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個人只是被分配到不同的場景裏去了。

而這個石室,如果真的是封閉的,那麽上面的入口很有可能這個時候也關閉了。

如果不是封閉的,那麽這裏一定還有多個機關,可以通往下一個路口。

雖然此時我不能完全保持鎮靜,但我還是可以做出上述判斷。

此時我們四個人完全在石室裏,不知道上面封住了沒有,孫天濱回去看了看,果然是變成了一面牆,我們被困在這裏。

“胖爺我早說過,沒有炸藥我絕對不下地,這次也帶了來,實在不行還是炸條路出去。”

“可以,你炸,只要你不怕被活埋。”我看了胖子一眼,說道,“只要不是鬼打牆,只要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就算沒有下一個通道,我們也可以等機關又轉動到這裏來的時候再出去。”

“我不就這麽說一說麽,實在是被汪藏海這老狐貍搞怕了。不過咱們有小哥,有什麽機關能瞞得過他。”胖子睨了小哥一眼,說道。

小哥沒有搭話,胖子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伸出兩只奇長的手指,貼着石壁細細摸索。

我屏息寧神,看着小哥的一舉一動。

小哥停了下來,吸了口氣,手指一夾,一塊青磚猛地被抽了出來,力道之大,連帶着周圍的摔在地上,暴露出裏面的山岩。

我看見一個什麽東西飛快地在山岩上掠過,心中一驚。

電光火石之間,小哥已經抽出寶刀,朝影子的方向紮了過去,刀身都沒過了一半。

小哥把刀周圍的幾塊青磚都拔了出來,我得以看清那倒底是個什麽東西,不得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居然是我的影子。

一個皮影戲似的吳邪,被釘在山岩裏,動彈不得。

自己面對着自己的影子,那情景實在古怪。這個石室裏住着這麽個東西,專門拿別人的影子來用,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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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影子能被不太正宗的鎢金寶刀釘住,就證明此物與之相克,也間接證明小哥對此有些把握,反正現在我的影子都被小哥捅破了,接下來怎麽辦也只能聽他的。

“沒想到,汪藏海真是惡趣味,在這裏還養了這麽個東西。”孫天濱皺着眉頭說道,“我也只在藏族的傳說中聽說過這種魑魅,專門借用人的影子,吸取人的陽氣,看來你比較合他的味口。”

看來又是危脅到我人身財産安全的要命事,我可不想就這樣被吸幹。

性命攸關,我直接問道:“現在怎麽辦?”

“攻他的七竅,讓陽氣外洩,它就會放過你,你就能沒事,不過它還會找其他人。

不過也只是聽說,沒有實踐過,不知道管不管用。這麽個東西,要虛則虛,要實則實,幸好有鎢金刀與其相克,不然一旦被纏上,就比較麻煩。

據說要一面不停地用豬牛羊等牲畜的血淋在上面,一面再用大火燃燒承托載體,才能來其形神。現在我們也只能釘住它一時而已,姑且一試,小哥,你覺得可不可行。”孫天濱問道。

似乎也只有一試,為了我的小命,試什麽法子也得試。

小哥揚起兩只長手指,對準影子怪假想中的雙目就刺去,硬是把山岩都戳出了兩個窩陷。

影子手腳亂劃,好像是想逃走的樣子,一時間變淡了些許。

“看來有效果,快、快,再接再勵。”胖子在一旁搖旗吶喊。

小哥又把其他的穴竅都刺了個遍,惟獨留下一竅沒刺,轉過頭來說道:“最後一竊,漏了,過不了多久,它還會禍害其他人。”

“你的意思是,你先把它鎮着,等你找到出口再消滅它。以這種情況看,你越快找到出口,對小天真傷害越小。”胖子說道,“小天真,你要是陽氣不夠,到時候胖爺爺給你拿上好的虎鞭補補純陽之氣。”

“少他媽嘴欠,我都快成中老年婦女的偶像了我還能沒有陽氣嗎?小哥,你先找出口吧。”我有些急迫地說。

小哥眼裏閃過一絲擔心,點點頭,腳一步一步踩着地面,全神貫注地看着每一寸地方,手指在牆面滑過。

我感到身上有些乏力,懷疑這是被收取陽氣的原因,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影子兩眼。

