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衛師祖何時與龍女君完婚呢?……
你怎麽會在這裏?
後半句話, 窦炤沒有問出來。
因為賀荊掙脫了她的手,忽然擡手就将放在水潭邊的青衫取來披在了身上,并從水潭裏出去。
窦炤下意識地就去看他的腳, 沒有看到那玄鐵鏈将他束縛住。
他看起來就好像是……來這裏洗澡一般的随意。
可是, 那水潭裏的水烏漆墨黑的, 怎麽能洗澡呢?
賀荊低着頭将衣服上的帶子系好, 他沒有說話,一張臉透着一股病态的蒼白。
安安靜靜的,窦炤也就沒有說話, 時間就一點點從指縫中流走了。
賀荊的動作再慢, 帶子也有系好的時候,他擡起臉來,看向窦炤。
他看着她, 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什麽, 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在這裏做什麽?”
還是窦炤忍不住先開口的。
她問的不是‘你為什麽在這裏’,而是‘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個問題,賀荊沒辦法回答她,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見她如今面色紅潤, 眉宇間是從前沒有的從容與貴氣, 好像很好的樣子。
“沒做什麽, 就是來泡個澡。”
“泡澡需要來這麽遠的地方?慕炤裏的那個水潭不夠你洗澡嗎?”窦炤挑眉,顯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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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荊抿了抿唇, 他無法告訴他自己來做什麽,只勉強牽起嘴角,笑了笑, 說道:“炤炤,我是來洗澡的。”
一年前,在藥老君的小童小甲出事的那天晚上,他的腦子裏多了一段記憶,記憶裏多了一個人,那段記憶讓他度過了一年的好時光。
一直到如今回憶起來,滋味都是甜的。
就是再痛再苦,好像都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了。
窦炤不是從前了,她如今,有什麽面對賀荊也不會藏着自己的想法,她直接開口詢問:“我本就想要去找你一趟,既然現在見了,那我就直接問了。”
賀荊好像一直很安靜,清冷俊美的臉上因為她的話閃過一道細微的卻也是明顯的愉悅:“想問什麽?”
他的聲音很柔和,很有耐心。
窦炤對上那雙琉璃色的漂亮的眼睛,腦子裏想着的是曾見過的那條蒼龍。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從腦中呼之欲出,卻又怎麽都出不了。
“你給我下了婚契,為何我的眼角會有蒼龍族才能有的龍鱗暗紋?”
窦炤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角,那右眼角下的龍鱗暗紋便又明顯地凸顯了出來。
賀荊看向了窦炤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美,出現在右眼角下面的龍鱗暗紋也很美。
“自然是因為你是蒼龍的原因。”賀荊的聲音輕輕的,提起蒼龍兩個字時,聲音便更輕了一些,就像是這兩個字的出現會令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加難堪和劍拔弩張一樣。
窦炤看着他,忽然走近了一些。
她仰着頭看向賀荊,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只有一點點,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呼吸。
然後,賀荊聽到窦炤一字一句地說道:“賀荊,你偏傻子呢?”
她的聲音說的并不重,甚至是有些輕的,可偏偏就讓賀荊的心顫了一下。
賀荊垂着眼睛。
窦炤的手輕輕撫上賀荊的頭發,并伸手抓住一縷,在指尖把玩着。
十萬年前,他們沒有這樣親密過,十萬年後,他們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她從來不多看他一眼,自也沒有這樣親密過。
賀荊蒼白的臉上露出一些紅暈來,沒動,也沒說話,心卻被勾得癢癢的。
“只有蒼龍才能給別人下契約的時候,會在對方身上烙下那麽一個印記,那是逆鱗的印記,你不是蒼龍,你怎會有?”
窦炤踮起腳尖,在賀荊的耳邊輕輕說道。
她的聲音真的很輕,就像是那種氣音,你若是不屏住呼吸,便不能清楚地聽到。
賀荊的身體都是僵直的,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不願去深想為什麽今天窦炤會來這裏,為什麽她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或許只是巧合。”
“真是好巧的巧合呢。”
窦炤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後退了一些,站直了身體看着賀荊,“讓我來把這件事好好捋一捋,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她臉上的表情,讓賀荊看不懂,一時分不清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在套他的話。
他沒作聲。
“先從我确定的事情開始說起吧。”窦炤眯着眼睛,看向那個黑水潭,她走到潭水邊,看到了那水潭下面若隐若現的玄鐵鏈。
“這裏,之前有一條蒼龍被鎖在這裏,他每日都要遭受天雷劈,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幾乎沒有一片鱗片是完好無損的,但他卻甘願被鎖在這裏,雖然被劈時很痛苦,但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他日複一日地承受着這一切,孤獨又痛苦。”
窦炤開了口,緩緩說道。
賀荊聽到開頭一句話時就忍不住身體更僵硬了幾分。
那段忽然出現在腦海裏的像是夢境一樣的記憶……難道,她真的短暫的出現過?
