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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想容談過很多場像甜點般的戀愛。
熱情的, 浪漫的,消遣的, 像連續劇。在那些男孩發現她聽力的秘密前,她都會分手。她從不把感情藏在心裏, 因為本來就不深刻。
高中教導主任找她談話問能不能好好學習, 她會笑着說:“我感覺自己心裏住有一頭豹子。”
……其實是獅子,學渣吃虧這點了。
一眨眼她三十多了,還是那德性。
趙想容想過,誰才是最好的陪伴者。她腦海裏浮現的那個人影, 不是塗霆, 不是許晗。
是周津塬。
不過, 那個“周津塬”不是現實裏的周津塬,是許晗在信裏塑造的那個清冷少年, 是失去許晗後依舊生活,在恸哭的夜晚不讓任何人看見的周津塬。
“我之前的舉動吓到你了?”周津塬突然出聲,趙想容吓了一跳,睜大眼睛看着他。
她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麽越來越邋遢, 又沒刮胡子。死去吧!
趙想容恢複了那股招牌的動人驕慢。“滾。”她懶洋洋地說, 仿佛不是她主動叫他過來。
周津塬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不動聲色地打探:“你是從哪裏過來的?”
周津塬想了很多趙想容主動來見他的理由,最令人不舒服的想法是,趙想容和塗霆吵架,來找他撒火。他盡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嫉妒。
趙想容不說話。她揚起眉毛,已經非常後悔來見他。
周津塬一個用力, 把她拽到懷裏,兩人膝碰膝,面對面。“我不想打擾你的正常生活。但是,趙想容,我們和好吧。”
在路燈的斜照下,周津塬告訴她:“我不會跟你保證愛情。這種東西無法保證,是蠢貨現編出來的臺詞。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容容,我會給你一個計劃——我做了結紮手術,我會給你這個唯一,你是我後半輩子的唯一。我會對你公開我的所有財務,複婚前簽好所有法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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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說:“如果這次再分開,不管誰的原因,你可以帶走我的全部。但是,我們再試一次。”
沉默了一分鐘,趙想容突然嗤笑一聲。
“你之前不是說能給我下跪嗎?”
她說話向來跳躍性強,周津塬的眉極輕微地皺了一下。“容容?”
“那些對我來說什麽都不算,你就不如跪一個。”趙想容輕柔地說。
周津塬整個人像雕塑一樣不動。他用修長的手指牢牢地握着她膝蓋,嘴巴緊閉成一條線。
隔了很久,兩人僵持着。
趙想容托着腮,好奇等着看周津塬的反應。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敢損傷和折辱,她又怎麽敢确定,他以後發起瘋來,會不會再傷害到別人。
她有時候覺得他很怪,可是,趙想容确實也被周津塬弄糊塗了。“跪下。”她催促說。
在她毫不掩飾戲弄的注視下,周津塬感到熟悉的惱怒,和一絲狼狽。
之前的婚姻生活好像在面前重演。他想,他倆都明白,之前的婚姻就是塑料婚姻,互相投擲着傲慢、痛苦和輕佻。現在只有周津塬不明白,離婚後,他明明獲得輕松和自由,那喜悅還沒有衰減,到底是哪一瞬間,他扭頭看了趙想容,黑暗裏有個盤踞的東西浮現出雛形,那就是他居然愛上了趙想容。
就像戒了煙的人又複吸。翻來覆去,和體面無關,就是陰暗的深情,頑固的自我,他還是覺得她特別珍貴。
周津塬的性格是兩面極端的危險,他在魔道和人間徘徊。而眼前又是一個美絕人寰的資深讨厭鬼,她任性地擺擺頭:“你不下跪?”
