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萬冊福地就是畫天峰下的十二福地之一

之前南山嘴上說着“我想吻你”,動作上也确實有那個意思,他只覺得震驚意外,而賀瀾嘴上雖然沒說動作上卻出其不意時,他好像……只是有點不太好意思。

這其中固然有賀瀾與他更相熟的緣故,但更深層的,他不太敢想。

畢竟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是筆直筆直的,季禾覺得自己沒必要懷疑人生。

可他居然忍不住地有點莫名的“失落”。

“哎!”季禾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跟着賀瀾往外頭走。

南山沒在飛舟外面,估計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待着。

而這會兒外面天色放晴,初夏的陽光也有了灼人的感覺,有微微的風拂過臉頰。

無疑是個繼續出行的好天氣。

賀瀾沒把昨天晚上刻的禦雷法陣收回來,以防再出意外。飛舟按照先前的既定路線穿雲破霧,一路往西北而去。

三人彼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快十天,飛舟就逐漸進入了陝西關中地界。

飛舟在季禾的強烈要求下飛得低了點,滿眼蔥綠的秦嶺、山勢綿延不絕的“八百裏秦川”,俯瞰如同一條碧玉帶的蜿蜒渭河,瞬間就讓季禾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此時賀瀾陪着季禾站在飛舟的甲板上俯瞰着關中大地。因為賀瀾一百多年來幾乎把雲荒大陸走了個遍兒,倒也對“八百裏秦川”的說法,以及眼前景色沒什麽大的震撼感覺。

抱着飛舟護欄一個勁兒往下看的季禾正相反,清亮的眼中盡是興奮和好奇,還有一絲若隐若現的懷念。

“哎,徒弟,我跟你講……”季禾側過臉看他,臉上的興奮勁還沒下去,“我以前在一部歷史劇裏客串過一個角色,就是秦朝的大公子,歷史上超有名的那個扶蘇!當時劇組就是來這裏取的景,我以前沒來過這裏,沒我的戲份的時候,就拉着助理去西安晃,大雁塔啊兵馬俑啊華清池啊古城牆啊,都挺震撼的!哦,還有回民街!雖然那兒的小吃口味重了點,但總體都還挺不錯的,我喜歡他們的羊肉泡馍,臊子面,還有蛋花醪糟,最重要的是有個小面啊,特好吃,就是忘了叫什麽了……”

賀瀾不由失笑。雖然沒太聽明白歷史劇、戲份、助理是個什麽東西,但也很快就明白,在季禾眼裏,風景什麽的都只是陪襯吧!季禾這個吃貨惦記的重點還是吃啊……

Advertisement

“徒弟,我挺好奇啊,這裏是雲荒大陸,你們居然還管這裏叫關中?”季禾興奮勁稍微小了點,忍不住有點好奇。

賀瀾擡眼看着遠處的青峰疊翠流岚環繞,笑着說:“這裏是關中,而流岚宗所在地界是浙南,蓬萊島則在東海,我們即将去的雁行門則在雁門關以西。此外,雲荒大陸還有雲南、長白、渝州、九寨、青海等很是有名的地方。”

是我知道的那個雲南嗎?

是我知道的那個青海嗎?

是我知道的那個長白山嗎?

是我知道的那個九寨溝嗎?

渝州……好像也在四川?

季禾挺激動:“有空我們去瞅瞅吧!風景一定很棒!”話說完了,季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雲荒大陸和天/朝的版圖很像?

啊啊啊簡直是意外之喜啊!名字稍微不一樣?沒關系!地方只要對了就行啊!

這意味着關中的臊子面和肉夾馍、四川的火鍋和串串、青海的蓋碗茶和糍粑、雲南的鮮花餅和過橋米線啊!

不過……這個時代,有這些吃的嗎?

季禾激動了一會兒,又不由有些擔心,眼神都随即暗淡了許多。

賀瀾只消看他的臉色也能明白他在想什麽,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語氣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不如下去看看?”

“可以……嗎?”季禾陡然睜大了眼。

季禾一臉渴求期待地看着賀瀾,賀瀾感覺自己心裏忽然就有那麽點……心悸?甚至很想立刻幫季禾實現他的願望!

自己真是太容易知足了!

“當然。”賀瀾答應的很是幹脆。

“那留南山看家?”季禾笑眯眯的。

“看家?”賀瀾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個詞,略勾了勾嘴角,調侃着問,“我們的家麽?”

