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

這學期黎礁周五是沒有課程安排的,所以快到周四的時候,付舒玦就提醒黎礁收拾行李和自己出去。

黎礁為此很奇怪,是要去哪裏還得收拾行李?他也問了付舒玦,不過對方偏偏賣關子,怎麽都不告訴他。

直到來了機場,黎礁看着從眼面前起航的飛機,人都快傻了。

付舒玦這才說道想帶他去南方的海島玩幾天,周一就回來。

黎礁很無奈: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搞得像地下黨接頭一樣。

不過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坐了幾小時飛機等到快要降落時,付舒玦來了個徹底坦白,原來付舒瑄也在海島等着他們。

一聽這個消息,黎礁心跳猛地快了幾拍,過了一會兒,他佯裝無事道:“為什麽你哥哥也會去那裏?”

“黎礁,”付舒玦認真對他說:“家人對我而言很重要,但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隔閡。所以,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氣。”

黎礁此時才徹底明白過來,原來付舒玦是想借機會讓自己和他哥哥友好相處,讓付舒瑄對自己改觀。黎礁突然覺得付舒玦有點意思,這人真是上心。可是,如果沒有長久交往的打算,根本沒必要費這種心思吧?但若說付舒玦有想要長久和自己交往的打算,黎礁目前也是不太相信的。

你到底在想什麽呢,付舒玦?

黎礁不動聲色的笑,“你哥哥知道我要去嗎?他會不會不高興?”

“他不會。”付舒玦安慰道:“我不想你一直介意他說的話。”

“我知道了。”黎礁很懂事的說:“我也不想看你為難。放心,我明白怎麽做。”

“真乖。”付舒玦捏了捏黎礁的鼻尖,又親了他一口,在他耳邊低語:“也無怪招人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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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家在海島的別墅很大,更像是古歐洲的貴族莊園。落地窗前可以直接看到海景,庭院裏甚至還有一片薔薇園。

有些人啊,真是生來就區別于大多數普通人。

不合時宜的想到這一點,黎礁又立刻打斷了腦袋中飄遠的思緒。

付舒瑄沒出門,仿佛是特地為了等付舒玦和黎礁。

黎礁看到付舒瑄,履行了自己對付舒玦的承諾,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說道:“付先生。”

“舒玦說你們今天會到,我就提早來做了點準備。”和第一次見面相比,付舒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寶貝弟弟交代了什麽。“平時我們不常來這裏,不過東西還算齊全,你看看還需要什麽就直接和舒玦說。”

“我會的,謝謝您。”

兩人表面功夫都過得去,內心到底怎樣想的,那就沒人管了。黎礁不會天真到以為付舒瑄真的對自己180度大改觀,不過無所謂,他不是很在意。

這種表面的和平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

三人坐在餐桌邊,傭人們慢慢上着菜。付舒瑄和付舒玦閑聊了幾句,又轉向一旁說道:“從開始到現在黎礁你都沒怎麽開口,在這裏不用太拘束,随意就好。”

黎礁笑道:“我很喜歡聽別人聊天,算是豐富聽聞了。也不會覺得拘束。”

付舒瑄問:“聽舒玦說,你還在讀書?”

“大三了,也快畢業了。”黎礁乖巧的回答着。

不知怎麽,話題一旦轉到了黎礁身上,付舒瑄的話好像就問不完了,還說道:“你也是本市人麽?”

黎礁覺得付舒瑄在借這個機會查自己,也許是在為他弟弟的這段感情把關?從心裏冷笑了一聲,他說:“我應該不算本市人,不過十多歲就在這邊生活了。”

“哦?父母也在這邊?”

黎礁笑了,很清晰甚至有些過度用力的切齒:“不在了。”他這樣說着。

沒有人覺得這個回答有哪裏不對,黎礁又繼續道:“所以看見付先生這樣,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特別羨慕呢。”

“主要還是因為我有舒玦這個弟弟吧。”付舒瑄也笑了,“你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嗎?”

黎礁說:“沒有。”

“可惜,”付舒瑄開玩笑:“如果你有個姐姐或妹妹,肯定也很受男孩喜歡。”

這句話說的有點過分,仿佛在暗諷黎礁很受男人追捧。

付舒玦打斷道:“菜差不多上齊了,先吃飯吧。”

在拿起筷子的那一刻,黎礁說:“是可惜,如果我有姐姐,也許可以介紹給付先生認識認識。”停頓了幾秒,又笑道:“妹妹也是。”

付舒玦搭了個腔:“你都知道給我哥牽線了啊。”說完,夾了一筷子菜給黎礁:“多吃點。”

黎礁就對他彎了彎眼睛,不再說話。

******

入了夜的海灘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海水也少了白晝的沸騰,只餘下一片幽深的藍來寧靜的陪伴着星光。

黎礁坐在一堆沙子上,似乎在思考問題,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付舒玦走到他身後,然後彎腰親了親他的頭發,問道:“你在想什麽?”

