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于是第二天司焉再捧着茶坐在旁邊陰涼處看寧袖兒和楚佑練武的時候,秀書已經沒有陪在旁邊了,而代替他守在司焉身旁的則是嬴畫。

嬴畫是第一天替秀書陪司焉來練武,這時候看着兩個小孩兒在那邊揮汗如雨不由覺得有些有趣,她朝司焉看了一眼,眨眼笑到:“司焉大人,當初太子要小王爺來将軍府習武,你堅持要跟過來,是不是就是怕這兩個人成了師兄妹眉來眼去增進了感情?”

司焉沒有理會她這句話,只低聲說:“我這副身體太弱,若不練武,連把劍都提不起來。”

“司焉大人有我與秀書保護,還有誰能夠傷得了你?”嬴畫不以為意。

司焉看她,低聲問到:“那若是有一天你和秀書不在呢?”

“嬴畫誓死保護司焉大人的安全。”嬴畫連忙這樣說了出來,接着又道:“秀書那個家夥,自然也不敢離了司焉大人。”

司焉垂目看着手裏端着的茶杯,只見其中的茶水被風吹動微微泛起漣漪,才又擡眼,“秀書……你可知道他去了何處?”

“不知,他之前從未提過要離開一段時間。”嬴畫搖頭。

司焉問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話了,這時候練武練到了一半,終于停下來休息的寧袖兒也到了司焉和嬴畫兩人的面前,笑到:“怕什麽,我也在習武,我也能護司焉的安全。”

她說得平靜,但卻是認真無比,絕非只是普通的一句玩笑。司焉看她額上有汗,一副熱得滿臉通紅的樣子,便從自己的椅子上滑了下來,捧了一杯早早涼好的茶遞到她的手上。寧袖兒道了一聲謝,喝了口茶後才滿足的眯着眼笑到:“好甜。”

“甜的?”楚佑不信,亦是湊了過去,想要搶寧袖兒手裏的那杯茶,寧袖兒連忙側身躲開,指着旁邊的茶盞道:“自己倒。”

楚佑皺了皺眉,徑自倒了一杯一口喝下肚去,卻立即呸呸兩聲道:“明明是苦的。”

“那不同。”寧袖兒眉眼皆漾着笑意,她在司焉身旁坐下,低聲問道:“在旁邊看着會不會很無聊?要不然等一會兒太陽下山了我來與你過兩招?你放心我會讓着你的,絕對不會把你弄傷。”

嬴畫在司焉的身後站着,聽着寧袖兒這話忍不住笑了一聲:“司焉大人怕是心中十分高興。”

“好。”司焉低聲答了一句,“你的進步很大。”

“真的?”寧袖兒聽到司焉的誇贊,更是心中高興。司焉點頭,“以你的根骨和悟性,将來定能夠練到秀書那般程度。”

“秀書?他很厲害?”寧袖兒聽出了司焉話中的意思。

司焉道:“秀書在整個京城也算得上是高手。”

寧袖兒聽他對秀書的評價,一時也震驚了:“他那麽厲害?”實在是……看不出來。

司焉像是猜到了寧袖兒的心思,“秀書的武功很高,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将他留下當我的護衛。”

“不錯,當初秀書是自己找來國師府要當司焉大人的護衛的,也沒有說過原因,司焉大人見他當時潦倒可憐,便将他給留下了。”嬴畫掩唇笑道,“不然的話,秀書那家夥指不定現在還在哪裏呢。”

司焉沉默着,等嬴畫說完了才低聲道:“他是故意來國師府的,以他的本事,去哪裏本都沒有區別。”

“故意?”嬴畫柳眉微挑,想了想道,“那等他回來,我可得好好問問他。”

寧袖兒聽八卦聽得十分高興,在旁邊插嘴道:“搞不好他是喜歡上了嬴畫姑娘你,所以特地裝得可憐兮兮的樣子一定要來國師府當護衛,這樣就能夠接近你了。”

嬴畫聽了寧袖兒這話,不禁臉色一變,本是平靜的臉上浮出了一抹無措來,她搖頭到:“不可能的,秀書一心只知道保護司焉大人的安全,其他事情,他怕是從來就沒有想過。”

寧袖兒沒料到嬴畫反應這麽大,連忙換了話題道:“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去哪兒了,招式都還沒教完就走了。”

嬴畫看了院外一眼:“寧将軍似乎被人給叫出去了,說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最近這幾日都有事情發生,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寧袖兒又喝了一口茶,接着問到,“堯國和南疆,是不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這……”嬴畫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司焉,司焉默然的搖頭,“不知,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寧袖兒看司焉的神色,卻是在心中确定了七八分,他們越是這般不肯正面回答,應當就是真的要打起來了,而如果真的打了起來,那麽身為大将軍的寧穆和自然必須立即離京趕往南疆戰場上,到那時候……怕是一切就都亂了。

縱使心中再過不願,但寧袖兒也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情,她低低嘆了一口氣,便沉默的坐了下來。

旁邊楚佑活動了一會兒手腳之後,見寧袖兒沒了要繼續練武的心思,便問到:“不想練了?”

