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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幾次來找婆母了。平常婆母可不是這個點睡覺的。”若是平日,邱美淑怎麽都不會對着蔡嬷嬷說這番懷疑的話,畢竟蔡嬷嬷是老太太身邊重要的人物,是老太太跟前離不了的人,可是現在周家大房的長子嫡孫已經被別人算計的要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進門。而始作俑者她認為很有可能是老太太,邱美淑能不急嗎?如果當年不是老太太将人送去上海,也不會有如今這些的爛攤子,她理所當然的想着。可是她忘記了當年周霖被留在周公館的時候她還興奮個半死,以為整個周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讓她們進來吧。”感覺到門外的争吵,老太太揉了揉不斷跳動的太陽穴,對外面喊道。

聽到老太太的喊聲。幾人進了房間,蔡嬷嬷将老太太從床榻上扶起身來。

“這幾日,老夫人擔心着周霖少爺的事情,一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剛剛才閉了一會兒眼。”蔡嬷嬷的言下之意就是:老太太是為了你們大房在操心,可她老人家好不容易閉眼歇會兒。你們就這麽硬将人叫醒,太不孝順了。

邱美淑可不會鳥蔡嬷嬷,在她的眼中蔡嬷嬷不過是老太太身邊的一條狗。別人家八十多歲了哪個人不完全放手家中的事物,可是自己的這位婆母呢?就算是公公去世了表面将家中掌權給了她,實際上還派她的人不斷的指手畫腳。不但如此就連孫子的婚事上也要指手畫腳。讓她的老二不得不娶她們魏家的女人。

“婆母。我們不知道這幾日您沒有休息好,媳婦來找您很多回被拒,以為你不想再管霖兒的事情。”

“我是不太想管霖兒的事情,他已經不小了,又是我們周家的長子嫡孫,怎麽能做這種荒唐的事情,如果他要玩,玩玩也就罷了,可怎麽能帶到我們周家大宅來,還讓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懷了孕?”老太太扶着胸口痛心的說道。自己的身體是小,周家的臉面是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們讓我怎麽去見周家的列祖列宗,去見你的公公,你們的爺爺?”說到這裏老太太老淚縱橫。

哼,每次有事就擡出周家的列祖列宗,和去世的公公,可是老太太暗中做的事情如果公公還活着知道了,也足以被氣死幾十回的。邱美淑心中冷笑着。但是表面她還是要裝出恭敬的麽樣。

“婆母,霖兒從小去了上海,在二叔家寄養,又是二叔讓其去武運國留學。說實話我,們周家大宅真的沒有教過霖兒什麽東西。婆母,您看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周霖繼續留在周家大宅以後也只是一個笑話,能不能讓二叔像從前一樣養在上海,那天高皇帝遠的随着時間流逝,周莊這裏也會忘記這件事情的影響。”這是邱美淑想過的最好的方法。他的孫子不論是周阿公的那個出生污穢的外孫女,還是那個異國女子都是極不合适的。

“這幾天分家分的如何?”老太太困難的起身,有氣無力的開口,蔡嬷嬷連忙在老太太的枕頭底下塞了個枕頭,讓她躺的舒服一些。

老太太沒有給邱美淑明确的答複,反而問起了分家的事情。讓邱美淑心裏沒有底了起來。在這個大宅裏,和老太太鬥智鬥勇了大半輩子,連孫子孫女也長大了,可是她在老太太面前還是絲毫沒有成就感,這也和老太太多年的餘威有關。

“定瑞和阿祥在統計田莊和一些鋪面的産業,分家最起碼要等年後才分的成。”邱美淑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些可都是周家的産業,現在硬生生的要分出去,她能不心疼嗎?還好這幾年她将那邊的産業都換上了自己的人,能掏空的掏空,要麽将帳作死,反正不會有盈餘就是了。

聽到這裏,老太太點點頭。

“周阿公那裏還是不肯退步嗎?”老太太 終于問到了周霖這件事情上。她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憊,看不出喜怒哀樂,到了老太太這個年紀就算是有什麽都是藏在心裏,很難讓人看出內心的想法。

“那老頭能這麽簡單放棄就好了,我們周家在外面不算什麽,可在周莊算得上是參天大樹了,他能這麽放手嗎?老頭當年趕女兒的時候這麽決絕,如今又這麽不要臉的來為外孫女出頭,這算什麽?”