黎礁搖頭,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鐵架臺,“那是幹什麽用的?”

“好像沒什麽實際用途。”付舒玦的目光也順着望了過去:“不過白天很多小孩喜歡爬上去玩,以前有人不小心掉進了海裏。有點危險。”

黎礁哈哈笑:“有什麽關系?游上來啊。”

付舒玦揉亂了他的黑發:“那邊的水比較深,很容易溺水的。”

鐵架臺也不過四層高而已,黎礁盯着它出神。

付舒玦就問:“冷不冷?”

黎礁卻拽住他的手腕,壞笑:“你陪我過去玩。”

“去架臺?”付舒玦否定道:“不行,晚上不安全。”

“我會保證你平安的。”黎礁伸手做發誓狀。又笑嘻嘻的拉着人往前走:“來吧來吧。”他撒嬌:“付舒玦,來陪我。”

付舒玦對他的小脾氣無可奈何。

鐵架臺看着不怎麽高,可是站在上面後,還是忍不住令人後退一步。尤其海風不時吹來,更有一種顫巍感。

黎礁卻好像很享受。

付舒玦轉頭看他,就見身邊這個人眉梢眼角都是笑,頭發淩亂的在夜色中翻飛,也不知到底在高興什麽。

不過,付舒玦很喜歡看對方開心的樣子。他就這麽直直看着,然後那人突然轉頭。

調轉了一下身體,黎礁面對着付舒玦,後面對着無垠深海。他的腳就踩在鐵架的邊緣上。

付舒玦想說這樣太危險了。但還沒容他開口,黎礁就傾身過來吻了他的嘴唇。還是那副笑模樣。

與此同時,付舒玦看到了他的眼睛,比海還深,目光深濃的像化不開的霧。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付舒玦甚至都未來得及閉上眼睛。下一刻,他就看到黎礁往後倒去,直接墜進了大海。

心髒被人狠狠攥緊,又猛地松開。付舒玦對着蕩起水花的海面叫到:“黎礁!”

沒人回應。

前後時間大約不超過十秒,付舒玦跳進了海裏,奔湧的水流吞噬他,廣闊的黑暗包圍他。

他出聲不能,睜眼也看不到光。

唯有身體自由,卻又囚困在水中。

不多會兒,伴着“嘩啦”水聲,付舒玦重新接觸到了新鮮空氣,環顧四周,還是沒看到黎礁,他真的有點着急了。正要再次潛回海裏,卻有人在水下拉了拉他的手。

付舒玦低頭。

黎礁突然就從水裏冒了出來,他渾身濕漉漉,摟住對方肩膀就是一串笑:“為什麽跟我跳下來?”

付舒玦真真正正的緩了一口勁,氣到:“我還管的了那麽多?就怕你出意外。”

黎礁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說:“我會游泳。”又不依不饒:“你擔心我啊?”

這種明顯的廢話,付舒玦都不想回答,以此示意自己未消氣。

黎礁沒安慰他,卻莫名說道:“以後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頓了頓,補充道:“你多想想自己的安全。”

付舒玦氣的在水下捏了一把他的腰。

黎礁就哎喲哎喲的求饒,又摟緊了付舒玦,然後仰頭吻他。

星光鋪在海面像一盞盞飄忽的燈火。

付舒玦稍稍離開他,說:“這次我得罰你。”

黎礁嗯嗯點頭,又笑:“我現在就在領罰啊。”

付舒玦這回是氣消了,也笑了,他重新吻了過去,恨不得把這人吻死在水裏算了,免得亂吓人。

******

第二天,黎礁早早就醒來了,睡在付家的別墅裏,讓他缺少一種安全感。

經過付舒玦的房門口,他停了一下,不過什麽都沒做,繼續往樓下走去。

樓下隐隐有聲音傳來,不過很模糊。黎礁放輕動作,又下了幾層樓梯,聽到了付舒瑄的聲音,他好像在對誰發火,能聽到對另外一人的質問。“我沒有讓你過來,”付舒瑄說:“你又是哪門子的心血來潮?”

另外那人也是個男人,他并不怕付舒瑄:“如果你只是和你弟弟在這裏,那我怎麽不能來?”