季禾聞言,不由伸手狠狠地擰了一把賀瀾的胳膊,旋即心裏卻暗暗叫苦。哎喲!賀瀾沒什麽反應,自己倒是被賀瀾肩臂上結實的肌肉塊給打擊到了。

看到恢弘的古城牆後,季禾震驚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西安?不……長安!這感覺實在是太太太棒了!

遠望是宮樓,近看有長街,這遠比已經被十足現代化的西安城有感覺啊!完全不是拍戲時臨時搭建出的建築能比的啊!

季禾伸手拍了一下賀瀾的後背,小小聲地問:“這裏叫什麽名字啊?”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地聽到了答案:“長安。”

季禾覺得自己激動得快哭了。

賀瀾似乎也察覺到季禾的激動,無比自然地伸手牽住了季禾的手,笑了一下:“走吧,帶你逛逛。”

此時已是黃昏,金烏殘照,日暮餘光在青石板、長橋、迎風招展的酒旗上流轉,初夏的夜初夏的風讓人輕易地就有了微醺的醉意,賀瀾微微側頭看着季禾,眸中似乎也染上了落日的餘晖,熠熠有光。

季禾同樣靜靜地看着賀瀾,看到他那濃黑的睫羽上流轉着淡淡的碎金,看到他略略勾起的嘴角,無端地心裏就“怦怦”跳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了在飛舟上小廚房的那一刻,以及賀瀾那個只落在他發頂、根本算不上吻的吻。

二人這會兒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口,往左是人流如織的長街,往右則是一條窄長無人的小巷。

他驀地感覺被賀瀾握住的手心發燙起來。

晚風微醺,吹亂了他鬓角的碎發。季禾微微擡眼,動了一下嘴唇:“還想親我嗎?”

他的聲音實在輕,若非賀瀾已是元嬰期修士,必定是聽不清的。

賀瀾明明白白地聽清了,然後就愣住了,眸光閃了閃,旋即把季禾拉到身前,緊趕了幾步,便将季禾按在了自己與右邊那條窄長小巷的牆壁之間!

“季禾。”賀瀾微微低頭,灼熱目光流連在季禾的眼角眉梢,聲音低沉又喑啞,“告訴我,剛才你說了什麽?”

季禾後背抵着稍微有些潮意的牆壁,不是太舒服,但仰起臉看賀瀾時,眼睛卻出奇的發亮:“你說呢?”

落日隐去了最後一絲餘晖,天地間陡然一片蒼茫。

周圍的喧嚣似乎一瞬間就遠去了。

賀瀾用手指輕輕摩挲着季禾的眉毛,似乎笑了一下,旋即緩緩低下了頭,嘴唇貼近了季禾的唇角,印上了一個輕輕的吻。

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季禾的心“怦怦”地跳。

從說出那句“還想親我嗎”開始,他就覺得心就開始跳的快得不像自己的了。

這是吻嗎?

這算吻嗎?

無疑是的。可又如此的輕微,如此的蜻蜓點水。

他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癢,不由捏了捏賀瀾的手心。

賀瀾的心裏也是微微一動。他擡起眼,認真地看着季禾。暮色已經有些蒼茫了,因為修煉而極佳的目力卻絲毫沒有受影響,他依然看得清季禾臉上的一分一毫。

顫動的睫羽,迷蒙的眼睛,看起來柔軟清甜的雙唇。

緩緩親下去時,賀瀾的心裏也難得地有了一分滿足,唇間忍不住輕輕一嘆。

親上去果然是甜的,比想象中還要柔軟清甜。

☆、悶騷

季禾微微仰頭,喉嚨裏忍不住發出“咕”的一聲。

賀瀾先是在季禾的唇瓣上輕輕研磨描畫,過一會兒探出一點舌尖,緩緩地掃過季禾雙唇。

季禾微微張嘴呼吸,露出潔白的齒牙,粉嫩的舌尖,賀瀾眸光旋即暗了暗,輕而易舉地撬開季禾唇齒,長驅直入。

季禾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他緩緩伸手摸上賀瀾肩臂,往下按了按,想要賀瀾再用力一點。賀瀾似有所感應,舌頭在季禾嘴裏慢慢舔吮,又伸出舌頭勾住季禾舌尖,用力吮吸,在他舌下柔軟地方不停頂撞。

