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不會離開師兄的,無論如何……
衛漱蹭着窦炤的鼻尖, 閉着眼睛,半天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醉得睡着了還是正在思考。
窦炤等了一會兒, 沒等到他說話, 忍不住又拔高了聲音:“師兄?”
衛漱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他身上酒氣不算重, 清清冽冽的,竟是算得上好聞,他說道:“師兄……是你的故人。”
故人?
窦炤的心跳又快了一些。
她此時恨不得自己還是十萬年前那個一顆心給了淺雪的她, 至少這樣的話, 此時就不會這樣心跳快得發慌。
她的心裏迅速閃過了幾個故人的名字——百河,青黎,賀荊, 甚至是淺雪,還有誰?
衛漱的話在繼續:“不僅是故人, 師兄從前還做了對不起炤炤的事情。”
他說出這些話時,神情有些痛苦,并一下後移了一些,雙手捂住了腦袋, 好像那裏面有什麽東西正在拉扯着他的腦子一樣, 令他難受得快要崩潰。
窦炤心裏又咯噔一下, 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淺雪沒有, 百河沒有,但賀荊和青黎有。
窦炤看着衛漱捂着腦袋痛苦的樣子, 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手,“師兄頭很疼?”
“很疼。”
衛漱揚起臉來,眉眼中的神色有些委屈。
窦炤哪裏受得住師兄這個樣子, 一時無言。
衛漱臉上的神色很快又被痛苦掩蓋了,他很難受,他說道:“是很疼,但是炤炤,師兄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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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炤眨了眨眼,屏住呼吸湊了過去,就聽到衛漱說道:“師兄只記得自己對不起炤炤,師兄只知道,炤炤離開師兄的話,師兄會死。”
他說着這些話的時候,周身黑色的魔氣缭繞着,很快他整個人都像浸再了魔氣裏一樣。
他這一身魔骨,魔身,顯然是天生就有的。
窦炤皺緊了眉頭,師兄不是青黎就是賀荊,沒有其他可能。
因為青黎當初本就是入魔了的,若是有可能複活的話,以魔身複活也不是沒可能,而賀荊的話……他若是滋生出來魔氣,這魔氣又從他身體裏剝離出來,重生成了師兄,也是有可能的。
仙魔在上古時代,本就分的不是那麽清楚的,同為修行之人而已。
只不過魔者更邪而已,由仙入魔本就是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師兄,我不離開你,你去裏面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再與我說話。”窦炤輕聲對和衛漱說道。
她覺得,或許師兄是因為現在喝醉了的關系,話說不清楚了,才記不得很多事情。
衛漱沒說話,只是捂着頭。
窦炤将衛漱扶了起來,扶着他去了雲殿裏面的寝宮裏。
衛漱坐在床上 ,斜倚着身體靠在穿透,看這準備出去的窦炤,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有些迷蒙,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事情的迷蒙:“炤炤真的不會離開師兄嗎?”
窦炤看着衛漱,回憶往昔這十幾年來他對自己的呵護,那些年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一針一線縫的,那些好,她都不能視而不見。
如若他從前真的對不起她,那她能原諒他嗎?
窦炤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問自己,能原諒他嗎?
師兄這麽好,她不是真的沒有心的人,她能原諒他,不論從前做了什麽事情,那都煙消雲散吧。
窦炤這麽想着。
或許在知道了師兄曾經是誰後,她沒辦法再輕易做出這個決定,但現在,趁着還不知道,就讓她随心選擇一次。
她在床沿口坐了下來,目光裏是柔和與堅定,她拉住了衛漱的手,輕輕說道:“我不會離開師兄的,無論如何。”
衛漱得到她這個回答,嘴角笑了起來,那笑容前所未有的輕松,像是積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他一下子閉上了眼睛,徹底昏睡了過去。
窦炤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看着師兄安睡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天華帝君已經帶着雲朵兒來了蓬萊東海。
他一進入這裏,渾身忽然就緊繃了,他皺緊了眉頭打量四周,感受着這裏強悍的水靈氣息。
還有這海域裏似有若無的蒼龍的氣息。
蒼龍的逆鱗會有一股異香,這異香若是他們故意展現的話,會極為濃郁,濃郁得将人直接迷惑住。
而這海域裏,就似有若無的有一陣異香。
這異香不是很濃烈,甚至是很清淡,混合着海水的鹹濕的味道,普通人是聞不到的,但是他能感覺出來。
這裏竟然有蒼龍!?
天華帝君環視了一圈四周,海域四處都有迷霧,又十分寬廣,若是蒼龍藏在海域之下生存的話,還真的能存活。
只是,幾十萬年前,他就帶領仙兵神将将蒼龍一族滅族了,這裏怎麽可能還有?!