過了會,周津塬眯着眼睛。
他的目光平靜,也令人毛骨悚然。“容容,我做不到下跪。”他說,“但我現在說的話,和跪下說的話,效力是一樣的。”
他盯着趙想容美麗的下巴,微彎的紅唇,內心的怒氣和暴戾占有欲又湧現出來。
趙想容在沉默中又盡情折磨了周津塬幾秒,就在他眼眸越來越深時,她站起身。
“我上次告訴你,要去巴黎工作幾個月。”趙想容直截了當地說,“我要你請假,或者,你把醫院的破工作辭了,我們一起在國外住段時間吧。”
至少半分鐘的時間,周津塬目不轉睛地擡頭看着她。
他判斷她這沒頭沒尾話的真僞。
随後,周津塬垂下眼眸,有點惱火:“你如果有這打算,為什麽不早說?我之前聽你的話剛修完教學假,科裏暑假很忙。方教授早晨還有病例會,我是根本不可能再請這麽長的假,之後還有課題和手術……”
趙想容發現,司姐确實說的很對。
男人才是恬不知恥的自私生物,他們先天性把工作看得勝過感情,無時無刻都要先提升自己。至于浪漫小說和電影裏,男人為了戀愛,抛棄工作享受生活。這根本不可能。
如果發生,這只說明他們老了,體力逐漸衰退。實際上,男人不會輕易退出任何競争。他們的生活就是工作。
不過,趙想容也不可能妥協。她伸了一個懶腰:“我給你一些時間考慮。”
她準備要走。
随後,腳踝就被周津塬按住,趙想容一個趔趄,按住他肩頭維持平衡。
周津塬擡頭看着她,他問:“如果我現在答應你,你今晚留下來陪我?”
趙想容氣得想踹他,被他按着腳踝,使不上力。
“你精蟲上腦了,我給你再找個小姐瀉火?告訴你,如果你敢再碰我,再發生上次的事情,我——”
周津塬卻打斷她:“趙想容,我要你。”
趙想容最近在她的群裏,看到一句新的髒話。狗逼。
眼前有個狗逼男人平靜地說:“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當一個不那麽危險的醫生。我喜歡血,也喜歡做手術時的感覺,我喜歡當醫生。但是我需要平衡,需要保證自己性格裏的什麽東西不會發展過頭。我只是偶爾失控,那些和你無關。我想和你在一起。”
沉默了一分鐘,兩人打量着彼此。
他們都清楚,對方的內心和那幅天生的好皮囊差之千裏。
趙想容先移開目光,她淡淡地說:“這幾天別找我,我要自己處理一件事。”
周津塬卻說:“對我笑一下吧,容容。”
天快亮了,在道路上的車逐漸多起來之前,趙想容讓周津塬把那被她坐得很扁的手包遞過來。
她狠踹了他一腳,自己開車走了。
>>>
隔天是周末,趙想容和她父母吃飯。
沒在家裏,選的地點是郊外的靜谧私人會館。
漂亮的庭院,石子路,和體貼的服務。趙想容參加各種華麗的和很多人難以想象非常奢華場所。她早已經不會內疚自己的生活,它們就是她朋友圈的常态。
趙奉陽說要遲來,他需要先參加完公司會議。
陳南先到。
她喝了口茶後含蓄地問女兒,和那個小明星分手了。
趙想容花瓣般的唇一翹,從包裏掏出小小的,雕刻着玫瑰的化妝鏡照着,什麽話也沒說。
陳南知道,八成就是散了。
“我當初和你爸差點離婚。”陳南老生常談,“如果沒有你和你哥,不一定能支撐到現在。男女之間那些花前月下都會消失,有什麽用?還是需要一些利益關系,把兩人拴在一起。婚姻就是辦合夥企業,你要有自己的事業,還要懂得妥協,和丈夫結合成利益共同體。豆豆,擦亮眼睛找男人,比周津塬更差的男人,就不必找了……”
趙想容懶洋洋地幫她媽把後面的話接下去。
“一定要找個我看得上的男人生孩子。孩子是我的後代,不僅僅是男人的。做女的真煩,趙奉陽在香港找的代孕媽媽,他也不一定看得上吧。”
“不準像離婚那樣草率,也不能簽之前的婚前協議……你剛剛說什麽?”
在母親多次追問下,趙想容把周津塬猜測的,趙奉陽之前阻止他去香港的那點小心思都說出來。比如趙奉陽想在香港隐秘地生個孩子。
陳南久久沒說話。過了會,她就先走了。
趙奉陽趕來,只看到趙想容正獨自坐在沙發上,閑閑地玩着會館裏的珠寶盆栽。
看到他來了,趙想容一笑。“大哥。”她懶洋洋地招呼。
趙奉陽的目光固定在她的臉上:“爸媽呢?”
