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承諾

陸龐：十六號要在學校集合, 記得提前收拾行李

童秋：知道了

還有三天就要去集訓了，十幾個學校的競賽生一起，去臨市, 封閉一個月。

童秋：這幾天忙嗎，出來玩啊

陸龐這人雖然有些慫, 但好在嘴巴緊，跟他傾訴一下，說不定自己心情會好很多。

于是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在校園路的一家奶茶店見面。

奶茶店這才剛開門，店裏就他們倆, 老板都忙前忙後不見蹤影，這場會面頗有些秘密勢力接頭的感覺。

陸龐捧着一杯招牌奶茶取暖, 兩只腳凍得直顫, “姑奶奶, 這天兒也太冷了，店裏還沒空調, 什麽事兒啊非得把我叫出來？”

童秋咬着吸管，明明出來的時候覺得說出來也沒關系，可真的臨開口了, 又慫了。

陸龐等啊等, 見她遲遲不說話, 還眼神躲閃面帶潮紅, 咬着吸管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心裏一慌，一個看似不切實際但又十分符合當下情況的猜想在心中成型。“秋兒，你不會……”他頗有些為難地開口，“不會喜歡我……吧？”

童秋一腔少女情懷啪地砸地上, 慢吞吞地沖他翻個白眼：“你覺得，有可能嗎？”

聽她這麽說陸龐就放心了，他深呼一口氣，“吓死我了……那你幹嘛一副春天來了的樣子？”

因為春天的确來了啊。童秋心裏邊兒嘆了口氣，為陸龐接下來可能受到的驚吓提前致歉。

“我跟你說件事兒，你不許告訴別人。”被陸龐這麽一打岔，她那一點猶豫也沒了，早晚都是要說出來的，怕個屁啊。

陸龐信誓旦旦：“你說，我什麽人你還不知道，不可能給你說出去的。”

“我喜歡韓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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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龐有點不能理解，這是什麽個意思？“這話你說了不下八百遍，是什麽暗號嗎？”

自從韓葉安出現在童秋身邊，童秋每天都得重複不下三遍“韓葉安真的太棒了”或者“真的好喜歡韓葉安”“你不知道韓葉安她多厲害”……

托她的福，陸龐現在聽到韓葉安這個名字一點恐懼都沒了，甚至還有種，嗯，那是一個溫柔善良又貼心的大姐姐的錯覺，當然，只要一看到本人，腿軟的感覺就會重新回歸本能。

“我喜歡韓葉安啊。”童秋向前傾身，瞪大眼強調，“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喜歡……那種就是……啊，你明白吧？”

陸龐一臉懵逼，顯然不明白：“額……有什麽區別嗎？”

童秋挫敗地坐回去，扶額。

過了大概半分鐘，陸龐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飄過一個念頭，手裏的奶茶瞬間變得燙手，被他一把推倒，“艹！你不會……不會是！”

童秋擡頭看着他。

“我去，你這……你喜歡她？男女之間的那種？”陸龐心裏一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留下一片揚塵。

童秋點頭：“對。”

“艹了……”

……

等他稍微恢複回來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灌下一整杯冷掉的奶茶之後，腦子終于重新運作起來。

“那……她知道嗎？”

童秋垂眸，“不知道。”

“單戀啊？”

“嗯。”童秋擡頭，“我想了很久，都要憋死了，再不說出來我要瘋了。”

陸龐被她熱切的眼神看得頭皮一麻，“不是……那你準備怎麽辦啊？”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童秋捧着奶茶杯，吸管都被她咬爛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好兄弟說彎就彎，一點預兆都沒有，簡直了！

“那你要說嗎？”他提議，“要不咱還是算了吧，你說韓葉安那樣，哪像是……”

“我知道，她不像彎的。”童秋接話。

“不是，”陸龐反駁，“她就不像是會談戀愛的人，一看就是沒有七情六欲的那一款極品，喜歡她沒結果的，還不如趁早放棄，等到了大學啊，什麽樣的姑娘沒有，不管你是想要個大姐姐還是萌妹子……”

醍醐灌頂。

後半句話童秋一個字也沒聽清，只聽到那句“不像是會談戀愛的人”。

她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象韓葉安和男生談戀愛的樣子，不是因為她喜歡韓葉安，而是因為韓葉安根本沒有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展示過溫柔的一面。

她拒絕傅琳的好意，把陸龐吓得聽見韓葉安三個字都腿軟，哪怕是發小王骁，都沒幾句話是好聲好氣的。

韓葉安的世界裏除了奶奶和她童秋，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心髒突然砰砰砰跳了起來，腦子跟跑了八百米一樣興奮，她覺得，事情或許真的，有另一種發展方向。

她總會産生霸占韓葉安的想法，卻沒發現，韓葉安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個人的。

“就你這顏值，怎麽可能會沒人喜歡……秋兒？怎麽了？”陸龐說着說着，看見童秋臉紅得不像話，還以為是自己暢想的未來太美好讓她害羞了，再仔細一觀察發現好像不對。

“我有事，先走了，”童秋抓起書包就往外跑，“今天謝謝你！拜拜！”