難不成是當年有所疏漏嗎?
這不可能。
“帝君,怎麽了?”
雲朵兒見到甲板上的天華帝君一直環視着四周,神情肅穆,忍不住覺得有些奇怪,便纏了過去,小聲問道。
“沒什麽。”天華帝君對她的态度算不上多熱情,甚至是有些冷淡。
雲朵兒早幾天就感覺到了,天華帝君對于自己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寵溺和熱情了,帝君最迷戀自己的時候,恨不得時時都與她粘在一起的,怎的如今就變了呢?
“帝君,外邊風大,不如我們進船艙裏待一會兒吧。”她想着,聲音忍不住就更嬌媚了幾分,輕輕說道。
天華帝君此時沒有興趣做那檔子事,他當然也聽得出來雲朵兒話裏是什麽意思。
“裏面悶。”
雲朵兒:“……”
她徹底覺得帝君好像對自己失去了興趣一般,怎麽會呢?
她知道自己生的這張臉是像極了那九重天的天河神女淺雪的,那淺雪高貴美麗,是帝君一生所愛。
可惜,卻是個短命鬼,沒福享受這一切,早早去了,才讓她有了如今的機會。
只要她這張臉在,帝君無論如何都不會丢下她的。
想着,雲朵兒的眼睛裏便氲出淚來,“帝君,你不喜歡朵兒了嗎?”
天華帝君正有些煩,聽到雲朵兒這哭唧唧的聲音就更煩心了,轉頭一看,就看到她頂着淺雪那張臉梨花帶雨的,心口便是有些窒息的感覺。
淺雪就算是再傷心到心碎,她也不會輕易哭,那是示弱的表現,她從來是溫溫柔柔的樣子,只是眼底裏沒有任何笑意,有的只有對他的冷漠。
她對賀荊,都比對自己好的多。
“不許哭!”
天華忽然就厭倦極了雲朵兒這樣子,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甚至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冷和淡。
雲朵兒抿緊了唇,睜大了眼睛,一副楚楚可憐被吓到了的樣子。
天華帝君閉上了眼睛,不想多看雲朵兒一眼。
其實他知道自己這麽久以來一直是在自欺欺人,他一直都知道,淺雪不可能回來了,他知道,雲朵兒生的像淺雪也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只是,這個意外,他也想要竭力抓住,他放縱自己沉醉在那樣的一張臉下,他縱容自己去擁有她,他也不斷地騙自己這就是淺雪的轉世。
可夢終究有醒來的一天,時間才過了這麽點,他已經快要騙不下去自己了。
這雲朵兒連給淺雪提鞋都不配。
她們之間,也就一張臉生得相似而已,其餘的,沒有一丁點是相似的。
“帝君,朵兒知道自己轉世後或許就不是帝君記憶裏的樣子了,可是,等朵兒将來恢複記憶了,一切都能回到從前的,帝君。”
雲朵兒咬了咬唇,便咬着牙說道。
她希望天華帝君在聽到她這麽一句話後,能夠重新對她生出包容一切的愛意來。
她還想要那條金龍呢,沒有天華帝君,她是做不到的。
“你想覺醒血脈記憶?”天華帝君一下睜開了眼,像是心裏那微弱的希望重新被點燃了一樣。
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是淺雪。
對萬分之一。
雲朵兒點了點頭,拉了拉天華帝君的衣擺,“等我們到了蓬萊東海,等……等那條金龍被帝君收服,我願意覺醒血脈記憶,我願意做完整的淺雪。”
天華帝君笑了起來,“好。”
雲朵兒松了口氣,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帝君攬着腰,在海域上空飛着,那些霧氣迷障對他們來說,等于是沒有。
海域裏翻騰着的隐約可見的兇獸也傷不到他們。
雲朵兒很是興奮。
路過某處的時候,天華帝君的動作頓了頓,皺眉奇怪地擡頭往上看了一眼,上面是一片虛無的天空,什麽都沒有。
但是他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感覺那裏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靈氣。
“怎麽了,帝君?”雲朵兒見他忽然停頓,小聲問道。
天華就說道:“沒事。”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這蓬萊東海本來就是靈氣濃郁的地方,有似有若無的靈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朵兒和天華帝君在蓬萊林家落地是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諸位修士們正在林天逸的安排下比試切磋,雲朵兒是忽然到的。
她生的清美無雙,身邊又是站了一個白衣風華無雙的男子,深不可測,自然是引起注意,更何況,修士裏不少人認出來了雲朵兒是隐天宗一年前繼位的新掌門。
林天逸聽了手下人的禀報之後,立刻放下了手裏的事情,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迎了上去。
雲朵兒就是享受這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她由着林天逸将自己和天華帝君安排進了林家的大殿裏。
天華帝君始終覺得這林家上下都透着一股詭異。
林天逸将雲朵兒和那位帝君安排好後,臉上和藹的笑容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他立刻就給自己閨女傳信過去。
雖然不知道這傳信玉簡能不能把信息送到。
林姝兒的傳信玉簡抖動了一下,她百無聊賴地拿出來看,一看她爹發來的消息,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奔向了外邊。
“女君,女君!”