季禾的一只手被賀瀾死死按在牆上,賀瀾高大硬朗的身軀與季禾貼得嚴絲合縫,半分縫隙也無,而空着的手摟住了季禾勁瘦窄致的腰身,眸色暗沉卻又火熱,整個人都張揚流露出濃濃的淩虐侵略的氣息。

這個吻從溫柔的試探到霸道的淩虐,似乎過了很短,又似乎過了很久。

二人唇分時,季禾眼中盡是迷蒙的水光,唇瓣紅潤,看起來分外誘人,遲鈍的大腦卻在後知後覺地想:和男人接吻,原來是這麽個感覺!靠!真他媽……刺激。

看着季禾被自己親的水潤粉嫩的嘴唇,賀瀾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兩下,這才把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與季禾緊緊貼着的身軀卻是一動沒動,手也仍舊死死扣着季禾的手。

這一方狹小空間持續升溫,連空氣裏都滿是接吻後的暧昧氣息。

季禾本來還奇怪賀瀾怎麽還沒動,察覺到異樣後愣了愣,随即便反應過來,畢竟他也是個男人啊!

明知接吻後自己肯定眼梢眉角盡是迷蒙□□,季禾還是不忍心放過嘴上能占便宜的機會:“哎!徒弟你硬/了?”

廢話麽!這要都不/硬,還能是個正常男人?

賀瀾眸含警告地瞥他一眼,聲音低沉,卻有說不出的慵懶性感:“你沒有?要不要……我幫你?”

媽呀!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季禾單手捂住臉,果斷地羞恥了,完全顧不上賀瀾這時的聲音有多性感多誘人犯罪了!

賀瀾不由笑了起來,笑得開懷時胸膛鼓動,完全看不出往日的從容淡定的神色。

待二人情緒都平複下來,天色已經全黑了,不遠處長街上的風月場所燈籠高懸,随風微動,斜斜映到這方暗沉的天地,頗有幾分“燭影搖紅”的暧昧溫情。

“季禾。”賀瀾自然無比地攜了季禾的手,緩步往長街上走,心裏雖忍不住回味剛才唇舌相纏的美妙滋味,卻不敢在明顯不想提剛才之事的季禾面前再次提起,先轉開了話題,“前面不遠就是這長安城有名的小吃街,要去逛逛嗎?”

“啊?哦,走吧。”季禾反應遲鈍了一會兒,眨眨眼,點了點頭。

嘴裏咬着一根撒了厚厚一層孜然的羊肉串,眼睛直直盯着還沒出爐的麻醬燒餅,季禾的心裏跟貓抓似的,沒着沒落的亂得很。

自己剛才是發了什麽瘋!居然真的跟賀瀾親上了!特麽那是個男人啊!長得再好看那也是個男人!

簡直是莫名其妙鬼附身啊……一想起剛才的事兒,季禾的臉上就忍不住發燒,耳根耳垂都一起紅了。

“怎麽耳朵這麽紅?”一邊陪他等燒餅的賀瀾正好轉過頭,看他一眼,頗有些訝異。

季禾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馬瞪了他一眼回去,轉瞬又想起自己的窘狀,神色頓時變得尴尬起來:“火爐溫度太高了吧……”

媽蛋!季小禾你扯謊的功力見長啊!

季禾已經不忍心再吐槽自己了,索性扭頭專心致志地盯着自己要的那個還沒出爐的麻醬燒餅。

看見季禾如此情狀,賀瀾的嘴角不由略略勾了勾,眼裏浮現一絲促狹的溫柔。

等了沒一會兒,燒餅攤攤主就把熱乎的燒餅拿給了季禾,季禾聞了半天的香味,顧不得剛出爐還熱燙着就下嘴咬了一大口,嘴巴裏鼓鼓囊囊,酥軟的皮,濃郁的醬,筋道的牛肉絲,意料之外的好味道讓季禾舒坦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笑得牙不見眼。

賀瀾看了他一眼,拿出手絹,動作無比自然地給他擦了擦手上剛吃完羊肉串沾上的油和孜然粉,笑聲裏帶了些揶揄:“若是有人知道眼前這個吃得半分斯文都沒有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流岚宗浮薇真人,不知會作何感想啊?”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小吃街上正是人流如織的時候。季禾跟着人流往前挪,眼神随處亂瞟,嘴裏随口說:“能怎麽想,可能會覺得浮薇真人被人奪舍了呗!”

