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0-3

山勢陡峭,不是落石便是斷崖,一行人越過喀拉坦山,和耶律斜轸軍隊,準備包夾蕭達凜軍隊。

趙光義緊抓着元虤,他深怕有個萬一,一如上回墜落山谷的意外,元虤任他抓着,也好讓他确保趙光義的安危。

前方探兵回報,蕭達凜就在西北方五裏處,趙光義下令整軍以待。

風聲一動,元虤忽覺有異,壓下趙光義,果真前方萬箭齊飛,元虤大喊:「舉盾!護王爺! 」衆兵得令,擡上盾牌走至前排,擋住趙光義。

趙光義拉上元虤,下令後隊士兵,伴着盾牌往前突擊,不一會兒,蕭軍大喊,氣勢驚人,上前與宋軍厮殺,一片刀光劍影,嘶吼慘叫,敵軍骁勇,一下子便攻破盾陣,元虤随手舉起一塊盾牌,丢向趙光義。

「炅,接着。」伸手一接,左手一檔,擋下遼軍一刀。

擔心地看着元虤,只見元虤貓腰閃躲,身子骨極軟,若将盾牌給他,怕是不靈活。趙光義循着元虤的方向奔去,山勢峻陡他得護好元虤,轉身一揮,便為元虤砍了想從背後偷襲的遼軍。

耶律斜轸帶着軍隊此時趕到,士氣逼人,前後夾擊,剿除叛軍擄下蕭達凜,這才停下戰事。

衆兵将蕭達凜五花大綁,帶至耶律斜轸跟前。

那蕭達凜也不惱,跪在地上:「耶律斜轸,用你一家十二口人命換我一條命,我蕭達凜也不枉此生! 」嘴裏還吐着一抹血,笑得極其猖狂。

耶律斜轸緊握雙拳,忍着怒氣。

只見元虤上前長劍一刺,緩緩抽出:「蕭達凜,你可要好好活着,這一劍不會要了你的命,但會讓你生不如死。」只見蕭達凜彎腰痛苦呻吟。

「王爺,耶律将軍恕在下無禮。」他就是見不慣蕭達凜那副将他人生命随意踐踏的小人嘴臉,一聽蕭達凜又拿耶律斜轸家人嘲諷,他就心生不快。

耶律斜轸見了他那副表情,眼神不自覺流露出溫柔。

走回趙光義身旁,趙光義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牽着他的手便不再放開,元虤擡頭對趙光義笑了笑,還握了下他的手。

耶律斜轸看着相握的手,假裝不在意,別開頭,卻見到那蕭達凜的妹妹舉起鞭子向元虤擊去,一瞬間,元虤重心不穩,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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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斜轸将短刀一射,只聽見一聲慘叫,自己飛身出去抓着元虤。

「虎兒! 」趙光義緊握元虤的左手,看着趴在他身邊的耶律斜轸,拉着元虤的右臂。

兩人用力一拉,将他拉起。

趙光義和耶律斜轸同時往前:「你傷着了嗎?」

元虤愣了一會兒,搖頭。

「可有哪兒疼?」又是一起詢問。

元虤又是一愣,搖頭,輕笑着:「你倆真有默契。」起身拍拍身子上的塵土。剛那一下,真讓他有些後怕,吸了口氣。

只見趙光義與耶律斜轸分開一步,卻又同時拉着他的手。

元虤笑着看着他們倆,只見他倆誰也不願意先放手,直到他自己撥開,才結束這場鬧劇。

過了一會兒,兩軍便整隊準備各自回朝。

元虤走至耶律斜轸旁:「韓隐,謝謝你。」

韓隐有些擔心地看着元虤。

元虤笑了笑:「沒事。我還有救命符。」拉了一下虎牙項鏈。

韓隐見了便笑着,看着元虤的側臉,猶豫地說:「他…是王爺。」

「我知曉。」元虤看着山崖,定是汪大叔說了些什麽。

「我不嫌麻煩。」真誠的眼神看着他。

「我知曉。」笑了笑。

此次回城,元虤清楚自己可能真的會成為炅兒的絆腳石,也因此,他早有準備,還望陸平紳能勸得住炅兒。

聽見趙光義呼喊,元虤便轉身朝他奔去,韓隐依舊站着看他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一行人下了喀拉坦山,正好遇見大宋禁衛官長林岳前來相助,趙光義見他們一到,便知曉是元虤讓他們前來保護自己,元虤總是将他保護得滴水不漏。

「下官來遲,請王爺恕罪。」林岳一行人跪下領罪。

「何罪之有。」要林岳起身。

「下官且奉皇命讓王爺與元大人一同回城。」林岳奉告皇命依舊跪在地上。

趙光義一凜,和元虤對視一眼。

「林大人辛苦了! 」趙光義笑着,拍了拍林岳的肩:「此時周亮将軍尚在為我大宋搏命征戰,還望林大人領軍一師,前去支持,一有好消息便通知本王,大勝之日必向皇上請領後賞。」

「下官叩謝王爺。」林岳充滿鬥志帶領衆兵前往随州與複州。

趙光義且派林岳前往随州,用意在于防止更多外族趁機而入,和尹尚書來個裏應外合,現下,皇上會令他們趕緊回宮,身子怕是不行了,若遇上變故,朝中趙光義早已有安排,只等着尹尚書與其同黨來個一網打盡。