那個影子吳邪,顏色越來越重,越來越深,好像要從牆裏躍出來一樣。我有一種錯覺,好像那個影子會成為我一樣。

我看着小哥的側影,寒冷的石室裏,小哥的額角竟然沁出汗來。

小哥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彎下腰,伸出手指猛地拔出一塊青磚,拔開兩邊的青磚,露出一對兒釘着銅環的石板門。

看樣子這裏可以下去,我們所有人都退到了石板的一側。

雖然向下開的石板危險性沒有那麽高,小哥還是檢查了一下石板的邊緣,把繩子拴在銅環上,站在遠處一扯,石板霍地翻了起來,一團黑煙向外一噴,我們急忙捂住口鼻,等黑煙慢慢消散。

石板下是一層層的石階,不知通入哪裏。小哥讓我們先進去,囑咐我不要回頭,他轉頭向影子走去。

我在臺階通道裏,覺得前面更加寒冷,不知是什麽地方。突然聽到頭頂嗚咽一聲,我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卻又記得小哥的囑咐,不敢回頭。

終于等到小哥下到通道裏來,胳膊上全是血。

我又驚又急,連忙拿繃帶給小哥紮上,看小哥的樣子,也沒有必要多問了。

“我沒有把握一定成功,你要是回頭,可能還會附在你身上。”小哥看着我給他包紮,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想到之前那兩具屍體,一定是被吸幹了體內的陽氣,連搏鬥的機會都沒有,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慢慢脫力而死,感到後怕。

我們魚貫而入,沿着臺階一路往下,保持着彼此之間的距離,牽着繩子,不密不疏。

陰仄仄的臺階似乎是以一種螺旋的方式修築而成,走得人有些頭昏。往下沒走到多久,又感覺路徑往上,坡度變陡,第一層臺階更為短窄,得手腳并用才能繼續往上爬,越往上,感覺溫度也在逐漸降低,感到刺骨的寒冷。

這條通道,因為後半段十分的粗糙,我們以為是工人為了逃命而修築的排道。誰知走到通道盡頭,居然是個巨大的冰洞。

不知道這裏有多高,頭頂一片黑暗。

周圍全是突兀的冰錐和冰柱。整個洞似乎很深,我們所處的位置類似于一個大一點的落腳點,再往裏面,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深遂。

我們正四處觀察,前面突然傳來急促地腳步聲,衆人紛紛拿起自己手裏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前面。

“啊,救命,救命啊。”一個衣衫破亂,滿臉是血的人跑了出來,竟然正是之前那四個人當中姓李的那個,看上去已經吓得神智不清,褲子都尿濕了。

他見到我們,自己先吓了一跳,然後發了瘋似的上來就抓住小哥的胳膊道:“前面有鬼,有鬼啊!”

☆、冰洞

胖子看這人神智不清,一把抓住他,問道:“什麽鬼不鬼的,倒半不怕鬼,怕鬼不倒鬥難道不懂?就這點膽量還出來混?”

我覺得這事可能不是那麽簡單,這四個人,不遠千裏來昆侖山,肯定不是一時興起。小魚小蝦來這裏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沒人喜歡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怎麽個有鬼法?哪裏有鬼?”我問道。

“有鬼啊。我聽見女鬼的聲音。老大,老二他們,不聲不響就倒在地上開始抽,都死了,都死了。”李老四身體不停地抖,抓着胖子前後地搖,把胖子搖煩了,給了他一拳,李老四直接就昏了過去。

“你看你,把他打暈了,怎麽辦?難不成我們還要背上這個不能走路的人?還是把他這個活人留在這裏等死?”孫天濱不耐煩地責備胖子。

“你他媽少添堵,就把他放這兒,大不了待會兒他自己醒來再跟上。反正我們進不進來他不都是這樣麽。”

孫天濱從口袋裏摸出個小瓶子,俯下身,擰開小瓶的蓋子,放在李老四鼻子底下晃了晃,又往他臉上“啪啪”拍了兩下:“醒醒,醒醒,喂~”

“這是什麽?”胖子問。

“提取的高濃度薄荷腦香精,提神用的。”孫天濱頭也不擡地回答。

“有這麽好的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

孫天濱擡頭看了胖子一眼,戲谑地說道:“你精神一直很好,好得不得了,簡直像打了雞血一樣,不是還要爬雪山過草地,雪中行軍情更迫麽?話那麽多,我覺得你實在用不着。”

