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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虤覺得睡得很飽,雙手撐起自己,發現有些無力,右下腹有些疼,卻還可以活動,感覺有只手拉着自己的襯衣,轉頭一看才發現是趙光義。
看了一下四周,自己在褚莊內以前睡的廂房裏,又看了一眼趙光義,身上…穿得好像是喜服。
喜服…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元虤為趙光義蓋好被褥,想下床開窗看看窗外,難不成自己睡了一個月?炅兒該在過了冬至後一個月成親,這樣一算,自己可是睡了一個半月。
踏上腳板,有些吃力的站起,元虤不着鞋襪,赤腳緩緩地走到窗臺前,手微微顫抖的開着窗。眼前的殘雪挂在梅樹,暖陽灑在盛開的梅花,花上還有着冰晶的水珠,看來真的睡了很久了,看着窗外風景,不知在想什麽。
「虎兒。」聲音有些激動,有些不确定。
元虤轉頭看着朝他跑來的趙光義,一身喜服擁着他:「終于醒了。」吻着元虤的發頂。
感受趙光義的體溫,元虤舉起顫抖的手回抱着他,雙腿有些無力,膝蓋發顫的彎了一下。趙光義趕緊撐起他,一把抱起,微微皺眉,元虤躺了一個多月,只靠着藥汁和粥汁撐着,重量大不如前,趙光義心疼地哽咽。
環着趙光義的頸:「我連你的大喜之日都錯過了。」笑得輕松。
趙光義沒有說話,抱他上床榻,将被褥蓋上他的腿:「昨日便是我大喜之日。」坐在腳板上,仰頭看着元虤。
看着趙光義,這些日子恐怕累着了,用手撫着他的臉,摸着刺刺的胡渣,捏了捏趙光義的臉,伸手:「新郎官,倒水來。」
趙光義摸了摸自己的臉,乖乖地倒了杯水。
走出房門要下人們通知褚慶喜。
坐回床上,看着瘦了一圈的元虤,眼眶泛紅,每日他都乞求老天讓他的虎兒醒來,剛開始幾日,一下朝便沖來看看元虤是否已清醒。過了十日,只見田太醫對他搖頭,他便将元虤帶回褚莊,也無心朝政。過了一個月,他便每日守在元虤身側。直到成親之日,草草迎親,喜宴也提早結束,便回褚莊守着元虤。
「你瘦了。」元虤摸着趙光義的臉。
「不礙事,你醒了就好。」握上他的手,側頭親吻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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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我。」元虤眼神透露着脆弱。
坐在元虤身側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輕輕拉着被褥,一手還拉着元虤的手,拇指摩擦着元虤的小手。
「炅兒…你可有傷着?」聲音有些飄渺。
「有你保護着,能有事嗎?」親了下元虤的額。
「倒是…」聽着趙光義的心跳,笑着和趙光義十指緊扣。
「……」低着頭,悶在元虤頸項之間。
元虤一手摸着趙光義的發,手還微微顫着:「我心甘情願。」
所有的一切,元虤為趙光義所鋪的皇位之路,為了成全趙光義的野心,為了讓趙光義不背負弒兄之罪,為了在趙光義登基之時,可以掌管中央而消除魏墚,為了讓趙光義能收攏大臣,連他成親,都默默承受。
「虎兒,還記得小時候你當了我的肉墊,手臂畫了口大口子嗎?」撫上他的手臂,輕輕地摸着。
「還好只是我的手,當下要是撞到你的頭,便出大事。」瞇着笑眼,看着趙光義。
看見他笑容的趙光義,也跟着笑了笑。
「可這次…出大事的是你。」手又攏了攏元虤,害怕着。
閉上眼享受着趙光義的懷抱,也會許是累了,說話無力着,元虤貪戀着這樣的溫暖,內心有些自私的希望趙光義一直是如此,在他身邊,可他還是開口:「王爺…今晚得回府裏。」感受到身後一震。
「你得回去。」元虤手還發顫着,拉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為了我。」
「……」他不想再離開元虤。
「為了我,你得回府。」今日若不回去,之前的努力便白費了。
