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境

小哥和我一前一後貼着山壁走着,登山靴深一腳淺一腳的踩進積雪。我望向遠處,雲蒸霞蔚,雪山時隐時現,雲下卻層巒碧翠,氣勢磅礴又不失玲珑秀麗。霞光輝映,雪峰猶如身披粉紗的少女,嬌豔無比。

即使面對這樣的美景,我也無心欣賞。我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勸小哥回頭的,胖子失去了雲彩,像丢了魂一樣,也不願意接我電話。慣性失蹤的悶油瓶突然來找我,把我當成他和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聯系,讓我有了一種責任感,我要帶他回去,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總不會是來觀光旅游這麽簡單吧。

“你,究竟要跟到什麽時候?”

我正低頭走着,小哥平靜的聲音似乎貼耳響起。我打了個靈激,心說小哥不是一直在前面麽。猛地擡頭,小哥果真離我還是有相當的距離,正定定的站着,眉頭微皺,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倒底要跟到什麽時候?是啊,老子千辛萬苦把你從張家古樓救出來,就換來這句話?

我覺得有點詭異,這種不太好的感覺,也可以說是我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似乎從來沒錯過,但也沒發揮什麽積極的作用。也許就是命裏犯粽子,下鬥準沒跑兒。

興奮,害怕,沉着,絕望。和小哥一起經歷的種種,讓我已經沒了情緒。每一次九死一生,只要有眼前這個人在身邊,就可以化險為夷。我自私地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我應該留住他,帶他回到平靜的生活裏去。

因為我的執念,已經害死了很多人,我本能的抗拒自己身邊的人再度涉險。我只是害怕再有人離開,再有人死。

該說的我都說了,心想幹脆就賴上,走一步算一步。于是沒答話,繼續朝他走去。走了幾步就覺得有問題,悶油瓶那樣定定地站着,看着我,我也一直在前進,卻近不了他分毫。

我拔起腿快走了幾步,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我邁開步子想加快速度,索性想跑起來,卻突然覺得腳下發軟,怎麽也跑不快。

我慌了,正想着這是什麽妖孽作怪,悶油瓶嘴角突然勾起一個弧度,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嘴形比劃出兩個字“再~見~”。

這場景太熟悉了,他混進陰兵隐入青銅門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我急躁起來,想邁開步子,突然右腳一崴,吃了個趔趄,不知哪裏刮起風來,夾着雪吹向我門面。我還想向前,風卻猛地越刮越大,雪粉飛舞,吹得我睜眼都困難,我連他的臉也看不清了。

我心說不好,伸手扒住山岩,嘶聲力竭的狂喊起來“小哥!小哥!張~起~靈!”雪碴吸進我的鼻腔和嘴巴,淹沒了我的聲音。我感覺絕望,難道近在咫尺的人,就硬生生地讓他消失了麽。

“張起靈!你個混蛋!”我憤恨地一拳砸在山壁上,恨不得再拿頭去撞個頭破血流。眼前是迷亂的雪霧,連小哥的身形也看不到了,最後一點模糊的影子消失在茫茫的雪幕中。。。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有一篇民國耽美文(莫相負)正在連載和一篇完結文(好一朵白蓮花)歡迎大家去我的專欄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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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郵件

“呼~”我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又夢見他了,”我心說着,才感到頭疼,伸手搓了搓臉,又猛揉了下太陽穴。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顯然我還沒能從這件事中走出來,時而夢到陰山古樓裏的懸掉着的右手冢,也時而夢見小哥混進青銅門時的笑。

有時我也弄不清,是自己覺得鐵三角有着很深的羁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能讓我執着的想知道小哥的目的,張家守護的秘密。

我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五點多。想睡個回龍覺,心裏卻有些煩躁,幹脆下床打開電腦,翻看起郵件來。

打開第三封未讀郵件時,我就眼前一亮。裘德考的公司重組後,把優質的業務拔離出來,而在中國考古的業務連年虧損,等着其他的東家來接盤。

而此後還真有人接了盤,并與我繼續聯系,平時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資源共享,少有讓我眼前一亮的東西。

