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萬冊福地就是畫天峰下的十二福地之一
不回去了。”
咦?
季禾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一時找不到話說,只能先走到賀瀾身邊坐下了。
“不要這副表情。”賀瀾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哭笑不得,“搞得跟占你便宜似的。”
季禾撇了撇嘴,“我一純情少年,當然得防着點兒。”
賀瀾一時失笑,喝了口水後才慢慢說:“修仙者渡劫時一般都很危險,因為雷劫的威壓,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魂飛魄散。我們剛才進入的地界,應該是一個處于元嬰期的道友進階,雷劫的威壓就大了點兒,照剛才的架勢來看,至少是已經劈了一天多的雷了,他能否成功進階,關鍵就在今天晚上了。”
“哦。是這樣。”季禾伸手撐着額角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可你剛才不是已經刻畫了抗雷法陣什麽的了嗎?你也說了不會有什麽事。今兒晚上幹嘛還要以防萬一?”
賀瀾黝黑深沉的眼裏掠過一抹暗色:“那是一般情況。倘若雷劫是死劫,到時最後一道天雷劈下來,就你這種只是築基修為還敢在雷劫地界晃的,我再刻千八百道抗雷法陣也護不住!”
季禾陡然瞪圓了眼,明顯被吓住了:“啊?那我……我怎麽辦?”
“所以我在。”賀瀾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又溫柔。
季禾一時怔住,心裏忽然有些酸酸的發脹,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下眼睛,嘿嘿笑着說:“哎!你這樣很容易讓人多想的知道麽?我又不是小姑娘。”
靠!賀瀾這嗓子擱cv圈裏絕逼是深情溫柔攻的最佳代表啊,忽然這麽壓低了聲音說話,真的是……太性感太容易引人犯罪了!好吧,自個兒其實還是有點兒感動的……
賀瀾看出他的感動裏還帶了點兒尴尬,也不說破,只是又低低笑了一下:“你當然不是小姑娘。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坐這兒,你睡你的就行。”
季禾頓時感覺更尴尬了,偏偏賀瀾的反應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他支吾了半天,聲音很低地說:“要不……你湊合着跟我擠擠?”
這下倒是賀瀾有些意外了,手中茶杯微微晃了一下,擡眼靜靜看着他。
“你都特意來以防萬一了,我再以防萬一個別的,不就顯得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嘛。”季禾站起來,沖着賀瀾嘿嘿地笑了起來,“徒弟,麻煩你鋪床了啊!”
Advertisement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賀瀾施施然地擡手飲盡了杯中茶,略略勾起了嘴角。
真是太跳戲了……季禾一邊看着賀瀾峻拔英挺的側臉,一邊心裏默默吐槽。
“哎!徒弟!”季禾磨磨蹭蹭地蹭到賀瀾身邊,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背,“你到底是有文化呢還是沒文化?”
賀瀾正彎着腰整理床鋪,聽到這話不由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這話何意?”
“要說沒文化呢,你還能随随便便就說出一句‘固所願也,不敢請耳’,要說有文化呢,連情不自禁這麽簡單的成語都能錯用……”季禾嘀嘀咕咕,還在糾結。
賀瀾微微笑起來:“有沒有文化,你可以慢慢了解。”
窗外是濃黑的夜色,時不時地還有一兩道白得刺眼的閃電劈下,撕破天幕,窗內則是一室溫暖的燭光,暖意融融。
季禾低垂了眉眼,無端地就有些,害臊。
明明賀瀾也沒說什麽,可即使如此也能讓人有一種被調戲的錯覺啊!
“今年夏天來得早,不過先前還沒覺得多熱。”賀瀾收拾完床鋪,轉過身看季禾,“此去雁行門,算上路上會耽誤的時間,少說也要半個月。看天象,約莫後頭幾天會熱,因而我今晚就先把冷泉玉做成的枕席給鋪上了。”
柔軟舒适的大床上,此刻鋪着的正是冷泉玉的枕席,做工精美,花紋繁複,而青白色的冷泉玉因為冬暖夏涼,向來是夏日休憩的最好選擇,此時在室內燭光的映照下泛着溫潤的柔光,一時之間讓季禾有一種看到稀有玉石的興奮感。
“還挺好看的。”季禾伸手摸了摸擺在床頭的玉枕。
賀瀾頓時失笑,光顧着好看了?冷泉玉雖說不是特別名貴,但尋常人也是用不起的,更何況這麽完整的切割成一套夏日用的枕席?