趙想容回答:“回公司了。”
趙奉陽坐在趙想容旁邊,他倒是難得悠閑,還把去法國的行程規劃好。
勃艮第地區的名酒莊要去,幾個巴黎城郊的貴族城堡要去,又選了些小衆的自然景點。歐洲的花園最為出名,分為英式花園和法式花園。前者更強調模仿自然景觀,後者有人工更規整的園林景觀涉及。
“據說,沒出嫁的歐洲貴族小姐和她們的家庭女教師,每天都在自家的花園裏散步聊天,只要她們走着的小路變道,小姐就得毫無痕跡地換到下一個話題,這樣做,是練習反應能力,讓她們在舞會上更好地釣凱子。”
趙想容邊說邊壓着手。
因為聽力,她說話的時候總會格外留神身體語言,避免伴有無意識的指手畫腳行為。
趙奉陽覺得,趙想容也是貴族小公主。那種致愛麗絲的音樂響起,她穿着藍色綢緞舞裙,滿懷着希望和勇氣推開花園的大門,翩翩起舞。
趙想容噗嗤一笑。
說句老實話,她挺希望自己趕緊奔到四十歲,這樣就不用花心思打扮,到了穿白襯衫黑褲子都好看的年紀。
趙奉陽的手機在兜裏響,他掏出來,按成靜音。
趙想容閑閑地和他聊天。
晚上回父母家,她戴着眼罩,在開燈的卧室裏睡覺。
她最近失眠得厲害,偶爾又夢到一個被廢棄的野地,沒去過也沒見過相似的地方。裏面的植物茂盛生長,裏面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湖,唯一的人工建築物就是灰色圍牆和銅門。
這大概是花園。
花園出現次數頻繁,已經成為夢裏的一個旅游景點。她打造它,設計它,但只要想到花園歸屬誰,許晗就會突然出現。
每一次,趙想容都希望自己能克制住,夢裏不要向着許晗跑去,最好轉身走開。不過每當許晗朝她興奮地招手,她依然朝着朋友奔過去。
許晗對她喊:“兔子,你怎麽那麽笨?”
第二天早上起床,家裏氣氛不對。
趙父趙母一宿沒回來。
陳南得知趙奉陽打算再要一個試管嬰兒,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查養子是不是有自己的私人賬戶,來維持公司和私人生活的開支。
趙奉陽目前的職位,是趙氏集團的高級副總裁,還在趙氏全資控股的兩家子公司擔任總經理。
這一查,查到趙父身上。
前幾年,趙氏企業商業地産的負債率太高,趙父在趙逢陽的幫助下,清退了30%的職工持股,完成整個集團私有化。至今,趙父持有企業裏98%的股權,剩下2%平分給兩個兒子。
陳南發現,趙奉陽當時在趙父的授意下,動用幾個資金賬戶,還挪動了公司的職工保險基金。更讓陳南憤怒的是,好幾份的授權書寫的是趙想容的名字。
如果事發,趙想容會接受刑事的調查。
趙父解釋,那筆資金窟窿已經填上,以女兒的名義,是因為當時趙家和周家還是親家,一家國資背景的基金也參與了雲雲。
“我會害自己孩子?當時她是周家兒媳婦,老周自己不好出面……”
陳南怒火悶在心口,她直截了當地說:“豆豆懂個屁,她不能做任何擔保人!”
趙父皺眉說:“我把利害關系告訴過她。”
陳南說:“把她叫過來問!”又說,“就讓她一個人來。”
趙奉陽的秘書昨晚就說,董事長和陳總在會議室裏争執了一宿,趙想容早上也被他們叫來公司。
趙奉陽中午結束複健治療,回家換一套衣服。
他屬下突然告知,趙奉陽領頭引入的海外戰略投資項目,組裏被安插進陳南手下的兩個審計和法務會計。趙奉陽皺眉,要追問詳情。
遠遠的,他看到有人沿着那條彎曲的花園小徑走過來。
日光很好,趙想容下午肯定要參加什麽品牌的活動,穿着連衣裙,像一團過分華麗的西班牙紗扇。口紅也是同樣色調,手裏提着一雙更尖且更誇張的高跟鞋。
“每次走到你這裏,我都能被累死。”她嬌嗔。
陰暗的拱廊裏,趙奉陽繼續聽秘書的電話。
幾分鐘內,他的臉色一路下沉,結束通話,趙奉陽轉過頭。他直接問:“豆豆,你跟爸媽說了什麽?”