“你公公在世時和這位三族公算是交好的了,你讓定瑞去一趟,和他說周家的底線是讓李芬嫁進來做姨娘,畢竟她母親是私奔又是在族裏面除名的。”老太太說道。算是為周霖的事情做了一個定論,但是這個條件也不是白白給的。

“祖母,那讓霖兒去上海呢?霖兒可是打小去了上海,二叔那邊将他養成現在的樣子,難道那邊就沒有一點責任?”周凱卿急着開口。

“你還有臉說?你怎麽不說自己在外面幹的那些事?把你養成這樣是誰的責任?我是不是也要對你的父母問責?自己身正才能責問人家,連自己其身不正還來指手畫腳,是你的母親太寵你,将你寵壞了。還有你這個妻子,丈夫,丈夫不管好,兒子,兒子又是這幅德行,簡直是辱沒周家。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兩個。”老太太要撒氣,那絕對沒有任何的理由,周凱卿不說還好,一開口說話,老太太索性将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他們夫妻二人。

在老太太看來,長孫是扶不起的阿鬥,而長孫媳婦又是夾着尾巴,小雞肚腸上不了臺面。原本就是怕這樣的一對夫妻養不好周霖,才将周霖小小年紀送去周公館,又讓自己的心腹嬷嬷去提點,就算後來沒能讓周定邦過繼過去,後來去武運國留學也算是學有所成,可現在又算什麽?簡直要将她多年的心血算計付于一旦。

周凱卿夫婦走掉以後,邱美淑臉色也不好看,畢竟老太太是當着她的面指責兒子兒媳,這等于和直接指責她這個長輩沒有區別。但是嘴上她還是孝順的讓老太太不要動怒。

“婆母,您就不要和小輩計較了,凱卿是我的長子,他現在這樣我也有一定責任,當年生下第一個長子太過于寵溺于他了,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邱美淑一邊幫老太太順氣,一邊示弱的說道。

☆、120 婚姻和籌碼

“老二家那邊你就不要多想了,一切還是從長計議吧!”都已經提到了分家的事情上,周定邦如果還會給大房這邊機會,那還叫什麽天才?大房這邊想的太理所當然了一些。

“婆母,那,難道真的讓李芬進門?”李芬本人邱美淑也見過,如果不是她母親私奔才有下她,她是不介意将李芬納進門的,畢竟一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是周定瑞也是有兩房小妾,只是在她的嚴督之下沒有讓這些小的生下一兒半女來罷了。

有過母親私奔,又是被家族趕出去,周家大宅接受了李芬,以後周霖不用在周莊擡起頭做人了。

“娶,為什麽不娶?只要他周阿公以後在族裏面站在我們這邊。”老太太眼中射出一道連年輕人都比不上的精光。

“一個姨娘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而且李芬救了周霖是事實。”她看向邱美淑,語氣更是不容邱美淑拒絕。周阿公是她很重要的一枚棋子,要不是她去談太過突兀也不會讓周定瑞去談這件事情的。“我們做事不要只看眼前,要觀整個大局。”

“那這個異國女子呢?”聽到老太太如此說,邱美淑其實還是似懂非懂,她只是抓住了兩個字“大局”,難道都到了現在老太太還沒有放棄她的計劃嗎?她要族裏面統一口徑做什麽?

“娶一個也是娶,多一個姨娘罷了,對外界說未婚先孕是武運國女子的傳統,周莊這種小地方,除了我們周家大宅誰會到的了武運國這麽遙遠的地方去求證?”

這也行?聽完老太太的話邱美淑整個人呆愣了,她原本想讓老太太将周霖塞到周公館去,現在倒好,不但娶了,還一娶就是兩個。周霖的正妻這以後要怎麽找?還沒有結婚已經有兩個姨娘,還有小孩了。好一點的人家怕是不必想了。現在她但願那個異國女子懷上的是女孩,如果讓一個姨娘生下了兒子,那以後正妻就更加難找了,大家族介意沒有結婚娶妾。而還沒有結婚有妾又有子了連中小家族也別想指望了。

“那是不是先給霖兒找房正妻?”