第一次跟賀瀾肩并肩頭挨頭地睡在一張床上,季禾本以為自己會很不習慣,臨了真的一轉頭就能看到賀瀾時,心裏反而很是平靜。
真是怪哉!
賀瀾已經熄了房間裏的燭火,只在桌上放了一顆夜明珠,此時室內只有夜明珠透出的淡淡的光亮籠罩着,柔和而溫潤,床榻前的碧色紗帳放了下來,将二人隔絕在了一個相對獨立封閉的空間裏。
季禾微微轉過頭,打量着身邊的人。賀瀾睡在外側,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覺告訴他,賀瀾肯定還沒睡!
“你在想什麽?”夜如此的靜,半點雜音也沒有,讓一貫鬧騰的季禾都忍不住放輕呼吸,聲音也低了下來。
賀瀾也側了側臉,看到季禾在暗夜裏熠熠閃光的眼睛,不禁挑了挑眉,聲音同樣低得很:“一切恍然如夢。”
季禾的俊秀柔潤的眉目間攏上困惑,眨了眨眼睛。
“在師尊還是師尊時,我可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賀瀾低低地說,尾音裏帶了一絲促狹,“但真正如此時,我沒想到自己心裏會如此平靜。”
季禾鼓了鼓臉頰,“我也……挺平靜。”
擱以後,誰要是告訴他: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蓋着棉被純聊天,還彼此心裏都平靜的很,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喜歡男人的家夥,他完全不會覺得這是個笑話了。
尼瑪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啊!
當然……他也不是期望發生點什麽啦。
畢竟他是個喜歡腰細腿長的妹子的,男人。
賀瀾靜靜地看着他臉上不斷變換的神情,忍不住調侃道:“這是期待我做點什麽嗎?”
季禾擡眼瞪他,皺了皺鼻子。
“我可能有點……釋懷。”兩人彼此沉默了一會兒,季禾都快要醞釀出睡意了,忽聽賀瀾低聲說了一句。
“啊?”季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影影綽綽的光影裏,賀瀾右邊眉角上的那粒紅痣變得柔和了不少,沒有了往日的耀眼淩厲。
“我喜歡師尊已經很多年了吧,求而不得、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感,讓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得知師尊消失而你出現的消息時,真的是挺……絕望的。你并非有意如此,而我一時卻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明裏暗裏,話中都帶過刺兒。但人的心境的改變似乎又是一瞬間的事,我漸漸能分得清師尊是師尊,你是你,即使你們有着同一張臉,我也不會再混淆。”
“那是肯定的,雙胞胎還有不一樣的性格呢,這挺好分的啊。”季禾撇了撇嘴。
賀瀾不由笑了:“我雖然有近兩百年的年紀了,但某方面來講,實在又是幼稚的很。同一張臉,不同的人,我天生好像比別人遲鈍,分得清分不清,并不是很容易的事。大概是你跟我師尊的性格實在是太南轅北轍了,或者是你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分不清都不行了。”
“啊?”季禾打了個哈欠,不明所以。
賀瀾緩緩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聲音低沉又溫柔:“你的那個世界,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吧。”
這樣性格的人啊……
愛吃,卻又喜愛下廚;啰嗦,卻赤誠熱忱;嘴上好占便宜,卻會适可而止;很多事情能看得明白,卻又不會點透說破。
像春天的陽光又像溫潤的流水,和他待在一起時,生活不會無聊乏味,但又不會讓人拘束不耐。
季禾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沒注意賀瀾的動作,暗夜裏的眼睛亮的出奇:“多少十八線小明星哭着喊着想往我身上撲呢!真是便宜你了!”
賀瀾愣了愣,正想說什麽,季禾就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唇,揚了下眉,笑得洋洋自得:“打住!不是你想得那樣喲……才認識沒幾個月的人,我才不會費心費力地做菜給他吃,還有,要不是你态度還算誠懇,就沖集英先找你聊雁行門這事兒,我就不想搭理你了……”
賀瀾眼裏帶笑,靜靜地聽季禾在那裏羅裏吧嗦地說話,也沒半點嫌他話唠想要打斷的意思。
夜漸漸地深了。
随着聊天的越發自在,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越發暧昧起來。季禾後知後覺地發現賀瀾的手還放在自己發頂時,緩緩伸手把他的手挪開,然後便掩飾性地打了個哈欠:“好困啊,睡啦睡啦。”
說完就立馬閉上了眼睛,裝睡!