這是一副帛畫。畫面有四層,自下而上,第一層是冶鐵作坊圖,第二層是鳥獸圖,第三層和第四層是一副宴飲圖。

奇就奇在這第三層和第四層中,有人首蛇身男女二人,均着大袖裙襦漢裝,二人腰相連,共穿一條白裙,白裙角飾雲頭紋,男子居左,高髻,張左手執矩,右手執剪刀狀物搭于女子的肩部。

女子居右,也束高髻,張右手執規,左手執剪刀狀物搭于男子的肩部。男女上身相擁,下尾盤曲相交。兩人頭上有圓輪一個,輪中已殘損,漫漶不清,周畫圓圈,以線相連象征日。兩人尾下有月牙一,內畫玉兔,周畫圓圈以線相連象征月。

畫面四周遍布曲線與圓圈,象征星辰,而連起來卻是當初魯黃帛中破譯出來的六根線條和不規則的圓圈。而第三層與第四層之間,又有一女子,豹尾虎齒,蓬發端坐于正中。

人面蛇身的男女,人面和上半身在第四層,相交的蛇尾在第三層,雖然三四層之間被一劃線分割開,但卻處于三四兩層之間,我認出人首蛇身的男女二人是伏羲與女娲交尾圖。

《太平禦覽》引《詩含神霧》記伏羲的身世是“大跡出雷澤,華胥履之,生宓栖。”而女娲是伏羲的妹妹,相傳兩人都是人首蛇身,是兄妹通婚的。

而坐在第三層和第四層中間的,卻是西王母。

《山海經.西山經》中記載:“又西三百五十裏日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

論起來,西王母算是伏羲女娲的後裔和分支,而她坐于第三層與第三層之間,顯然也突破了一般空間與時空的定義。

對方表示,這也是當年流落到美國的文物,亂世中只知出自湘西,其他已無可考,顯然是向我打聽有沒有什麽線索。

我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上的眼窩,想起西王母,腦子裏就浮現那年五月去西王母宮時的情景,想起臨死前欲言又止的“三叔”。

其實我現在想得很明白,三叔與解連環也許早就是交替現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具帶久了,便摘不下來了。

也許三叔真的就在那蛇殿中死去,而後來想告訴我真相的則是解連環。

陳文錦大概也沒想到三叔會和解連環合謀這麽久,以為最後握着的是解連環的手,告訴他歸隊了。

而三叔看着自己的愛人,卻欲言又止。他們背負的太多,最後時刻,也許太多的話來不及講,三叔選擇了釋然。

我嘆了口氣,思維似乎抵制我這樣繼續發散,腦袋昏沉起來。

而此時的我也沒有想到,本以為再過八年才會和他有的交集,在命運之輪的轉碾下,再次清晰了起來。

☆、不請自來

這天,我一如既往地接近中午才到西冷印社。

兩年來,對三叔在長沙的盤子,我還是盡心盡力的打理,雖然有些業務可以帶到杭州來做,但時常還是要來回奔走,多了江湖經驗,漸漸也有了自己的威望。

其實經歷了這麽多,我能活到現在,都是潘子他們一步一步扛着我走過生死線。

短短幾年,我心境竟能煉得平靜而少有波瀾,遇事也能“前三後四”的盡量考慮周全。

與人為善,與已為善,又常道口頭禪“阿彌陀佛,放下屠刀賺錢成佛”,所以手下人送了個“吳小佛爺”的雅號。

可是就算是江湖上的小佛爺,還是怕爹娘唠叨的。

轉眼間我将至而立之年,人說成家立業,無非是先成家後立業,現在我算是繼承了三叔的衣缽,已違背了爺爺想徹底洗白的意願,現在又在成家這事情上沒個着落。

我爹本是個老學究,平時少有管我的主兒,近來都屢次在我娘的各種暗示下開始對我展開逼婚攻勢。這個光景,母親又打來電話。

相親相多了的人都知道,那種麻木和窒息感讓你很想逃避,卻又胳膊擰不過大腿,父母之命難違。

也許是心上大石未落,我似乎毫無興趣,想起大學時寝室裏聚衆看毛片兒時的興奮勁兒,奇怪自己真到了該娶媳婦兒的時候,卻沒了當年之勇。

敷衍得多了,母親頗有微辭,說這次是老爸故友的女兒,書香門第,基礎醫學博士,相貌人品不錯,人在武漢做研究,這幾天來浙大搞學術交流,叫我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面。

