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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作者:阿萦

文案

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

是我從尚書府偷來的。

內容标簽: 悵然若失

搜索關鍵字:主角:明亮沈潛 ┃ 配角:江止遇

1、

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

是我從尚書府偷來的。

我觊觎這盆牡丹不是一天兩天了,是兩個月零三天。

兩個月零七天前,我在翰林院一年一次的考試中力拔頭籌,終于被皇帝相中,到戶部做一個侍郎。

戶部侍郎,嗯,是個撈錢的好差事。雖然跟我從小立志成為一名為了百姓依靠百姓的清官的遠大理想不甚相符。但是沒關系,我會努力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進戶部的第一天,尚書大人就邀我到他府上做客賞花,我受寵若驚,欣然應邀前往。

這一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我在無數盆牡丹中一眼看上了正中間那一盆最紅最美最端莊的牡丹花。

這真真叫驚鴻一瞥。

從此,我對這盆牡丹花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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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後,我每天一下班就往尚書府跑,兩個月零三天來風雨無阻,有時候晚上也賴着不走。

有人傳言說我想給尚書當女婿,開什麽玩笑尚書大人根本沒有女兒!

還有人說我想尚書認我做幹兒子,從此平步青雲,開什麽玩笑我已經是侍郎了,尚書大人還能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我不成?

還還有人說我心機頗深人品敗壞,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出的結論。

總之,那些傳言全部都是騙人的!

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為人正派為官清廉,是國家筆直的棟梁。

我只是想偷尚書府上那盆牡丹花。

再上了尚書大人的二兒子。

你們不知道。

尚書大人的二兒子好看哭了。你們是沒見過,才以為我色欲熏心思想龌龊不是正人君子還有那麽一點彎。

我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我對二公子是真心的,我希望能跟他在思想上精神上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然後以結婚為目的談一場轟轟烈烈瘋狂的戀愛。

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2、

我叫明亮。

孔明的明,諸葛亮的亮。

你可以從名字看出我是個站在智商頂端的男人。

比智慧之山還高出七尺三寸。

不,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小明。

但也不要太拘謹了,相逢即緣,客套什麽?

就叫我明侍郎嘛。

我偷尚書府的牡丹花不是為了讓二公子注意到我。

誰會傻啦吧唧地讓心上人知道自己是個偷花賊?

其實是因為我去尚書府前兩天看了一本志怪小說。

書裏有這麽一個故事。

說有一個窮書生,屢考不中。某天,他養了二十年的牡丹花成精了。花精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助窮書生考上了狀元。

考上狀元的窮書生喜歡上了尚書府的小姐,尚書大人也正有把女兒嫁給新狀元的意思。

……

于是最後狀元郎和花精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這個故事對我啓發很大,可以說改變了我的人生。

沒錯,我偷牡丹花,是為了讓二公子愛上我。

我打聽過了,我手裏這盆牡丹花正好活了二十年。

過幾天花精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肯定就以為我是他爹。

然後我就可以許願了!

我家很有錢,我十八歲就是狀元了。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娶尚書大人的二兒子為妻。

他叫沈潛。

沈潛。

牡丹花你先熟悉一下這個名字。

到時候不要弄錯了。

3、

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

是我昨天晚上從尚書府偷來的。

昨天晚上,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要不是視奸了兩個月零三天,我肯定無法在萬花盆叢中,找到我愛的那一盆。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盆花會這麽重。

雖然一路上我憑着自己敏捷的身手,避過了所有人。

但還在最後翻牆的時候,閃到了腰。

非,常,痛。

如果不是對沈潛愛得深沉,我肯定當場就把這盆很肥的牡丹花遺棄了。

4、

我已經感受不到腰的存在了。

但如果一刻鐘內,我還是沒有爬起來的話,今天上班就遲到了。

既然都遲到了。

索性就請整天假吧,反正我也并不在乎全勤賞錢。

尚書大人肯定會遣人來慰問我身體如何不适。

腰閃了。

怎麽閃的?

趴牆的時候不小心……

為什麽爬牆?

