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擡為正妃

從承慶殿大門路過時,書雲箋無意之中注意到,殿外守護的侍衛中,有一人神态面容極為熟悉。但要說這人像誰,她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多看幾眼之後,書雲箋覺得應該是她看錯了,便沒有再注意那人。

離開容華宮,嫦靜推着書雲箋在前行走,翡翠和流蘇跟在後面。嫦靜是書雲箋近侍,從小便跟着她,以前自然也來過皇宮。不過那時候還小,不敢多言多看,如今再來這兒,對周圍一切她都不禁抱着欣賞之心觀看起來。

“郡主,為何皇宮要叫紫薇城?紫薇花在天垣并不算珍貴啊!”嫦靜看了一圈之處,想到這個問題,微微俯身,詢問書雲箋。

“讓你平日裏多看些書,你總是推三阻四,如今這麽簡單的問題都要問我,以後你怎麽好好教導你的孩子?”書雲箋擡眸看了嫦靜一眼,語氣之中透着一點的無奈。

聽到這話,嫦靜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郡主,嫦靜錯了,以後會多多看書的。而且……”嫦靜的聲音低了下來,稚幼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片紅暈。“嫦靜才不要嫁人生子呢!伺候夫君,還不如伺候郡主,至少郡主絕對不會打罵嫦靜,夫君可就不一定了。”

“盡胡說,我怎麽可能讓你和淺歌在我身邊呆一輩子?我還想看看你們的孩子。”書雲箋輕笑了笑,神情柔和了下來。擡眸,她注視着眼前巍峨宏偉的皇宮,聲音清晰涼淡:“聖英德武孝皇帝建立天垣之初,皇宮之名定為紫微城,不是紫薇花的紫薇,而是紫微星。紫微星是帝星,聖英德武孝皇帝的命宮主星便是紫微星,所以當時初定為紫微城。不過,在宸元敦娴懿華皇後去世之後,聖英德武孝皇帝在為已故皇後撰寫悼文時,寫的是紫薇花的紫薇二字,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紫薇城,紫薇花的紫薇。”

“為什麽會寫成紫薇花的紫薇二字呢?”嫦靜又不懂了,難道聖英德武孝皇帝和她一樣識字不多?

“聖英德武孝皇帝曾經太淵國鎮北侯,文韬武略,一代天驕,他絕對不會像你一樣自己的名字都會寫錯。”

書雲箋的此話一出,嫦靜立刻羞澀低下頭,聲音之中略帶着埋怨:“郡主又取笑我。”

“知道我取笑你,就好好看書。不過,那紫薇二字或許真的是他寫錯了。”書雲箋輕笑了笑,眸光沉了下來。

這個問題,她和北陵青讨論過。女姝喜歡的花在史官的記錄中是梨花,在乾王府的卷宗上也有記載過,女姝最愛梨花,所以那取自紫薇花二字的紫薇應該不是因為女姝的喜愛。

除此之外,她和北陵青想過其他的理由,但都不切實際。最後,北陵青提出了一個想法。

他說,紫薇花開正值夏秋少花季節,花期較長,故有“百日紅”之稱。百日或許只是一個象征,意為百年。百日紫薇花,百年紫薇城,這或許是蕭戰的一個奢望。他想和女姝,百年和好,一世同安。

當然,這是北陵青的想法,實際為何,如今已無人知曉。所以,可能真的只是蕭戰寫錯了。

“這樣說來,還不是和嫦靜一樣。”聽到書雲箋這話,嫦靜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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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書雲箋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來到紫薇城外城,乾王府的馬車停在朝陽門垂花門附近。到門檻前的青石階梯時,嫦靜停了下來,看向右邊站着的翡翠。

“翡翠,你去喚一下沈恪和沈钰,讓他們過來擡輪椅。”

“是,嫦靜姐姐。”翡翠應了一聲,快速的走過朝陽門。很快,沈恪和沈钰兩人走了過來,連着書雲箋一起擡着輪椅,過了朝陽門。

到馬車旁側,嫦靜扶起書雲箋,和翡翠流蘇二人一起将書雲箋扶到馬車中。待書雲箋坐下,嫦靜立刻從一邊拿出軟墊腳踏,讓書雲箋受傷的腳放在上面。

“郡主是吃瓜子還是看書?”嫦靜左手拿着一本書,右手拿着一個紫色繡夕顏花的錦囊。

書雲箋看了看,右手微微一招,嫦靜便将手中的書遞給了她。

“瓜子也給我,光是看書,無聊。”書雲箋将書放在腿上,左手壓着書,閑暇的右手再次招了招,嫦靜立刻将錦囊交給了她。

打開錦囊,書雲箋一邊磕着瓜子,一邊看書。而嫦靜則是坐在一側,手中拿着各色的細線編織。

走了一會兒,書雲箋突然擡眸看了嫦靜一眼,道:“嫦靜,你覺得柳側妃給我的這四人怎麽樣?”