寧袖兒搖頭,有些沒精神的看了他一眼:“休息一會兒。”

“我看啊……”楚佑這樣說着,突然眸子一亮,對面前的幾個人道,“反正現在寧将軍不在,我們不如出去玩兒一會兒怎麽樣?”

楚佑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倒是寧袖兒沒能理解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興奮:“你打算去哪兒?”

“去一個地方!”楚佑誇張的比劃了兩下,笑着說到,“一個只有厲害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寧袖兒聽完他的話,眨了眨眼睛,直覺那并不是一個有多好玩的地方,相反可能還會惹上什麽麻煩,于是她道:“我覺得我一點也不厲害,還是不去了吧……”

楚佑明顯不高興了起來,他道:“那有什麽,有我護着你們就好了。”

寧袖兒一聽又抓住了重點:“我們?”

“對啊,你們。”楚佑指了指寧袖兒,又指了指坐在一旁安詳喝茶的司焉,司焉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楚佑道:“人多了去才有意思。”

寧袖兒淡定不下來了,怎麽看楚佑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都有些可疑,她拉住楚佑,低聲問道:“你說的地方到底是哪裏?”

楚佑眯着眼笑:“北陵塔。”

“……”寧袖兒沒反應,司焉也沒什麽反應,只有嬴畫忍不住出了聲:“你想去北陵塔?”

楚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立時也不高興了:“你們一點都不驚訝?”

寧袖兒不驚訝,因為她完全沒有弄懂,她試探着低聲問了一句:“你說的那個什麽……北陵塔,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楚佑神秘一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臺詞便全部被司焉給搶了去:“那是安葬先皇楚修的地方。那塔共十層,先皇楚修的遺體便在那第十層中,而那塔中說是本還藏着楚修當初的随身佩劍,但不知何時起已經不見了,應是被人給盜走了。那裏本是由重兵防守着,但這些年不知為何,防守的人卻少了。”

聽司焉這麽說,寧袖兒也明白了過來,只是明白之餘仍是覺得不可思議,竟有人将遺體給葬在塔頂的,實在是聞所未聞。

“太陽那麽大,遺體在塔頂上不會那個什麽麽……”寧袖兒問到。

司焉瞥她一眼,不說話,久違的看猴子一般的神情又出現了。

寧袖兒還沒弄明白自己怎麽就又被鄙視智商了,便又聽楚佑道:“北陵塔能是真正的塔麽?那塔是朝下的,我們是要去地底下的第十層!”

總算是明白了過來,然而寧袖兒聽到楚佑的說法卻更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你說……你要去第十層?”這是去直接見先皇的節奏啊,就算那位先皇大人再怎麽讨人喜歡讓人崇拜也不該這樣直接就進去膜拜遺體啊……

發覺寧袖兒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楚佑看起來十分高興,他拍了拍胸脯道:“不錯,我就是想去第十層,我一直以來就想去看一看,那個地方埋葬着的,可是我們整個大堯國的英雄!”

“好好好,英雄就英雄,你也沒必要去見他吧……”寧袖兒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不靠譜了,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一向十分靠譜的司焉,“司焉你說對不對?”

司焉于是點頭:“對。”

“你看吧,我們還是乖乖在這裏練功就好了,別的事情就別再說了……”寧袖兒安撫着楚佑,正打算回頭對司焉笑一個,卻突然又聽見司焉道:“楚佑說得對,我們應該去北陵塔看一看。”

“……”寧袖兒覺得整個世界都不會好了。

于是最後當四個人到了北陵塔前面的時候,寧袖兒才終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為什麽你會答應跟着楚佑一起胡鬧?”她問的自然是司焉。司焉看來平靜而又淡然,回應到:“因為我也覺得有必要見一見楚修的遺體。”

所以說應該是盲目崇拜英雄的心理吧,中二病又作祟了吧……寧袖兒在心底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她更加不理解的朝着剛剛解決完兩個守衛朝他們走來的嬴畫看過去:“你為什麽不阻止司焉和楚佑,還跑過來幫忙開路……”

嬴畫笑得好看極了:“司焉大人說要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所以說,寧袖兒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竟然真的被楚佑和司焉拉過去……參觀先皇遺體了。

都三十多年過去了,誰知道那遺體現在變成了個什麽樣子,寧袖兒覺得這個游戲實在是太難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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