鍛煉身體。

不行!鍛煉身體都能閃到腰,就這樣的體格,尚書大人怎麽可能放心地把他兒子的終生性福交到我手上?

我要換一種說法。

怎麽閃的?

從馬蹄下救出一個小娃娃的時候不小心……

誰家的小娃娃?

……

怎麽閃的?

被老婆打了。

……

好吧,我沒有老婆。

怎麽辦。

我這麽忠厚老實的人根本想不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來解釋自己腰閃的前因後果。

算了。

當務之急,是要把寫有“沈潛”兩個字的紙團埋到牡丹花盆裏。

畢竟這盆牡丹花不是我親養的,我無法保證它遺傳到我的聰明伶俐。

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為了讓“沈潛”兩字映入它深深的腦海裏,我不得不采取這種為天才所不齒的笨方法。

尚書大人看了我的請假條沒有派人來看望我。

很好,這說明他沒有懷疑我!

好開心。

我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5、

越二日,我帶傷堅持上班。

戶部的同僚甲歡喜地告訴我,我的那張請假條他扣下了,沒有交上去。

……

我忍住罵人的沖動,心平氣和地微笑:“我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同僚甲說:“不是不是你誤會了!事實上,尚書大人這幾天都沒有來戶部,所以你還能拿全勤賞錢!開心嘛!”

但我只想知道:“尚書大人為什麽沒有來?”

同僚甲表示不知道。

同僚乙就神秘兮兮地來嚼舌根了:“聽說,大前天夜裏,尚書府進賊了!”

同僚甲:“什麽?!”

我慢一拍:“什麽?!”

同僚乙壓低了聲音:“那賊也是缺德,為了偷一盆牡丹花,竟然捅了尚書大人一刀!”

我快一拍:“什麽?!”

同僚甲:“什麽?!”

我承認,牡丹花是我偷的。

但是我絕對絕對沒有傷尚書大人。尚書大人是一個和藹的胖老頭,我發自內心表裏如一地尊敬他。

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6、

同僚乙疑惑道:“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你不是尚書大人未來的幹兒子嗎?”

我本來想用一種溫和的方式來回應這些謠言的:“呸!”畢竟我本質上是那種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同僚乙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對了,你的腰是怎麽閃的?”

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麽快。

我一臉尴尬,不知作何回答。

同僚乙于是意味深長地一笑:“年輕人,注意點身體,晚桑不要玩得太激烈了。”

“……”你好像很懂的樣子,但我還小,我聽不懂,“我未曾娶妻!”

同僚乙露出同情的目光:“……可憐的亮亮,為什麽娶不上媳婦?”

我覺得同僚乙在嘲笑我。

你們不用幫他解釋,我聽出來了,他那個語氣就是在嘲笑我!

我不高興了。

我扭頭就走。

“诶!別走嘛,不說就不說!”同僚乙追了上來,“你知道嗎?等會兒那個刑部尚書要來。”

我繼續走:“哦。”

“你不記得他了嗎?叫沈潛,我們尚書大人的二兒子,上回你問過我的。”

我停下了腳步。

對,之前游園賞花的時候,我飙淚指着不遠處的沈潛,扯下同僚乙半個袖子,問:“他是誰!!”

“他是刑部尚書?!”

同僚乙點了點頭:“看來尚書大人沒有收你做幹兒子的意思。”

我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而是又反應了一下:“刑部尚書,來戶部做什麽?”

同僚乙攤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

完蛋了。

他肯定知道是我偷的花了。

他是來逮捕我的。

雖然我很願意被他帶走醬醬娘娘,但是他爹真的不是我捅的這個鍋我不能背!

7、

怎麽辦我心上人要來了!

啊啊啊我心上人要來了怎麽辦!

我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來回走。

走了十幾個來回後,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右手握拳“啪”得捶在左掌心,就往屋外跑。

我要去找一個人。

那個人是我的好朋友兼好下屬,叫江止遇,是戶部郎中。

但你們不要誤會。

我絕對不是想找他訴說一下我內心的愁苦和歡喜,不安與期許,百感交織的少男心事。

我雖然長得矮了點,但絕不是那種娘娘腔的男孩子。

那種娘娘腔的事情我不幹。

我找江止遇,是為了向他借一點胭脂水粉。

最近這幾天為了偷那盆牡丹花我心力交瘁睡眠不足,醜了好幾度。

我怎麽能這樣去見我的心上人呢!