「炅兒,你昨日大喜之日抛下新婦已得罪尹大人,再者…」元虤喘着,趙光義趕緊拍了拍他,拿了水給他。
「再者…你定是每日下朝便來褚莊守着我,只怕…你我之間的流言蜚語已不堪入耳。」又喝了口水。
「是我不願…我不願炅兒被人污蔑…」吃力地撐起身,與趙光義對視。雙手顫抖,無力地軟下,趙光義趕緊扶着他,抱緊他。
門外的褚李無聲地用袖子擦擦眼角,褚慶喜深嘆,眉頭緊皺,并未入內打擾,他倆老依舊站在門外。
「我能為你做什麽…什麽都不能…虎兒…不該如此的…」他心痛着,虎兒總是比他還保護着他,從小就是如此。
「你能做的事可多了…」元虤真的沒力氣了,卻給了趙光義一個滿足的笑容。
低頭輕吻元虤的唇:「明日一早,我便過來。」
「不準你過來。」聽着趙光義的心跳:「十日後,再來。」元虤還想再多聽一會兒,這屬于他的心跳。
「不行,我不放心。」抗議着。
心跳加速了,這為他加速的心跳:「就十日,你晚一天都不行。」
這十日無法消彌流言卻可以緩住那人的叛變。
趙光義想問為何是十日,褚慶喜将門推開了。
最先發聲的是褚李,激動地跑了過去:「你這孩子總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還不時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元虤看了也鼻酸:「叔叔,我沒事,就是餓着。」
「叔叔早叫人煮好粥了,我看你這個把個月都留在褚莊吧!叔叔給你好好補補。」褚李繞過自家老爺,也不等老爺同意,便自己決定。
「我說…褚李,你心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老爺。」還得自己拿椅子坐,現在還被褚李嫌擋路。
「老爺,你偏偏要在這時候耍性子嗎?」很是無奈。
褚李盛好粥要喂元虤,卻被趙光義接下,細心地吹涼,喂着。
褚慶喜看了看元虤的氣色:「虎兒,倒是瘦了不少,待會兒讓李太醫為你看看,你這次不養好身子,可不準回別院。」眼神甚是擔心。
「那得看皇上給不給告假了。」逗趣的回着。
褚李趕緊打了一下趙光義:「王爺,你得幫忙拖着時間,我們元公子不補個十斤回來,我褚李是不會放人的。」
「你看看你褚李叔叔越來越大膽,連王爺都敢打。」褚慶喜喝了口熱茶,對元虤說。
元虤笑得開心,盡管笑聲是多麽虛弱。
「我…我…王爺,我這是不就是心急。」褚李趕緊回着。
「虎兒,你說我該怎麽處治叔叔?」壞心腸地問着元虤。
元虤哈哈哈地笑着。
屋內的打鬧,彷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往,那個令人懷念的以往。
翌日。
元虤撐起自己的身子,緩緩走到書桌前,寫了幾個人的名字,又思索一會兒,又寫下了兩個人名。褚李端着蔘茶進房時,碎念了他幾句,要他多休息。
元虤笑了笑:「叔叔,我躺得夠久了。」喝了口蔘茶。
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眼元虤在寫什麽。
「怎麽都是人名?」褚李看着。
「叔叔這張,是我以前在議府的同僚,可否你請他們過來和我聚聚。」元虤難得麻煩褚李,褚李馬上點頭答應。
「這張呢…」上面有着兩個人的名字,陸平紳與李承光李太尉:「可否請他倆人私下來找我,不讓人知道,這可是困擾我挺久的。」元虤皺着眉頭。
「你是說要不讓任何人知道你們見面之事?」褚李确定着。
元虤點點頭:「可有人來探訪我,必然會被知曉。」點着褚李。
元虤見着什麽人,做了什麽,必然有人通報王爺、皇上,如今他想瞞着這兩人私下見陸大人與李大人,這必有隐情。
「元公子可知道我褚莊的地道?」見了元虤的眼神便知曉,那調皮的王爺必定曾帶他去探險,現在只是等着自己開口幫他這個忙:「你這孩子!叔叔向着你,幫就是了。」
「叔叔…」抱着褚李的腰,難得撒嬌:「叔叔,要在這十日內完成,才行。」得在炅兒來探訪前。
「你這孩子,又為了王爺盤算什麽了吧! 」慈祥地摸着元虤的頭。
「我只能幫他做這些。」笑得滿足。
褚李拿着元虤交代的信,又囑咐了幾句要他好好休養,才離開。
元虤又提筆寫起了書信,他得抓緊時間,否則那人便要起兵造反。
元虤等了一日,議府的同僚們都來看他了。