“诶你去哪啊！”

“秋水街！”

直到上了公交，她的興奮勁兒都沒下來，整個人都是燙的。

過了大年初三，秋水街就冷清了一半，現在年十三，街上已經和平常差不多了，沒什麽人，童秋抓着書包帶，一路飛奔向韓葉安家院子。

推開院門卻只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挑紅豆的老太太，韓葉安不在。

“小秋？怎麽突然過來了？”老太太沒放下手裏的活兒，只轉頭問了句。

“奶奶，”童秋走到她旁邊坐下，探頭去看她身後的房門，“韓葉安呢？”

老太太一笑，“她出去了，今天接了活兒，怎麽，有什麽急事找她？”

“啊……沒，就是閑着，來找她玩。”童秋撓撓頭，壓了壓心裏的情緒，朝她膝上的小盆伸手，“我幫您挑。”

“好。”老太太面帶笑意，跟她聊起家常，“是不是要開學了？”

“嗯，我們有一個集訓，大後天開始，要封閉一個月，這一個月沒法常常來看您了。”

老太太手頓了頓，“這樣啊，那也沒關系，又不是不回來了。”

“嗯，等我一回來就來看你們！”

她笑容燦爛心裏也是滿滿的期待，沒注意到老太太有些遺憾的神情。

“行。”她點點頭，“那我來考考你，這豆子要怎麽挑？”

童秋嘴角一挑，“我都記着呢，要挑個大飽滿的呀。”

“對了。豆子要泡多久？”

“泡一夜。然後煮熟，煮熟之後碾碎……”她把之前學到的步驟複述一遍，自認沒有一點錯處，挺自豪地挺了挺胸。

老太太在她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就你機靈。”

“嗯，我可機靈了。”

童秋笑得乖巧，老太太看着，心裏欣慰的同時，也有些酸澀，也不知道小安什麽時候，才能把事情都告訴她。

冬天日子短，一下午轉眼就過去，天擦黑時，韓葉安才回來，看到童秋正在老太太的指導下炒豆芽。

“韓葉安！”看到門口的人，童秋兩眼放光，“我在做飯！”

韓葉安進屋放下相機，走到廚房，“過來怎麽不告訴我？今天這麽冷。”

“我想來就來了啊，”童秋笨拙地把豆芽盛進盤子裏，盛好之後擡頭看她，眼裏是恃寵而驕的放肆：“不行啊？”

“行。”韓葉安只當她是撒嬌，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端起盤子出去了。

摸頭殺殺我！童秋心裏咆哮，想到之前自己傻乎乎地想像自己腦袋手感的事情，覺得那時的她簡直太純潔！

自從意識到自己喜歡韓葉安之後，很多明明很正常的動作都有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感受，前些天擔心自己的心思被韓葉安看穿，就連拉個手她都心驚膽戰的。

不過後來，她皮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啊，她都那麽慘了，拉個手怎麽了，抱一下怎麽了，撒個嬌怎麽了，親一下怎……咳，這個還是算了。總之，一切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她們的相處方式從來都是這樣，之前韓葉安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回去之後她想了很多，發現自己太敏感對她們的關系反而沒好處。

她不說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維系這段友情，如果因為自己的疏遠把韓葉安推遠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那天之後，她就沒再故意避着韓葉安過。

現在……今天想到的事情讓她興奮，卻也有些不确定，所以想任性一點，再任性一點，她想知道，韓葉安對她的底線在哪兒。

可真到了實戰的時候，她又做不出出格的事了，就好像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沒必要。

韓葉安對她，沒有下限。

吃完了飯，童秋起身說要回去，韓葉安看了看窗外，“這麽晚了，還要回去？”之前童秋來，賴也要賴到天黑，天一黑她就不回去了，直接住下。

“嗯，這不是大正月的嘛，我媽讓我必須回。”她現在可不敢跟韓葉安睡一張床！

聽她這麽說，韓葉安也就不留她了，“我送你。”

童秋眼睛彎彎：“好！”

一路上童秋嘻嘻哈哈，蹦蹦跳跳，韓葉安看她是真的一點陰霾也沒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離家越近，童秋心跳越快。

“韓葉安。”她拉着韓葉安的手晃來晃去。

“嗯。”

“我大後天要去封閉集訓了。”

韓葉安轉頭看她：“要照顧好自己。”

“嗯。”童秋猶豫着，心如擂鼓，“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我說什麽你都答應？”

那是她喝醉那天，韓葉安背着她回家，答應她的。

“嗯，什麽都答應。”

“那……等我集訓回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她停下，擡頭盯着韓葉安：“你必須答應我！”

看她這麽激動，韓葉安張口就要說好，可童秋卻覺得自己好像太霸道了，感情的事情怎麽能強迫，又改了口：“要是實在不能答應，那也……”也不能不理我，不能跟我絕交。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韓葉安打斷，清晰的否定擲地有聲：“不會，真的，什麽答應你。”除了殺人放火，什麽都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臉上露出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