所以,我想讓江止遇幫我化一個自然貼膚适合春天的桃花妝。

8、

嘤。

我被江止遇打出來了。

剛才他陰恻恻地看着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我假裝沒聽懂。

但我其實想起來了。

很多年前,我剛認識江止遇那會兒,頭回曉得他喜歡胭脂水粉,就把他非常寶貝的五子奁砸了,還罵他娘炮。

我不敢相信他記仇記了這麽多年。

哼,心機屌。

剛才走之前,我打算如法炮制,把他如今很寶貝的雙層九子奁也砸了。

還沒動手,就被他打了出來。

哼,刁民。

我要把他辭了,讓他回家種田!

這樣他就知道我明亮不是好欺負的了!

哦,不用你們說,我曉得只有尚書大人才有權力辭退他。

9、

我很快處理好了公務,到戶部門口蹲等沈潛的到來。

但蹲得腿都麻了好幾輪,他也沒有來。

我好失望。

我好難過。

嗚。

诶呀,終于有人來了!

我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黑。

待我看清來人,滿臉笑容頓時僵住了。

不是沈潛。

離我越來越近的那個男人,大概身高八尺有餘,發色烏黑。

我以前沒有見過他。

他把一件玄色官服穿得很好看。眉尾眼角稍挑,鋒芒就順着那個上挑的弧,嚣張地擴散開來。

我盯着他看。

然後,他沖我笑了笑。

夭壽啊!

我、我我不是指那個笑容把我迷得七暈八素,雖然也差不多了。

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

他!笑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攻擊味道瞬間消失了!

什麽叫“所以母雞味道一湧而上?”?!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嘛!

你們可能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上一回,我遇到像他這樣笑和不笑跟變個臉似的人,是在五年前。

這麽說吧。

那次,我三哥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10、

現在場面有些尴尬。

我還有半個笑容僵在臉上。

我用三秒鐘的時間,來考慮我是應該先擴大這個笑再縮小,還是先縮小這個笑再擴大。

三。

二。

一。

我扭頭就跑。

然後,被門檻絆倒了。

就在我快以狗啃泥的方式正臉着地的時候,一只胳膊從身後伸來,攬住我的腰,中止了我毀容的進程。

現在場面是難以言說的尴尬。

但我畢竟是中過狀元的人,這點靈活變通的能力還是有的,我硬是說出來了,從而升級了尴尬。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我說我是為你傾倒的,你信嗎?”

套路完我就後悔了。

對,我怕他愛上我。

11、

他笑容很溫和,在春光中顯得無害。

他說:“我不信,我看到你是被門檻絆倒的。”

“……”我沒有想到他會是這麽一個耿直的人。

我開始懷疑自己方才是否誤會他了。畢竟我向來比我三哥運氣好,不會那麽點背遇上那種人的。

我報之略歉疚略友好略仰慕的複雜一笑。

這時,同僚乙風風火火地奔了出來,對他狗腿地一拜:“不知沈尚書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啊有失遠迎!”

我懵逼臉:“是我知道的那個沈家嗎?沈家到底有多少個尚書啊!”

沈尚書平易近人地回答我:“兩個。我爹,和我。”

“……”說真的,我當時整個人都懵逼了。

“你在幹什麽?!”同僚乙恨鐵不成鋼地在我耳邊小聲說,“他就是沈潛啊!你不認識他了?!”

哦。

呵呵。

我就說我在沈家埋伏兩個月零三天怎麽就一直沒見到心上人呢。

12、

我發誓,雖然那天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但我相中的那個沈潛絕對不是長這樣的。

我相中的那個沈潛“宮妝豔絕指膚軟膩纖腰盈掬吹氣如蘭鼻息汗熏無氣不馥”,這段話才不是我從先前那本志怪小說裏背下來的呢!

