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無可替代

“皇後娘娘,能否勞煩您替趙敏證明一下?”書雲箋看向書天怡,出聲詢問。

“本宮倒有些好奇,本宮若是碰了這藥,會變成何種顏色?”說完,書天怡從寶座上走了下來,到了書雲箋面前。

看着那燒杯,書天怡細細打量了片刻之後,将手放了進去。頓時,那透明的液體,變成了紅色。

“若非處子,藥便會變成紅色。”書雲箋見此,在一邊解釋。

聽到這話,書天怡收回了手,站在一邊的鏡玉立刻替書天怡擦拭。待擦拭幹淨之後,書天怡走向寶座,随之坐下。

“這藥如此神奇,夜相千金就試一試,讓本宮看看。”書天怡望向夜友涵,語氣微冷。

而此時,夜友涵的臉色,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慘白色彩。望着那白色燒杯,夜友涵慢慢的靠近,腳步遲緩的詭異。

到了高桌前方,夜友涵顫抖的擡起手,手指晃動的伸向燒杯。在手伸下去的瞬間,她的雙眸有些逃避的閉緊。

只見燒杯之中,透明的液體漸漸改變,那是一種藍,此時格外刺目的藍。

“好一個夜友涵,竟然敢服用生子果,冤枉九皇弟。”書天怡望着那藍色的液體,神情倏然變得冷厲起來。轉而,她望向夜友涵,話語嘲弄諷刺:“夜友涵,你告訴本宮,處子如何懷胎兩月?”

聽到此話,夜友涵立刻睜開眼眸,有些絕望的看着那藍色的液體。

慢慢的跪了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沉默望着眼前,語氣無助絕望:“皇後娘娘,臣女癡想妄想,想要服用生子果之法嫁于九皇叔,這都是臣女的過錯,與父親無關,還望娘娘看着父親一心關懷女兒的苦心上,莫要怪罪父親。”

“夜相愛女并無過錯,但他這般偏袒于你,不分黑白,本宮不能姑息。”書天怡看了一邊有些呆滞的夜智泓一眼,言語中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說完之後,書天怡看向北陵青,出聲道:“九皇弟,此事受害者是你,你想要如何懲治夜友涵和夜相,說于本宮聽聽。”

北陵青沒有說話,他只是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清然。

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北陵青走到夜友涵面前,慢慢的伸出手,聲音溫良不變:“月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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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的三個字,卻透着一種仿佛萬丈寒冰一般的冷漠。

夜友涵擡眸看着高高在上的北陵青,她發現,自始至終,他都不曾看過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

握緊月白雪,夜友涵出聲,聲音悲涼:“九皇叔,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嗎?”

“對于玷污我父母遺物的人,我不想看見。”北陵青依舊是那般溫良如玉的語氣,但是言語之中的冷漠無情,卻比這世上任何一把刀都要傷人。

“玷污……”夜友涵重複北陵青剛才所說的兩個字,秀麗的臉龐上,笑容是那般苦澀涼薄。猛然用力,夜友涵扯斷脖頸上的細繩,将月白雪拿了下來。望着手心閃爍着的那一縷妖異的、藍光,夜友涵眼眸微閉,一滴淚剛好落到了月白雪之上。

将月白雪交給北陵青後,她整個人猶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坐在了地上。

望着手中的月白雪,北陵青低垂着眼簾,眼眸深暗幽邃。擡眸,他看向書雲箋,走到她的面前。擡起手,手中的那一抹藍,似乎越發妖異邪魅起來。

“替我丢了。”

北陵青溫良柔和的聲音仿佛這世間最上等的美玉,那麽的柔軟,那麽的高貴。言語之中的毫不在乎,更是透着一種極致的、深入骨髓的漫不經心。

驚異的擡起頭,書雲箋望着近在尺咫的北陵青,他的臉上,笑容仿佛三月初春中旖旎的湖水,承載着春日中流瀉的所有美麗。那種美,讓她無法形容,甚至在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雙眸仿佛被刺目的光芒照進,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這不是世子父母的遺物嗎?”書雲箋看着他,以趙敏的語氣與他說話。“世子為何要丢?”

“娘不喜歡有人碰她的東西,月白雪被人弄髒了,她定然不喜歡了。”北陵青漫不經心的笑着。“所以,你替我丢了吧!”