要不是這個場合實在不适宜開玩笑,我真會被這兩個冤家氣死和笑死。

李老四還是像一堆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孫天濱又加重手勁拍了拍他,總算是把他拍得胡裏胡塗醒了過來。

“跟我們走。”孫天濱不等李老四回答,就把他拉起來,向前面走去。

我看李老四像傻了一樣,乖乖地跟在他後面,嘆了口氣,也向前走去。

這裏與我們剛才預想的差不多,空間十分開闊,到處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變幻莫測的冰錐。

冰丘有的高幾米,有的高十幾米,我們可以聽見冰丘下面的涓涓潛流。

小哥打了個手勢,叫我們全部噤聲。

因為一旦這裏的冰層揭開,地下水常常噴湧而出,形成噴泉。而冰錐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

這種冰錐不斷生長,不斷爆裂。爆烈時,有的噴漿高達二三十米,我們難以在不減員的情況下應對這樣的場面。

李老四一直在不停地東張西望,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小哥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腳步。

“這裏的氣味很怪。”小哥說道。

我什麽也沒有聞出來,小哥平時吃東西就非常清淡,以保證嗅覺和味覺的靈敏。

手電光深處,我隐約看見兩團藍綠色的東西堆在地上,李老四眼睛睜得老大,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手不停地發抖,明顯受了過度的驚吓。

我們又跟着小哥走了幾步,我漸漸聞到一股酸腐的味道,有些刺鼻。

我也終于看到那兩團藍綠色的東西,似乎是兩件登山服,衣服下面還有什麽東西一團一團鼓在那裏。

李老四一直站在剛才發呆的地方,不停地發抖。

“那……那好像是,老大他們穿的衣服。”

我心裏一驚,這衣服下面不像是一個人的形狀,這裏是發生了些什麽。

胖子拿個登山杖,調好長度,去掠那件衣服。

衣服很重,挑了半天,勉強挑起了一角,從另一邊絮絮索索掉落出來幾個團塊。

我看清楚的時候,胃裏就直作喁。那居然是幾個帶血的肉塊,被裹在一團粘液裏。

接觸到粘液的衣服,都變了顏色,上面黑糊糊熔出了幾個大窟窿。

“真他媽惡心,惡心死我了。”胖子把衣服抖掉,登山杖收回來的時候前面也有些發黑,看來這種粘液是帶有腐蝕性的。

李老四再也忍不住,又發瘋地叫喚起來。

“千萬不要叫!”孫天濱吃了一驚,急忙去捂李老四的嘴。

已經晚了,我聽到冰錐一點一點爆開的聲音。

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我辨別不出來倒底是哪根,或者哪些冰丘冰錐發出的聲音。

我們頭頂上懸着不知道多少數量的冰錐,一旦震動了它們,千萬把利劍就會刺下來,刺穿我們的頭顱,貫穿我們的身體。

小哥縱身一躍,拿起一把備用的長刀向一處橫向一切、一收,又用手擋了一下,改變了冰丘的冰蓋掉在地上的軌跡,讓其圓潤地滾了下來,減輕了聲音。

可是冰丘裏的滾滾冰河水已經噴了出來,迅速地朝一個方向湧了過去,那裏一定有一條地下河。

我懸着的心正要放下來,胖子又“啊”地叫了一聲,還沒喊出來,又硬生生憋進了嘴裏,生怕再引起一陣爆裂。

“胖子,你幹嘛,抽風哪。”我壓低嗓子說道。

“不,不,不是抽風。那,那是什麽鬼東西。”胖子結結巴巴說着,拿手一指。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團巨大的紅色正在蠕動。

那紅色的形狀非常像個蛆蟲,卻不知大了多少倍,前面長着一張大口,口邊有幾十支手臂粗細的觸須正在無序地擺動,像是在覓食一般。

“死亡之蟲。”小哥低聲說了一句,“會放電,快離遠些。”

我和胖子應聲而動,朝他的方向迅速移動。

聽到小哥說,我才想起,當年幾個美國科學家為了尋找這種傳說中的蟲子,跑到大弋壁裏千辛萬苦地尋找,找到了那麽多目擊證人證實有這種物種的存在。

相隔一米多既能電到獵物,還能放出腐蝕的粘液消化掉對方,沒有天敵,傳說中弋壁的殺手,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這裏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麽竟是些傳說裏才有的物種。”孫天濱簡直要罵娘了。