趙想容看着他,她掐着嗓子,鹦鹉學舌:“豆豆,你跟爸媽說了什麽?”
趙奉陽不說話了。
他突然間體會到了,周津塬曾經在趙想容身上所感受到的深深怒氣和無力感。趙奉陽幾乎忘了,她曾經是一個多麽明媚無情又令人攥緊拳頭的小姑娘,喜好古怪,只有入她眼的人,趙想容才會展現可愛。
“被挑撥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趙想容笑着說,“你和爸曾經用我的名義挪款,這事清清楚楚。我沒有半點冤枉你。”
趙奉陽壓着淡淡的怒氣:“你當時同意了。”
“我現在也沒後悔。”趙想容說,“幫你,幫家裏的生意周轉一下,這倒也是我應該做的。我只不過把這事告訴了我媽,又沒鬧到外面去。你朝我急什麽?”
不同于兩個哥哥,趙想容從她過于謹慎的商人父母手裏,得來的大多是更可靠且保值的不動處,以及證明身份的股份和公司債券。趙想容在董事會裏沒有決策權,但有合法查閱和複制高層機密文件的資格。趙奉陽當初手術期間,她也幫他簽過不少授權書。
她一股腦地把那些文件給了争吵的父母。至于能查出來什麽,誰知道呢。
趙奉陽警告她:“豆豆,別用公司裏的事攻擊我!”
趙想容失笑,耳墜在臉頰邊搖曳,帶着股像與生俱來的矜貴:“趙奉陽,別跟我講什麽公私分明!我要想搞你,什麽在我眼裏都屬于公事,我趙想容的事就是公事!”
趙奉陽呼吸略微急促,他陌生地盯着她,突然問:“你和那個小明星分手了。”
趙想容的笑容一澀,她點點頭:“原本一時半會分不了,托你上次的攪局,就直接分了。”
趙奉陽怒極反笑:“原來如此。”
“主要看臉”,是一句好輕浮的評價。有個女人,在她少年時期,就把皮相帶來的紅利,浪費到極致,當她翹起嘴唇,十足繡花枕頭的美豔且糊塗。但陽光下的她嬌豔無雙,又和小公主這詞完全不沾邊,做什麽令人怒火中燒。
“豆豆,你說說自己,是不是永遠只會為了男人犯賤?這麽多年,你身邊來來去去多少男人,他們都想玩弄你!最後誰為你留下?全世界,只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他媽在你家玩命工作,幫你家賺錢,我能把這條爛命都給你。周津塬家裏人撞我我也不計較,你居然敢為了區區一個小明星,動念頭來陰我?”
趙想容看着他臉上因為怒氣而縱橫的皺紋,她說:“能讓你 ‘真心’喜歡我很多年?能讓你付出真心這件事,只對你自己來說珍貴。”
趙奉陽走上前逼近她,他嘶嘶地說:“他們在我的賬上什麽也查不出。想跟我鬥,你八歲的時候,就應該學聰明點!”