“睡就睡吧,找這麽蹩腳的借口可不行。”賀瀾低低地說,聲音裏有那麽點似是非是的縱容。
☆、怒火
季禾迷迷糊糊地被窗外一道沉悶的雷聲驚醒時,下意識地猛地坐了起來,呆愣了兩秒,徹底清醒過來——
賀瀾刻畫下的抗雷法陣不是順帶把雷聲都給消了嗎?怎麽還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醒了?”賀瀾已經不在床上了,季禾聽到聲音,扭頭去看,發現賀瀾正雙手抱肩站在窗前,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他翻身下床,顧不得穿鞋,光着腳跑到窗邊,“怎麽回事?你在做什麽?”
“如你所想。”賀瀾微微側過身,尚未大亮的天色下,俊朗疏闊的眉目間帶上了一絲似有似無的欷歔,“死劫。”
季禾愣了愣。
“最後一晚的最後一道雷劫,是死劫。”賀瀾動了動眉,“我們經過的這方地界上的渡劫之人,已經魂飛魄散了。”
淩晨時分,賀瀾在睡夢裏感覺到飛舟微微晃了一下,常年保持着的警惕防備之心讓他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幾分緣由。瞧着季禾完全沒醒過來的意思,賀瀾索性就往床上丢了個防禦罩罩住了他,自己則在窗邊往下看了一會兒,以修仙者極好的目力目睹了地面上渡劫之人魂飛魄散的整個過程。
即使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欷歔感慨,但也沒辦法插手,只能旁觀。
不是每個修仙者都能夠幸運地成功進階乃至飛升成仙,在漫長的修仙路上,總有不計其數的修仙者因為走火入魔亦或未能順利渡劫而倒在了路上,往往一個成功飛升的修仙之人,有的不止是實力,也有運氣的加成。
而他們昨天晚上才剛剛闖入了一個正在渡劫的修仙者的地盤,今天就親眼目睹了死劫的雷霆之怒。
季禾剛剛睡醒,臉色本來就不太好,聽到‘死劫’兩個字,本來眯縫着的眼睛陡然睜大了,呆呆地看着賀瀾,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很是複雜。
“害怕?”賀瀾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季禾想了想,不确定地說:“可能……有一點兒?”
窗外,暗沉沉的陰雲忽然散去,東方霞光初露,太陽穿破烏雲,亮眼的陽光灑落下來,星星點點地透進了房間裏。
賀瀾凝神看着季禾沐浴着清晨陽光的側臉,心裏忽然一軟,不由伸手摟了摟他的肩,湊近了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說過,有我在。”
那聲音低沉卻性感,仿佛一道細細的電流蹿過耳垂,有些麻麻的癢。
季禾一時愣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反應了半天,這才恍惚間開始琢磨:這徒弟最近的膽子好像越來越肥了啊……
“你想吃什麽?”飛舟上的小廚房裏,季禾一邊切着小蔥,一邊扭頭看向門口。
賀瀾正半靠着牆,專注地看着季禾做飯。
季禾之前感慨了一會兒,在消化了渡劫之人已經魂飛魄散的事實後,覺得既然起床了,就不打算睡回籠覺了,幹脆就跑到飛舟上的小廚房裏開始忙活,準備做早飯。畢竟在季禾眼裏,什麽都比不上吃飯重要啊!
賀瀾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眼神不太好,季禾不管做什麽他都挺喜歡看,連在小廚房裏擇個菜切個蔥的動作都能認認真真地一直盯着,甚至還覺得挺好看!
聽季禾問他,賀瀾便順口說:“雲吞面。”
“哎!”季禾停下手中的動作,忍不住沖他瞪了瞪眼,“我說,上次我做的早飯,你吃的好像是雲吞面來着?還感覺挺好吃?”
“一時也想不到要吃什麽。畢竟正經吃早飯的次數很少。”賀瀾面上一本正經地回答,嘴角卻勾起一抹促狹的笑來——自己化作照夜玉獅時,季禾好像還給他煮過一次玉米排骨當早飯?