沒有再聽下去,黎礁故意加重了腳步聲,讓樓下兩人知道有人要下來。

果然,客廳的動靜停止了。

等黎礁站在樓梯口後,就看到對面兩人同時看了過來,除卻付舒瑄,另一個也不是陌生人。

談安郁是現今最紅的明星之一,還不到三十歲,已經拿了兩個影帝獎,演的電視劇也是老少皆宜,外加還唱的一手好歌,所以知名度非常高。再加上長相符合當下女生審美,窄腰大長腿,更榮升為無數人的戀愛幻想對象,粉絲一大票那是不用提的。

總之,提起談安郁這三個字,你要說自己不認識,估計會遭鄙視。

黎礁不追星,不過親眼見到大明星站在自己面前,也很開心激動。目光不由停留的久了點。

談安郁的語氣倒是很符合他的外在形象,都是冷冷的:“所以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轉頭看着付舒瑄。

付舒瑄雖然保持了禮貌的笑,但是語氣也沒多好,估計被談安郁惹惱了:“這是黎礁。舒玦的,”他頓了一下:“朋友。”

談安郁聽後,表情有了點變化,是略略驚訝。

恰好付舒玦從樓上下來,一看這陣勢,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和談安郁打了個招呼,就把黎礁先拉走了。

黎礁說:“為什麽不讓我多看看,難得近距離看真人。”

付舒玦好笑:“你也追星?”

“不是追不追星的問題,那可是談安郁啊。”黎礁攥拳頭,一臉後悔:“我該問他要個簽名的。”

而付舒玦只認為他這副孩子氣的樣子實在太好玩了。

像是想到了什麽,黎礁又問:“為什麽談安郁會來這裏?聽語氣,他和你哥哥還很熟是嗎?”

付舒玦避重就輕道:“因為最近的新戲合約,兩個公司有來往,哥哥也投資了。也許是談合約的事情吧。”他又攬着黎礁往餐廳走去:“今天我帶你去外面逛逛。”

雖然被拉走了,不過黎礁還是對談安郁很好奇。一路上不停問付舒玦各種關于明星的問題。

付舒玦也見識了他的八卦之魂。

“談安郁拍的新戲是網上說的那個嗎?又有人說不是愛情片,是武俠?到底是哪個啊?”

“是那部愛情片。”付舒玦倒也沒瞞着,反正黎礁不是記者,小粉絲心情可以理解。

黎礁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付舒玦,這些明星拍戲的時候都住在劇組嗎?還是回家住?”

“不一定。不過談安郁這次是在劇組。”

“哦。”黎礁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

付舒玦看黎礁似乎很喜歡談安郁,他欲言又止,最後也還是什麽都沒說。

于是,黎礁繼續随便問了幾個問題,就把話題揭過了。晚上,他發了一條信息給張淨杉:老板,讓頌姐去查一下談安郁的新戲劇組具體住哪個酒店。他們在洪昌。

******

談安郁這段日子有點煩。不止是拍戲的煩惱,還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這天,拍完自己的戲份後,他就先回了酒店房間,看了眼手機,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來電話或者短信,他更煩躁了,直接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敲門聲“篤篤”響了起來,談安郁不耐道:“進來。”

進來的是他的經紀人,一個幹練的女人。

“安郁,你的包裹。”經紀人笑道:“弄得還挺鄭重。”

談安郁問:“是什麽東西?”

“我沒拆開,你自己看吧。”經紀人說:“收件人寫了我的名字,但是注明了得轉交你親啓。”

拿在手上翻轉着看了一會,談安郁打開了包裹盒,裏面居然是個布娃娃。只不過這個娃娃做的很仿真,還穿了件漂亮衣服,像被盛裝打扮的小嬰兒一般。

經紀人忍不住打趣:“你是越來越童真了,還玩起了這種東西。”腦筋一轉,她又說道:“一會兒來擺拍兩張,我給你傳微博,粉絲肯定喜歡。”

談安郁皺眉盯着那個娃娃,想不通誰會這麽無聊寄這種玩意兒。神經病吧?

沒心情配合經紀人的“擺拍照”,他說道:“我這兩天不太舒服,先讓我休息休息。”

一聽他不舒服,經紀人大為緊張。經過談安郁再三說明只是沒睡好,對方才不放心的出了門。

把人請走後,談安郁躺倒在了床上,目光轉回了那個娃娃身上。

還是想不到誰會送這個。他又拿起來端詳了一陣。

突然,手指像是碰到了什麽,他不确定的繼續在娃娃背後摸索,接着,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這個娃娃的背面衣服有道凹凸不平的痕跡,仿佛是有人故意縫成這副樣子。可是,一個嶄新的娃娃不可能會配一套破衣服。

談安郁把那件衣服從娃娃身上脫掉,果然,娃娃的背後也有一道人為的傷口。

雙手用力撕開那道口子,填充材質從裏面湧出來了些許,談安郁伸手進去摸了摸,居然摸出了一張光盤。

他夾雜着懷疑和猶豫把光盤放進了電腦裏。

開頭近十分鐘都是很無趣的畫面,就在他要将光盤取出來時,卻生生頓住了動作,臉色瞬間慘白。

僵硬的看完了之後的內容,又呆若木雞的坐了許久,他終于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沒多久就接通了。

談安郁聲音有些顫抖,他說道:“付舒瑄,你過來,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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