總之,我現在心很痛。

你們說,是不是同僚乙故意在害我?

那個叫沈潛的人問道:“請問,明侍郎在哪裏?”

同僚乙把我往前一推,賣了:“就是他!”

你們看,他就是在故意害我!

我對沈潛勉強而僵硬地微笑:“沈大人好。”

內心則是在吶喊:

沒有時間了!

誰也不要攔我!

我要回家把那個紙團從牡丹花盆裏摳出來!

摳粗來!

沈潛不要臉地把我肩膀一攬,做了個請的手勢:“明侍郎,有樁事,我得找你談談。”

“好。”

談什麽談?!

你不是我心上人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牡丹花才不是我偷的,他看上我了自願跟我走的怎麽地吧!

嘤,但我真的沒有拿刀捅你爹。

13、

我帶沈潛進了辦公室。

同僚乙本來想跟進來的,被我瞪了一眼,就縮回去了。

我用一個兇惡的眼神告訴他: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但我從他的呆滞臉中看出,他并沒有讀懂我。

哼,膚淺的人類。

我現在還是不能接受眼前這個人就是沈潛的事實。

啊,我夢中的騷年,你在哪裏,你是誰。

我該在牡丹花盆裏埋下什麽名字?

我悲傷地想着。

隔着一張黃花梨桌,沈潛在我對面坐下。他坐下那一瞬間收斂了笑容,修長十指交錯,往桌上那麽一擱。

真不愧是刑部尚書。

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抖了一抖。

沈潛到目光從我棗紅衣袍(诶呀我今天忘記穿官服了)的前襟,緩緩上移到我臉上,最後直視我的眼睛。

這個過程中,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預感我會被他玩死。

我每次預感都不是一般的準。

真的,比如我預感到牡丹花精明天就要現形了,你們信不信!

沈尚書開口說了一句:“明侍郎吃飯了嗎?”

這是個什麽套路?

我不太懂。

并且還有點小緊張。

“中飯還是晚飯?”這得問清楚。

“晚飯。”

“還沒。”

他犯規地笑了一笑:“明侍郎來京城三四年了,可有什麽中意的酒樓茶館?”

醉花樓。

哦不!

你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我希望給沈潛留下一個“這麽有品位的人一定不是壞人”的印象。

更何況我本來就是一個儒雅中帶着魏晉風度的翩翩公子。

這當然不是我自誇的,在我剛進戶部的時候,同僚甲乙丙都确認過,我是一個儒雅中帶着魏晉風度的翩翩公子。

于是我斟酌了一下,說:“月下對影樓。”

我等着沈潛誇我,但是他耿直道:“好長的名字。”

“……”

哼。

他又犯規地一笑:“明侍郎可願賞臉同飲?”

“求之不得。”我并不願意。

“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我們這就出發吧。”他站起身來,右側就是薄紗窗戶,夕陽照得他半邊暖。

“好的。”但我還是想先把你的名字從牡丹花盆裏摳出來。

14、

我同沈潛走在去往月下對影樓的路上。

他親切地,語帶關懷地,問起我的工作生活學習情況。

哼,他們刑部的人就會玩這一套。

先東問西問,把人弄迷糊。待對方失去戒心,就瞬間發問,比如:“大前天晚上你人在哪裏?”而我一旦流露出慌張,開始支支吾吾,就完了。只會一步步走進他的陷阱。

因此我時刻警惕着。

我告訴自己:明亮,矜持,一定要矜持!絕不能讓他得逞!

我語焉不詳地回答說:“謝謝沈尚書,下官一切都好。”

這些伎倆是江止遇告訴我的。

我們以前無話不談。

記得當時我很是崇拜地問他:“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他悄悄告訴我,是因為他賣假冒僞劣的胭脂水粉被刑部逮了,然後他憑借自己的臨危不懼和鎮定自若,完整地從刑部走了出來。

他沖我得意地挑眉:“我厲害吧!”