“有一日,我無意間闖入,遇見了那條蒼龍,我無法離開這裏,便陪了他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我曾看着他痛苦地遭受着這些,也曾勸他掙紮,勸他與我一起離開,可他不肯,他要留在這裏承受這些痛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窦炤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賀荊,就像是要戳穿他的內心,看到他心裏藏得最深的那個地方一樣。
賀荊的呼吸忽然急促了幾分,眼睛裏蘊着一些紅。
“你……你來過?”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所以開口的聲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那段忽然多出來的記憶,他只當是自己的臆想,從來沒有敢奢望那是真的過。
可忽然有一天,她在自己面前複述着這一切,好像她當時就在那裏一樣。
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樣。
窦炤看着他,點頭:“我來過。”
她給了賀荊很肯定的三個字,告訴他,她來過。
一瞬間,百般思緒全部湧上心頭,就好像是自己費盡心思藏着的一個秘密,就這麽被人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那種沉重的孤獨的保護着秘密的人一下子就松了口氣。
賀荊曾與窦炤坦白過許多事情,當然,也隐瞞了一些事情。
他坦白的事情,是曾經浮于表面的真相,隐瞞的事情,是後來在湊齊她的魂魄時發現的秘密。
“賀荊,那條在深淵底下的黑水潭裏,曾經在這裏被玄鐵鏈捆着的,是你嗎?”
窦炤直接問出了聲,她直接,而又銳利。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她想不通的事情。
賀荊為什麽會變成蒼龍?
他不是蒼龍族。
賀荊想過的,想過自己告訴窦炤一切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但是,大多數時,他以為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他以為他會帶着這個秘密最後隕落,他知道這一天并不遠了的。
卻沒想到她會在今天來這裏,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地問他。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再否認好像也沒有什麽意義,何況,她主動來問的,或許,或許他們之間的關系,可以不用那麽劍拔弩張,一觸即炸。
“嗯,是我。”
賀荊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是承認了。
承認了那條在黑水潭裏艱難掙紮的蒼龍就是他。
早就猜到這個可能,只是,親耳聽到對方承認的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
窦炤沉默了一會兒去消化這件事。
她想着自己在那場似夢非夢的幻境裏還曾給他找來草藥替他療傷,她想着那些他被雷劈的艱難的日子,她想着這些,心裏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感覺。
“你不是蒼龍,怎麽會化龍?據我所知,就算是蛇也只能化作蛟,不能化作蒼龍,你是如何從神體變成蒼龍的?你如何有蒼龍血脈的?你又為何要在這裏承受天雷劫?你做了什麽?”
既然賀荊承認了那條蒼龍是他,那麽,她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她還有很多疑惑需要被解開。
賀荊沒有立刻回答這些問題,這些問題若是在她面前都解開了,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便沒有任何秘密了。
到那時,不知她會如何對自己。
她會愧疚嗎?
可他不需要她的愧疚。
她會憐憫嗎?
他也不需要她的憐憫。
那麽,她會重新愛上他嗎?
賀荊的心跳快了一些,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不願去想。
他知道,大概率是……不會的。
“你說話,我在聽。”
窦炤比從前成熟了許多,她在水潭邊坐了下來,也絲毫不在乎那裏的污泥會弄髒了她的裙子,她指了指旁邊,示意賀荊坐下。
她很是心平氣和,至少看起來很是心平氣和。
賀荊看着她,沉默着在水潭邊坐下。
他們像是回到了那段記憶裏,他盤踞在水潭裏,懶洋洋的沒什麽力氣,她便會這樣坐在水潭邊,有時候坐一天,有時候沒一會兒就來回走來走去。
那段忽然出現的記憶,真的很美。
有些秘密藏的久了,就有些難以啓齒了,賀荊張了張嘴,想說,可一時之間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從殺了她說起,還是從更早的時間說起?