奪舍?

賀瀾失笑。這統共也沒幾個月,季禾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倒是不差,如今都知道“奪舍”這個詞兒了。

“哎!”正往前面人堆裏湊的季禾突然喊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賀瀾,神色既震驚又意外,“我剛剛……好像看到南山了!”

賀瀾皺了皺眉,“許是你看錯了?走之前是你親自吩咐南山留守飛舟,他應該沒那麽大膽子私自離開。”

季禾認真無比地盯着他,語氣很是肯定:“沒錯!絕對是他啊!他老穿那一身看起來特別飄逸的象牙白的長衫,我怎麽會認錯!”

只憑衣服顏色就認定是南山?

賀瀾覺得季禾有些武斷了,随口應道:“既然看到了,指給我看便是。”

“喏,就在那兒……”季禾拉着賀瀾的衣袖,扭過頭,伸手給他指了剛才看到南山的街道拐角,頓時驚訝地‘咦’出了聲,“怎麽又沒人了!”

賀瀾頭疼地把他的臉轉過來,垂眼看他,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誘哄:“乖啊,咱逛咱的,你認錯人了。”

靠!這是把我當孩子哄呢!

季禾皺了皺鼻子,瞪了他一眼,還想說些什麽,賀瀾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推着他往前走:“走吧,你吃也吃得夠多了,我帶你去藥鋪轉轉。”

“去藥鋪做什麽?”季禾的注意力被賀瀾成功轉移了。

賀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順帶捏了捏他的手心:“前段時間剛進你的識海探看過,我不是說過,不出半月,你必會進階築基後期?記性這麽差?”

還有這回事?

季禾三口兩口地吃完手上的麻醬燒餅,嘿嘿笑了笑:“不是有你嘛,讓我這師父少操了多少心啊!”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街道兩旁的燈籠随風飄搖,暖暖的燭光落在季禾墨如點漆的微微眯起的眼眸裏,內裏盡是促狹又放肆的笑意。賀瀾低頭去看他,轉瞬便想到二人在暗巷裏的纏綿一吻,只覺喉嚨發幹,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幹嘛……”季禾陡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被賀瀾牢牢地抓着,便掙了掙手,意料之中的沒成功,“大街上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幹嘛!”

“乖乖的,不然我再親一回?”雖是問句,賀瀾的語氣卻很是肯定,尾音低沉又性感。

季禾對賀瀾的認知再次被刷新了。

他該開心嗎?明明最開始覺得這人又悶又無聊又無趣,是個連吃飯都不讓他說話,聽不下去他各種叨逼叨的人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膽這麽會撩了?

所以……這是個典型的悶騷嗎?

季禾悶悶地踢了踢腳下滾過的一顆小石子。手被賀瀾牢牢地抓着,力道卻并不是很大,也不是不舒服,只是有點不習慣。一想到兩個人剛才連吻都接過了,季禾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太矯情,不就是拉個手麽!

可是……剛才明明只是沖動之下被荷爾蒙刺激了大腦,才想到和賀瀾接個吻試試,他絕逼沒想過要跟賀瀾再深入發展點什麽啊!賀瀾現在這麽個樣子,是不是誤會了?

季禾頭上的燈泡瞬間‘叮’地一亮!賀瀾不是喜歡浮薇嘛!

“那個,徒弟啊……”季禾鼓了鼓勇氣,開口說,“你是不是覺得,應該喜歡我?”

“嗯?”賀瀾牽着他的手拐上了一條人跡較少的小巷,側頭看他,眸色中有幾分疑惑。

季禾抿了抿嘴角:“就是,就是……你在理智上覺得應該喜歡我,但是情感上,并不喜歡我。說明白點,你是不是在喜歡與否這件事上,把我當成浮薇了!”

賀瀾的腳步一頓,凝神看他,但沒說話。

“是吧,我就覺得應該是這樣啊!”季禾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默認了,“你和浮薇師徒情分幾十年,這才喜歡上人家;咱倆認識不過幾個月,怎麽會那麽輕易就喜歡上了?可能在別的事情上你能分得清浮薇是浮薇,我是我,但畢竟我倆長得一樣麽,你在談情說愛的時候,或許會錯以為我是浮薇吧!”

