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皇後姑姑

而自從那夜過後，乾王府安寧的有些詭異，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海上風暴來臨前，海面異樣的平靜一般。

對于這種平靜，書雲箋覺得好的緊，因為她能夠有時間專心為容秋芙以及書蓉蓉調理身子。

容秋芙一直卧病在榻，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柳含煙暗中毒害。如今柳含煙沒有機會暗中下毒，再加上書雲箋的精心調理，身子自然大好于從前。

不過書蓉蓉的情況就不大如意，她的身體底子差，即使精心調理也難見好轉，書雲箋思慮之後，準備暫時就讓書蓉蓉這般，等到以後自己尋着辦法了，再好好幫她。

三月二日。

清晨。

書雲箋一如往常，坐在桌邊用膳，桌上擺放着紫薯紅棗粥，菊花蒸餃，海棠酥，蟹粉小籠以及芙蓉蝦。

喝了幾口粥後，書雲箋看向羅漢床上已經垂涎三尺的蘇菲，輕輕的拍了拍手。

頓時，蘇菲從羅漢床上下來，直接跳到了書雲箋懷中。

“餓了？”書雲箋看着只專心盯着桌上吃食的蘇菲，笑意溫和。

聽到這話，蘇菲立刻點頭，目光快速的看了她一眼。

給吃的，趕緊的。

“吃貨。”書雲箋敲了蘇菲一下，将它最喜歡的蟹粉小籠和芙蓉蝦拿了過來喂它。吃完這些之後，蘇菲伸出小爪子，指向桌上的其他吃食，意思是它沒吃飽，還要吃。

對于蘇菲的動作，書雲箋當做沒有看到，上次積食的事情餓了兩天，它如今怎麽還沒有吸取教訓？拿起白瓷描金山水紋小碗中的瓷勺，書雲箋繼續喝粥。

喝了兩口粥後，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慢慢擡起頭，書雲箋看到書靖幽站在門前。

他身着一件雪白色錦袍，袍上以刻絲的編織手法，縱橫交錯出一片片銀光熠熠的葉形花紋。錦袍之外穿着一件青色薄紗外衣，腰間系着一條較寬的藍綠色腰帶，其上以白線摻雜着銀線繡出一朵盛放的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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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白光延綿，儒雅的容顏在光華的映照下，如夢如幻，美好安然。

淡若遠山，絕代清華。

“雲兒。”書靖幽見書雲箋注意到自己，便進了房間，坐到了她的旁側。目光不着痕跡的看了蘇菲一眼，書靖幽輕笑了笑，并無所言。

無論如何，她開心就好。

“哥，來找雲兒有事嗎？”書雲箋看了書靖幽一眼，繼續喝粥。

聽聞此話，書靖幽立刻擡手敲了敲書雲箋的頭，唇角的笑意更是透着一絲的無奈：“明日是你生辰，是你及笄的日子，還記得嗎？”

“嗯！雲兒記得。”書雲箋點了點頭，看着書靖幽的雙眸中滿是不解。“雲兒及笄，有什麽問題嗎？”

見這丫頭還未反應過來，書靖幽忍不住搖了搖頭，笑容已經滿是無奈：“及笄的前一日要去星月湖邊放河燈許願，這習俗你不會忘了吧？”

書靖幽這話一出，書雲箋立刻松下手中的瓷勺，有些頭疼的撫額，這習俗她還真忘了。而且，就算記得她也懶得去，因為前世，她就沒去。

見書雲箋如動作，書靖幽便明白了。他握住書雲箋的手，笑容無奈，語氣溫柔而又寵溺：“我若是不來，你必然就忘了。即使想起來，也定不會去。”

“哥……”

對于将自己小心思看穿的書靖幽，書雲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她湊近書靖幽，語氣之中帶着請求：“哥，及笄的習俗也不是什麽大事，雲兒就算不去，對于明日的及笄禮也無所阻礙，不如……”

書雲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臉笑意闌珊的書靖幽出聲打斷。

“不行，必須去。”

說完之後，書靖幽便站了起來，順帶還将書雲箋拉了起來。

“未免你破壞習俗，哥陪你去。”

星月湖乃是天垣王朝第一大湖，離盛京極近，面積約是盛京城的五倍大小。此處在多年前便被作為觀賞之地，所以湖邊種滿了各色的花樹。

暖春三月，花海紛擾，一片春意暖暖的景色。

書靖幽帶書雲箋到了一片綠萼梅盛放的樹林，周圍只有零星幾人在賞梅。走到湖邊，書雲箋還未反應得及，手中便多了一盞蓮花河燈。

“紙筆都放在此處，哥帶着嫦靜他們去一邊，不打擾你放河燈。”書靖幽說完，便帶着自己的侍衛以及嫦靜、淺歌離開，絲毫不予書雲箋說話反抗的機會。

望着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書雲箋嘆了一口氣，唇角的笑容看起來甚是無奈。

她知道書靖幽是怕自己女兒嬌羞，不敢在衆人面前寫下心願。只是書靖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對于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根本沒有心力去做。

