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餃子

齊家盤口少，夥計也不多，只是家主素來親善，主仆關系融洽親如一家，不少夥計本就是逃難的孤兒，逢年過節自然也就聚在一起吃飯。

肥瘦分明的後腿肉剁碎，撒上蔥姜蒜沫，打上雞蛋液拌好調料生粉；香菇剁碎加鹽；青菜開水裏過了晾幹剁碎。那頭白案上正忙着和面擀餃子皮。

齊鐵嘴歪在門框上看着，長沙本來不興吃餃子，但是新招的夥計是南方來的，白日裏念叨着家鄉的餃子，齊鐵嘴一時興起，給了銀錢叫他去買點材料，今天他們就吃餃子。

小夥計笑得快看不見眼，拿了銀錢去置辦，回來廚娘加上夥計和面的和面剁肉的剁肉，着實熱鬧。

“爺，你看什麽啊？”從摘菜開始齊鐵嘴就站在邊上看着。

“我就覺得挺有意思，人活一世，還是為了一張嘴啊。”

“那可不是，”夥計笑哈哈的應着，“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百姓……吃的就是天？”

“你說民以食為天？”齊鐵嘴也是笑，小夥計沒念過幾天書，倒是較真的很。

“對對對，還是爺聰明，爺你知道麽，在家想吃餃子只能過年吃一次，這幾年荒年還吃不上……”夥計說着聲音小了下去，齊鐵嘴只道逃難途中家人先後餓死，只留他一人憑着年輕力壯啃樹皮活了下來，面上安慰着，“今天可要吃個飽！”

“謝謝爺，您真是好人！”

“那是！”一旁的廚娘附和着。

期間軍爺來請，齊鐵嘴擺擺手，今天家中有事，不去了。

到了飯點，熱乎乎的餃子裝着大盤端上桌，冒着白騰騰的熱氣，邊上用小碗稱了醬油香醋的佐料。

齊鐵嘴伸出筷子随便夾了一個，卻被夥計攔下，“爺，您吃這個！”

“一鍋餃子還要分啊？”齊鐵嘴也是奇怪，都說放開來吃，為何自己的不一樣。

“爺，您太瘦了，多吃點，這一盤是純肉的，那邊裏面還有香菇白菜！”

“我就愛吃香菇白菜怎麽了？還管起我來了？”齊鐵嘴偏偏不服，仍是夾着中間的餃子沾了醬汁一口咬下，小夥計手藝不錯，一半是肉，肉裏夾着香菇白菜，鮮嫩可口。

“手藝不錯啊。”

“嘿，那是，祖傳的手藝，要是爺喜歡，以後我天天做給您吃！”

“也不能光做給爺一個人吃吧？”小夥計吃着餃子堵不住嘴，相互打趣着。

“還做給夫人少爺吃，對了，爺，什麽時候找個太太啊？”

“有功夫了就去找，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呀。”

“哪能啊，真要是看不上，我們幾個就輪番去勸！”

……

張啓山站在屋外聽着內裏吵鬧，推開門被迎面的餃子香味醋味糊了一臉。

“喲，佛爺，您怎麽來了啊？要吃餃子麽？”齊鐵嘴從座位上站起，笑盈盈的看着。

“你要娶親？”

“成家立業那是自然，佛爺有了尹小姐，我可還沒個着落呢。”齊鐵嘴低着頭，繼續吃了一口餃子，一旁的夥計已經拿來了碗筷，遞到佛爺跟前，道，“佛爺，您請？”

“哼。”一擺手，轉身走了。

“爺，佛爺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他啊 。”齊鐵嘴搖搖頭，“來，我們吃餃子，吃了餃子回頭給你們找個太太生個大胖小子。”

“您可快點，人太少，餃子吃不掉了。”

本來以為是打趣，沒想到餃子真的煮多了。

“爺，要麽收起來明早吃？”

齊鐵嘴皺了眉，沒發話。

“當然，剩下的我們明天吃，您吃新鮮的？”

“唔，打包一份，送佛爺府上。”

餃子到最後沒剩，本來剩了半盤，被夥計們臨睡前當夜宵吞了。

至于張啓山，當然也收到了齊家的餃子，只是一口啃在銅板上牙痛良久。

後來再見，張啓山看着齊鐵嘴道，“你怨我 ，我不怪你。”

齊鐵嘴一臉迷茫，“啊 ？”

“餃子裏的東西。”

“哦，銅板啊，新來的夥計他們家習俗，說是吃到了有好運，難怪少了一個銅板找不到，原來被你吃了，佛爺，大吉大利啊！”抱拳作揖，滿滿的笑意。

站在一旁的齊家夥計拼命忍笑，倒是沒注意到佛爺硬邦邦的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超級超級想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