賀瀾眉峰驟然一跳,握着季禾手的手不由加大了點力道,眸中多了幾分暗色,仿佛黑雲壓境,沉沉得唬得季禾心頭一跳,自動消聲。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呢,沒那麽糾結啦!我是親媽我是親媽我是親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洗髓草

兩人長久地相互對視着,誰也沒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瞪了半天,季禾覺得不僅是眼睛疼,連帶着腮幫子都莫名地開始疼起來,忍不住說:“很難回答嗎?是或不是,不挺簡單的麽!”

賀瀾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過了臉,依舊神色淡定地握着他的手,帶着他往這條小巷裏之前來過一次的一家藥鋪走去,還是沒說話。

季禾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發現從賀瀾無比淡定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答案,也就覺得無趣了,移開目光去看小巷潮濕的牆壁上綠油油的青苔。

青苔都長一個樣啊,沒什麽好看的。算了,還不如看賀瀾呢,好歹那張臉挺man挺帥。

季禾心裏不由吐槽,怎麽自己也成了一個顏控了!簡直莫名其妙!

賀瀾表面上神色淡定,實際上頗有些緊張,趁着季禾不注意打量了他好幾次。伸手捏了捏眉心,賀瀾心裏暗暗思量着季禾剛才的話。

不是給不給答案的問題,是他現在也有些困惑根本沒法回答的問題。

而困惑的點卻是——

幾十年的師徒情分,他喜歡上了師尊;而和季禾相識不過數月,他就喜歡上了麽?

季禾可能是想借此提醒他,他喜歡的是師尊而不是現在的季禾,他只是喜歡有着同一張臉的另一個人,可他卻在季禾的問題中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喜歡與否,可能真的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季禾身上有着很多師尊沒有的特質,話唠、開朗、真誠、幾乎時時刻刻都能充滿活力,就像一株向着太陽頑強生長的向陽花,即使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多冷漠,也依然能夠留存內心的一分溫暖,不會輕易地随波逐流。

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溫暖。

師尊是師尊,季禾是季禾。

賀瀾只覺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一般,能夠無比清楚地分得清兩人。但這份喜歡,到底有多深,能夠走多遠,卻是現在賀瀾不确定的事情。

賀瀾思忖及此,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季禾,正好撞上對方看過來的目光。

更何況……季禾看起來似乎沒打算喜歡他。即使接了個吻,那也代表不了什麽。

“哎!徒弟!”季禾正在看賀瀾,沒想到賀瀾也正好看過來,稍微有些尴尬地轉開眼,卻看到不遠處有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子,上面用狂草寫着“問藥堂”三個字,便晃了晃二人還牽在一起的手,“這個是不是你要找的藥鋪!”

賀瀾“嗯”了一聲:“這種藥鋪在雲荒大陸上不少,許多大的集市上都能見到。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其實做的是修仙道上的生意,不少修仙者都來過這裏,常常能有意外之喜。”

“那你之前說的,渡劫之前需要筋脈再生,所用到的洗髓草算是意外之喜嗎?”

賀瀾擡腳跨上臺階,搖了搖頭:“不是。洗髓草不難找,只不過生長之處多為懸崖峭壁,采摘不易,就賣得貴了點。對于一個煉藥師來說,洗髓草算是煉制丹藥的必備藥材之一了……”賀瀾還想說什麽,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詫異。

季禾都進了藥鋪的門,發現賀瀾還愣在門口,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巷口只有一個賣酸梅湯的老漢,“你在看什麽?”

“我現在相信你剛才确實看到人了。”賀瀾的聲音很低,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狠厲。

“啊?”季禾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賀瀾的胳膊,聲音裏充滿興奮和激動,“你也看到了?我就說嘛,我沒看錯人!”

賀瀾伸手扶額。這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他沒再說什麽,神色如常地領着季禾往藥鋪裏面走,心裏卻不由頓了頓。

南山在已知他必須留守飛舟時并未提出下界的想法,可這會兒卻私自出現在長安街頭,還好巧不巧地跟在他和季禾身後,似乎是想探看他們的行蹤……

意欲何為?