于是,我就扣了他一個月俸祿。

因為我是他上司,有責任和義務掰直他扭曲的人生。

哈哈哈哈。

……

現在想想,我失去江止遇,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15、

月下對影樓的大堂裏,有很多附庸風雅的假文豪,也有不少真文人墨客。

我本來特別樂意呆在大堂,在這兩種人之間切換,借機獲得某種成就感。

但今天沈潛在旁邊,我能感覺到他影響到了我的陰陽平衡。

因此,如果還呆在大堂,我将會迎來又一個自取其辱的時刻。

呵,我怎麽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走到櫃臺前,對掌櫃說:“要一個雅間。”

“沒有了。”掌櫃笑眯眯地擡頭看我,“只有大堂還有一個上好的位置,客官您看如何?”

我努力保持微笑:“……那客房呢?”

我清楚地看到掌櫃的眼神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他從我的臉看到沈潛的臉,又從沈潛的臉看回我的臉,仿佛明白了什麽的樣子。

等等,等一等!

不是這樣的!

我是攻啊你不要用看受的眼神看我!

16、

這時候沈潛站出來了,他義正言辭道:“這成何體統?明侍郎,我們還是換一家吧,我知道一個好去處。”

的确,孤男寡男,容易引起誤會,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

“好的。”我順坡下驢,并且心裏暗暗期待是什麽好地方。

呵呵。

他帶我進了對面的醉花樓。

這就成體統了?!

我不服!

但我憋着:“沈尚書,好雅興。”

他對我深深一笑。

然後非常輕車熟路地領我上了二樓。

不得了,常客啊。

這麽肮髒的一個名字居然存在于快要成精的牡丹花的花盆裏。

我內心騷動不安,滿腦子想的都是:回家,馬上回家,牡丹花精需要我。

17、

我好擔心。

如果沈潛找漂亮的女孩子來讓我嫖怎麽辦?

我還小。

我簡直不知所措。

我只想嫖漂亮的男孩子。

不,我心裏有人了。

對,我要告訴沈潛我心裏有人了。

我還要告訴他,我是那種忠貞純潔對心上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癡情種。

我不會給他任何腐蝕我的機會!

但沈潛畢竟是個刑部尚書,我還剛從他家裏偷了一盆牡丹花走。

說真的,我有點怕他。

所以我決定用一種委婉曲折的方式來表白心意。

我問沈潛:“你記得二個多月前的牡、牡丹花會嗎?”

沈潛非常大爺地在桌旁坐下來,手撐着頭,微斜着上挑的眼睛看我:“記得。怎麽了?”

“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

我回憶了一下,然後一口氣道:“他,‘宮妝豔絕指膚軟膩纖腰盈掬吹氣如蘭鼻息汗熏無氣不馥’。”

沈潛微怔。

我補充說明:“他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下巴尖尖的,嘴巴小小的……當時的牡、牡丹花會上,他好像站得離你很近。”

沈潛依然是微怔的表情。

……

我不明白我怎麽刺激他了,為什麽他會一直是那個表情!

有沒有誰能告訴我!

18、

沈潛終于開口說:“他是牡丹花妖。”

這回換我微怔。

這也太耿直了。我都有點不願意相信。

他繼續道:“牡丹花會的時候,我附近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但我小時候見過,雖然別人都不相信,但他就是牡丹花妖。十多年前,有一回我娘讓我在院子裏罰跪,過了會兒傾盆雨下。沒有丫鬟小厮敢替我求情,或者僅僅是撐把傘。那時候,他突然出現,替我擋雨,還往我膝蓋下塞了兩塊墊子。那兩塊墊子後來變成了枯萎的牡丹花瓣。”

“精。”我保持着微怔,說。

“嗯?”

“牡丹花精。”

“……好的。”

沈潛握住我的右手,被他觸碰到的皮膚在稍稍發麻,麻感傳遞到心髒,變得有些刺痛。

他目光深情地看着我:“他怎麽樣?還好嗎?”

我同樣深情地回視:“不知道,我沒來得及問。”

“……”

沈潛溫柔款款道:“還有一件事。”

“唔?”