我推說沒時間,又祖宗奶奶的好言勸慰了我娘半天,對王盟交待了幾聲,進了裏屋,轉身拿起今早打印出來的伏羲女娲交尾圖,用磁鐵釘在寫字板上,旁邊釘着相關的史料圖片,仔細琢磨起來。

“老板,作生意嘛?”

外面來了位女客,聲音甚大,似乎不是對王盟,而是對裏屋的我說的。我聽得是陌生的聲音,卻十分悅耳,脆脆铛铛的,不似銀鈴,倒像是歡悅的銅鈴劈啪作聲。

我思維正陷入僵局,索性出去看看。

掀開門簾,櫃臺前立着位長發姑娘,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樣子,齊流海檔住了眉毛,卻突顯出一雙機靈的眼睛,圓臉蛋潤潤的。上身穿了件紅色的T恤,繪的是個身材矮胖身穿盔甲的人影,即使身上插着數不清的箭羽,也要保衛身後的同伴。

見我出來,歪着腦袋,嘴角帶出一絲笑意。

“你就是吳邪?”

我一怔,心想又是哪路冤家,同時腦子裏閃過無數人臉,都對不上號,也沒輕易作答,想将繡球抛回去:“美女找他有何貴幹?”

“別裝了,伯父給我看過你照片了,我是吳悠,來杭州玩玩兒,伯父本想安排你我見個面,我嫌太正式,就先來見見你。”

我一邊心說真是冤家,還找上門兒來了,不帶這麽主動的,一邊又打量了她一番。

人說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本科女生是黃蓉,女碩士是李莫愁,到博士已修煉成滅絕師太了呀,何況還是醫學博士。

可這小妮子真人不露像,算起來也應該跟我年紀相仿,不但看不出年紀,也看不出半點書卷氣呀。

正納悶,吳悠竟然自顧自的坐下,不滿地說道“千裏迢迢來一趟,你也不~~”,說着正好擡頭透過門簾看到帛畫的下半部分,竟哎呀叫了起來。

☆、湘西古寨

我一驚,心想難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轉念一想,伏羲女娲交尾圖在新疆一帶的墓室也曾出土,這幅稀有也是因為有那神秘的線條和西王母的位置不拘一格,似乎傳達着某種信息。

小妮子不是同道中人,當然不會明白道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重要的信息,随口道“怎麽了?”

“想知道麽?”吳悠似乎挺意外,順勢往太師椅上一靠,嬌嗔道“餓得沒力氣說了。”

樓外樓,包廂內,吳悠舀了一瓢宋嫂魚羹送進嘴裏。

“我也不故作神秘了,那幅畫,我在湘西一座苗寨裏看到過。”

吳悠告訴我,那時他們研究室三女一男一行四人到湘西鳳凰旅游。

雖然沱江,吊腳樓,鳳凰如詩如畫的景色足以讓游人駐足,可是吳悠他們覺得這座小城被過度開發,沒什麽好感,想到苗寨去體驗一下湘西的風土人情。

他們找到了一個苗族的地陪。苗人有生苗和熟苗之分,熟苗已和漢人差不多,而生苗則保留了更多的苗人的傳統。

這個叫梭嘎的導游,是個生苗,看起來四十來歲了還打着光棍,對吳悠他們很是殷勤。

他們去往大山略深處的一座苗寨,畔山而建,從寨外望去,只有一片片黑頂黃牆的土屋。

梭嘎叫了些鄉親,讓他們體驗了一下闖了三關,進得苗寨。

一路走在田梗上,有小孩子見了他們,對他們唱起山歌,吳悠想着當年□□是否也站在田梗上唱着,練就了百靈般的歌喉。

梭嘎跟幾戶人家用苗語溝通了好一陣,把吳悠一行人安頓下來。

苗人多長壽,他們住的這家,據說是當地最後一位壓寨夫人,叫金玉卡,已近百歲了,孫子潘泰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在寨子裏擔任着職務,很有威望。