“那真是太好啦。”趙想容嘲諷地說,“我爸終于松一口氣,我媽現在想把他撕了。他倆還是那德性,夫妻吵架孩子遭殃。你說我沒腦子,那我就從今天開始學着變聰明。”
趙想容轉身要走,趙奉陽看着她那纖麗背影,突然間慌了神。
他跟上她,沉聲說:“豆豆,你先聽我說——”
“你最好別跟我說話。你最好趕緊搬出我父母家。”趙想容甩脫他的手,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外走。
趙奉陽在趙想容下最後臺階時,猛地拽着她。趙想容的裙在髋部收得很窄,邁不開腿,她重心不穩往前倒。
驚呼中,趙奉陽拉住她。
兩個人重重地摔倒在旁邊,趙奉陽最後的時刻,用手臂護着趙想容的頭,但他的金表一下子磕在額頭。趙想容耳邊的助聽器一下子摔落,被砸得粉碎。
趙奉陽出了一身的虛汗,感覺趙想容沉沉地靠在懷裏。
他呼喚她名字,趙想容卻不回應。他顫抖地用手拍了下她的臉,她緊閉着雙眼,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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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四點,周津塬和陸謙約在醫院旁邊的體育館。
他們那幫醫生經常合夥團購健身卡和羽毛球劵,很多來規培的專碩小孩懶得回宿舍,來他們借卡,跑過去洗澡。
陸謙在旁邊冷嘲熱諷,骨科獎金高,他們還這麽省。
他們醫院是全國頂尖的三甲醫院,但依舊有一些體制上的陋習,比如給每個科室布置任務,每年必須多少篇SCI,否則獎金和職稱都會原地踏步。周津塬跟的好幾個臨床課題,研究費時長,有些教授花了幾年才能找到資助,課題參與人數上三十人,最長得進行了五年。
周津塬掂量了下自己,他們院如果想升副主任,必須具備一年以上的海外經驗。感染內科和皮膚科去法國交流得多,骨科脊椎方向和歐洲交流的項目少,最多是德國和瑞士。
如果真跟着趙想容去巴黎,他得看巴黎的公立和私人醫院排名,不打算浪費時間。
陸謙氣喘籲籲地推動斜杠:“聽我媳婦說,巴黎有很多美國牙醫。我知道巴黎的薩勒貝蒂爾醫院——師兄,你會法語嗎?”
周津塬把壺鈴放下:“我像懂法語的樣子?但醫生的英語普及率都不低,現代醫學的名詞都是英語,基本的交流應該行。只不過,我想進的是私立,如果找不到院裏幫我開推薦,就得找藥廠的關系把我安進去,需要好好想想怎麽安排。”
陸謙聽周津塬一說,就覺得各種麻煩。
這事也就擱他師兄身上,他是什麽都疏離但又能孤注一擲的性格。要擱自己,早就頹了。
他飽含深意地說:“呵呵,你真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過于誇張了。”周津塬一口否認,他鬓角出汗,眼睛低垂,“但這輩子就得怄死她。”
正在這時,周津塬手機響了。
是許久沒聯系的蘇昕,她在電話那端焦急極了,不停地哭:“我媽在家裏昏倒了!”
同樣在孟黃黃的家,蘇秦在電腦上瘋狂地填完十份報名表,準備投到各大節目組。他又趴在地面,吭哧吭哧地做俯卧起撐。
“如果這次選秀也沒戲,我接着參加別的節目。”蘇秦告訴孟黃黃,她正幽靈一樣走出來,随後在旁邊的沙發上抱着爆米花,用電視機盒看網綜,“我不一定當偶像,可以當跑通告類型的藝人。實在不行,我就去當健身教練。”
蘇秦把他的職業生涯想了一遍,做出了後備選項,五花八門的選項,指向一個結果:他打算不惜一切代價地擠進進娛樂圈。
孟黃黃無聊地說:“我們酒店一直被很多網綜節目要求租場地,我覺得,網綜現在發展很好,需要很多娛樂型藝人。最近,娘gay類型的和走兄弟基情的風格比較流行。你有沒有考慮過這種人設?”
兩人沉默着,都在思考蘇秦僞裝同性戀,他應該怎麽塑造這個形象。
孟黃黃又問:“你媽最近怎麽樣?”
蘇母依舊接受透析。蘇秦和蘇母,都更傾向于繼續保守治療,只有蘇昕好像鐵了心似的堅持腎移植。蘇秦最近收到一筆小款,不知道誰打來的。他消無聲息地取出來,給自己報了個口播的課。
蘇昕和母親都不知道。
這時候,蘇昕也給蘇秦打來電話,蘇秦罵了聲,孟黃黃跟着蘇秦走進門廳。她随後趴在窗戶上,看着這小孩飛奔出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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