“你外甥的女兒和霖兒差不多年紀了吧?上回你不是也有意在鍵鋒和霖兒之間選擇一個?上回我反對是霖兒和陳家那個丫頭的親事還沒有定下,現在和那丫頭既然不可能了,就讓你外甥的女兒嫁過來好了,這樣親上加親。”

老太太這話一出邱美淑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她的手氣的直顫抖,什麽她外甥的女兒?她們邱家就像是撿破的嗎?和老太太提起孫輩的婚事那是尊重她,可她好,上回直接說了句:另有安排就将她打發了,現在老太太謀算來某算去,将周霖的婚事攪得一塌糊塗卻來一句讓你外甥的女兒嫁過來。

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之前。周霖還是大家族眼中的好青年,她哥哥嫂嫂肯定會願意親上加親,可現在,如果她真這麽做了以後怕是娘家的門也別想進了。

婆母說笑了,我外甥現在南京政府委員長身邊做事。女兒更是兩夫妻的掌上明珠,霖兒留學歸來前,讓我外甥在南京給霖兒謀一份職那也算是般配,可現在霖兒要娶兩房妾,邱家肯定是答應不了的。一些小家族或許還是有一些可能的,不過婆母也知道我們邱家結交的都是傳統的世家大族,那些小家族從來不結交。真的找不出合适霖兒婚配的人選,這些還是要靠婆母操勞。”說完邱美淑就告了退。不是她貶低自己的孫兒,而是實在無能為力。

她剛離開老太太的房間,就聽到老太太房間傳來一聲碎瓷的聲音,邱美淑停了下腳步,一聲冷笑。挺胸向外走去。既然讓她不好受了,那索性大家一起不好受。想讓她坑自己娘家,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既然都把她的長孫安排成這樣,還想讓她收殘局。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一只白鴿劃過天空,飛落枝頭,飛到了周定邦的手中,周定邦取下鴿子腳上綁着的字條。然後摸着白鴿丢了一把碎玉米在地上,放開鴿子任由它撲向食物。然後進了書房。

将字條打開,只見上面寫着:五個字,婚姻、籌碼、族。

看到這五個字周定邦皺起眉頭。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老太太居然還有後手嗎?如果這個人不是他稱之為母親,恐怕他會毫不猶豫的滅掉,可是他不能,有時候他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老太太親生的,連當年的接生嬷嬷都去求證過,可答案是肯定。

最終在周家要娶李芬和武運國女子之前,周霖的婚事訂了下來,訂了一個離周莊比較遠的家族,聽說是宋貴昇娘家牽的線,宋家只能算作一個小家族,發展稍有起色也就是這兩年,宋貴昇的哥哥争氣抱了澄江督軍的大腿,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澄江督軍做姨娘。據說很受督軍的寵愛,可是宋家也算是清白的家族,為了發展,将女兒送給督軍也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這也是宋貴昇娘家這兩年即使硬了起來,也不敢過于高調的原因。

宋貴德知道外甥出事之後,倒是毫不猶豫的找了一戶清白人家的女兒介紹給了妹妹。

洪倚嬍,書香世家,在燕京大學讀書,不過父親死後洪家遭逢大變,宋貴德的妻子是其姑母,原本她是去澄江散心的,結果恰好遇上宋貴昇求了上來,然後宋貴德的妻子就想到了洪倚嬍。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如果周霖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洪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答應的,可現在,洪家正因為幾兄弟之間的争産鬧得家族四分五裂,哪裏會去管妹妹的親事,而洪倚嬍本人又對周家一無所知,看了周霖的照片覺得周霖長的不錯,又聽信了宋貴德夫妻的說辭,反而同情起了周霖酒後被武運國的賤女人算計,後又不慎落水然後被一個貧家女子所救不得不将其要迎回家。