此時已近黃昏,炊煙袅袅。金玉卡家拿出招待貴客的血耙鴨,讓吳悠他們吃個暢快。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同去的一男一女纏着潘泰的女兒,跟去後山采藥了。梭嘎得知後,委婉地對吳悠說,城裏的老板就是喜歡體驗這種苦日子。

不知過了多久,吳悠突然聽見外面人聲嘈雜。她看見一行人神色匆匆,朝屋子這邊來。

一個壯實的男人馱着同去采藥的女生,邊上的男生面如土色,顯然是吓壞了。

潘泰趕緊迎了上去。吳悠見得那女生面色烏青得吓人,眼白直翻,口齒不清地“咕咕”叫着,手腳并用地亂劃,也吓了一跳。

潘泰的女兒對父親用苗語急急忙忙講了一通,潘泰面色一沉,就奪門而去,身後幾個男人也跟了出去。

吳悠聽不懂苗語,不明所以,心急如焚。正碰見梭嘎跌跌撞撞的進來,忙扯住他衣衫問話。

梭嘎為難地說:“這位老板被,被蛇咬了。”

吳悠心說這哪像被蛇咬了的狀态,抓住梭嘎道“什麽蛇,去找蛇的抗血清來,我給她浸潤注射啊。”

“可,可這不是普通的蛇。這事蹊跷了,好多年,村子裏都沒發生過了。這位老板好像是中蛇蠱了。”

蛇蠱?吳悠腦子都炸了,同行的另一個女生直接就哭出聲來。

吳悠強作鎮靜,叫男生說出事情的經過。

男生說,那時潘泰女兒拿着砍刀在前面開路,他和那個女生跟在最後向林子裏走。不知過了多久,女生突然發現不遠處草叢裏有個竹籬,裏面“咕咕”叫着,感到

好奇。潘泰女兒發現時,來不及阻止,她已經跑去看探身觀看了。

說是遲那是快,女生剛探起身子,一道深紅色的光閃将出來,朝她腳裸猛地一咬,又跳将開來。

衆人一看是個頭帶雞冠的蛇,正“咕咕”地叫着,立在那裏不動,都吓得不知所措,那雞冠蛇卻跳到不知哪裏去了。

雞冠蛇?這是怎麽回事?吳悠連聽都沒聽過,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梭嘎忙說,潘泰叔知道下蠱的人是誰,必捉住他要他解蠱。

一小時左右,潘泰沉着臉回來了,咐吩人馱起那女生,朝寨外走去。

吳悠快走跟着,走到後山一處破廟門口,幾個男人綁着一個瘦小的黑衣老頭兒等在那裏。

黑衣老頭兒被潘泰不知罵了幾句什麽,被松了綁,只好走到廟裏神龛前,拿出一只銅碗,又拿出一幅圖擺在正位,割開自己的手碗放血,口中念念有詞。

這邊女生也有了反應,嗚咽起來。

突然老頭兒面部一陣抽搐,痛苦地扭曲了起來,嘴角滲出黑血,倒翻在地,痛得直打滾。

廟裏不知哪裏也傳來嗚咽的聲音,與老頭兒的□□混在一起,一直持續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下來,女生也癱軟在地。

後來吳悠聽梭嘎說,這老頭是十幾年前村子收留的黑苗,一直獨居在後山。

苗人擅養蠱,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種邪術多在黑苗流傳下來。當時族長知道他養蠱後,曾想把他趕出村子。老頭兒發了毒誓才留了下來,誰知死性不改。

一般養蠱之人,都是體內也帶毒,自損三分。而蛇蠱是十分妖異的,能讓中蠱者慢慢産生蛇的習性,最後全身潰爛至死。

要解蠱,也要折種蠱人的半條命。

這蛇蠱當時尚未練成,蛇被偶然放到野外,聞着生人的味道,興奮起來,才生出事端。

而當時放在神龛前作法的正是這幅伏羲女娲交尾圖。

☆、蚩尤之謎

我看着吳悠,心想,雞冠蛇?蛇蠱?難道屍蹩王,人腦,雞冠蛇都是用來入蠱的嘛?