如此坦然的坐在一起,去說那些他藏在心底的秘密,這對他竟很難。
“炤炤。”賀荊偏頭看窦炤,“你為什麽忽然想要知道這些?”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哭過後的那種嘶啞。
窦炤看了他一眼:“你不願意說嗎?”
賀荊看着她的樣子很是卑微,他看着她那雙清澈的又包容一切的眼睛,竟是覺得她在高處,而他在淤泥裏,在深淵裏,他已經遠遠夠不上她 。
窦炤本沒有多少耐心的,也不知道怎麽的,此刻就是坐在這裏,想聽一聽這賀荊說出她心裏的那些疑惑。
其實也不算是完全的疑惑,還是露出了一些蛛絲馬跡的,順着這些蛛絲馬跡,她還是能猜出來一些的。
只是,她想要聽賀荊說。
也不是一直都有這樣的心情,恰好今天,恰好此時,恰好此刻,恰好就有了這樣的心情。
或許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心情了。
賀荊深呼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是有些發抖的。
“我殺了你。”
窦炤再聽一次這件事時,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疼了,或許還是會在意,但是,不疼了,她很安靜。
“如果我說,我是想要替你改命,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賀荊的聲音還是在發抖,一張臉慘白一片,嘴唇也慘白慘白的,琉璃一樣的眼睛縮着,看着前方,沒有看窦炤,聲音也很輕很輕。
窦炤沒有立刻說話,也不覺得這件事可笑。
她想了想,想說點什麽,最終卻是閉上眼睛,什麽都沒說話。
賀荊沒有得到窦炤的回應。
“我把你殺了,奪了你的龍身,用了你們蒼龍族的逆轉之術,将龍身,将血脈逆轉到了我身上,這需要付出一些代價,這會遭受天道的懲罰,所以我才會在深淵黑水潭裏被囚着。”
這些話一旦說出口,好像也沒那麽難了,好像只是一樁普普通通的事情。
“為什麽要逆轉,為什麽要改命?”
窦炤就疑惑了。
等到他日,她龍女君的記憶與血脈全部複蘇,這天底下還會有誰能傷得了她嗎?
她又改什麽命?
賀荊這時才朝着窦炤看了過來,他的眼神有些哀傷。
他的臉越發的清瘦,便顯得一雙眼也微微凹了一些,更加深邃一些,他本就生的清俊好看,如今更是透着一種病弱的美:“我想你活着。”
窦炤忍不住笑了出聲:“可你殺了我,我卻死了,你若不殺我,等我恢複,誰又能殺我?”
她的語氣裏是自信,是睥睨,也透着一些對賀荊的怒意,即便她不想承認。
賀荊看着她,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扯進了懷裏。
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地箍着她的身體,像是要将她整個人都嵌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有人想殺你,有人能殺你,不過沒關系,你不會死的。”
窦炤沒有推開賀荊,順着他的邏輯說道:“若是因為我是龍女君,所以有人想殺我……你說的是天道那老東西嗎?他若是想殺我,我如今又回來了,照你的說法,那我還是會被他殺,或者,你是想奪了我的血脈,想瞞天過海,讓天道以為你是我,替我去死?”
賀荊沒說話,只是強橫地将她鎖在懷裏。
不會的,我下了婚契了,我會替你受過,幾次都行。
“我不是那個只會跟在你後面跑的小女孩了。”窦炤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
沒有多少愛意了,有的只是對那一段年少時光的感慨。
賀荊不明白,這樣嚴肅且嚴重的事情為什麽在她嘴裏這麽輕描淡寫,他的聲音,又啞又沉,“你在我眼裏,一直是那個炤炤,很可愛。”
窦炤又笑了起來。
她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也搞不懂男子的心。
從前她追逐着賀荊的時候,從來沒有從他嘴裏聽到過一句類似他說自己可愛的話,如今倒是說她可愛了。
她是龍女君,能不可愛嗎?