這紅色的大蟲子顯然是發現了我們,一拱一拱地朝我們過來,速度卻不慢。

來之前我們沒有弄到槍,胖子只把達娃的老式□□拿在了手上,一發一發地打在紅蟲的身上,這蟲子身上似有萬千硬鱗,似毫不受影響,急得胖子直跳腳。

不幸的是,這裏不止一條這種蟲子。

另一條死亡之蟲像是受到了同伴的招喚,也鑽了出來。

“跑!”

我們随着小哥一聲令下,紛紛甩開兩條腿在冰錐冰丘之間沖來穿去,身邊是剛才破冰後彙成的湍流的地下河水。

我們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一定要與之保持距離,生怕被電倒。

“沒,沒路了!”胖子氣喘噓噓地說。

不用胖子說,我自己兩只眼睛也能看。

“跳!”

跳?往哪跳?身下是地下河水,已經到頭,前面是凍土冰丘,難道小哥覺得這兩條蟲子不會水?

“有暗道。”小哥見我不動,幹脆一伸手攬住我一勾,我順勢被帶到河裏,透骨的寒冷沒過我的頭頂。

我下來之前還沒有閉氣,現在突然不能呼吸,又沒有思想準備,嗆得一口水,被湍流旋渦撞得天昏地暗,旋轉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只覺得小哥握着我的手力道加了又加,把我捏得生怕。

我的大腦已經停止了思維,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再多一秒就要歸了正位了,猛地被拉出水面,我像重獲了新生一樣,拼命地呼吸。

四周一片黑暗,我綁在手上的手電,被剛才的湍流沖走了。

我們往兩邊滑,感到腳底能打到底了,踉踉嗆嗆地爬上淺灘,身上凍得瑟瑟發抖。

小哥從腰間防水的小袋子裏取出一支冷焰火點燃,我剛剛回過的心神不帶喘口氣兒地又一次被攝走。

黑暗中我們腳下踩着的,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骨,與淺灘連接成一片,看上去驚心動魄。加上身體本來就冷,我不停地打着寒顫。

“呼~”孫天濱和胖子也冒出了頭,看着冷焰火旁,我們坐在人骨堆裏,都吃了一驚。

“這裏是什麽鬼地方!這破道觀肯定不是通向聖殿的,是通向鬼門關的,閻王老兒肯定在前面坐陣等着我們。”胖子埋怨不已。

“要去見閻王你自己去,我跟他沒緣份。”孫天濱邊爬上岸邊說。

☆、尋路

胖子和孫天濱剛上岸,水面上又鼓了一大堆氣泡起來。

“他娘的不會這蟲子也跟來了吧,沒見過這麽粘人的蟲子。”胖子邊抱怨邊去摸他的□□,濕成這個樣子,只怕是一時半會兒用不了。

“你見過長得這麽醜的蟲子麽。”孫天濱說着,我們就見那水面激蕩,從水裏蹦出來一個吓得驚慌失措李老四,見到我們就喊“別……別丢下我。”

“這小子命還真大,看來長得醜了閻王也不收。”胖子瞪了他一眼,說道。

我望着這些雜亂地遺棄在這裏的人骨,想必是附近有非常大的工程,要麽是祭祠,要麽就是修築的工匠作為了陪葬。

只是這陪葬得十分蹊跷,這麽集中地散在外面,更像是屠殺,而不是悶在殿裏困死。

也許,這裏離我們的目标已經不遠了。只是不知道,前方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聖殿。

身上衣服都打濕了,這冰洞裏又是天寒地凍的,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我們趕緊把外套脫了,檢查下裏面的衣服濕到什麽程度。

要是能生個火,架個火堆就好了。

我這麽想着,我們有打火用的工具,有固體燃料,但這裏沒有柴夥,我們只有一個迷你的無煙爐,一堆冷焰火,幾把火折子,鐵定是烘不幹外套的。

“找溫泉。”小哥提醒了我們。

“這裏好歹是個火山,我們又是沿着不凍泉的支流在走,這地下面一定會有一些地下河,會有溫泉。只是我們現在一定十分接近地表,要往下走才行。”孫天濱說着望向小哥,小哥點點頭。