想到蛇群有着不同尋常的組織性,受人指使一般,忙在腦子裏理了理脈絡。

苗蠱的衍變也是随着時代的變遷,是将歷代相傳的秘計不斷遴選,不斷适應歷史環境的過程。

其中最為古老的也許遺失了,比如我和老癢在青銅神樹中看到的那些。另一些則更加融于自然,使人不易察覺。

對種蠱高手而言,蟲、蛇、鳥皆可成寄生關系不提,就連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能支配自如。

而苗人,瑤人是蚩尤的後人,《尚書.虞書》中說:“竄三苗于三危”。苗王廟中供着的就是蚩尤。

論起來蚩尤也應該是個超級蠱王,蚩尤是蚩,就是蟲子的意思。

相傳蚩尤是個長着八只腳,三頭六臂刀槍不入的牛人,與炎黃二帝,西王母同屬伏羲後裔。

炎黃帝久攻蚩尤不下,就請西王母幫忙,在涿鹿的田野上和蚩尤展開一場大決戰,史為“涿鹿之戰”。

蚩尤戰死,東夷、九黎等部族融入了炎黃部族,形成了今天中華民族的最早主體。

如果蛇蠱巨大到西王母宮見到的蛇母那樣,那種蠱人能達到什麽樣的目的?

如果是那千年蛇母,那和西王母的同輩中人――蚩尤,也是有關系的。

說不定炎黃二帝借助的神力,就是西王母的絕世奇蠱。

而苗人,瑤人又和張家又有着千絲萬縷的神秘聯系。張家古樓修在瑤寨裏可見一斑,小哥身刺黑麒麟,與陳皮阿四在廣西大鬧鏡兒宮時遇到的苗人首領也刺着麒麟。

難不成,張家與苗人、瑤人一樣,有着共同的信仰,也是蚩尤的後人?

“想什麽吶?”

吳悠見我發呆,聳了我一下,還不忘碗裏的西湖醋魚,接着說道“離開寨子時,潘泰和梭嘎反複叮囑此事不要外傳。那個同事又回武漢仔細檢查過了,沒什麽大礙,總算消停了。”

“自此後你就相信世上當真有蠱了不是?吳博士,能從自然科學的角度向小的解釋一下麽?”

吳悠停下了動作,眨着黑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番,“我早就相信蠱是存在的,一切皆有可能。”

“蠱,是一種寄生關系,也有共生的。蠱能致幻,影響人的視覺等感官,這在道理上說得通,如果影響了人腦的海馬回,還可以精确控制人的語言和認知。不只生物可以,器物同樣也可以,人能被催眠,服從他人的意識,總之,人是很脆弱的。”

器物?我突然想起了六角鈴當,想到老癢,心裏空落落。

如果六角鈴當,青銅神樹都能致幻,那遇見老癢後,我是不是就一直是在幻覺裏?

我擺擺頭,想把這些難纏的想法都甩掉,調侃吳悠道:“喲,你好歹也是研究自然科學的,偏搞這些旁門左道?”

“注意,我是嚴謹的自然科學研究人員,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道。”

我被這牛皮吹得啞然失笑,心想這相親相的,難道這小妮子是上帝派來故意玩兒我的嘛。小聲說了句“為什麽天上這麽黑,因為牛在天上飛。。。”

得,嚴謹的科研工作者,這回,看來你能幫到我。

☆、趕屍地(上)

我說服吳悠帶我去找那個苗寨。

吳悠已是PI(課題負責人),可以自己安排時間,也算是半調子閑雲野鶴的生活,說如果欺負她,她大可以向我爹告狀。

這次不是下鬥,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叫了兩個夥計,準備輕裝上陣。

臨行時,吳悠還是T恤牛仔褲打扮,只是手腕上纏了一串佛珠當裝飾。

她站起來只到我肩膀處,佛珠鏈裹在她手上成了一坨,還說着阿彌陀佛哈裏路亞的。不知唱得哪一出,我哭笑不得。

話休繁敘。

在湘西找到梭嘎,梭嘎見了吳悠臉色不好看。我沒直接說明來意,只說被吳悠介紹來體驗生活,又塞了些錢給他。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顯然梭嘎把我認定成大客戶,殷勤倍至。又撈些好處後,也答應帶我去找黑衣老頭兒。

