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介意

關澤予回到廬園,原曲凡正在書房裏翻書,他問,“你去找又父了?”

關澤予環顧被翻得底朝天的書房,他蹙眉。

“你別急,我會整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那你在翻什麽?”

“啊,我在找你以前的作品,關依琳說,你有作品。”

“你們又想幹嘛?”

“額,不想幹嘛,就是想為你做點事,哦對了,又父怎麽說,答應處理陽旭謙的問題了?”

關澤予靠在門口,他想了想問,“你有沒有查過又父的底細?”

原曲凡拖住書架上的書,他差點從桌上摔下來。

“你開玩笑,我敢調查我師父嗎,我告訴你關澤予,你讓我查本市的市老大可以,但要我查又父,想都別想。”

原曲凡是認真的,不說他手上的人脈都是羅又父擴充,就說羅又父這個人,他尊他是老師,相當是第二個親爹,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師父。

關澤予輕微的哼了一聲,他邊解領帶邊走向卧室。

羅又父肯定知道當年的事,其中少不了是關耀聰有多少個情人,關耀聰是怎麽繼承了關企的一切,還有他和媽媽的過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些事,他有一天必要問清楚,弄清楚,否則,過得不暢快。

原曲凡找遍了書房的每一個角落,他找不到關澤予在校時進行創作的作品,他去敲浴室的門,關澤予反應快,他順手就把門反鎖。

原曲凡在外邊笑,他笑得很壓抑,憋足了勁,實在頂不住,就放聲大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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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予,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是處的。”

關澤予臉黑,他不說話,開了水龍頭,全是哇啦啦的水聲。

原曲凡也不打擊純情老處男了,他說,“要是又父不願幫你,我幫你把陽旭謙埋了。”

關澤予關上水龍頭,“埋他就不必了,那也是浪費土地,讓他自生自滅更好。”

原曲凡抓了抓頭發,他還想敲門,裏面的人,就看見了模糊地影子,玻璃門,也是看不見的,真是誘人犯罪。

“哎,要是董事長護着他怎麽辦?”

“那就讓他護着,我還把冠鷹拱手端給他。”

原曲凡咋舌,“你不會要玩真的吧,我說你別太瘋了,年紀不小了,兩年前的生死不怕的拼勁,現在可別再拿出來用,烏魯石本事再大,他也就在黑道裏有兩下子,白道他可沒有立場。”

關澤予開門出來,身上穿着全套休閑棉質浴衣。

“你是不是又想做壞事了?”

原曲凡提心吊膽,他怕眼前的人真的去找死,好好的路不走,為了自己的計劃,他什麽事都敢做,而且是豁出去的英勇,那是找死的架勢。

關澤予要真放棄了冠鷹,他就等于放棄自己,而放棄自己的人,他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他會變成另一個難以想象的人。

“你想太多,我還沒那麽無聊。”

他走向書房看了一眼,已經整理幹淨。

原曲凡跑去廚房看了看夜宵,他熬了份香菇瘦肉粥,這是關澤予最喜歡喝的粥。

“那你想和映輝勢不兩立?”

原曲凡把粥端出來,關澤予翻了翻沙發裏的雜志,全是時尚雜志,有幾本還是男人的封面,這裏面的內容不用看,肯定都是原經理的最愛。

“我什麽時候說要和映輝水火不容?”

“難道不是嗎?”

“我說不是,你還要問?”

“不是,那你讓又父查藍政庭做什麽?”

原曲凡走過去,他把雜志收起來,關澤予警告,“看完了記得扔掉。”

“要不扔呢?”

“我幫你扔。”

“好啊,之前那些是不是都被你扔了。”

關澤予不回話,沉默,算是承認。

兩個人一起解決了夜宵,原曲凡再看穿着浴衣清爽幹淨的美人,他說,“要不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要是吃飽了撐的你可以從這裏跑回你的住處。”

關澤予放下碗,他起身去書房,留下咽口水的人,他目送矯健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後。

能看不能吃,那才叫生不如死。

原曲凡覺得上輩子一定是欠這個男人,要不這輩子也不會這麽低聲下氣的為他洗衣做飯,還熱臉笑嘻嘻的貼上去,卻又被狠心的甩開。

關澤予找出了往年冠鷹的業績報表,第二天,到辦公室,他又讓秘書去整理一份。

雯秘書接過文件,她問,“新助理的安排?”

“換人,而且是你自己選,不管是誰推薦上來,一例駁回,說是我的要求。”

“好的。”

她松了一口氣,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本以為要被追究問責,早上就被陽旭謙叫去罵了一頓,心裏七上八下的回到辦公室,她又被總裁叫來,這還沒喘上口氣。

“等等,你叫行政主任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

十五分鐘後,羅又父來到辦公室,他說,“關總,您找我?”

關澤予正站在古董架前研究千年百年前的東西,他手裏還拿一個放大鏡。

羅又父本來想說,藍總現在在冠鷹,關澤予迅速丢下手中的放大鏡,他直入主題,“你覺得藍政庭為人怎麽樣?”

行政主任沒想到第一個問題竟是這個,他一愣說,“很好,很溫和,是個親人善人的領導者。”

關澤予:“…………”

他想說,那我呢?

把人家誇成這樣,你當面前的領導是空氣還是植物人?