所以在姑母的主持下,婚事很快的敲定了下來。洪倚嬍唯一的條件就是武運國女子所生小孩不論男女都無法記載近家族的族譜。

在安康苑聽到了周霖的婚事之後,周夢然唏噓不已。周霖還是走了狗屎運的,能在取妾之前将親事定下來,未婚妻還是燕京大學的。

對于宋貴昇的娘家能為周霖找到這麽一戶人家,周家上下多多少少有些吃驚。

“燕京大學的,又是書香門第,恐怕就算是讓老祖宗去找,也是找不出這麽個人家的。”聽說了這件事情後徐子晴難掩嫉妒之情,在飯廳裏就抱着年幼的兒子說起了這件事情。

“霖兒能找到這門親事,真是阿彌托福,等忙過了霖兒的婚事,你們一起和我去廟裏還願。”邱美淑下令,接着她轉向了宋貴昇:“老大家的媳婦,你等會兒随邱嬷嬷去随庫裏面挑些東西送去宋家,算是答謝他們幫忙。”邱美淑這回是真心的開心。周霖要迎那兩個女人的事情一直讓她如鲠在喉,這幾日吃喝不香,畢竟周霖是長子嫡孫,這一代的第一次喜事,如果不能開一個好頭,讓下面那些小的怎麽辦?

特別是周家的幾個姑娘,除了老三家的早早的訂下了親事,幼婷和幼染可都還沒有訂親,一些挑剔的人家如果聽了周霖的事,還不知道怎麽看這些姑娘?還以為他們周家什麽人都要。現在周霖迎一個燕京大學的女子作為媳婦,那是倍感面子的事情。

周家一邊風風火火的為周霖舉行婚事,一邊和周阿公的談判也提上了日程,原本兩家算是談的一切順利,周阿公覺得女兒行為确實有虧,私奔生下的女兒成為周霖的正妻身份上确實有些勉強,只是周家提出納妾的條件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是周家族裏面鐵面無私的三族公,當年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毫不留情面的從家族除名,女兒帶着小孩回來後更是被他無情的驅逐,現在卻要為了外孫女的親事被周家大宅的嫡系所控。原本現在族裏面大部分人已經投向了大宅的嫡系,如果連他都投靠上去,那麽周家族中以後就會成為一言堂,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場面,所以在周定瑞提出來後,他這一考慮就是一星期,連周霖正妻的人選都已經訂下來,他才決定。

在一家普通的四合小院,周定瑞手端着茶,惬意的喝着,而對面坐着一臉愁容的周阿公。

“三族公,這幾天你考慮的怎麽樣?你是要兩家歡歡喜喜呢?還是要彼此仇恨?原本阿芬救下我們家霖兒就是一種緣分,兩個孩子年紀相當,而你又只有這麽一個外孫女了,有什麽能比看着自己後代幸福生活更為幸福的事情呢?人這一輩子能有幾次?阿芬這姑娘也确實可憐,如果不是她母親做出了那種事情,憑着我們兩家同宗同族的關系,怎麽都是我家周霖的正妻人選。”周定瑞不無遺憾的說道。

ps:

今天收到消息,四阿姨快要不行了,可能這幾天就要走了。四阿姨今年才四十五歲,一直以為結石不是太大的毛病,我這個 四阿姨就是從小就患上結石的毛病,從膽結石到肝結石,去年都已經去上海手術兩次了,可還是不行,前段日子病情惡化。

所以請那些不愛吃早飯的人,無論多忙都要抽空吃早飯,不吃早飯和愛吃宵夜的人患結石病的幾率很大。

心情無比的沉重,最難過的是我的姨夫,兩人當年結婚外公死活不同意,兩人私奔才在一起,幾十年夫妻賺來的錢差不多都花在阿姨看病上面了。

☆、121 攪局的人

周阿公明白周定瑞不過是客套話,如果當年他女兒沒有做出那種事情,有沒有李芬都是兩說,但是周定瑞有幾句話說動了他的心,“有什麽能比看着自己後代幸福生活更為幸福的事情呢?人這一輩子能有幾次?”