巷口拐角處,眼看着那對師徒一前一後地進了“問藥堂”的大門,南山才念了個訣,撤了身上的隐身訣,顯出身形,一襲飄逸的象牙白長衫随風微微飄動。

“哎喲鬧鬼咧!”那賣酸梅湯的老漢正擦着湯碗,一擡頭突然看見個白影,吓了一跳。

“老伯莫怕。”南山溫潤一笑,随手扔給老漢一顆銀珠子,“您看,我有影子,不是鬼。”

老漢喜滋滋地把銀珠子收到錢袋裏,再一擡頭,咦?那笑起來怪好看的小夥子怎麽不見了?出手可真大方喲!

南山回頭看了眼嘴裏一直嚷嚷着“好人”的老漢,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和羨慕。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人心若都能如此輕易便得到滿足,真是再好不過了。

修仙修了幾十年,自己反而變得人心不足起來了。

本來先前留守飛舟,南山覺得也無所謂,正好可以查看一下最近煉制的丹藥的情況,後來不知怎麽的,突然就起了探查的心思,想知道賀瀾和浮薇師叔的關系究竟好到了什麽程度。

這一看,南山就覺得自己還不如留在飛舟上呢。

他下界晚于季禾和賀瀾,因而沒看到二人在暗巷裏吻得纏綿熱烈的情狀,但看到賀瀾動作無比自然地拿手絹給季禾擦手時就隐隐覺得不對了,哪家徒弟能對師尊做如此暧昧的動作?後來又看到二人在人流如織的長街上仍舊旁若無人地牽手,相互無言地默默對視時,心裏簡直不是個滋味。

南山自認無論真假,他一直習慣了以溫潤如玉的君子形象示人,但看到浮薇師叔和賀瀾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時,感覺跟點煙花碰上了啞炮似的,臉上的笑都挂不住。

正好賀瀾無意間地一瞥……他顧不得想別的,急中生智捏了個隐身訣,隐去了身形。

這會兒漫無目的地在長街上跟着人流往前走,南山腦子裏一團亂,壓根沒空去想剛才賀瀾到底看沒看到他。

浮薇……唇間無意識地呢喃着,南山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容又變得溫潤起來,只是多了幾分志在必得的渴望。

既然賀瀾可以罔顧師徒名分,那自己,又為何不能一試呢?

“這洗髓草可是昨天剛到的上等貨色。”問藥堂的老板是個體型好似彌勒佛的中年人,臉上也堆着彌勒佛般的笑容,“要不是看二位氣質非凡,我才不舍得輕易從倉庫裏找出來。”

季禾撇了撇嘴。

什麽氣質非凡,說難聽點就是冤大頭嘛!他們真的看起來像任人宰割那麽蠢嗎?

問藥堂的老板把一大包藥草放到了櫃臺上,以便他們翻看查驗。

季禾不太懂這些,随手抓了一把湊到眼前細細地看,忍不住感嘆:“這洗髓草長的還挺好看的。”洗髓草通體碧綠,長約一寸,莖蔓細長,頂端還結着幾朵米粒大小的淺白色絨花,确實長相喜人。

老板還在不遺餘力地推銷,聽到季禾這話,臉上的笑容不免僵了一下。

賀瀾笑了笑:“我這朋友不識貨,還望老板多體諒。”

老板眼神再不濟也能看出來這兩人中誰說話算數了,臉上趕忙堆起笑容:“無妨無妨。這位小兄弟眼光獨到,也是能人啊。”

季禾暗罵這老板真虛僞,轉過臉去沖賀瀾翻了個白眼。賀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指了指自己挑出來的那些藥草:“這些我都要了,老板給包起來吧!”

“好嘞!”洗髓草可不便宜,眼前這人一買就是大手筆,樂得老板見牙不見眼,“您還需要點兒別的不?我這問藥堂別的沒有,修仙煉藥用的藥材可少不了。”

賀瀾擺了擺手,随手丢給老板一錠銀子,老板也算識相,沒再“熱情”推銷。

季禾見狀,有心想問問賀瀾,但當着問藥堂老板的面又不方便,直到出了問藥堂的門,往巷子入口走了,這才問起:“老板不是說了麽,他那兒修仙煉藥用的藥材多的很,你幹嘛不多買一點?以備不時之需也好啊……”

“唬人的。”賀瀾略略勾起嘴角,解釋道,“這問藥堂呢,雖然做的是修仙之人的生意,但修仙門派衆多,宗門之內總有一二種植藥草的地方,宗門弟子若非緊急情況,一般是不需要外出買藥草的。問藥堂的大主顧,通常就是那些散修了。至于專門的煉藥師呢,他們采藥的地方往往出其不意,只有他們賣藥草的份兒,沒他們買藥的時候。”

季禾點頭,表示明白:“南山不就是專門的煉藥師嗎?他應該會随身帶着不少藥材吧……比如說,洗髓草?”

