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那邊寧袖兒和楚佑還完全不知道司焉與秀書已經定下了一場賭約。被秀書笑眯眯的叫到了司焉乘涼的地方面前,寧袖兒滿是擔憂的道:“怎麽了?是不是司焉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再找大夫來看看?我聽說他這種體質很容易中暑的,要是實在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寧袖兒關切的道。

司焉說了一句“沒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似乎是不習慣有人對自己這般關切。他停頓片刻之後便朝着秀書看了過去,秀書笑了一聲道:“是這樣的,司焉大人也想習武,但是他的身體不行你們知道的,所以能不能讓你們認真練一遍給他看看?”

“當然可以啊。”寧袖兒同情的看着司焉,小孩兒都是喜歡武功這種聽起來玄乎的東西的,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兒。而此刻在寧袖兒的心目當中,司焉就是迫切想要練好武功成為勇者,但是卻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辦法達成心願的可憐孩子。所以她立即便答應了下來,并在心中暗暗決定要認真練武,連司焉的份也一起給練了,“今天爹教我們的招式我都學會了,我來慢慢練一遍給你看?”寧袖兒看着司焉道。

司焉搖頭,又看了秀書一眼。秀書收到了司焉的暗示,立即又道:“不是這樣的,得讓你們互相打一次才行,只有真正的動手才能讓人看出武功的精妙之處,袖兒,小王爺,能不能讓你們二人用這些天寧将軍教過的招式打一場,讓司焉大人好好學學?”

一聽秀書這麽說,寧袖兒自然沒有二話,立即便答應了下來,而再看楚佑,他活動活動了身體才哼了一聲道:“那好,我便讓這娘娘腔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武功好了。”

所以在楚佑的心中,司焉已經等于娘娘腔了。

寧袖兒已經糾正了無數次,這時候終于也懶得再糾正楚佑對司焉的看法了,只後退了一步,拿着自己的武器道:“那麽就開始吧。”

“好!”楚佑拎着狼牙棒,看起來氣勢洶洶。

寧袖兒盯着楚佑那巨大的狼牙棒看了片刻,到臨頭終于還是縮了縮脖子,她覺得以自己這幾天學到的這點三腳貓功夫,可能一招都還沒過完自己就能被狼牙棒給壓成餡兒餅了。她連忙擺手道:“不對不對,我們不過是相互切磋一下,使武器實在是有傷和氣,不如我們去找個別的東西代替好不好?”

寧袖兒說的有道理,再加上楚佑也覺得被匕首戳到會很痛,所以他們各自去找了一個跟自己武器長得差不多但是又不能傷人的東西來代替。

最後楚佑不知道去哪裏找了一跟洗衣棍過來,而寧袖兒四處轉了一圈之後,能夠找到跟匕首差不多長度,并且打架不會出人命的東西,只有筷子……

所以對決的場景就變成了寧袖兒拿着一雙筷子,楚佑拿着一根洗衣棒,兩個人神色凜然而戒備的看着對方。

這樣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還沒有開始打,秀書就已經有點看不下去了:“司焉大人,你真的要賭麽?”秀書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勝之不武,看這幅模樣,秀書實在是不覺得寧袖兒能用筷子将對方給戳輸。

然而司焉倒是平靜,他看着不遠處的兩人,低聲道:“還沒有開始打。”

秀書點了點頭,也是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事實上被司焉寄予了十成希望的寧袖兒,事實上并不知道打架是個什麽原理。她這些天雖然是練了不少招式,但也都是照着寧穆和的動作比劃而已,每一招的動作是什麽,一招過了下一招是什麽,寧袖兒都記得清清楚楚,但這對于實戰來說,似乎并沒有多少作用。所以寧袖兒決定先按兵不動,但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對面的楚佑……也沒有動。

“你……為什麽不出招。”楚佑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寧袖兒。

寧袖兒拿着筷子晃了晃,覺得自己應該給自己找個靠譜一點的解釋:“……高手都是最後出手的!”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楚佑倒是更加不肯動手了。

寧袖兒直了眼,片刻後心道,這樣也好,反正楚佑拿的是棒子,肯定比自己手裏面的筷子重,就這樣耗下去也未嘗不是個辦法。

然而在一旁觀戰的司焉和秀書則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看這一場比試了。

“司焉大人,你要不要喝口茶?”秀書想了想道。

司焉點頭,目光卻仍是沒有從寧袖兒和楚佑的身上移開,只将手裏面的杯子往前伸了伸:“倒茶。”

秀書給司焉倒了茶,司焉慢慢喝完,又讓秀書給倒了一杯,寧袖兒和楚佑仍是那副姿勢沒有動過,看起來一點要打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最後還是一旁秀書忍不過去了,大聲道:“袖兒,你們不打,司焉大人根本沒辦法學到招式。”

秀書說得有道理,寧袖兒一怔之下才又想起了自己這一場比試的目的,她看了對面楚佑手中的棒子一眼,無奈的苦笑一下,終于朝着對方沖了過去!而對面的楚佑神色一凜,亦是将棒子再度提了起來!