季禾有些頭痛:“算了算了。我自己看着辦吧。說起吃的,誰還能比我有經驗!天/朝飲食文化那麽博大精深,你們吃的簡直就是豬食啊!”
看了會兒手中切了一半的小蔥,季禾的頭頂上的燈泡忽然‘叮’地一亮:“蔥油拌面,怎麽樣!”
“什麽東西?”賀瀾饒有興致地問。
季禾埋頭把剩下的小蔥切完,裝到一個細瓷的小碗裏,又抓了把面粉開始和面,“說了你也不知道,等着吃就行啦。”
“對了,要給南山準備一份嗎?”季禾埋頭揉面,頭也不擡地說。
“只吃蔥油拌面?”賀瀾答非所問。
“哎!徒弟你沒聽見我說什麽?”
“蔥油拌面應該挺好吃的吧。”
季禾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的匪夷所思:“大早上的你就鬧耳聾!上了年紀的人聽力實在不怎麽樣啊……”
“是啊,我聽力實在不怎麽樣啊……”賀瀾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季禾覺得這人肯定是抽風了!索性不管他了,沒一會兒擀好了面條,想了想,拿了根黃瓜開始切絲。
簡單一點的蔥油拌面,只要面條、香蔥和熱油就行,季禾本來也想懶省事,見賀瀾挺認真地在看他做飯,便沒好意思做最簡單的版本,準備再切點黃瓜絲花生碎什麽的讓面條看起來好看點兒,順帶切個番茄打個雞蛋準備再做個番茄蛋花湯。
“師叔早上好。”南山溫溫潤潤地跟季禾問好。
季禾手中正往面條上澆蔥油的動作頓了頓,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門口。
尼瑪!賀瀾剛才不是還在嗎?人呢!人呢!人呢!
南山這麽突然的出現他真的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啊!
“好。”季禾顫顫巍巍地把手中的勺子放下了,咬了咬牙,聽來淡定的聲音裏有那麽一絲緊張。
“師叔在做什麽?聞起來好香。”南山走進小廚房,好奇地看着案上的各種食材。
“蔥油拌面。”季禾面無表情。
南山忽然笑了起來,清晨的陽光籠罩在他溫潤的眉目間,他微微低頭,湊近了一點季禾,笑着低聲說:“宗主說師叔此次會隐藏實力以極其平常的身份度過路上的時間,看來果然如此。”
季禾心下有幾分驚訝,猛地擡頭看他。
南山眼角眉梢都是溫溫朗朗的笑意,見季禾擡頭,也沒躲開,兩人一個靠着廚臺一個前傾了腰身,一時之間挨得便近了些。
“轉眼數十年,師叔依舊風華絕代。”南山定定地看着季禾,似乎有些怔神。
季禾皺了皺鼻子沒說話,迎着南山的目光,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小岳岳的相聲了,心說這真是好尴尬呀!
南山記憶中還從來沒有跟浮薇師叔挨得如此之近過。
近到連季禾臉上正沐浴在清晨陽光裏的細小絨毛都能看得到,近到連季禾嘴唇下方有一絲淺淺的紋路都能看得到,近到連季禾不住抖動的眼睫都能數的清。
“怦——怦——”南山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跳,超出了平常的頻率。
喉結動了動,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南山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單單盯着浮薇師叔的一張臉都能發半天的呆想些有的沒的……可是“喜歡”啊,卻是實打實的。
去他的君子風度去他的溫潤如玉!
他攥了攥手心,低低地笑了一下:“我想吻你。”
我想吻你。
往常都是師叔師叔地喊,他在說出這句話并且忘掉用尊稱時,就覺得自己不是可能瘋了,是肯定瘋了,連這句話說出口之後的後果都沒考慮過,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
“哈?”
季禾目瞪口呆,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幻聽了!
賀瀾還沒這麽大膽這麽直接呢,南山一上來就如此勁爆?他聽錯了吧……
眼睜睜地看着眼前投下一片陰影,南山挑起的嘴角溫潤的眉眼奇異地在他眼前漸漸放大,季禾心說你還玩真的啊?再呆再傻老子也反應過來了好嘛!
他瞬間揚起手,準備一個巴掌呼過去!
手還沒到達瞄準的位置,就已經被人緊緊握住!
我靠!