窦炤想推開賀荊,即便他将自己抱得很緊很緊。
結果伸手的時候,她微微擡了一下頭,餘光一眼就掃到了什麽。
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将頭擡得更高一些,她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站在懸崖邊俯視着看過來的衛漱。
師兄……
窦炤一下子推開了賀荊。
賀荊身上是有傷的,她一推開他,力氣用得很大,他壓根沒什麽力氣能抵擋得住,一下子被推在地上,牽引住了身上的舊傷,那舊傷一下子就滲出血來。
等窦炤再去看懸崖之上時,懸崖之上早就沒有衛漱的身影了。
“咳咳,咳咳……”
地上的賀荊就像是強弩之末一樣,窦炤随随便便一推,他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一樣,甚至一咳就咳出血來。
鮮紅的血落在他的衣服上,星星點點的,像是紅梅一樣。
他的周身似乎有黑色的魔氣缭繞着,只是絲絲縷縷,并不濃重,可卻是讓原本想走的窦炤一下停住了,她忽然轉頭朝着賀荊看了一眼。
賀荊壓抑着什麽,想站起來,但沒能站住,好像窦炤剛才那一推,讓他所有的力量都卸掉了一般。
窦炤朝他走過去,忽然蹲下身扶住他,并問了一句有些突然的話:“你入魔過嗎?”
賀荊的臉色又白了一些,他擡眼看向窦炤,琉璃色的眼睛很美,裏面卻都是窦炤讀不懂的東西。
他好像沒什麽力氣說話,看了一眼黑水潭的地方。
窦炤一把扶起他就往黑水潭的方向走,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在裏面。
賀荊只在水潭裏露出一顆腦袋,他靠在水潭邊 ,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顯然,這水潭,好像對他有某種作用。
或許是鞏固那本來就逆天而來的血脈,又或許是壓制着什麽。
窦炤仔細感應了一下,的确是感應到了這一縷魔氣,而且,這一縷魔氣……
“你從前入魔過嗎?”
她一定要得到一個回答。
半響後,賀荊才增開眼睛,他看起來似乎緩過來一點了,他點了點頭。
“嗯,我入魔過。”
賀荊入魔過。
電光火石之間,窦炤忽然将很多事聯系在了一起,她覺得不可置信,又覺得處處都指向了她的猜測。
她要回去找師兄。
她本想走的,如今卻走不掉了。
“你這樣浸泡在這種水潭裏,治标不治本。”
這黑水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東西,但是倒是水靈氣息濃郁,想要靠着這個來鞏固蒼龍血脈,也就只有一時的作用,而且賀荊這個血脈,還是從她這逆轉而來。
“你不用管我,如今我把一切都和你說了,我沒有什麽遺憾了。”賀荊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再多看幾眼的話,怕是就不會舍得她離開了。
不奢求她會愛他,但她願意聽他說這些,已經夠了。
當初他殺了她,這條命,本就打算是還給她的。
窦炤抿了抿唇,卻是伸手,一把将賀荊從黑水潭裏撈了出來,她化作一道金光,帶着人直接往自己的小世界而去。
—
林姝兒和幾位算得上是老祖宗的蒼龍後裔們在窦炤開辟出來的水潭裏泡着,時間到了立刻裹了幹衣服上了岸。
他們林家人也是擅長水靈方面的術法的,所以,将濕透的衣服一下子弄幹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回偏殿的路上,林姝兒看到了衛漱。
衛漱不知去了哪裏,像是剛回來,渾身都帶着一些寒氣,落地的時候,周身的魔氣都沒有遮掩掉。
“衛師祖!”
因為窦炤是龍女君,對于林家來說,算得上是老祖宗,衛漱又做了龍女君的師兄,所以,林姝兒考慮再三才是這麽叫他。
衛漱像是沒聽到林姝兒的聲音,平時溫柔含笑的臉上此刻也沒有笑意,也不是那麽柔和,反倒顯得幾分清冷。
“衛師祖!”
林姝兒見他沒反應,看起來也奇奇怪怪的,一下子跳到了他面前攔住了他。
衛漱像是這個時候才看到了林姝兒,眼睛便朝着林姝兒看了一眼,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衛師祖,怎麽不見龍女君?女君呢?”林姝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就問窦炤的事。
提起窦炤,衛漱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沒作聲。
他看起來有些失落,又有些別的情緒,林姝兒不懂,但她想說些別的,“衛師祖何時與龍女君完婚呢?”
林姝兒并不知曉婚契的事情,雖然這事鬧的沸沸揚揚,可她不知道後來婚契落下了。
衛漱似乎剛要說話,這個時候,窦炤忽然就回來了,他的唇抿了抿。
她的出現,帶着強大的靈力氣息,還有一道陌生的男子氣息。
林姝兒和衛漱都朝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窦炤帶着一個身上染血的男子回來。
林姝兒不認識賀荊仙君,只覺得龍女君帶回來的男子生得竟是與衛漱不相上下,極為好看,她不由緊張地看了一眼衛漱。
“衛師祖?”
衛漱已經擡腿朝着窦炤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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