。
冬梅微微一怔,急忙躬身應是,提着裙擺小步離開。
柳姨娘又轉頭看着守門的四個婆子,黃婆子一個激靈忙朝另外幾個打手勢,領頭道:“奴婢們什麽也沒有看見。”
柳姨娘這才面色稍霁,一邊往回走一邊腦中飛快的盤算着。
------題外話------
今天520……希望大家都甜甜蜜蜜哈……
019 算計
蓉卿被帶進南側門內竹園,方進院子沉重的院門就關了起來,又咔嗒一聲落了鎖,管媽媽隔着門笑道:“八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們就在外頭候着,您若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院內就傳來八小姐淡淡的含着笑意的聲音:“多謝管媽媽。”竟沒有半絲的驚恐不安。
管媽媽滿臉的震驚,看着院門愣了許久,能從姨娘手中讨到好處,還能這樣從容鎮定……這真的是八小姐?
外面靜了下來,明蘭立刻趴在門上朝外看:“小姐,我們被關在裏面了?”她看着蓉卿,害怕的道,“柳姨娘什麽意思,難道她在府裏也敢……”動手。
“不會。”蓉卿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她還沒有這個膽子。”若是在九蓮庵她還敢,可是在府裏……她雖是個妾,卻偏偏是個有本事得寵的妾,這樣的人,最害怕的便是人家小瞧她,還有,即便她什麽都不在乎,可也要為蘇容玉考慮考慮才是,若傳出去……
所以,即便她心中難忍,表面上她都要做的滴水不漏,不留一點給人指摘的地方。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難道等着柳姨娘趁着天黑,帶人來将她們捆了丢出去?
院子面積不大,是正方的四合院,似乎因為很久未曾住人的緣故,地上堆了厚厚的落葉,顯得有些頹敗,她轉頭看着明蘭,答非所問:“……雖有些破敗,可總也算回來了不是嗎。”
明蘭聽着苦笑。
明期拿帕子鋪在院中的石墩上,扶着蓉卿坐了下來,蓉卿擡頭看着高高挂在頭頂的太陽,腦子裏就想到五爺他們,不知道他們還順利不順利。
管媽媽吩咐幾個婆子仔細守着門,她則貼着耳朵在門上聽着。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隔着院牆的竹林沙沙的響動。
這邊柳姨娘心裏堵着氣回了柳園,方一進門六小姐蘇容玉就迎了出來,拉着柳姨娘就道:“姨娘,冬梅說八妹妹回來了,可是真的?”蘇蓉卿怎麽會回來了?她回來了,那孔家的婚事……
柳姨娘沒有說話,視線鋒利的瞪了冬梅一眼,蘇容玉就扯着柳姨娘:“您別怪冬梅,就是她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的,你快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八丫頭的事,天黑前一定要處理幹淨,夜長夢多,柳姨娘心思轉過看着蘇容玉道:“你這丫頭。”牽着她在炕上坐下來,“她回來就回來罷,我們有什麽可怕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退了親我們兩家就把你的親事定了,她回來還能掀起什麽浪不成。”
蘇容玉知道她娘性格,越是顯得随意,事情便越棘手:“姨娘,您休要瞞我,這婚事本來就是她的,她又是嫡出,但凡她站出來,那我們的事情還怎麽成,便是孔家也……”她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個庶字,但凡沾上了這個字,便處處都得矮人一頭,“決不能留她在府裏,趁着現在還沒有人知道,立刻将她捆了送出去。”她說着就站了起來,一副要親自去的架勢。
“不行。”柳姨娘拉住她,“這丫頭這一次回來精明了許多。”她将蓉卿去想容閣的事情說了一遍,“不弄個清楚她還做過什麽事,見過什麽人,絕不能随随便便将人送走。”事情雖成了,雖沾了一身腥。
“那怎麽辦。”想到孔令宇翩翩如玉的樣子,她的心就跟着了魔一樣,迫不及待,她在房裏來回的走着,忽然頓住腳步,看着柳姨娘道,“我去告訴父親,您不能将她捆了送走,但是父親可以。”說着提着裙子就要出去。
“容玉!”柳姨娘拉住她,“莫說老爺這會兒在衙門裏,就是回來了,他送人也得找個理由不是,更何況她是前頭夫人留下來的,這件事若是鬧出去,到時候外面的人怎麽議論我們,怎麽議論你父親!”頓了頓又道,“還有太夫人那邊……還不定會成什麽樣的局面。”
只等明天,這兩天因立儲君之事,滿城沸騰,她若是此時宣布八丫頭死訊再和孔府退親,絕不會引起旁人關注!
所以她不能自亂陣腳。
“我讓邱大去查了,等他回來事情就清楚了。”查清楚八丫頭回府前,到底還去過哪裏做過什麽事,她回來的事情到底驚動了多少人……
蘇容玉漲紅了臉,正要再說什麽,門外就有婆子喊道,“姨娘,想容閣的人到了。”
母女兩人打住了話頭,柳姨娘出了暖閣的門,看着桌上堆着十幾匹上好的妝花緞子,革絲布料,杭綢甚至還有匹軟煙羅……她問道:“這些都是?”好大的手筆,買了這麽多。
“回夫人的話,都是府上八小親自挑選的,一樣沒錯!”想容閣的二掌櫃說着,還撐開其中一匹,“還請夫人清點一下,對對數。”
柳姨娘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端了茶盅:“點什麽,你們也是老字號,豈有不相信的。”她擡起目光,淡淡的道,“東西收了,你們回吧。”
二掌櫃沒動。
柳姨娘挑了眉看着他,二掌櫃就尴尬的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們想容閣做的都是老主顧小生意,所以……”他飛快的掃了眼柳姨娘,“概不賒欠!”
柳姨娘端茶的動作一頓,一滴茶水濺在裙擺上,她驀地擡頭看向二掌櫃,問道:“她沒付賬?”
二掌櫃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柳姨娘只覺得胸間一口氣堵的她眼前一黑,她放了茶盅撐着額頭,問道:“多少銀子?”她還嘆她大手筆,沒想到竟算計到她頭上來了。
故意買了東西讓她付錢,是知道她要出銀子,就要去賬房支,還得仔細記上銀子的用處……
她若要瞞着她回來的事,這錢她必須得出。
真是打的好算盤!
“一共是三百二十兩。”二掌櫃只管收銀子,再說,蘇八小姐走的時候也是再三交代過的,這銀子若他這次不收回來,下次她可就不認賬的。
便是拼了這張老臉,他也要把這銀子收了。
“冬梅,給他銀子!”說不定馬上就有事要求他們,柳姨娘面上勉強露出笑容,“銀貨兩訖,這是規矩,哪能虧了你們。”說完,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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