考慮到不好再次住金玉卡家,我們索性就在梭嘎的小屋安頓下來。

黃昏時分,梭嘎領着我們向後山走去。

我對于緩坡的山路已十分适應,吳悠卻老是掉在後頭叫苦不疊。

約摸半個時辰,果然見到一座破廟。

此時天已暗沉下來,林子裏濕氣重得很,殘破的牆垣長滿青苔,裏面漆黑一片,陰森森的。

俊嘎在門外叫了幾聲,無人答應。忽然廟裏傳來一陣咣咣當當,好像鍋碗瓢盆被撞得直響,又靜了下來,悉悉邃邃的。

梭嘎剛推開門想進去,一雙血手猛地抓住他腳裸,梭嘎“啊”的一聲吓倒在地,拖帶出一個黑衣老頭兒,正爬在地上。

那老頭兒嘴裏,眼角滲出血來,臉上鼓着幾個被撐得要破掉的黑紫色的癰,把眼睛都壓變形了,嘴巴張到不可思意的程度,十分駭人。他狠命仰着腦袋看着梭嘎,聲音嘶啞地哀求他,似乎求他救命。

梭嘎兩手在身後亂扒想爬起來,腳不停地想甩掉黑衣老頭兒的手,吓得直叫,卻怎麽也甩不掉。

此時只聽“噗”的一聲,老頭兒臉上的一個包塊被撐破,裏面密密麻麻爬出無數條黑線小蟲,快速朝老頭兒的嘴裏,眼窩和身上爬去。老頭“啊啊”拿手捂住臉,滾在地上。

眼看小蟲朝梭嘎身上爬去,兩個夥計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本能地吓得直退。

我眼見不好,拿起小軍刀劃開自己的手掌,血順着淌了下來,面前的蟲子又“嘩”地一下四面八方跑開。梭嘎慌不疊地爬起來躲在我身後,驚得呆了。

再看黑衣老頭兒,已停止扭動,癱在地上沒了動靜。

我舒了口氣,轉過身看見吳悠吓得眼淚在眼裏打轉,嘴唇都要咬破了。梭嘎躲在我背後抓着我的肩,就算看見黑衣老頭兒已經不動了,他還繼續發抖。

我心想幸虧老子的半調子寶血,怎麽盡是這些妖娥子,對吳悠道“你的心不誠啊,佛祖都不保佑你,還不如拜我吳小佛爺呢。”

吳悠愣了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意識到我在拿她開玩笑,表情都凝固了,眉眼皺成一團兒。大概又奇怪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覺得這種情形我怎麽還能開玩笑,正要發作,突然眼睛睜得老大看向我背後,手捂住嘴。

我意識到生了變故,慌忙回頭。

只見那黑衣老頭兒忽地跪起來,垂着腦袋,手朝我的方向平舉起來,手卻斷了一樣吊着,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快速竄了過來。

我雖見過粽子,也沒見過死了就立馬成粽子的主兒。雖不甚害怕,身上沒帶火器,也不知所措,正準備拔腿往回跑。

忽然林子裏傳來哨聲,黑衣老頭兒的屍體停了下來,調轉方向,似乎在辨認。

樹林“唰唰”作響,從廟旁的林子裏出來幾個苗族服飾的男子,頭包苗帕,着對襟衫。為首的一個中年黑面男子,頭頂青布帽,腰系黑帶,頗為高大。

那黑面男子冷冷看了我一眼,對着屍體道:“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說完那屍體忽地立了起來,依然平舉着手臂,卻不動了。

黑面男子從手袋中取出朱砂,置于屍體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每處以一道黃符壓住,再用五色布條綁緊,給屍體封面戴上粽葉鬥笠,喝道“走一回!”屍體便倒轉來跟在他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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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