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輾轉周折再逢故人,颠沛流離又至新處

卻說君合忽聽得有人喚他,忙轉頭去看時,竟是忠慧王站在不遠處,心中一驚,忠慧王邊走近邊道:“真的是你!你怎的會在六皇叔這裏?”

君合未料到會在此處遇着忠慧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又恐自己亂說怕到時無法圓謊,只得先恭敬行了一禮,道:“奴才……奴才被王爺帶到這裏,應是有什麽安排的,只是……奴才也還不知……”

忠慧王疑惑道:“這倒奇了,你來了多久了?怎麽換了這麽一身衣服,我險些沒有認出來。”

君合心中慌亂,若是當初在宮中,敷衍扯謊倒也罷了,而今自己受困在建元王手下,一個應對失當不知找來什麽禍事,只得岔開話題道:“王爺幾時來的,建元王不在府中嗎?”

忠慧王道:“我此前不是被父皇禁足了嘛,這才得以出來,我便來尋皇叔,偏偏他不在,我便四處轉一轉,等一等他。”

君合怕他說完又繼續問,忙接着道:“王爺果然和建元王親厚,連王府後院也可以自由出入的。”

忠慧王笑道:“這是自然了,我自小和皇叔在一起,這王府裏一草一木我都認得的。”

正說着,一名仆人跑了來,說建元王回府了,君合心中松了一口氣,忙道:“王爺快些去罷,莫在奴才這裏耽擱了。”

忠慧王疑惑道:“你究竟在這裏做什麽?還沒告訴我。”

君合道:“王爺……問一問建元王自然就知道了。”

忠慧王眉心微蹙,點了點頭,随家仆去了。君合如臨大赦,連忙回了自己的廂房,不敢再在外頭閑逛,今日碰着的是忠慧王,不知明日就會碰見誰了。

他喝了幾杯茶,心才放下,又有家仆進來,說建元王召他去前殿,君合又是一驚,建元王并未與他約好說辭,不知該如何應對忠慧王,卻只得硬着頭皮去了。

君合步入前殿,見建元王與忠慧王正坐着喝茶,便行了一禮。

建元王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他來了,你過會兒便領他回去罷。”

君合一怔,不解其意。

忠慧王颔首道:“也好。”說罷轉頭看向君合,道:“當日我叫你随我出宮你不肯,不然哪來這些周折,最終不還是要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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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合不明所以,只得低頭稱是。

建元王道:“你這位父皇,不是我說,實在是有些不像樣了。”

君合聽這話是在說與忠慧王,便偷偷拿眼去瞧。

忠慧王嘆息道:“是啊,我也沒想到,竟連君合也不肯放過了。”

君合眼珠一轉,心中已猜出了七八分。

建元王道:“碰巧當時我也在,你父皇去了之後,他便死命的給我磕頭求我救他,我因想着當日你對他頗為欣賞,他也算機靈乖覺,便使了法子把他弄出來,原本就想同你商量送去你那的,沒想到你直接找上門來了。”

君合心中詫異,建元王竟如此輕易将自己拱手交給了忠慧王,也不知他是權宜之計還是另有所謀,卻也只得跪下磕了頭感謝他二人“救命之恩”。

忠慧王感慨道:“當日你不肯跟我走,我心中還有些怨怼,卻也想着以你的本事在後宮也能混出一片天地來的,卻未料才不過幾個月,就生了這樣的變故。這倒也是終究你我緣分未盡,往後倒可以真的做主仆了,哦對,還有師徒。”說罷粲然一笑,君合見了一時心神恍惚,仿佛見到了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二皇子。

君合道:“奴才不敢,定盡心竭力侍奉王爺。”

忠慧王忽又嘆息道:“只是心願只遂了一半,若能得觀韬也出來,我真是再無遺憾了。”

聽了觀韬二字,君合忙去看建元王,果見他眼中一道精光閃過,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君合心中卻一動,若能得忠慧王相助,或許能将尋梅與觀韬一同救出宮來也未可知。便道:“事在人為,也看天意。奴才本也想對程容華盡忠的,結果卻是如此,冷大哥能否為王爺所用,還說不準呢。”

建元王忽冷笑一聲,道:“果然是君合,才認了新主子,便已經開始出主意想辦法了,看來将來在忠慧王府也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君合淺笑道:“王爺謬贊了,王爺對奴才的救命之恩,奴才也是沒齒難忘。”

建元王目光冷然,君合只微笑相應。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建元王便命人擺膳,又讓君合回房收拾行李,君合心中暗道自己何曾帶過行李,卻也只得聽命回了房。果然有家仆送上一身低調小厮的衣服給君合換,又準備了一個輕裝包裹,君合打開看了看,不過是些換洗衣物以及散碎銀子,便放在一旁換衣裳。

才将衣服脫下,門忽然被推開,君合唬了一跳,拿衣服擋在胸前回頭去看,卻是建元王。建元王見他如此,笑道:“前幾日在地牢中,你身上那一塊我沒看過?還擋什麽?”

