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而寧袖兒的所料并沒有錯,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大将軍寧穆和果真被公主的人叫來了國師府。
寧穆和已有五十多歲,一生征戰,年輕的時候便一直跟随着先帝楚修出生入死,一直到後來堯國基業鞏固之後,才終于一步步走上了大将軍的位置。他為整個堯國鞠躬盡瘁,半生皆是在沙場上度過,一直到八年前才終于有了第一個女兒寧淮。
寧穆和身材高大魁梧,一張臉方方正正額頭飽滿,雙鬓微白,長眉斜飛入鬓,蓄着半長的胡須,一雙眼睛迥然有神,太陽穴突突鼓起,就連走路都帶着風聲。他一路進入國師府,行色匆匆,一直到看到了正在府中涼亭裏面嗑瓜子的寧袖兒,這才終于停住了步子。寧袖兒微微偏過身子,在看到了寧穆和之後,當即怔住了。
“淮兒。”寧穆和聲音低沉,朝着寧袖兒喚了一句。
寧袖兒與這個身體的父親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短,她并不是身體原來的主人,但一直用這個身份過着日子,對于寧穆和的關切和照顧亦是一直記着的,她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這時候看到寧穆和仍是覺得有幾分久別重逢之後的感動。她張了張口,小聲道:“爹。”
寧穆和微微展眉,上前一把将寧袖兒給抱了起來。
寧袖兒的雙足離了地,整個人幾乎算是被寧穆和給挂在了肩上,她生怕自己被寧穆和一個激動抖落在了地上,連忙一把摟住這位大将軍的脖子。寧穆和眼看寧袖兒的動作,還以為她是哭了出來,便連忙拍打她後背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淮兒啊,你是不是想爹啦?”
寧袖兒本沒有想這許多,但聽到寧穆和這句話之後卻當真覺得委屈了起來,自己被他從将軍府當中趕了出來,又對京城毫不熟悉,自是茫然無措,幸得她是穿越而來,身體裏面住了一個成人的靈魂,才不至于不知所措,若是當真換了個八歲的小姑娘,也不知究竟現在會是如何了。她抱着寧穆和的脖子,稍稍離了他的身子,盯着他道:“淮兒想爹了。”
“淮兒。”寧穆和兩眼微微濕潤,立時将滿面的胡茬往寧袖兒的臉上蹭,一面蹭一面低聲道:“之前我聽老仆說你走丢了,将我給吓壞了,我和你娘四處找你也找不到,急了好久,要不是商虞公主将你的消息告訴我,我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爹再也不将你扔下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爹都陪着你,好不好?”
寧袖兒沒說話,卻也是濕了雙眸。
不管究竟是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聽到寧穆和這樣的話也沒有辦法不動容。寧袖兒試探着問道:“那我可以和爹一起回将軍府了嗎?”
“為何不可?”寧穆和輕輕笑了笑,搖頭道,“這就跟爹一起回去。”
寧穆和抱着寧袖兒,說着就要往外面走去,走到一半卻又立即停了下來:“淮兒,這段時間照顧你的是不是國師司焉?他如今在哪兒,我還得去好好地謝謝他才行。”
聽到寧穆和的話,寧袖兒怔了怔,霎時間想起了昨日晚上自己在司焉的房間當中大膽說的話做的事,一下子怔住了。
寧穆和見此情形,當即便豎了雙眉:“怎地?司焉他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司焉他對我很好!”寧穆和生了一張不怒自威的臉,這樣的臉一旦怒起來簡直就是吓得人心裏一抽一抽的,寧袖兒看他一副立刻就要拔刀砍人的樣子,連忙搖頭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他道別。”
“這有什麽,一會兒讓爹來開口便是。”寧穆和得到了寧袖兒的解釋,神色終于又緩和了下來。
不過寧袖兒還沒有指路讓寧穆和去找司焉,便見秀書和司焉從另一方走了過來,正好便停在了父女兩人的面前。
寧穆和太高,司焉不得不仰着脖子看着他,而寧袖兒就坐在寧穆和的肩膀上面,從這個角度看,司焉就顯得嬌小可愛。如今寧袖兒只要一看到司焉,就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說的話,她記得自己當時沒敢聽司焉的答案就轉身跑掉了,也不知道現在司焉再看到自己,會是個什麽樣的反應,又會說什麽樣的話。
這樣想着,若不是自己還坐在寧穆和的肩膀上,她又想要逃跑了。
好在司焉與寧袖兒對視了片刻之後,立即便将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寧穆和身上,他道:“寧将軍。”
寧穆和笑了笑:“司焉啊,幾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寧穆和說着就朝着司焉走了過去,俯身作勢便要将他給抱起來,誰知司焉一眼看破了他的意思,立即便閃身躲開了來。
寧穆和不禁笑出聲來:“怕什麽,你小時候還可喜歡讓我抱了。”
看着司焉戒備的樣子,寧袖兒覺得自己實在是很難想象司焉當年“可喜歡讓寧穆和抱”的樣子。
司焉畢竟年幼,動作雖然靈敏但還及不上已經有了幾十年動手經驗的寧穆和,沒躲過幾次,他就被寧穆和給一把撈住了,然後寧穆和将司焉也給抱了起來。于是寧袖兒坐在寧穆和左邊的肩膀上,司焉坐在寧穆和右邊的肩膀上,兩個人默然相對,皆是無言。
寧袖兒覺得司焉的神色特別的不自在,不過她自己也自在不到哪裏去就是了。她四下看了看,這才突然發覺秀書正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由神色一凜道:“爹,道完謝就快回去吧。”
寧穆和點了點頭,對司焉道:“這次還多虧了你們收留了淮兒,替我照顧她。”
司焉垂目道:“舉手之勞,說起來,我還得多謝寧姑娘救了我一命。”
“救你一命?”寧穆和一怔。
旁邊的秀書連忙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寧穆和解釋了一遍,寧穆和聽罷才不由大笑兩聲,左右看了看兩個小孩兒,“你們兩個這可真是巧,說到底也算得上是緣分,小司焉啊,你要不要順道跟我們來将軍府玩玩?”