我們只好把衣服盡量擰幹,抱着濕透的外套往前走。

李老四急忙跟上我們,連衣服也來不及擰幹,邊走邊脫。

整個沿岸彎彎曲曲,山體被幾條支流分了上下兩層,往裏面走,大部分的地方都非常狹窄,僅容一人側着身經過。

我們扶着岩壁,腳下濕滑,有時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即使是這樣的地方,我們還是可以從岩壁上找到零量的人工打磨的痕跡。被水流沖刷出來的坑道邊還丢棄着一兩把開鑿山體用的工具。

看起來,這是工匠們為了自保留下的排道。

可是又為什麽在快要成功的時候都死在了洞裏。

剛才走得匆忙,也沒有檢查一下那些頭骨上有沒有鈍器造成的痕傷,肯定會有一些線索。

不過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這些都成為了歷史,那些可悲的工匠也都化為了歷史的塵埃。

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正在接近我們的目的地,前方不知道還有些什麽在等待着我們,不自覺有些緊張。

就這樣估摸走了一個小時,我們才覺得身上逐漸暖了起來,空氣中彌漫着硫磺的味道。

“就在這裏吧。”孫天濱說道。

這裏蒸汽氤氲,我們把外套晾在幹一點的大石上,脫掉濕了的衣服,鞋子,襪子,一一晾了起來。

這一處的溫泉溫度似乎有些高,我們光着身子也覺得可以待得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把人燙傷。

胖子想下去泡一會兒暖暖身子,被我攔住。這裏的溫泉含硫橫量太高,不知道安不安全。

“要是有個雞蛋,還能吃上溫泉煮雞蛋。”胖子讪讪地說,我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衆人拿出幹糧,原地坐着吃了一會兒,慢慢覺得緩過勁來。

李老四他們是被道長扔進來的,身上沒有吃的,正眼巴巴地望着我們,又不敢開口。

我看他這個樣子,頓時動了恻隐之心,分了他一些壓縮餅幹,他如獲至寶地嚼了起來。一點往日的嚣張作派都尋不着了,倒像是我們養着的寵物般乖巧。

我一路觀察,覺得這裏與常德大媽描述的姚伍城所到之地非常相似,對小哥說道:“這裏,會不會就是當年姚伍城發現那個隕玉人像的地方附近。”

小哥不置可否,望向四周,這裏的地下河和溫泉不知有多少處,相似的也一定不少,具體身在何處一時無法做出判斷,但憑腳程來算,應該已經進入玉虛峰腹地深處。如果這下面別有洞天,那也一定十分接近了。

☆、理清思路

衆人暖和了一陣,感覺體力也慢慢恢複了過來。

李老四一直跟在後面陪着小心,唯唯諾諾的,暗地裏拿小眼睛不知道偷瞄了我們多少次,大概是覺得我面像最善,此時也按捺不住,跑來跟我套近乎。

“這位爺,我看您幾位爺是行走江湖的高人,不知怎麽來到此處的?是否也是為了那座古佛堂?”

我本來不想理他,畢竟以他現在的狀況,确實沒什麽條件跟我們讨價還價,想分點好處。不過他這一問,這裏的環境又讓人昏昏欲睡,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些思緒。

吳悠現在在青銅門裏倒底怎麽樣了,為了小哥家族的救贖也好,為了救吳悠也好,我們都需要找到靈體,來守護青銅門裏的具大秘密。

盤口的鬧事,使我陰錯陽差在常德找到隕玉的線索,把我們帶到了昆侖山的不凍泉,可是孫天濱憑着對西王母聖殿的地域位置描寫找到了我們,之後我們借用分金定穴之法,找到了這處既有帝王之相又益于女主的風水寶地。

我們來到跟前,果然發現汪藏海的痕跡,這座藏地裏的道觀。只是時代變遷,這座道觀已經不像數百年間那樣嚴加看管,而是淪落到了一個搬山道人手上,小心維系着這裏最後的榮耀。