“以後不要再抄蒲松齡了,你好歹是個戶部侍郎。”

“……我沒有看過《聊齋志異》,”我想了想,又說,“我看的是《茶齋志異》。”

“好的,告訴《茶齋志異》的作者,以後不要再抄蒲松齡了!”

幹嘛突然提高音調啊你!

“……”我現在有點委屈,想要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

沈潛耿直道:“你連《聊齋志異》都沒有看過,怎麽考上狀元的?”

“……”

沈潛他欺負人。

我好受傷。

但我還是挺起胸膛回答他:“因為科舉不考小說。我是個應試型人才!”

“……好的。”

19、

酒菜開始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但那幾個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放下東西就走了,沒有一點想給我嫖的意思。

我好失望。

我是說,沒有機會對沈潛大義凜然地表達我對牡丹花精的愛,我好失望。

只是,幾杯酒下肚後,我突然意識到兩個問題!

聽沈潛的意思,好像是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牡丹花精。(天哪,這就是緣分,這就是愛。)

可是為什麽後來的兩個多月,我都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呢?他應該一直在沈府的牡丹花園裏吧。

他不想見我嗎?

我這麽風度翩翩英俊潇灑他怎麽可能不願意見我!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是,既然沈潛小時候就看到過牡丹花精,那就意味着牡丹花精的本體肯定不可能只活了二十年。

也就是說,我偷錯花了……

嘤,娘親,我好煩。

20、

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

我要把它還回去。

然後把心上人偷回來!XD

21、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沈潛已經用他非凡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

我覺得他是一個耿直友善愛國敬業的好尚書,好夥伴。

我想跟他結拜!

于是,當沈潛語氣随意地問:“你們戶部,最近有沒有人形跡可疑?比如無故請假,突然辭職之屬。”

我豪爽地打了一個酒嗝,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呀!”

“你?”我看不到沈潛的表情。

“嗯,我請了幾天假。沈大哥,我腰閃了。”我有點委屈地擡眼看他,手不甚靈活地扭到身後去揉腰。

他一下子逼近我,眼對眼鼻子對鼻子,帶着醇酒香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沈潛的手環到我身後,覆上了我的手。

嗚,好熱。

“怎麽閃的?”

“……”我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沈潛不笑了。

他眼眸深沉地看着我,那個上挑的弧像刀鋒一樣。

沈潛一字一頓:“怎麽閃的。”

我打了一個寒噤,大腦一片空白。

“我、我從……馬蹄下,救,救出心上人,的,時候……”

他眉頭微皺,眼神變得更為淩厲:“你心上人是誰?牡丹花妖?”

我被吓得快哭出來了,最後憋出一個字:“……精。”

娘親,救命!

22、

我靜了靜。

又靜了靜。

都并沒有任何卵用。

大腦混沌得很。

我索性頭一歪,撞在沈潛懷裏,昏了過去。

世界安靜了。

23、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先看到熟悉的床頂,再看到熟悉的被子,熟悉的……

不,沈潛這個人,我并不熟。

我瞪了沈潛一眼。

哼!居然給我下套!

虧我還以為你是一個耿直友善愛國敬業的好夥伴!虧我還想跟你結拜!

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嘛!

瞪完之後,我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在我房裏。

沈潛,也在我房裏。

牡丹花,還是在我房裏。

呵呵。

我第一時間放軟了眼神。

嘤,我是無辜的。

24、

我用耷拉的狗狗眼看着沈潛,希望他能網開一面。

你們不要小看這招,這招對我娘非常管用。每回我娘起了把我嫁出去的念頭,我一這麽看她,她就會放過我了。

不要問我為什麽是嫁出去!

我也想不通!

我大哥到四哥都是斷袖,難道意味着我也是嘛?!

就算我是斷袖,憑什麽是嫁出去不是娶個美美的小相公回來啊!

我娘一點也不懂我!我不開心!