“終于開始了。”秀書很是欣慰。

然而捧着茶杯的司焉,神色間卻多了一份凝重。

但是秀書顯然還是欣慰得太早了,事實上寧袖兒和楚佑還是兩個完全不知道決鬥為何物的小家夥。他們是開始動了沒錯,但是他們只是在原地比劃自己剛學會的招式罷了。

寧袖兒還好,将招式都記得牢牢地,比劃得行雲流水好不漂亮,然而楚佑就顯得狼狽許多了,他顫顫巍巍的比劃着,偶爾還得停下來想想自己的下一招究竟是什麽,應該怎麽樣比劃,等想好了才繼續開始揮動武器。

“……”秀書看了司焉一眼,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什麽,但是他覺得心好累已經說不出什麽來了。

司焉任由秀書這樣看着,終于也有些忍不下去了,提高了聲音對那邊兩個拿着筷子和棒子揮得高興的人道:“沒有進攻,便不算對決。楚佑,你連這個都不會麽?要我教你?”

楚佑一直以來都極為容易被司焉給激怒,這一次也不意外,一聽到司焉的話,再配合上他那語氣,楚佑當即便變了臉色,他大聲道:“娘娘腔,你這麽說,是想要跟我打一場?”

“你的對手是我!”一見情況不對,寧袖兒連忙擋在了兩個人的面前,手中一雙筷子也抵在了楚佑的面前。楚佑揚手撥開寧袖兒的筷子,終于也出了手。寧袖兒見他出手,也是不敢大意,她還記得楚佑的拳頭打人是很疼的。她連忙閃避開來,不知為何便又記起了之前寧穆和所講的招式,回身便是一筷子朝楚佑給戳過去,楚佑被寧袖兒戳中了小腹,這一下雖是不重,但也是疼得臉色都變了,當即一棒子朝寧袖兒敲過去。

兩個人一來一往,竟然當真就過起了招來。

秀書在一旁看得高興,卻是漸漸蹙起了眉頭來,他已經看了出來,司焉的眼光的确沒有錯,楚佑雖是塊頭大,但也不過是僅憑借着蠻力在打而已,之前所學過的招式他幾乎一點也沒有用上,毫無棒法可言,或者說,這種武器對他來說并不适合,他打到最後,竟是幹脆将棒子給扔了直接用拳頭來砸。而另一邊的寧袖兒雖然身材嬌小,但卻靈活敏捷,不知是運氣還是如何,她幾乎将楚佑的拳頭都給躲了過去。兩人一來一往之間,也是過了好幾十招。秀書側目去看司焉,正見司焉認真的看着兩人的對決,秀書想了想才嘆道:“司焉大人眼光當真毒辣,秀書甘拜下風。”

司焉沒有回應秀書的話,卻是微微皺起了眉。秀書再度看向那邊的戰鬥,卻見兩個小孩兒打着不知為何竟耍起了無賴來,楚佑見怎麽都打不着寧袖兒,竟是伸出兩手環抱住了她的腰,兩人一路倒在地上翻滾着,竟是開始撕咬起來。

“這……”秀書不知何時又将紙扇給拿了起來,以紙扇掩唇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司焉沒說話,沉着臉,卻從椅子上面跳了下去,然後大步到了那邊打鬥中的寧袖兒和楚佑的面前。他一把拉住楚佑的手,想要逼得他脫開對寧袖兒的桎梏,奈何他力氣太小,根本就起不到作用,楚佑仍舊緊緊地抱着寧袖兒,死活都不肯松開。

“放手。”司焉道。

“不放!就不放!你們欺負人!”楚佑惡狠狠地沖司焉吼了一聲,寧袖兒被他壓在身下,只覺得都快不能呼吸了,連忙折騰着翻過身逃出來。司焉看這情形,冷聲又道:“就這點本事,打不過便開始撒潑?”

楚佑便是聽不得司焉開口,司焉一開口他就能夠暴走。于是在怔了一怔之後,楚佑紅了一雙眼睛,吼了一聲“我就撒潑怎麽着”,然後一把撲到了司焉的身上,兩個人開始扭打起來。

寧袖兒在旁邊呆愣的看着一瞬間轉變的戰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去勸架好,還是應該趁機給楚佑補上兩拳好。

而旁邊的秀書則看着這個場景,忍不住挑眉笑了一聲,這情形……實在是太眼熟了。

最後寧穆和也聞聲趕了過來,和秀書兩人一起才終于将這三個扭打的小孩兒給分開了來。

和上次一樣,三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不過這一次神奇的是,司焉身上紫青一片,臉上倒是一點傷都沒受。寧袖兒在旁邊看着,覺得這時候司焉已經有了作為男神的潛質了,傷哪裏都不能傷臉。

眼看着寧袖兒的身上有了幾道擦傷,寧穆和臉都快氣綠了,但是對面的兩個小孩兒一個是國師一個是小王爺,都是他自小看着長大的孩子,他有脾氣也沒處發,只得開始念叨旁邊的秀書。最後在秀書的解說之下,他才終于将前因後果給弄清楚。弄清楚事情前因後果之後,寧穆和板着臉将三個小孩兒都給教訓了一頓,這才叫來大夫給幾個人上藥,然後分外心疼的抱着自家寧袖兒回了屋子,小王爺則被侍從給帶了回去好生養着,最後現場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司焉和秀書。

秀書看起來有點高興,十分有要立即沖回國師府的祠堂燒香磕頭的意思。司焉看他一眼,低聲道:“說起來,這次結果應當是你贏了。”

“秀書不過是運氣好。”秀書對于自家國師大人受傷并沒有太過擔心,“不知司焉大人可否兌現方才說過的賭約?”

“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麽事?”司焉問道。

秀書笑意微微斂去,低聲道:“我想離開國師府十日,希望司焉大人能夠應允。”

“去哪兒?”司焉看他。

秀書搖頭:“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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