他的神情依舊是那般的從容安穩,溫和淡定,好似他要書雲箋丢棄的,是一件他根本不在意的東西。

書雲箋了解北陵青,知道他決定的事情,自己根本無法改變。自己多說話,只不過是在浪費唇舌罷了。

慢慢擡手,她從北陵青的掌心接過月白雪。戒指上帶着涼意,帶着暖意,涼意是月白雪自身的涼,而那股暖意,是北陵青殘留在月白雪上的溫度。

垂眸望去,書雲箋看到自己掌心的月白雪,它閃爍着她從未見過的美麗藍光。

那是一種美到極致的光芒,帶着一種邪異,一種蠱惑,一種妖艶.“景世子,我丢了。”書雲箋說完,走向鳳露鴛鴦臺的邊緣之地。

俯視而下,映入書雲箋眼中的,是宏偉遼闊的敘花園。而在敘花園中,這高聳的鳳露鴛鴦臺,渺小的出奇,更別說一枚戒指了。

丢了,定然再也無法尋回。

擡起手,書雲箋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扔。

其實,此時有很多人想要制止書雲箋,但卻無人開口言語一句。因為,北陵青就在原地看着她丢棄月白雪,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後悔的樣子,神情依舊是那般的從容安然,淡定溫和。

待書雲箋扔掉月白雪後,北陵青笑了笑,笑容如孤峰冷月一般優雅矜貴。

“趙姑娘,千年紫參,青自會派手下送于姑娘,多謝你此次相助青。”北陵青擡步離開,不急不緩,漫步而行。百花宴中的人或事,他不曾注目半分,好似從始至終,他只是世外之人,悠然的看待世人的貪嗔癡怨。

凝視着他的背影,書天怡的目光劃過下方已絕望無言的夜友涵,以及呆滞的夜智泓。

這孩子既然不在意,那她也無需在意。

“本宮累了,要先回宮去,衆位想要留在敘花園賞花的話,就自便吧!”書天怡溫聲開口,言語之中端莊沉靜,落落大方,自有一派後宮之主的絕世風情。她擡手,身邊站着的鏡玉立刻來扶她,從寶座上站了起來,書天怡淡淡的掃了下方的衆人,揮了揮手:“今年的百花宴至此就散了吧!”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從鳳露鴛鴦臺下來,書雲箋與扮作自己的淺歌一同離開,到了敘花園門口,一身藏藍色淺草紋長袍的楚蓂站在那兒。

見到書雲箋,楚蓂立刻走了過來。

“趙姑娘。”

“有事?”書雲箋看着楚蓂,語氣冷淡随意。

“世子讓屬下将此物交給趙姑娘。”楚蓂将一個黑色流雲紋錦盒拿了出來,遞給了書雲箋。

接過錦盒,書雲箋看了楚蓂一眼,點了點頭:“勞煩你了。”

“趙姑娘言重了。”楚蓂輕搖了搖頭,語氣微沉。微微垂眸,他輕咬住唇,似乎是在糾結着什麽。

見他這般,書雲箋知道他有話要說,但似乎又有什麽顧慮。

“有話直說吧,趙敏從此處離開之後,你便無法在尋到我。”書雲箋冷冷的說了一句,提醒楚蓂.聽到此話,楚蓂慢慢的擡眸望她,神情之中透着一絲感激:“楚葦之事,多謝趙姑娘。”

“那件事與我有所關聯,我也不過是為自己罷了。”書雲箋淡淡的回了一句。

“無論目的為何,就結果而言,趙姑娘還是幫了楚葦。”楚蓂輕輕一笑,笑容與他平時看起來很是不同。“多謝了。”

楚葦離開之後,書雲箋與淺歌坐到了馬車之上。雖然她是與書靖幽一起來敘花園,不過卻讓阿大他們駕馬車跟在後面,如今她是乘着自己的馬車回去。

坐在馬車之上,書雲箋慢慢打開錦盒,滿心期待着千年紫參。打開之後,瞬間,書雲箋的表情沉了下來,緊咬的齒間慢慢的擠出三個字。

“死、狐、貍。”

那錦盒之中別說千年紫參了,連個普通的人參都沒有。唯一有的是一張紙,紙上寫着四個字。

千年紫參。

從敘花園回到盛京城,書雲箋覺得自己不需要再呆在景王府,便讓玉案、嫦靜替她收拾東西,準備今日就回乾王府。

收拾好一切後,書雲箋讓他們先行回乾王府,而她需要先去一個地方。

站在曉夢霜天前面,書雲箋望着匾額上燙金色的四個大字,表情微沉。此處,在五年前,是景王夫婦的院落。而五年前的那一日,景王夫婦就死在此處。

視線從匾額上落下,書雲箋定定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黑漆大門,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見此時的北陵青?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道簫聲,随着春日的涼風寒意而來,清絕、極致、甚至刺骨。

那簫聲是書雲箋從未聽過的宛轉低回,仿佛鴻雁死前的那一聲聲哀鳴,直擊人的內心深處。

而這曲子,書雲箋年幼時聽過很多次。

是《青都》,景王妃楚浮所做的曲子,據說是為了紀念她與北陵征在青都相遇。北陵青名中的青字,亦是取自此處。

砰地一聲推開黑漆木門,書雲箋快速的進入裏面。那裏并不像晴雪初乾,一進門便滿是白色梨花,而是一片層雲疊嶂的翠色青竹。

竹影搖曳,簫聲清絕,書雲箋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的場景。少年依靠着身後的白玉石臺,玄衣如墨,止若靜水,他的眉目溫良清淺,唇邊笑意安然,目光深暗幽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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