我嘆了口氣,一路走來,三叔的死也好,解連環給我的包裹被人冒領也好,都有一張無形的具大的網罩在我們身上。

我們夾雜在幾股勢力博弈的旋渦中,仿佛每走一步,都牽一發而動全身。

更何況,我現在也不能确定自己身邊就沒有“它”的人。

孫天濱就十分的可疑,對我們的動向都非常清楚。雖然他自己也說過最後會告訴我,可是總不能把他當自己人看待。

我轉而又笑了笑,起碼小哥和胖子我是信任的,有他們倆個在,我還擔心什麽呢。這一次要是可以成功找到靈體,就能使小哥擺脫命運的束縛,回歸到我的生活中來。

我可以每天在西冷印社做點閑生意,時不時跑跑長沙查查帳,回家再給小哥做飯。

家養的小哥還是十分溫順的。如果可以了他這樁心願,也許以後他也不會再飄泊。

說不定我就專職當他的夾喇嘛經紀人,幫他管錢收帳。

至于家族的謎題,老九門的恩恩怨怨,“它”的目的,勢力A與勢力B的博弈,我已經知道得不少,究竟這些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呢?我還要去找解連環麽?明明他自己都想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了。

我仿佛已經有些厭倦。

我望着小哥的背景,他正扶在一處閉眼休息。似乎察覺到我在看他,睜開眼看向我這邊。

“小爺,小爺?”李老四見我發愣,有些奇怪。

我轉過頭,冷冷地對李老四說:“我們要去哪裏,與你無關,如果你還想保住小命的話,找到出口就自己出去。”

大家一時無話,衣服也差不多幹了。我們穿戴起來,抖擻了精神,準備出發。

剛走了不到幾步,前面出現兩條岔路。

按照這樣的情況,我們一般是會先各自打探一下再作決定。可是這兩條山隙看起來都十分幽深,我們不得不作出一個選擇,哪怕到時候一齊再折返回來。

“随便走一個吧。”孫天濱看了半天,說道。

“你這是投機主義要不得,咱們北派的倒鬥,都是有戰略性高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現實意義不亞于人類飛上太空,怎麽可能随便選一條路呢?”胖子顯然不同意這種作法。

“行,王胖子同志,你就兩邊都偵察偵察,我們在這裏等着你,看你為社會主義的革命建設添磚加瓦。”孫天濱笑着看向胖子,擺出一副看你怎麽收場的表情。

“還是一起吧,你長得肥頭大耳,腰圓體胖,別被妖怪拖進去吃了。”我搖搖頭,走在前面。

☆、誤入岐途

我們貼着山隙往前走,腳下是潺潺的地下河水。我們努力每一腳都踩實,慢慢往前挪着。這水裏似乎有螃蟹,我聽見螃蟹腿點點敲在石頭上那種嘎啦嘎啦的細碎的聲音。

“他娘的,這裏是不是挺多螃蟹?怎麽倒處都聽得見這種聲音?要不捉兩個上來解解饞啊。”胖子問道。

“胖子你到哪兒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我對你表示由衷的敬佩。不過你還是省省吧,革命尚未成功,等找到靈體搬了出去,夠你胡吃海喝的。”

我們越往裏走,這種聲音越來越大,我隐約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這裏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螃蟹。

我們礦工帽上的燈只能照到眼前很有限的範圍,我走在第一個,小哥在我身後突然拉住我,害我吓了一跳。

這時,有什麽東西掉在了我的肩膀上,份量有些沉,我下意識地往後一跳,那東西就掉了下去,小哥順勢把我拉到身後,手起刀落,地上的活物就不再動彈了。

我定睛一看,頓時吓出一身白毛汗。

一只蠍子被利刃貫穿,釘在地上,個頭足有二三十厘米那麽長,頭胸都有六節,好似梯形的琵琶,全身上下的幾丁質硬皮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團團光暈。

這只大蠍子背面的頭晌甲上,密布的顆粒狀突起都看得十分清楚,背部中央的一對中眼和前端兩側的六個側眼看上去十分駭人,一對大蟹螯似的角須搭在前面,還在輕微地顫動。

我不是沒見過蠍子,只是體形這麽大的我還是頭一次見。真是蠍子中的戰鬥蠍,不知道是吃什麽才能長這麽大。

想到剛才這麽大的一只蠍子就在我臉邊上,真是後怕。

此時,我們不想貿然再往前走,洞穴裏不方便進退,我們沒有使用照明彈,而是把狼眼手電組裝好,向前方照過去。

強烈的黃色光柱伸進洞穴裏,我們頓時吃了一驚。

這哪裏是什麽螃蟹,深幽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蠍子,角須撞擊在岩壁上發出的聲音,讓我們誤以為是河岸上有螃蟹。