賀瀾眉峰一擰,若無其事地說:“是啊。”

“那你幹嘛還要自己出來買?”季禾不解。

賀瀾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在了小巷的牆壁與自己之間,微微低下頭,唇間呼出的熱氣若有若無地撩撥着季禾的耳垂,聲音低沉:“你說呢?”

季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驚着了,眨巴眨巴眼睛,沒反應過來。

“在他眼中,你是化神期的浮薇師叔。”賀瀾似乎低聲笑了起來,“你說,你要洗髓草,是幹嘛的呢?”

季禾愣了一下,“是哦。”

“大徒弟在這兒,師尊反而去找師侄要洗髓草,豈非是我這做徒弟的……失職?”賀瀾低聲說着,探出舌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季禾潔白小巧的耳垂。

季禾錯愕擡頭。一瞬間季禾只覺得身上麻酥酥的,跟一道電流竄過似的,半邊身子幾乎都麻了,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更別說耳垂已經紅得仿佛要滴血,連脖頸上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

靠靠靠!再煞風景他也要開啓吐槽模式啊!

尼瑪!徒弟你犯規啊!

燭影搖紅,落在賀瀾俊朗疏闊的眉目間,卻是一番朦胧的美感。

季禾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擡眼看到賀瀾右邊眉角上的那粒紅痣,以及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時,忽然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溫暖。——嗯,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在笑貓大大的《不瘋魔不成活》裏,真是一本讓人覺得高山仰止的耽美小說呢!脈脈流動的溫情,教會人愛與被愛,推薦給寶貝兒們喲!

季禾:洗髓草是幹嘛的?

賀瀾:筋骨再生,去除雜毛,還你新生嬰兒般嬌嫩柔滑肌膚。

季禾:哦,給你用一用?

賀瀾:天哪!我會掉毛的!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雁行門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兩人默默對視着。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

“那個……我們回去吧。”季禾舔了舔嘴唇,真誠地提出建議。

美色誤人……此時此刻,季禾深切體會到這個詞語的含義了。再這麽看下去,他怕自己會彎成一盤蚊香再也掰直不過來啊!

“好。”賀瀾似乎是又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放開了季禾的手,率先轉身往巷口走。

季禾皺了下鼻子。今天無論哪件事,給他的沖擊都不是一般的大,算了!懶得想了。緊趕幾步跟上了賀瀾。

離開飛舟前,二人就曾說好,只是來長安城随便逛逛,入夜了就回去,只是這回程,季禾再尴尬也免不了得接受賀瀾的幫忙。

誰讓他現在也沒學會禦劍呢!誰讓賀瀾禦氣玩得出神入化呢!

夏日的風已經越發地和暖起來,掠過耳畔時有微微的癢,季禾盡力忽視掉賀瀾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甩甩胳膊動動腿,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來。

“不用。”賀瀾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忽然說。

“啊?”季禾瞥了他一眼。

賀瀾摟着他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松開了一點,嘴上淡淡的:“在我面前,不用這麽裝。緊張就緊張,又沒人笑話你。你若是因為我緊張,我可只能松開手了。”

話雖這麽說,賀瀾也沒敢真正把手給松開。

季禾尴尬地笑了一下,沒吱聲,心情複雜的很——

靠!我這麽緊張不還是因為你麽?這會兒倒是你有理了,啊?

賀瀾帶着季禾躍上飛舟時,南山正好坐在甲板上的藤椅上看星象,見到二人回來,立馬起身迎了上來。

安穩落地之後,季禾立馬就把賀瀾放在自個兒腰上的手給拿開了,又挪開兩步,這才跟迎上來的南山點頭示意。

南山的臉上一派溫潤笑容,眼中卻把季禾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無聲地哂笑了一下。

“師叔讓南山好一番苦等。”南山溫溫一笑,“正有一些問題想向師叔請教呢。”

季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賀瀾。賀瀾面色沉沉,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地回看了他一眼。

不是吧?

季禾心裏‘哎喲’一聲,不就是過河拆橋把你的手給拿開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