将蓮花河燈放在一邊，書雲箋開始賞起此處的綠萼梅來。雖然綠萼梅自冬日便開始盛放，不過春初之季，這綠萼梅花開的姿态仍舊是極美的。

走了一段距離，書雲箋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梅花樹上垂落着一條白色的綢帶。出去好奇，她靠了過去，伸手扶起那綢帶。

莫言，明帝二十四年三月三日酉時一刻生。

看到這些字的瞬間，書雲箋愣了一下，随後不自覺輕笑起來：“還真是巧！”

這綢帶上所寫之人，莫言。雖然年紀比她大上七歲，不過卻和她同日生辰。若她所料不錯，這應該也是今日挂在這兒的。

看了那綢帶片刻，書雲箋走到一邊折下了幾支綠萼梅，開始動作起來。片刻之後，她手中多了一個由綠萼梅枝條編織而成的花環。

“同一日生辰，即是有緣，祝你生辰快樂！”

将花環挂在綢帶的上方，書雲箋沒有再去他處，而是回到了最先到達的地方。拿起地上的紙筆，書雲箋微微沉思了片刻，在紙上寫下了八個字。

紅塵無你，便是地獄。

五年以來，這句無數次萦繞在她夢中的言語，她真的很在意。

放完花燈之後，書雲箋便去一邊尋找書靖幽，與他會面之後，便直接回了乾王府，未在外面逗留。

明日及笄，肯定會很熱鬧，她得好好養足精力。

翌日。

清晨時分。

雲箋閣中已經是喧嚣忙碌，行人往來不斷。書雲箋本想多休息一會，但是外面的聲音實在吵的她睡不着。

坐在卧榻上，書雲箋望着眼前，目光看起來有些迷糊。坐了大概半刻，她側頭望向一邊寶藍底五福捧壽團花抱枕上，時不時搖着尾巴的蘇菲，立刻伸手去撩它。

外面那麽吵，蘇菲自然是醒着的。書雲箋一碰它，它立刻起來，趴在她的頭上，不停的用尾巴撓她的脖頸。

“好癢，蘇菲，別鬧。”書雲箋毫不示弱的去撓蘇菲。

一人一狐鬧了片刻後，書雲箋抓住蘇菲，舉在自己面前。望着它深暗瑩亮的瞳眸，書雲箋不覺一笑：“蘇菲，今日狐貍會來這兒，你應該要和他回去了。”

聽到書雲箋的話，蘇菲立刻歡快的叫了一聲，對于能夠回到真正主子的身邊很高興。叫完之後，蘇菲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了。

它偷瞟眼前的書雲箋，見她臉色并無不對，才放心下來。

“陪吃，陪玩，陪睡。”将蘇菲的小動作看在眼中，書雲箋不禁一笑，語氣懶散而又漫不經心。“我對你如此，你就這樣報答我？”

見書雲箋語氣有些不對，蘇菲立刻去蹭書雲箋的手背，模樣看起來甚是谄媚。不過，它還沒蹭幾下，就被書雲箋直接丢了出去。

落地的瞬間，蘇菲聽到書雲箋的聲音，如同春日裏波動的泉水一般，幽寂清寧，随意散漫。

“罰站，靠牆兩只腿站着，一刻鐘。若是敢逃，我就讓狐貍每隔三天餓你兩天。”

頓時，蘇菲覺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它擡頭望向書雲箋，見她背對自己，一副鐵了心不理自己的模樣。

蘇菲立刻灰溜溜的走到牆邊，開始罰站。

玉案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倚着牆，只靠兩只腿站着的某只狐貍。因為那模樣太好笑了，玉案頓時便笑出了聲。

蘇菲發現玉案進來，立刻對她哼叫出聲。

“知道了。”玉案知道蘇菲讓自己替它向書雲箋求饒，微微的點了點頭。

走到卧榻邊，玉案放下手中的東西，從一邊的紫檀嵌白玉浮雕春夏秋冬四條屏上将衣裳拿了下來。伺候書雲箋穿上之後，玉案站在她身後為她梳發。

“不知不覺，郡主已經十五歲了。”玉案将帶有玉蘭花香味的水灑在書雲箋的發上後，手中梳發的動作繼續。

“嗯，十五了。”書雲箋望着銅鏡中的自己，淡淡的笑了笑，未說其他。

緊接着，玉案無言，書雲箋也沉默至極，房間中一下子變得格外寂靜。這樣的場景持續了似乎很長時間，直到被外面一陣喧嚣至極的聲音打破。

“皇後娘娘到！”

“姑姑？”書雲箋愣了一下，心中疑惑至極，她姑姑為何在這個時候到她的房間？

皇後名為書天怡，是書天欄的親妹妹，還未入宮時為從一品郡主，封號溫蘊。

不等書雲箋多加思慮，珠簾碰撞的聲音傳了過來。随之不久，一道紫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之中。

“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書雲箋和玉案同時向書天怡行禮。

“起來吧！”書天怡走到書雲箋面前，伸手扶她。

“雲兒，回來這麽久，也不去宮裏見見姑姑，你這五年是把姑姑忘得一幹二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