“嫦靜不知,尋常時刻,與他們相處不多。”嫦靜很随意的回答,眼睛不離手中編織的東西。

“我也沒在意,只要安分就好。”書雲箋低頭,繼續看着嗑着瓜子,看着書。

馬車向前行駛,車輪滾動的聲音有些吵鬧,再加上輪椅推動的聲音,越發的喧嚣起來。

“嫦靜,讓他們動作輕些,打擾到我看書了。”書雲箋淡淡的說了一句,聲音溫和,語氣随意。

“是。”嫦靜應了一聲,擡眸的瞬間,雙眸微微一動。“郡主,有蛇。”

嫦靜跟在書雲箋身邊已久,再加上書雲箋經常會用毒蛇做藥,久而久之,她對這東西倒也不怕。甚至,還經常幫書雲箋抓蛇。

她站了起來,正準備抓的時候,書雲箋出聲阻止。

“別動,這蛇叫做紫月蛇,是臨月國特有的一種毒蛇,劇毒無比,與你尋常時刻抓的蛇不同。”

書雲箋看着那盤旋在馬車之上吐着信子的毒蛇,櫻色的唇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嫦靜,你說這蛇是無意來此,還是有意?”

如此的話語讓嫦靜有些不明,她看了看那蛇,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書雲箋突然大叫起來:“啊……有蛇……”

嫦靜從未聽過書雲箋如此失态的叫聲,愣了片刻之後,立刻明白明白書雲箋意圖,也随着她大叫起來:“啊,蛇,郡主,小心啊……”

見嫦靜如此聰慧,書雲箋滿意的一笑,手慢慢的伸向紫月蛇。如此的動作,頓時讓那蛇動了起來,它松開纏繞住馬車的蛇尾,張嘴吐着信子,向書雲箋咬了過去。

于此,書雲箋只是右手一動,快速抓住紫月蛇。随即,她掰開紫月蛇的頭,目光掃過它的毒牙。

與此同時,嫦靜掀開馬車的幕簾,頭露在外面,着急的看着外面的幾人:“翡翠,流蘇,郡主被蛇咬了,沈恪,沈钰,快來救郡主,啊……”

随着嫦靜的一聲尖叫,她的身子倒回了馬車之中,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響。接下來,馬車中沉寂至極,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而馬車外的四人,仿佛沒有聽到書雲箋和嫦靜的聲音,只是繼續向前。

如此的狀況,書雲箋和嫦靜兩人皆都了然于心。随後,嫦靜輕手輕腳的坐了起來,移到書雲箋的腳邊,小聲道:“郡主,接下來怎麽辦?”

剛才她們一試便知,這紫月蛇是流蘇四人放來害郡主的。

“順其自然。”書雲箋回了四個字,便沒有再管嫦靜。她的手伸到腰帶邊的錦囊裏,緊接着從實驗室中取出一個小的玻璃瓶。

将玻璃瓶放在紫月蛇的毒牙下,書雲箋取了毒液後,将瓶蓋蓋好,随即放回了實驗室中。緊接着,她又拿出手術室用的鉗子,直接将紫月蛇的毒牙給拔了下來,丢在了一邊。

望着地上還染着鮮血的毒牙,嫦靜不禁捂了捂嘴,牙齒一酸。

這得多疼啊!

見紫月蛇沒有毒性了,書雲箋将它放到了裝瓜子的錦囊中,丢給了嫦靜。

“這蛇還有用,替我先拿着。”書雲箋說完,目光掠過自己的手。

見她的表情,嫦靜立刻送上去手帕,書雲箋瞬間拿了過來,擦拭着手指。

擦完之後,她沒有再看書,只是頭靠着一邊,閉上了眼睛。

馬車一直向前,翡翠流蘇四人并沒有掀開幕簾檢查,只是一直向前,大概是畏懼紫月蛇的毒。

在到乾王府正門時,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此時,翡翠不動聲色的從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裝有雄黃的錦囊,從馬車一側的帷幕中丢了進去。

馬車裏,錦囊剛好打到嫦靜的腿上,她順手撿起,一聞味道,便知道裏面裝的是雄黃。

“郡主,這些人真大膽。”嫦靜看向還在閉目養神的書雲箋,語氣之中有着不忿。

“柳側妃精心挑選給我的人,想來也是見過世面的,若我不會醫術,今日定然會順了他們的意願。”睜開眼眸,書雲箋低頭看了看那裝有紫月蛇的錦囊。“嫦靜,将這些東西給我。”

“是,郡主。”嫦靜将兩個錦囊遞給書雲箋,只見她将兩個錦囊都系在腰間,便沒有再做什麽。

就在此刻,馬車停止。很快,流蘇的聲音傳了進來。

“郡主,到了。”

立刻,嫦靜看向書雲箋,眸中帶着疑惑。于此,書雲箋笑了笑,對她點了點頭。

嫦靜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擡手掀開幕簾,笑意溫淺的看着臉色驟變的翡翠、流蘇四人。

“你怎麽沒……”見到嫦靜,翡翠脫口而出,說了一半,她捂住自己的嘴,沒有再發出聲音。

“我怎麽沒什麽?”嫦靜望着翡翠,清秀的小臉上笑意未落。“翡翠,你說啊,你的話應該未說完,怎麽不說了?”

說到這兒,嫦靜的目光沉了沉,眼眸中是未曾掩飾的憤怒。她不像書雲箋,一切的情緒都能掩飾在心中。對于想要她命的人,她自然會冷眼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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