等等。

沈潛好像被我看傻了……

因為他竟然面帶笑意地對我說:“你屋子裏放的花盆真別致,還挺眼熟的。”

可不眼熟麽,是我從你家偷來的。

就沈潛這種眼神的也能當上刑部尚書,我對我朝的官吏選拔制度表示懷疑。

我收起狗狗眼:“謝謝。”

這種大招以後還是要悠着點用。

不是說我功力不夠,主要是怕沈潛逐漸産生免疫力,他畢竟不容易像我娘那樣長期被親情蒙蔽了心智。

我把自己從床上撐起來,頭還隐隐作痛。

确切地說,渾身上下都隐隐作痛。

難道是沈潛趁我睡着打了我一頓?

想到這裏,我瞪他一眼:哼,不要臉!

然後我就傻眼了。

因為,我發現,沈潛他之所以說“花盆真別致”而不是“牡丹花真漂亮”是有一定道理的。

桌子上,只剩下一個花盆了。

花盆上面本來紅豔豔千層瓣我美麗的牡丹花不見了!

啊啊啊啊我就說牡丹花精要現形了,你們看我的預感是不是特別準!

25、

這盆牡丹花不是我的。

是我從尚書府偷來的。

牡丹花精成精後第一眼看到的也不是我。

我不知道是誰把我的牡丹花精偷走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要認別人做爹了。

我好難過。

26、

沈潛仿佛看出了我的沮喪,他揉了揉我的頭頂,然後說:“這張紙你認得嗎?”

我定睛一看。

他手上拿着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還沾了一點土,紙上深情地寫着“沈潛”兩個字。

我心裏咯噔一聲。

我表情嚴肅道:“不認得。”

沈潛不信:“可它就放在你桌子上,你沒見過?”

我表情依舊嚴肅:“沒見過。”

他又揉了揉我的頭,我剛想躲開,他語氣溫柔地說:“你害羞了。”

“……”我的動作卡住了。

……

我的人生都卡住了。

我的臉開始漲紅,氣的。

我沒有想到沈潛居然能自我感覺良好到這種地步,他以為他笑起來時候好看不笑的時候更好看我就會喜歡他了嗎?他以為他陪我喝喝酒聊聊人生聊聊夢想再下個套我就會看上他了嗎?不就是個刑部尚書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還會偷牡丹花呢。

我說:“呸。”

他臉上的笑擴大了:“不用害羞。你沒事就好,嗯……還有個案子在等着我審,我到時候再去找你。”沈潛站起身,抖了抖那張紙,深深地一笑,“證據我帶走了。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我用被子蒙住臉。

你考慮個鬼啊?!

你走!你快走!

27、

我在被子裏躲了快半個時辰,實在缺氧,躲不住了。

就把頭探出來,盯着桌上的牡丹花盆看。

我從床上爬起來,趿拉着鞋,圍着花盆左轉三圈,右轉三圈。

也沒有看出所以然來。

只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上班要遲到了!

不過還好我不在乎全勤賞錢~

書童明宿端着托盤走進來,對我說:“五少爺,吃早飯了。”

我湊過去,神秘兮兮地問他:“有沒有聽見我房裏有什麽奇怪的動靜?”

明宿臉一紅:“您、您和尚書大人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心平氣和地解釋,“我和他之間沒發生什麽事!”

“好、好的。我記住了。”

我繼續心平氣和:“我是清白的!清白的!”

“好、好的!”明宿紅着臉說。

我怎麽有種越描越黑的錯覺?

嗯,一定是錯覺。

28、

我對明宿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然後我壓低了嗓子說:“我指的不是、那種動靜!我是說,沈潛帶我回來之前,我房裏有沒有過莫名的響聲?就好像,有誰在裏面走動似的……”

明宿緊張起來:“進賊了?!您丢了什麽東西嗎?”

我生氣地指着那個牡丹花盆:“你沒看到牡丹花不見了嘛!”

“……”明宿迷之沉默。

我茅塞頓開:“原來是你拔掉的!你還我的牡丹花!”精!

“五少爺……”明宿結巴道,“它,不是,一直……都,只有個盆嗎?”

我驚呆了。

我和明宿十多年的主仆情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你說他拔就拔了吧,反正我可以再去沈府偷一盆,但他騙我!他居然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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