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廂情因情心生恨,半生緣無緣人成癡

天同的舌撬開君合緊閉的牙關,靈活的探入他的口中,吸吮着他唇齒間的每一絲氣息。君合無力的掙紮着,以他的身手,天同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他此刻極端的虛弱,手腳皆負傷,根本無法反抗。

天同的牙齒刮破了君合的唇,原本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破裂,兩人口中彌漫着血腥的氣息,天同卻依舊只顧瘋狂的索取,同時猛地拉開君合寬松的睡袍,遍體鱗傷的肉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天同心中一陣抽痛,擡頭去看君合的臉,卻見他眼眶泛紅,嘴唇也因自己的粗暴親吻而微微紅腫着。君合吸了吸鼻子,道:“公子,您對君合的恩情,君合無以為報,只是公子若真的想要君合這副身子,君合怕是不能從命。”

天同怒火中燒,一把掐住君合的脖子,咬牙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想要的,你敢不給?你以為你能?!”

君合面色醬紫,頭暈目眩,卻也不做掙紮,只強忍着看着天同,同他這幾日受的苦相較,天同這點力氣畢竟算不得什麽。天同與君合四目相接,最終緩緩地松開手,他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裳,轉頭對正在将睡袍扣起的君合道:“我以為,你曾說當牛做馬也要回報我的。”

君合無言,當牛做馬他毫無怨言,但是此事……

“你不肯委身于我,是因為炜衡罷?”

君合目光一滞,緩緩道:“不是。”

“撒謊。”

天同踱步道桌邊坐下,道:“幾日前,炜衡慌慌張張的跑去沁柳宮尋我,說你不見了蹤影,求我幫忙尋你。我見他神色凄惶,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已猜出了一半。他對你心懷不軌我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你當真為了他背叛我!”

君合見話說至此,也不必隐瞞,便道:“回公子的話,君合與炜衡确實兩情相悅——”話未說完,卻見一道白光閃過,君合連忙将頭一側,只見一只茶杯從眼前飛過,砸在牆上碎成了七八瓣。

“兩情相悅?!你不想想你們是什麽身份,有臉說出這種話!”

君合低頭道:“那君合無話可說了。”

天同起身上前兩步,捏着君合的下巴,瞪着他的眼睛道:“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入宮之前我同你說過什麽話?”

君合被這麽一問,一時有些晃神,天同冷笑道:“記不清了就好好想想,在這裏好生養着,你不是想回宮嗎?我會帶你回去的。回沁柳宮。”說罷将袖一甩,甩門而去。

君合怔怔的坐于床上,才猛然想起,當日天同說的話是:“你若因他負了我,來日我必讓你們兩個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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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去後,君合便在這間廂房中住下,每日有人伺候洗漱、用膳、上藥、就寝。君合旁敲側擊的問了侍女一些話,各各卻都是三緘其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如是又過了數日,君合身上的傷也漸漸痊愈,淤青紅腫之處自是消散,手腕腳腕處也逐漸恢複,曾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地方也慢慢結了痂,只剩新肉長出時的刺癢感,唯有指甲還尚需時日才能長好。

這日入夜,君合用過晚飯、上過藥,正準備就寝,忽聽一陣叩門聲,起身看時,卻是建元王走了進來。

君合猶豫片刻,還是翻身下床行了一禮,建元王笑吟吟的坐于桌旁,君合便立在對面靜候。

良久,建元王開口道:“恢複得如何了?”

君合拱手道:“托王爺的福。”

建元王微微一笑,道:“每回與你相見,你都讓我刮目相看,而今連驸馬爺也特意跑來跟我要你,你實在令我好奇,究竟是個什麽人?”

君合淡淡道:“奴才不過是個沒用的細作,現已被王爺拘了來,連細作也沒得做了,恐怕是要死在王爺手裏,便是王爺慈悲,放我出去,也時日無多了。”

建元王笑道:“你倒明白。”

君合道:“自然明白,一條賤命罷了。”

建元王沉吟片刻,道:“你可知我當日為何去歆玉宮?”

君合道:“是去拿谷公子和觀韬的。”

建元王挑眉:“你如何得知?”

君合道:“在這裏整日無所事事,只能琢磨琢磨這些,想一想,便想通了。”

“你且說來。”

“王爺也說了,是奴才主動送上的一份大禮,顯然奴才并非王爺的目标。而王爺帶了那許多的侍衛前去,顯然是明知炜衡在裏頭的。”

建元王又笑道:“那你說,我又為何要拿他們?”