羅又父說,“當然,總裁和他,各有所長。”

羅又父反應得快,他覺得做了大半輩子特助管家,要是在這一點上還反應不過來,那以前的人生就算白搭了。

關澤予沉默的聽着,他以為長輩還會說更好聽或者更不中聽的下去,哪想又父決定沉默下來,他本來想說出你們可以取長補短,哪想腦海裏飄過徒弟跟一個男人恩情兩重交纏不休的情景,他還是算了。

想想兩位總裁都是男人,他們就不必取長補短了,只要互相合作愉快就行。

關澤予不知長輩心裏盤算的各種盤子和碗筷,他說,“他在會議上竭力把我方案壓下的事你聽說了嗎?”

羅又父點點頭,“藍總可能希望項目能順利開展。”

關澤予微不可聞的哼一聲,他說,“你大可直接說,他是借此發揮所長,即讓映輝的股東認可了他這個新上來的CEO,也讓他們有所期待,并且他也可以找到機會展現一下自己的真才實學。”

羅又父無奈的擡起手抹抹額汗,明明室內開着冷空調,但他就是覺得熱。

天知道眼前的總裁有多腹黑,平時就沒少擠兌市場部的經理,要是發狠了,見到哪個客戶,逮準了哪個虐,讓人家沒飯吃還是輕的,要是害人丢了工作,那就是罪了,偏偏作為一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他沒有這樣的覺悟,總喜歡久不久抽出個替死鬼敲鐘,以此懾住某些吃裏扒外或者好吃懶做的鬼。

“聽說,映輝近幾年的形勢大不如前,現在謠傳的風聲怎樣了?”

又父瞧着把玩古董的總裁,看着他修長的手指,随意的彈了彈那可憐花瓶的口子,眼看它就要倒下來,好在無知無覺的人沒有過多的把玩興趣,因此花瓶幸免于難,它一動不動的守在原位擺設。

羅又父說,“風聲倒小不少,如今再有新總裁上任的各種猜疑和爆料,映輝受困的消息勉勉強強壓下去了。”

老人家說着難免噓噓,現在的時事新聞可真不能看,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報道,當然,對于老一輩的人來說不值一提,可對年輕一輩,那就是姹紫千紅,他們樂于吐糟。

又父說,“你也知道,映輝的成績在去年不是很理想。”

關澤予點點頭,他說,“這我知道,為此藍政軒今年給我不少好臉色。”

說起來,藍政軒的某些行為作法還真不是一般幼稚,老想着擺弄花樣跟合作夥伴搶項目,結果每一次都功歸一篑,他無功而返就算了,甚至有時被打得灰頭土臉,關澤予想想心情就無比舒暢。

“據說藍政庭一直在國外管理藍企的外資?有沒有查到他管理的是哪方面的工作?”

羅又父再想了想,他對這一點不是很清楚,因此不敢确認,“傳言是這樣,至于情況是否屬實,還不能肯定。”

“那麽,有關他回國勝任映輝總裁一職,有确切消息稱是為了扭轉映輝每況日下的形勢,這是出自他本意的表達,還是那些媒體杜撰出來?”

關澤予盯着電腦屏幕,他說,“映輝并未出現大問題,也就是近幾年的業績不比往年,倒退了幾步而已。”除去上一年一次加今年兩次,他同藍政軒争奪過三個大項目,其它方面,關澤予從未對映輝做過手腳。

雖說留下強大對手是個隐患,但沒有競争就沒有前進的動力,所以,他從未把映輝放在眼裏,可他萬沒想到,就因為這點目中無人的态度,他被藍政庭利用了。

對于藍政庭有意無意的使絆,有心人難免會膈應。

羅又父無法想象總裁心裏刺頭的鋒利,藍政庭是遠看溫柔,近看冷狠。即使他笑得再溫柔,但外在的表現掩藏不住他內在的鋒芒。

關乎利益的東西,他們心裏都有一座天坪,從接受那座天坪開始,他們就注定要花出一部分心思去平衡心中這座橫亘在心間的天坪。

其實會議上的對決,在某方面上突出了關澤予的失敗,而從另一個方面則說明,那是藍政庭的成功。

他能做的,他想要的結果,早在預見裏嶄露頭角,至于最終結果,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關澤予細想,會覺得可怕,甚至是心寒,他心寒于這個表面看似溫柔實則無情的男人,他連自己也計算在內。

羅又父難以理解眼前年輕總裁的怨怼,他說,“站在藍政庭的角度上,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麽做,剛從國外回來,必然要作出一點意思給底下的人看,不然何以服衆?”

關澤予心裏郁郁,難道為了服衆就可以拿我當擋箭牌?

再說,那個淩駕于任何人之上的不是我嗎,什麽時候換成他藍政庭了?

羅又父說,“這也就是鐘擺效應,你也別太在意,身在其位,當謀其權,這個道理,你已經體會很多年。”

關澤予心裏的郁結凝成一小塊,來回反複的也許就是藍政庭你怎麽敢拿我當試金石,小白鼠,要有本事你張口直接跟我說,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顯得好像每次都是我欺負你!

羅又父沒得其它規勸,他不清楚兩個人之間更深沉的內情,故而不敢妄加斷言。

關澤予拿起桌上的咖啡,咖啡已經冷透,辦公室裏的冷氣,開得太低。

羅又父別了面前的總裁,他才走到門口,又見到另一位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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