是呀能幫後輩的事情能有幾次?“我——”周阿公正要答應下來的時候,外面卻響起了緊急的敲門聲。

周阿公站起身來前去開門,自從得知女兒去世之後老伴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後撒手人寰,這個家裏只剩下他一個人,或許只剩下一個人,他這才回格外的去注意自己的唯一的外孫女。

“對不起,這事等會兒說吧!”周阿公起身去開門。

敲門聲很急,一聲接着一聲,像是暴風驟雨一般。

“來了來了。”周阿公喊着,匆忙的去開門。他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這麽急着上門了。

“誰呀,這麽一大早的。”他打開門,見到一個婦人,這位婦人是莊上寡居的為數不多的外姓人,丈夫以前是一個獵人,在圍獵的時候遇上了一群野狼不幸遇難,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所以她門前基本也沒有多少莊上人家願意來往,她住的地方以往因為丈夫打獵方便也住的偏僻,離她最近的人家就是周阿公的外孫女李芬了,也因為住的近,這位寡居的婦人非常的同情獨自一人生活的李芬,在李芬母親去世後,整個莊上要說誰對李芬幫助最大,那就是這位陸姓寡居婦人了。

“陸寡婦,你怎麽會來這裏?”見到來人周阿公很是疑惑。

“阿芬出事了,阿芬上吊自殺了。”陸寡婦的一句話讓周阿公覺得是一道晴天霹靂。

周阿公顧不得家中還有客人,如一道旋風般的跑向莊上的山腳下。

周定瑞離的較遠,所以他也沒有具體聽出來什麽事情,見周阿公匆忙的跑出去。也就跟着出去了。

來到山腳下的破舊茅屋,此時的李芬已經被人從房梁上救了下來,放在了屋中一張破舊簡易的木床上,大冬天的沒有棉褥。床鋪上面鋪着厚厚的一層稻草,上面只有一床薄的不能再薄的棉被。這時她身邊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周莊的唯一一個郎中張金培,另一個壯漢面很生。好像不是莊上的人。

“他是我路上叫來的,是他幫我破門幫阿芬從懸梁上救下來的。”陸寡婦見周阿公的目光掃向年輕男子,陸寡婦解釋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從窗戶上望到李芬有事,就急忙拖了一個路人過來幫忙,只是這個張金培為什麽在這裏,她就不是太清楚了。張金培是莊上唯一的郎中。可不是她一個小小寡婦請的動的,平常有個毛病都是要親自上門去他的醫館,在周莊,只有少數的人家才有權請的動張金培而且診金不菲。

見到來人,那位救下李芬的男子退到一邊。

床上的李芬在張金培的救治下。慢慢的醒來,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周阿公神情木然。

“為什麽我還活着?”

“阿芬,你怎麽這麽傻,有什麽事情呢這麽想不開的?”周阿公老淚縱橫。

“是呀,阿芬只要嫁進我們周家以後就是享福,何必想不開?”周定瑞聽說李芬自殺也感到意外。現在見到李芬活着他松了口氣,如果李芬出事。周家大宅免不了要背負逼死人的輿論壓力,那對如今的周霖形象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

“享福?那我寧願不要這樣的福分?老天爺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我李芬自認沒有做下錯事過,還救了人,為什麽我救人連一句道謝也沒有,反而還是無窮的麻煩?”她的一句話,讓周定瑞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李芬将周霖從冰河救上來之後,周家別說是只字片語的問候,或者道謝從來沒有,一直周家在做的都是怎麽樣擺脫周阿公的糾纏。怎麽樣逃脫責任。

“李芬,我已經和周阿公商量好了以後你就嫁給我們周霖做妾。我們周家負責你的下半輩子。你就安心的做新娘吧!”

雖然周阿公還沒有同意,但是看周阿公先前的态度,他覺得這件事情是應該告一個段落了。

“阿公,你認為一個連救了人道謝都不會的家族會給我帶來幸福嗎?會成為我的幸福歸宿嗎?”李芬的話猶如一根倒刺,字字刺進周阿公的心,他只想着有人能給李芬幸福,以為一個大家族會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可是就像李芬所說一個連道謝都不會的家族會帶給外孫女幸福嗎?打在裏面的黑暗和血腥多少他也聽過一些,而沒有娘家背景的女人,在大宅裏面連一個得寵的仆人都不如,只怕李芬嫁進去有的只會是無限的委屈。