“是為了要挾谷公子,要他為王爺做事。”

建元王嘴角一抽,道:“你果然精明。”

“不敢。只是王爺此前處心積慮想把奴才安插到皇上身邊,但是卻被奴才與炜衡僵持,不得不放棄奴才這枚棋子,轉而拾起了谷公子。”

建元王笑了笑,道:“沒錯。可惜啊,怪只怪你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把你出賣了。”

君合淡淡道:“可是王爺将奴才拘來這一着卻是走錯了。奴才未淨過身,王爺現在明知了這一點,反而不可能再将奴才送去皇上身邊了。而這數日把奴才拘在這裏,也不能再送回慶寧宮去了。因而王爺雖然拿着我,卻沒個用處。”

“哦?”建元王輕蔑一笑,道:“你就想到這裏而已?”

君合沉默片刻,道:“是。”

建元王搖頭道:“才說你令我刮目相看,就讓我失望了。”建元王起身緩緩踱步道:“比起要不要送回宮中去,我現在更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與公誠生的如此相像,金杜不可能不知,卻只把你放在後宮當太監,結果又未給你淨身,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為什麽連你自己的身份都不告訴?”

君合心中一動,道:“王爺若想知道,可否先告訴奴才一件事?”

建元王轉頭看向君合。

君合行了一禮,問道:“這位公誠,究竟是誰?”

建元王聽言大笑兩聲,道:“也是,這事已過去快二十年了,你便是想查也難查得。”他将折扇展開,輕搖了一會兒,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左右你還能洩露給誰去?”說罷又坐于桌旁,道:“公誠,是我四哥。”

君合如被一道驚雷擊中,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建元王悠然道:“沒錯,皇上當年還是三皇子的時候與四皇子有過一段不倫之情,不過皇上為了皇位,将四皇子除掉了,連同他的胞弟十一皇子還有他們的生母孫貴妃一并設計處死,死後還被貶為了庶人,不得入葬皇陵,孫家上下也被抄撿,男子充軍女子為奴,所有知道此事的都諱莫如深,再沒人敢提起公誠的名字。”

“孫貴妃……”君合低聲重複道。

“怎麽?”建元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知道孫貴妃?”

君合道:“不知,二十年前,奴才尚未出生,如何得知。”

建元王道:“那你可知自己有什麽姓孫的親戚?”

君合苦笑道:“王爺已經是第三個問奴才這話的人了——”第三個?君合忙問道:“谷公子莫非……?”

建元王笑道:“正是,谷尋梅的母親正是孫貴妃的胞妹。”

君合大驚道:“可是孫家不是……?”

建元王道:“當年孫貴妃被陷害,孫家自知難保,皆各尋生路,他的父母為了保他一條命,便将他送去了梨園之中。可惜啊,他生的風流多姿難自棄,在梨園之中怎能不成角?我不過略略一查,便得知了他的身世,付了大價錢将他買下來送進了歆玉宮,皇上果然情難自禁,沉淪不拔。”

“王爺……”君合咬牙道,“好手段。”

“怎的?”建元王笑道,“你為他不平?”

君合冷笑道:“在王爺眼中,我們這些,自然都不算人的。”

建元王大笑兩聲:“是。”

君合默然。

建元王又道:“可是你比起谷尋梅,與我四哥更相像,當日在安華宮我初見你便吃了一驚,也就對你立時起了疑心,而今看來果然沒有疑錯。”

君合道:“就算王爺不信,奴才也只有一句話,奴才确實不知自己的身世如何。”話剛說完,君合忽想起左肩胎記之事,思量着要不要提一提,但轉念一想,此事已問過尋梅,他是孫家人尚不知,建元王又如何得知,便作罷了。

建元王淺笑道:“無論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在我弄明白之前,你是不能離了這裏了。”

君合道:“那奴才還要多謝王爺款待了。”

建元王笑道:“何必客氣,将來自有你回報之處。”

自那日後,建元王也未再來,君合身上的傷一日日康複,不知不覺已過了月餘,指甲也都重新長了出來,竟完全看不出曾遭受折磨的痕跡。君合身體恢複,便時常在王府中走動,雖時刻有仆人侍女跟着,卻也并不阻止他往來。

不消數日,君合便将建元王府上下轉了一遍,卻發現這偌大的王府無數的仆從,竟只有建元王一個主子,莫說王妃,連一房小妾也無,君合納罕,建元王而今也是而立之年了,縱然自己不想娶親,難道皇上太妃也不管他?因又想到公誠之事,又不免懷疑建元王也好男風,只是便是如此,也該有個小倌男寵才是,如此實在讓人奇怪。

天氣已漸漸入秋,君合被困在建元王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挂記炜衡,也不知他在宮中境況如何,每每無事可做只得在王府中游蕩,眼中卻暗暗留意着可以逃脫的線路,這日正在閑逛,忽聽身後一聲“君合?!”,他回頭看時,不知是誰,且看下回:輾轉周折再逢故人,颠沛流離又至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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