季禾差點想罵出聲,南山決心這麽大嗎?手心卻被人輕輕地撓了一下。下一秒,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到賀瀾擋在自己面前,淵停岳峙,右手的食指中指分毫未差地掐住了南山的頸項,一寸一寸地把南山推開!
因為季禾站在賀瀾的身後,沒能看到這會兒賀瀾眼中的濃厚厲色。
深沉,狂狷,又暴戾。
“蔥油拌面好了嗎?”賀瀾頭也沒回地問。
什麽個情況?!
季禾有些傻眼,這時候還能惦記着吃啊……他掙脫開賀瀾還握着自己的手,轉身對着廚臺,輕聲說:“快了。”
“倒了。”賀瀾的聲音陡然轉冷。
季禾轉過身盯着他的後腦勺看。徒弟啊!你又要作什麽妖啊!
賀瀾還保持着兩指掐着南山的頸項的動作一動不動,嘴唇緊緊地抿着,“把他的那份倒了。”
哦,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季禾樂滋滋地轉過頭開始往碗裏澆熱油、丢蔥末、黃瓜絲和花生碎。
南山雖被賀瀾掐住脖頸,自身卻不是修仙廢柴,早就下意識地升起了防護,賀瀾的力道雖大,他能感受到的卻不過是十之一二,看着師徒二人的互動,不知怎麽的,勾了勾嘴角,竟笑了起來:“是南山唐突,冒犯師叔了。”
季禾就當沒聽到,繼續玩手裏的活兒。
賀瀾眸色狠厲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冰冷:“師兄若再如此,莫怪賀瀾翻臉。”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季禾若是有意不做處罰,他當然也不能越俎代庖。只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就這麽放過南山,賀瀾覺得自己實在是心有不甘。
千防萬防,就離開小廚房一會兒去看看外面的天氣是否适合動身,南山居然就敢……他居然敢……
賀瀾只覺心中憋了一團火,熊熊燃燒卻無處發洩。
賀瀾手上的動作一收,南山雖然已經升起了防護,卻沒料到賀瀾突如其來的動作,腳步往後一退,穩住了身形,倒也沒多狼狽,反而還又笑了一下。
賀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門口。
南山心裏當然明白這會兒不能多留,又沖賀瀾笑了笑後就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吶……徒弟在吃醋嘛?
☆、心跳快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喜歡看暧昧戲嗎?有建議要大膽地說粗來!大家一起進步嘛!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要不要嘗嘗看?”
季禾很快就做好了蔥油拌面,本來想把碗筷放到小廚房裏配備的圓桌上去,賀瀾卻一直擋在他身後,他皺了皺鼻子,只能轉了個身,把碗端到賀瀾面前。
賀瀾目光複雜地看着他,也沒伸手接碗。
“哎!徒弟你又鬧哪樣嘛!蔥油拌面就得趁熱吃才好吃啊。”季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嘴裏忍不住抱怨起來。
賀瀾忽然笑了。
從最初身份被揭穿到現在的坦然相對,季禾面對他時的态度似乎越來越信任坦誠了?或許連季禾都沒發現,他自己的語氣裏還帶了點撒嬌的意思?
剛才親眼看到南山的逾越之舉的郁悶和暴戾忽然間就消散了。
随即便接過季禾手中的兩只碗,又拿了兩副筷子,邁了幾步,走到小廚房的圓桌前坐下了。
“剛才你要是沒回來的話呢,其實應該也沒什麽事。”季禾夾了一筷子黃瓜絲丢進嘴裏。
“我看到你呼巴掌的準備動作了。”賀瀾埋頭吃面,鼻尖上有些微微的汗,“但是……忍不住。”
嘎?季禾猛地咳了起來,差點被嘴裏的面條噎住。
“我說什麽了能這麽吓到你?”賀瀾伸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有些無奈地說。
季禾吸了吸鼻子,擡眼瞪着他,鼻尖泛紅,眼裏還有些朦胧的水光,看着跟被人欺負哭了似的。
賀瀾當然知道季禾不是哭了只是嗆的,但還是怔了一下。
作為魔道血海裏曾經的魔物,眼前季禾的這副樣子,讓他難免有幾分莫名的關于淩虐的想象。
“哎!”季禾總算順過氣兒了,擺擺手,“下次要是想說句感動的,麻煩先打個報告什麽的。老這麽來一回刺激的,大羅神仙也扛不住啊!”