林姝兒一陣大呼小叫,然後沒在外面看到窦炤。
“你嚷嚷什麽?”
她正疑惑着,就看到窦炤從衛漱的房裏出來了,眉頭緊鎖着。
林姝兒頓時就聯想到自己是不是破壞了什麽事……
“怎麽不說話,不是找我嗎?”窦炤見林姝兒傻傻呆呆地站在那兒,有些頭疼。
林姝兒這才是趕緊跑過來,然後說道:“我爹給我傳的消息,說是那隐天宗的雲朵兒帶着那天華帝君到了蓬萊東海。”
雲朵兒和天華?
林姝兒的話還在繼續:“我爹後來有去了解過,女君從前就在隐天宗裏,原本女君與賀荊仙君的婚契也差點被那雲朵兒搶走……”
“我知道了。”窦炤打斷了林姝兒的話,顯然,雲朵兒和天華來不來這裏,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林姝兒也想起來了,女君又不是從前那隐天宗裏的可憐小師妹了,就算有那天華帝君又怎麽樣,女君可是龍女君!
是她和她爹大驚小怪了,也不怪她,得知女君的婚契後,便去了解了一下這婚契的事。
窦炤坐在外面的雲桌上,卻是還在想着衛漱的事情,忍不住眉頭緊鎖着,顯而易見的煩惱。
此時她哪裏想到,那雲朵兒,區區一個凡體,還沒飛升成仙神,竟是有這麽大的能耐,鬧出一番大事來。
林家的大殿裏,一道白色的光直沖雲霄,将整個夜色都照亮了,那是濃郁的仙力,像是被什麽逼退出了身體一樣。
那仙力都驚動了窦炤。
晏柳本一直附身在窦炤的蝴蝶簪裏,忽然就從簪子裏出來,眉頭緊鎖着看向那道仙力的方向。
他的臉色很是難看,像是久遠的記憶一下子又回到了眼前一樣。
“是天華。”晏柳沉聲說道。
窦炤看着那仙力好一會兒,才說道:“今日是天華生死大劫,竟是這麽早就到了。”
晏柳想起從前一幕幕,閉了閉眼,再脾氣好的男子都無法再忍住脾氣。
窦炤在他身上布下了一道保護結界,“他在林家,去吧。”
晏柳這一脈,是當初她選出來的蒼龍皇族,幾十年前遭遇那樣的事,如今自然要自己去解決。
她就是沒想到,一個雲朵兒,竟是能令天華遭此大劫。
此時的天華帝君也沒有想到,雲朵兒竟是有如此大的能耐。
她利用雙修,汲取他身上的仙力,這一點,他一直都是知曉的,但那于他來說,不痛不癢,何況雙修之術,本是他傳授于她。
可他沒想到,她從前的那一次次,竟是都在他身上種下了‘情種’。
情種,是雙修汲取他人力量的一種邪術,是他丢給她的書中所記載的一種術法,只能在對方最沉淪的時候,才能種下。
一次又一次,滿七七四十九次之後,就能将那人修為全部吸幹,仙魔同樣如此。
這本就是九重天的藏書中的上古禁術。
晏柳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天華躺在地上,毫無掙紮之力,被吸得臉色發青,枯槁一片,哪裏見得到從前的俊逸無雙。
至于那女子,身體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仙力,已是渾身通紅難耐,背後像是開了一道口子一樣,仙力從她身體灌入,卻又不聽地流瀉而出。
當晏柳的目光落到那女子漲紅了的臉上時,他面色一變,竟是有短暫的出神。
但很快,他便收回心思。
此女魂魄渾濁,身上毫無淺雪的氣息,除了一張相似的臉,沒有任何與淺雪搭得上關系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遭此大劫。”
晏柳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天華帝君,臉上看不出是什麽神情。
天華帝君掀開了一點眼皮往外看,看到晏柳那張臉,瞳孔猛地一縮,“晏柳!”