君合不卑不亢道:“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建元王道:“忠慧王不知你的身份,你也該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去了忠慧王府,事事謹慎,不要走漏了風聲。”

君合笑道:“王爺這一着奴才也想不通了,竟心甘情願放奴才走?”

建元王冷笑道:“并非事事都能讓你猜到的,我所做的,皆有我的主張。”

君合道:“那奴才就靜候王爺大功告成之日了。”

建元王冷哼一聲,不經意間将目光落在君合肩頭,道:“你那裏的傷怎麽還沒好?可別讓忠慧王知道了在這裏受刑的事。”

君合扭頭一看,道:“這不是傷,是奴才身上的胎記。”

“胎記?”建元王眉頭一皺,湊上前兩步,道:“這分明是燒燙傷的痕跡。”

君合道:“長得像了些,但确實是胎記。”

建元王目光一凝,擡手要摸,君合忙側身回避,建元王怔在原地,道:“你別動,我看看。”

君合聽言,心中暗想,莫非他知道這胎記?可是尋梅都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想着,只将頭偏向右邊,建元王擡手撫上胎記,道:“這絕非胎記。”

君合心中無奈,又聽建元王道:“莫非……”

“王爺知道這胎記的來歷?”

建元王沉吟良久,搖頭道:“不可能。”

“不可能?”

建元王擡眼看着君合,問道:“你在宰相府府呆了多久?”

君合道:“自小就在的。”

“自小是多久?”

“這……自小就是自小啊,奴才今年十九歲,就是十九年了。”

“你在宰相府出生?”

“不是,是金大人抱養來的。”

“那怎麽會是十九年?你幾歲被抱養進去的?”

“這……奴才也不知了。”

“……”

“王爺……莫非真的知道什麽?”

建元王看了看君合,搖頭道:“罷了,你先随忠慧王去吧,此事……我再派人查一查。”

忠慧王府的馬車之上,君合拘謹地坐在忠慧王身側,忠慧王見他有些忐忑神情,笑道:“怕什麽,你又不是頭一次見我。”

君合道:“奴才私逃出宮,戴罪之身,恐怕連累王爺。”

忠慧王笑道:“不怕,父皇大約也只是一時興起,一個小太監不見了,也未必會追究,況且有皇叔打點,也不會出纰漏的。”

君合又道:“話雖如此,奴才心中也不免挂記程容華,我如此不告而別,也不知皇上若跟她要人她該如何解釋,何況她現在還有着身孕……”

忠慧王道:“你若實在不放心,明日我進宮請安,便叫人去打探一下。”

君合忙拱手道:“勞煩王爺了。”

忠慧王道:“你而今是我的人,這些小事不算什麽,往後還指望你多輔佐我,但求盡心。”

君合恭敬道:“奴才肝腦塗地,只是不知王爺有何打算?奴才記着王爺當初說過對皇位并無觊觎。”

忠慧王道:“皇位我是沒有興趣,只是我也不甘像皇叔那樣做個閑散人,我想打仗,想把我大安的疆域擴張,再擴張,北到極寒之處,西到荒漠盡頭。”

君合見忠慧王說話時眼中似有火光閃爍,贊嘆道:“王爺果然宏圖遠志,大安棟梁。”

忠慧王卻無奈笑道:“只是大安建國不過百年,征戰擴土也終究是勞民傷財,恐怕朝野上下貪圖安穩,都不會有人贊同我的。”

君合嘆道:“此話也有理,打仗定會犧牲流血,只為擴展疆域而一味發動戰争,縱然百戰不殆,卻也終究是一條條将士的性命換來的。”

忠慧王道:“關起門來說,我甚至盼着邊境鞑虜像上回赤氐一樣騷擾侵犯,我也好師出有名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君合笑道:“王爺倒不像個貴胄,倒像一名将軍。”

忠慧王眼睛一亮:“這話我愛聽,誰願意做王爺誰去做吧,我倒想真的當個将軍,你就給我當軍師!”

君合附和道:“冷大哥給您做副将。”

忠慧王一聽,搖頭嘆道:“可惜觀韬志不在此。”

君合想了想,道:“王爺難道真的認為冷大哥心思就在皇宮之中?頂到頭做個禁軍統領?”

忠慧王道:“我原本以為不是,但他自己對我這樣說,我又有何辦法。”

君合沉吟片刻,道:“奴才倒是有個馊主意。”

忠慧王忙問:“快說來聽聽。”

君合微微一笑,未知想出什麽法子,且看下回:假太監新生王爺府,僞門客重回安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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