待一行人起程,兩人便上馬奔回,這不過一日便騎上近百裏,找了間腳店歇息,趙光義心裏總是忡忡不安。

元虤按上他的手,抹些藥草香膏按着他的太陽穴。

「明日我們便可抵達皇宮,炅兒,你且安下心神,好好想着如何面對尹尚書才是。」輕揉着趙光義的穴道。

「虎兒…這便是我所擔心…」拉下元虤的手。

環着元虤的腰,他不安地抱着他:「如今少了蕭達凜,除去尹尚書只是時間的問題,但…」

「但尹尚書所造成的影響已經不容于我繼續待在朝中是嗎?」元虤接着說。

趙光義點頭。

元虤低頭撫上趙光義的臉:「我說過,就算我一無所有,我還有你。」安慰着趙光義也安慰自己。

元虤清楚知道,此次回朝,尹尚書必然是已準備好私軍等着他們自投羅網,還有一番厮殺,他才能将他的炅兒推向皇位,然而當上皇上的炅兒,便是大宋的炅兒,而他…。

「虎兒…此次回城,尹尚書必定已有埋伏,我不準你離開我身邊半步。」他得護着他。

元虤笑得溫柔:「好。」低頭吻了吻趙光義的唇。

趙光義擁着元虤,揉着他的發,感受着元虤的存在,還不能讓虎兒離開,說他不死心也好,說他執着也好,他絕不讓他離開他半步。

翌日。

兩人騎進皇宮,便被趙醒悄悄攔下,走着從來未見的密道,進入皇上的寝間,床上的趙匡胤,面無血色,氣若游絲。

他倆一驚,上前跪坐在床邊,趙光義撫上趙匡胤的臉,有些冰冷,卻還是有溫度的,手發顫着看着元虤。

元虤把着脈,取出銀針紮入幾個要穴:「趙侍官,這情形幾日了?」

趙醒擦着眼角:「前日晚上便開始咳血,昨日睡了一日了也不見醒。」跪倒在地。

元虤寫了帖藥方,要趙醒煎去,手上不停地為趙匡胤劄針:「皇帝哥哥,你可張開眼瞧瞧我們。」眼眶有些紅。

「呃…」趙匡胤微微地張了眼,看了他們一眼:「回來…了…平安便…好…」聲音微細地幾乎聽不見。

「皇帝哥哥,你可得撐着! 」元虤又紮一針。

「好…」趙匡胤笑得虛弱,便又暈睡了過去。

「哥哥…」緊握着手。

過了一會兒,趙醒跑了進來,要下人趕緊端藥給元虤,元虤喂着湯藥,可藥總是從嘴角流出,急得元虤喊着:「醒醒啊!皇帝哥哥! 」

趙光義将他扶起,抱在懷裏,要元虤再喂一次,元虤喂了兩口,湯藥便又流了出來,趙匡胤伸手拉下元虤的手,發顫着:「虎兒…陸平紳來了沒…」

趙醒喊着:「就來了。」

剛說完便見陸平紳踏進寝殿大門,走至龍床邊跪地:「皇上! 」

趙匡胤拉着趙光義的手:「甚好甚好…陸平…紳拟旨。」

趙光義哽咽着:「你給我撐着…誰準你拟旨了…」

「真霸氣…這可為難我們虎兒了…」看了眼元虤,笑了笑:「陸平紳…寫…朕…自知…體虛不力…于朝政,将…此位傳于朕的皇弟趙光義…即刻…诏告天下…傳位于趙光義…咳…」身體虛着,咳着血濺了趙光義一身。

「皇上! 」趙醒哭喊着。

「撐着啊! 」趙光義不死心,他緊抱趙匡胤。

元虤用着帕巾擦着趙匡胤的臉,淚水直流:「皇帝哥哥…可還記得我們一起在褚莊打着雪杖。」鼻子都哭紅了。

趙匡胤虛弱的牽着嘴角,微微張眼:「嗯…」嘴角笑着。

「當時可是你先攻擊我和炅兒的,還記得嗎?」擰了擰帕巾,又繼續擦着。

「是啊…當時還飄着細雪,我們三人玩了全身濕透了。」趙光義緊抱着趙匡胤。

「嗯…可好玩了…」閉上雙眼,笑着,眼角流下一行淚。

「我們三人還牽着手唱曲。」細細地擦着。

「…嗯…」拉着趙光義的手,滑了下來,頭一歪。

元虤手頓了一下,繼續擦着:「哥哥…你好好睡…。」

「你睡飽了,我們在一塊玩,可好?」趙光義緊抱着趙匡胤,低頭悶哭着:「你回答啊…」聽着令人心疼。

衆人跪地,齊哀。

外頭傳出緊湊的腳步聲,一名下人一進房,看見了此景,慌了一會兒,便跪地向趙光義禀告:「王…爺,王爺,那尹尚書帶着百官上朝說要審元大人。」

陸平紳看了元虤一眼,只見元虤點頭,便拿起奏書,讓趙醒诏告天下,去殿堂上喊去。

而陸平紳也趕緊步向前堂,為新王準備宣旨。

元虤起身,拉上趙光義:「炅兒! 」

趙光義擦着淚水,看了趙匡胤一眼:「虎兒…皇帝哥哥他笑着呢。」如今他得撐起整個天下。

元虤握着他的手,說:「因為他如願以償。」眼神有些難舍。

趙光義起步走向太和殿,霸氣十足,元虤跟在身後,看着他的背影,萬分不舍,拉了趙光義一下,吻上趙光義,抱着他在他耳旁輕喊着:「皇上。」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吻了元虤的發鬓:「我的虎兒。」抱了一會兒,轉身前去。

元虤此刻才明了自己以往的大方,氣度都是裝出來的,他多麽希望炅兒還是他的王爺,還是他的炅兒。

跟上離去的背影,元虤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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