「元大人,你這就不夠意思了,自己搶着立功,到現在還在休息。」譚正放下手上的上好人蔘,人才一到門口,便發難了。
「這是,你看看,我們元虤現在是皇上當前紅人,我這麽女,可是非他所屬。」紀悟還不死心。
「還說,我們元虤大病初愈就要聽你倆在這兒煩他,恐怕待會兒就攆你們走。」上官伯平拉張椅子,坐在床邊。
「我的好哥哥們,有你們,我這兒可熱鬧着,要常來! 」元虤笑得開懷。
「才不!你最好趕緊好起來,到我們議府走走。」李達喝着茶水。
「這是。姚大人要不是今日有要務在身,他也想來,聽見你醒來了,他比任何人都激動。」上官伯平拿了杯蔘茶給元虤。
「元老弟,你可要快好起來,最好再跟皇上請辭,然後調回我們議府,你可知道,少了你,我們悶着。」向洋真希望他調回議府,至少元虤回朝之時,不會受那些流言蜚語的惡意中傷。
元虤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倘若哥哥們不嫌棄,小弟不日便向皇上說去。」先應着,這次大病初愈,元虤心裏總是有種離別的不安感,覺得該離開此地,而此地便是離開這大宋,離開褚莊,離開炅兒。
「算你這小子還有良心。」譚正聽見他的回應,樂着。
「這好。你回來後,我便讓我家閨女和你見面去。」紀悟還不死心。
「你別想了,我們元虤帥氣着,又救駕有功,皇上會欽點美嬌娘給元虤。」向洋潑了紀悟一桶冷水。
「哈哈哈…是該跟皇上說說,向大哥說得也是。」元虤打趣的說。
「這可不成。你要說也要說我家閨女的名字。」紀悟還真的擔心。
「又來。誰知道你家閨女叫啥名。」李達翻了他白眼。
「叫紀念。好聽吧!」紀悟驕傲地很。
衆人一愣,便大笑了起來,整個房子裏鬧哄哄。
衆人鬧了一會兒,李達、向洋和譚正便先離開了。
紀悟本也想走,卻看見元虤眼神的暗示:「我先去個茅廁,你們先走。」便先出房門。
「老弟阿,那我也該走了,你好生歇息。」上官伯平拍了拍他的手。
「哥哥,可否幫我個忙。」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說吧! 」上官伯平很是開心,能幫上元虤是他的榮幸。
「東門市集有位賣鍋具的汪大叔,定也知道我深受重傷之事,那汪大叔是我遼文的師傅,我的身子尚未能出府,煩請你幫我跟他報個平安。」将信塞入他懷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沒問題。那汪大叔我也認得,這幾日便幫你說去,順便找他敘敘舊。」上官伯平收好書信,給元虤一個安心地笑。
「另外,聽聞嫂子近日便要生産了,小弟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給哥哥,這是我早在去年冬天便已買好要給未來的侄子的小禮,至今才有機會送出,你可要好好收着。」元虤用茶水在一旁寫在茶幾上,寫着:「尹尚書已和西遼蕭達凜連手,不日攻城,三日後找陸平紳,此事保密。」
上官伯平大驚:「老…老弟…哥哥謝謝你。」點點頭,便聽見紀悟走來的聲音,故意打翻水杯:「啊!真對不住。」
「沒事。哥哥快回府陪嫂子。」元虤笑着。
「你這是來陪元虤,還是添亂的。」紀悟逮到機會說說上官伯平。
「前輩,你也別待太久,我看元虤累着。」回着紀悟,便和元虤道別。
紀悟啧了一聲:「我同我女婿說說話,不行嗎?」
上官伯平笑着:「好好好…」
「前輩,這字條,可否請你轉呈。」連封也沒有封,相信着紀悟。
紀悟有些驚訝:「可以。我說小老弟,哥哥我還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總是讓人摸不着頭緒。」
「一如晚輩也不懂,前輩你為何一直要将才滿六歲的麽女說成十三歲,還硬要我娶她。」元虤笑得可惡。
紀悟一愣,哈哈大笑:「你錯了。她今年滿九歲了! 」認真的模樣逗得元虤大笑,紀悟也跟着笑着。
這元虤同皇上的心思,不是爾等可以猜臆,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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