“一只野雀即使進了金絲籠,最後也只會抑郁而死,因為外面廣闊的天地才是她的家。一頓飯,只要有力氣只要肯幹,在現在的社會哪裏會吃不飽。妹子,哥支持你,如果你不願意呆在這裏哥帶你去求我家的主子,讓哥帶你去上海生活。上海比這個鳥地方好十萬倍不止。”壯漢的這一豪言讓四周圍側目。

周定瑞只差沒有将眼珠子瞪出來了,什麽人居然敢在這個時候撬牆角。

“這位好漢面生的很,不知道你家的主子是?”周阿公抱拳。也只有張金培坐在一旁瑟瑟發抖,要知道他可是被這位從醫館拎着過來的。這一路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可這位卻還說是有主子的,能将這種野蠻人收入囊下的主人是該有多強悍啊?

“我家主子是上海周公館的周先生。”壯漢拍拍胸脯高聲道。

“周先生?”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周定瑞,因為上海周公館的周先生這個稱呼不會是屬于第二個人就是周定瑞的弟弟周定邦。

“這位小兄弟,這位就是你們周先生的哥哥。”陸寡婦忍不住提醒。

“這個我知道。”高前進皺眉說道。然後他想起了來時自家主人的吩咐。

“前進,你跟着我也有十來年的光景了,有沒有想過找個媳婦成個家?”當時周定邦在書房開口問。高前進是十幾年前周定邦經過孟川時被一夥土匪綁架,在土匪窩裏面認識的,後來在知道他的身份後,那個土匪頭子沒有傷害他放他下山,而他則拐了高前進。

“先生,前進是想成家,可是沒有目标呀!難道是先生想給我做媒?”那時高前進喜滋滋的問道。他都是一個二十好幾的大小夥兒了,他跟着先生出來的時候才十歲,那時離家他母親就對他說過,回家的時候要帶着媳婦一起回去。所以他至今都不敢回家,怕被母親責罵。

周定邦口中的媳婦就是這個李芬,別人或許對于李芬的身份介意,可是這對高前進來說不是問題,他本身的出生也不是有多高大,不過是一個姨娘的兒子罷了,他家老頭是一個山大王,當年逼迫了老娘當姨奶奶,有了他。所以他這輩子最讨厭別人逼迫女人當姨娘。

而他這輩子也只忠心于周定邦一個人,什麽先生的大哥,對他來說是狗屁。來周莊他也是這兩天的事情,沒有想到從上海被叫過來第一件事居然是先生解決他的終身大事,所以在得到周定邦吩咐之後他就馬不停蹄的過來看自家的媳婦了,李芬的情況周定邦自然是問過他的,他對于這個毫不顧只身名譽下水救人的姑娘打心底裏的尊敬。

結果走到半路上就被抓來破門,而且救得還是他的未來媳婦,(請恕這個土匪兒子的一根筋,高前進是那種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那種,不過這也是他相信周定邦的一種表現。)

他毫不客氣的走到了李芬面前,周先生說過媳婦是他介紹的,但是同不同意還要看人家姑娘,只要他帶着姑娘來安康苑,周先生就幫他們主婚。所以作為一個男人不能退縮,即使情敵是周家的嫡孫又如何?周霖他見過不過是一個身無半兩肉陰險狡詐的小白臉一個,虛榮心又強,一看李芬的實惠樣子,絕不是李芬良選。

“你救了周霖,可人家不甩你,就算嫁過去做小,你知道做小的女人有多苦嗎?每天風雨無阻的要去正妻房中行禮,正妻心情不好,做妾的還要成為出氣筒,最最關鍵的是我們先生說了,做妾的女人沒有尊嚴,法律上只有一夫一妻,妾不合法的存在,沒有尊嚴的存在,如果哪天家族沒落了你還有可能當貨物一樣被買賣,你不是他們的女人,你是他們的貨物。這樣的妾你要當嗎?”