賀瀾微微側過眼不去看他,以免自己忍不住也做出南山剛才的舉動來,但還是應了一聲。
沒一會兒兩人就吃完了早飯,秉持着“做飯不洗碗,洗碗不做飯”的人生準則,季禾半點兒沒猶豫,直接趕賀瀾去洗碗了。
一邊揉着有些吃脹的肚子,一邊看着賀瀾洗碗時的笨拙動作,季禾嘿嘿笑出聲:“以前你不會沒怎麽洗過碗吧?”
“嗯?”賀瀾手中的動作停了下,挑起眉。
哎喲好蘇……季禾猝不及防被賀瀾低沉性感的這一聲“嗯”給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不由再次感嘆了下cv圈的人才流失。
好在賀瀾還是會看眼色的,補充道:“連正經吃飯的次數都沒多少,當然沒怎麽洗過碗。”
啊喂徒弟你這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是什麽情況?不會洗碗難道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嗎!
“沒事沒事,以後跟着師父就有肉吃有碗刷了嘛!”季禾又揉了揉肚子,笑眯眯地說。
賀瀾将洗好的碗用洗碗布擦幹一一放回碗櫥,嘴角似乎挑起了一絲笑意:“嗯。”
聲音低沉又溫柔。
季禾差點又被蘇一臉。
“我說……南山這事兒怎麽處理?”季禾見賀瀾微微擡起手洗手,露出線條流暢的肩臂,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你想如何呢?”賀瀾正搓揉着手指的動作頓了一下,仿佛不在意地問。
天知道這會兒他心裏多想把南山給碎屍萬段,礙于宗主的面子做不出過分的事,就算是化出原形狠狠地咬上一口也好!
對于剛才超出意料的情況……賀瀾還是覺得心裏憋着火,震驚,惱怒,很是複雜的情緒。
甚至忘了去分辨到底為何會生氣,為了師尊,還是為了……季禾?
季禾沒聽出他話中咬牙切齒的意味,自顧自地琢磨:“看來南山确實是喜歡浮薇啊……哎我突然特別好奇,浮薇到底都做了些什麽,你們一個個的都對他情根深種啊!聽說是個冰美人啊,莫非這年頭高嶺之花更吃香?算了我好像又把話題扯遠了,拉回來點兒。天知道剛剛南山說出那句‘我想吻你’的時候我有多震驚啊,這簡直是腦袋被驢給踢了啊!”
賀瀾眉峰驟然一跳。
敢情南山還說過這麽直接大膽的話?季禾的反應……他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當時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有點記不大清。反正我倆話都沒說幾句,他好像就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就腦子崩壞了?大早上的真是太容易發情了啊……”季禾啧了啧。
賀瀾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看着季禾。
南山什麽時候喜歡的師尊,為什麽會喜歡師尊,這些問題似乎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眼前人說起話來,時不時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情況,自己似乎也在慢慢接受,甚至還能因為他的一兩句玩笑而哭笑不得。
大早上的容易發情?
的确啊……
他忽然想起來天還沒亮時,自己發覺雷劫情況不對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的……心悸。
季禾睡相很好也很乖,可能是後半夜稍稍有些涼,季禾本來離他遠遠的,到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湊近了點,最後索性一把摟過他的胳膊把頭埋進去睡了。
沒睡着時,兩個人聊天,還都說躺在一張床上,彼此心裏都挺平靜的。
而那一刻季禾微微的呼吸撲到他的胳膊上時,賀瀾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不僅是心裏癢,連帶着下面都有點兒“蓄勢待發”的趨勢。
這麽半天折騰下來,他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季禾輕輕松松的一句“大早上的真是太容易發情了啊”讓他又把淩晨的事給想起來了。
“那你準備怎麽辦?”賀瀾咳了一聲。
“哎!徒弟,你不會是着涼感冒了吧!要不要炖冰糖雪梨吃,這個我最拿手啦……”季禾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摩拳擦掌。
賀瀾眼含警告地瞥他。
季禾自動消音,重新回到主題上來:“不怎麽辦。集英不是都說了麽,是你我和南山三個人出訪雁行門,不管南山的作用到底有多大,這個人是少不了啊!真要秋後算賬,以後機會有的是!再說他也沒做出實質性的事啊!”