司焉搖頭:“不必了,還請将軍将我放下吧。”
寧穆和嘿嘿笑了兩聲,依言将司焉給放了下來,司焉仍是有些不自在的朝後面退了幾步,他接着道:“若是有時間,我自會來将軍府拜會。”
寧穆和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司焉在他們身後又道:“袖兒,記得我昨夜對你說的話。”
“昨夜?”原本要離開的寧穆和霎時之間止了步子。
“昨夜”……的确是一個十分引起人遐想的字眼。
寧袖兒怔了怔,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一瞬間覺得完蛋了司焉果真要開始算昨天晚上自己輕薄了他的賬了。她一個二十歲的人穿越到小姑娘的身上,裝嫩不說,還屢次輕薄司焉,并且對他生出了感情來,還放言等長大了要嫁給他,怎麽說都是自己的問題,将話對一個小孩兒說得這般露骨,實在是……
寧袖兒支吾片刻,幹脆将頭一偏把臉埋在自家爹的脖子裏面,悶聲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在說什麽!”
這個時候裝失憶是寧袖兒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然而司焉默然片刻,卻道:“太子的事情,你忘了?”
“……”寧袖兒驀然擡起頭來,她想起來了,昨夜自己跟司焉道別的時候,他的确對自己說過,讓自己回去将軍府之後對寧穆和說太子的事情,并讓他小心太子。
想到這裏寧袖兒頓時尴尬了起來,她回頭對司焉道:“我知道了……”
“想起來了?”司焉似笑非笑。
寧袖兒連忙點頭:“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一會兒回去就跟爹說。”
“嗯。”司焉仰着頭看着寧袖兒實在有些累,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他背着手,低聲道:“還有你說的那件事……”
“啊?”寧袖兒又一次睜大了雙眸。
寧穆和抱着寧袖兒,只看到自家女兒的臉蹭地紅到了耳根,不禁茫然問到:“你們在說什麽?”
寧袖兒沒敢繼續說下去,當即轉頭就對自家爹大聲喊道:“爹!快跑!!!”
寧穆和一怔,竟然沒有問寧袖兒到底是什麽事情,當即便朝司焉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司焉你若是有空便來将軍府玩玩,我們定然會好好招待。”說完這一句話,寧穆和竟當真抱着寧袖兒轉身就離開了國師府,只留下話剛說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住的司焉。
司焉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半晌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中頗帶幾分複雜神色。旁邊秀書看着司焉的表情,忍不住開口道:“司焉大人,你方才是打算說什麽?”
司焉搖頭,低聲道:“沒什麽。”
“當真沒什麽?司焉大人,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秀書正要說有點“傷感”,但見司焉忽的回頭朝自己看過來,滿臉都是寒意,當即便改了口,小聲道:“……兇殘。”
司焉沒理他,仰頭看了看天色,道:“這天色看來要下雨了,池裏的荷花若是被淋了或許就謝了。”
“不會的,那些花一個夏天都得開着,哪有那麽容易謝呢。”秀書搖頭。司焉又瞥了他一眼,聲音平靜的道:“你替我去看着那些花,若是因下雨而掉了一片花瓣,這些天你就去祠堂睡吧。”
秀書:“……”突然有種自家國師大人又滄桑了幾歲的感覺。他覺得寧袖兒才剛離開,自己就開始想念她了,至少那小姑娘在的時候,自家國師看起來還比較像個正常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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