有零星的幾只離我們已經十分接近,只是通體青黑,附在山岩上根本不容易發覺。這幾只蠍子仿佛前哨的列兵,貼在岩壁上窺探着,尾巴翹得老高,正直勾勾地對着我們。

胖子輕聲說道:“他爺爺的龜毛棒槌,這一只蠍子一盤菜啊,可比螃蟹來勁多了。”

小哥低聲說:“這是藏蠍,有劇毒,我們小聲地退出去,千萬不要驚擾了它們。”

五人前隊變後隊,想小心翼翼地往外退。

可惜這退出去遠沒有進來那麽從容,一想到背後有那成片成片的蠍子,咬一口可能就要歸了正位,衆人腳步有些慌亂,生怕有幾只偷偷爬了過來,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飛到外面去,不由得腳下動靜比來的時候大了許多。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的,那聲音仿佛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好像就在我耳邊響起。

我低下頭,看見腳邊上不知什麽時候就爬過來了一只,驚得一擡腳躲了過去,那蠍子居然一撲,粘到了李老四的褲腿上。

李老四感到腿上挂了個東西,也不知道蟄到他沒有,把他吓得叫喊了起來,忙把蠍子甩開,拿把小鏟就往蠍子身上拍,震得山壁空空響了幾聲。

我心道不好,我們動靜這麽大,又殺了它們幾只同類,只怕是已經驚擾了這蠍子窩。

果不其然,我們在地上疾走,蠍子從腳邊,頭上,身邊如潮水般地湧了過來,頓時天上地下響成了一片。

“快跑!”胖子喊了一聲,操起手邊的石頭就往後面砸,邊砸邊跑。

我們慌不擇路,頭也不敢回,山隙裏的石頭路本來十分難行,我最擔心地就是跑在前面的人不小心摔倒,誰知為了保住性命,衆人卻比兔子跑得還快,簡直箭步如飛。

岩壁上的蠍子一只只跳下來,想往我們身上挂,有的已經趴到了褲腿上,還在往上爬。

我吓得拿多功能稿又揮又拍,可惜數量太多,拍掉一只又來一只,胖子的□□對這些東西也不管用,好似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丘任犬欺,英雄全無用武之地。

這裏雖然離剛才的入口大約還有二十幾米,我們卻要被身後的蠍子大軍給活埋了,這二十幾米像是從地獄到天堂那麽遠。

要不是身上的登山服穿得比較厚,我早就被刺成馬蜂窩了。

即使這樣,衣服也被鉗破得不成樣子,加上在岩壁上擦刮,鴨絨都掉了出來,我心裏直想罵娘,焦躁得不行。

我不相信我們鐵三角還有走投無路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想到這些又壯起了膽色,快速向前面移動。

當一只蠍子已經爬到我臉上來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前面的洞口,當下也管不了那麽多,揮手就把蠍子擋了下來,甩在石壁上,身上的份量已經有些沉,我看着胖子和孫天濱已經躍出了洞口,李老四連滾帶爬地撲了出去,小哥把我一拎,兩個人一起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胖子迅速掏出兩只□□,點了一只往洞上一甩,山石紛紛落下,我們離得太近,都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招,被碎石砸得頭暈目眩,氣流把我們又向前沖着滾了幾圈,剛剛落腳的地方被一塊大石猛地砸了下來,擊得旁邊碎石直飛。

我耳裏全是轟轟的鳴響,就差懷疑自己是不是聾了,半天聽不到人說話。

我艱難地爬起來,回頭去看那洞口,兩個岔路都被落石封住了去路,只留我們幾個人在山洞一樣的空間裏,地上都被炸出了裂縫,幸好這山體夠紮實,胖子用的炸藥份量很少,不然我們這一炸,是絕對的自殺行為。

“前有藏蠍,後有死亡之蟲,蟲子吃了也是死,被困住也是死,我身上還有一顆光榮彈,要是萬不得已,實在出不去了,咱們一起英勇就義。”小胖懔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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