“實質性的事?”賀瀾意味深長。
“當我沒說!”季禾舉手投降,無奈道,“你這人真太不好玩了,開個玩笑嘛。雖說輕薄師叔這種事,真要安個罪名還是挺容易的,但是南山吧……可能只是一時失态,我覺得沒必要搞這麽僵。畢竟集英是他師尊,事情處理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就這麽算了?”賀瀾似乎有些詫異。
“嘿,當事人都說算了,你一旁觀者還給打抱不平啊……”季禾啧啧不已。
賀瀾一手撐着牆,一手撐着廚臺,身體微微前傾,嘴角輕輕揚起,低垂着眼看着季禾。
季禾擡頭看他,眼睫微顫,清亮的眼睛裏仿佛漫天星子都碎了,盡是生動笑意。
陽光越過窗臺,灑落在兩人周身。
地上的影子也被無限拉長。
季禾忽然覺得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這樣的姿勢,比起剛才南山想要吻他時的情态,論起親近程度來,只多不少了,簡直就像是……就像是……他被賀瀾摟進懷裏了!
真的好像啊!
空氣裏有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兩人鼻尖之間的空隙裏靜靜漂浮着。
賀瀾一直低垂着眼睛看着季禾,心知這一刻不是做出逾越舉動的好時機,畢竟剛才南山還差點吓到了季禾。
可他好像也有點,失控?
在魔道血海裏見到那個一身白衣,看着開得無比熱烈秾豔的彼岸花端然微笑的仿佛世外谪仙、山中高士的人的時光好像忽然間就遠去了。
你會用多長時間愛上一個人?
你會用多長時間遺忘一個人?
當時間的坐标軸被無限拉長時,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似乎都沒有了意義。
☆、吻
作者有話要說: 嗯……真的不是标題黨!真的,親上了!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輕得不像話的一個吻緩緩地落在了季禾的發頂。
仿佛羽毛一般的輕軟,又好似微風一樣的柔和。
說它是吻,可以;說它不是吻,也可以。
季禾半天也沒眨一下眼睛,只愣愣地看着賀瀾。
“吓到你了麽?”賀瀾的聲音低沉得不像話,一雙黝黑的眸子專注地看着他,似乎有幾分笑意。
“你……你這是幹什麽啊?”季禾微微低下頭,聲音極小,因為低頭而露出的一截脖頸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季禾感覺自己問得特別沒有底氣,連說話大聲點都做不到。
往常都是他在嘴上占賀瀾的各種便宜,極盡撩撥挑逗之能事,賀瀾忽然來這麽一下的……他有點兒意外,好像也有點兒害臊……自己果然還是個青瓜蛋子啊!
“還真是吓到你了啊……”賀瀾又低了低頭,輕輕地說,額頭與季禾的額頭相抵,唇齒間呼出的熱氣輕輕撩過季禾的臉頰,成功地讓季禾本來就已經紅了的臉更紅了。
“你……你……”季禾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放心好了,我沒南山那麽急色。”賀瀾的喉嚨裏似乎發出了一聲低笑,喑啞又性感,讓季禾的心裏忍不住就是一顫。
“他哪裏急色了?”季禾定了定神。
賀瀾伸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挑了挑眉,右邊眉角上的那粒紅痣瞬間就變得耀眼了許多:“一上來就說想吻你,哪裏不急色了?”
是這樣?
“那你呢?”季禾不甘心地瞪着他,“連說都沒說呢!”
話一出口,季禾就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賀瀾愣了一下,回神時笑得胸膛都鼓動起來,把手覆到季禾捂着自個兒嘴的手上,語氣裏不無揶揄:“聽你這意思,我要是打個報告,是能親下去的?”
天啊!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季禾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賀瀾的手無比的燙,燙得他整個人都忍不住想打哆嗦。
他才不承認這是聽到情話時不好意思得想打哆嗦……
賀瀾沒再把玩笑開下去,笑着把手收了回來,從從容容地往外面走,倒是季禾愣了愣神——
敢情這是撩撥人呢!
他忽然有點說不上來的失落。
季禾心裏想的挺明白,他喜歡腰細腿長順帶貌美的妹子,但今天賀瀾突如其來的舉動卻沒讓他覺得惡心嫌棄或者難以接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