他的聲音蒼白無力,哪有平時半分氣勢。
“我的龍珠呢?”
晏柳蹲了下來,垂着眼睛。
天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咳着血:“你的龍珠,我給淺雪吃了啊,你看,她就在我身邊,淺雪,淺雪。”
他好像瘋了一樣。
晏柳感受了一下,果真從那生的與淺雪極相似的女子身上感應到自己龍珠的氣息。
“她是淺雪,你挖出我給她的龍珠,她會死的,你舍得嗎?”天華像是恨不得拉着晏柳一起沉淪一樣,“你看,淺雪,是淺雪啊!”
晏柳笑出了聲,伸出手來,他泡了那水池之後,即便還只是執念,可力量大增。
手一勾,雲朵兒漲得紫紅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枚不算大的龍珠,一下子被她吐了出來。
“髒了。”晏柳面無表情地接過龍珠。
雲朵兒感覺自己的龍珠被搶走了,她的身體更加難受了,她看見面前有一個陌生的卻生的極其好看的男子,忙哭着求他:“救……救救我……”
晏柳從未在淺雪臉上看到過這樣像是狗一樣乞求的臉色,一時覺得厭惡惡心,那張臉,簡直玷污了淺雪。
他的手指一勾,直接将雲朵兒的臉皮整張剝了下來,丢了出去。
林家喜歡養狗,那張臉皮丢在地上,很快就被狗咬了個碎。
雲朵兒尖叫着,嘶吼着,那仙力爆滿她的身體,可她卻死不成,她好痛好痛,她的臉沒了,她怎麽辦……
“晏柳你還真是狠心,淺雪喜歡你,純粹是因為先來後到,若不是當初你先遇到淺雪,豈會有你什麽事!?”
天華帝君見了這一幕,饒是沒了力氣,還睜大了眼睛怒道。
晏柳沒作聲,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天華。
“晏柳,你沒有完整的龍珠!你不過是一道執念而已!”天華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在歸散于天地,他呼吸一窒。
晏柳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個小人。”
他握着從雲朵兒身上拿出來的龍珠,又晃動龍珠,只見另一半的龍珠竟是從天華的身體裏逐漸剝離出來。
天華瞳孔猛地一縮,那是他用來避開生死大劫的東西!
晏柳将一大一小兩枚龍珠合在一起,心裏想着的卻是當初他将自己的龍珠拿出來給淺雪看時,淺雪害羞溫柔的笑容。
那笑容,此生都不得見了。
他的性子,不願與天華多說什麽話,将死之人罷了。
“晏柳!”
天華看着晏柳竟是就這樣輕飄飄地離開,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沒有将他碎屍萬段,而不過是居高臨下的不屑一顧,他怒吼一聲。
天空中像是有什麽聲響發出。
一道道流光自這裏散溢開來,混雜着一道渾濁的破碎的魂魄。
那是天華和雲朵兒,兩人就像是糾纏在了一起,共同歸散于天地,生生世世在一起。
窦炤很是唏噓。
天華就這樣歸散于天地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
不過有因就有果,他沉迷于雲朵兒那張臉的表象,自然會吃到自己種下的果。
就像是她與晏柳,甚至是賀荊,從未将雲朵兒當做是淺雪。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晏柳拿回了龍珠,靠着蒼龍強勁的血脈天賦,直接凝出了魂魄,至此只要靠着龍珠修煉,龍身也很快就能修回來。
只是可惜,淺雪……
窦炤想到淺雪,皺緊了眉頭,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
“炤炤。”
“炤炤。”
兩道聲音,一左一右,是同時響起的,窦炤坐直了身體,她的右側,是剛泡完水的賀荊,而另一側,則是衛漱。
兩人聽到各自的聲音,朝着對方看了過去,目光裏皆是冷漠。
窦炤沒看賀荊,率先朝着衛漱跑了過去,拉着他往殿內跑。
賀荊站在原地,看着窦炤連一眼都沒有看他,卻是朝着另一個男人跑去,他看着她的背影,出了會兒神,然後垂下了眼睛,慢吞吞地走到雲桌前坐下。
“師兄,你的酒醒了。”窦炤的目光很亮,也很直,就像是要直接窺探到衛漱內心深處的那些暗一樣。
衛漱看着窦炤,目光柔和平靜,他知道她想要知道什麽,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會有如今這麽一天。
“我不是青黎。”他的聲音很輕。
不是青黎的話,那就是……
窦炤的呼吸猛地一窒。
“我是被賀荊剝離掉的魔身。”
衛漱的聲音依舊很輕,裹着雲,裹着風,輕飄飄地落進了窦炤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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