如果是周阿公先前還有些搖擺不定,可是被高前進這麽一說也全身發寒了,很多人知道妾這個詞彙,可是他們并不知道妾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就算是男人們他們納妾只是為自己生理需求和男性的自尊心征服*而納妾,至于納來了妾,以後妾會過什麽樣的生活這都不是他的關心。

“請問這位好漢大名。”

☆、122 周定邦進局

“這位阿公,我叫高前進。李芬姑娘若是願意去上海的周公館工作,只管和我說一聲,我們周公館出來的都是好人。姑娘若是感激我的救命大恩,我,我也不反對姑娘以身相許。”說完高前進滿臉通紅,就算他臉皮厚比城牆,可也畢竟是第一次向姑娘家表白。“我,我如果娶了姑娘一定以禮相待,今後就算有出息了也絕不納妾,和我們家先生一樣,一心一意的待妻子,我家先生說了,好花只要養一朵就夠了,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樣,如果選我做丈夫,我以後的財産全部是妻子保管。先生說夫妻就是兩個人同甘共苦,風雨與共。”他從來都是話不多的一根筋,但是為了娶到媳婦他也拼了,完全不管這是不是和李芬第一次見面,會不會将人家吓到這個問題。

不過他的話,也引來了陸寡婦的共鳴,在她看來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周公館的人,還真的比周霖更合适,畢竟女人嫁人門當戶對很重要,否則會吃不少苦頭,豪門看似風光,可其實還不如一個小老百姓快活過日子。

“你左一句先生說,又一句先生說,可真結婚你家先生能不能為你主持婚禮?怎麽說你家先生也是周家大宅出來的,你這可是挖周家的牆角?”陸寡婦忍俊不禁的提醒這個傻大漢。而一邊的周阿公則不發一言的看着局面,他低頭沉思了良久。

“這個放心,我們家先生說了追姑娘要憑真本事,只要有姑娘點頭答應,先生就願意為我主持婚禮。還給我們一份結婚大禮。”說着高前進不好意思的繞起了腦袋,他忽然覺得是不是發展太快了一些?現在就提了出來,可是周家都已經答應納妾了,他怕失去了機會媳婦就跑了。

聽高前進這麽一說,周定瑞忽然就不确定這是不是弟弟故意弄出來的人來攔路搶親,畢竟這也太過巧合了些?難道說老太太的計謀被看穿了?

“高前進。你說如果嫁給你,你以後的錢都給我保管,那你一個月現在多少工錢?”李芬想的問題比較實際,如果非要嫁一個。相比周家大宅,她真的覺得眼前的大漢是個不錯的機會,有時候機會就是這麽一次,錯過了可能也沒有辦法後悔了。

“我娘說過我要存老婆本的,而太太又比較會理財,所以我每個月工錢都放在太太那裏具體多少也不知道,太太說幫我買了一間房子作為以後的結婚用房,還購了一個鋪位,現在租給了一家水果攤,每個月也有幾百元的租金收入。而先生給我的工資一個月也有300個銀元。”他最後一句話是附身在李芬耳邊說出去的。因為太太說過工資是非常敏感私人的話題,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知道,單細胞的高前進已經認為先生介紹的就是最親密的人,所以他才會說給李芬聽。

愣是周家的大當家,周定瑞也為周公館一個區區家丁而有這麽豐厚的身家而震動。別說是一邊的周阿公和陸寡婦了,雖然他們沒有聽到這個傻大漢的每月薪水,可是光看李芬的表情就知道那絕對的是一個高薪,二十元?還是三十元大洋?她們心裏想着,可是一個鋪面和一間房子,這可是在上海的家産不是在周莊這種小地方。

陸寡婦心想如果她年輕個十幾二十歲絕對撲上去倒追。就算這是一個傻子那也絕對值得,別說人家現在四肢健全。五官也不錯,就是人憨直了些,可是找男人不就是這種的男人最牢靠嗎?

“我,你家先生知道是我嗎?”李芬忽然覺得幸福降臨的太突然讓她有些喘不過氣,300銀元一個月,這是什麽概念?曾經她見過母親手中有一百個銀元。不過母親怎麽都不舍得将錢用掉,但是再怎麽不舍得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她看着母親一個銀元一個銀元的用掉,沒用掉一個,母親總會數上又數。後來她才知道這一百塊銀元是父親用生命換來的。而眼前的男子居然輕輕松松一個月能賺三百銀元,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家丁,居她所知就算是周家的大管家也沒有這麽高的薪水,還是他的身份比大管家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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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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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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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穿越之農家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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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