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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小姐姐用軟軟糯糯的萌妹音跟你說:我是男的。
一般人會有什麽反應?
盡管對方已經努力地壓低了聲線,并且試圖用高冷陰鸷的眼神傳達出諸如“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此類的訊息。
茅楹:酷姐是個性別認同障礙症患者?病得不輕啊。
陸驚風:……這孩子是在逗我呢吧。
周遭的空氣一瞬間被冷凍,肥啾應景地拍了拍翅膀,低空飛過。
酷姐開口之後,可能也覺得自己的音色柔和了那麽一點,尴尬地咳嗽了一聲。他的眼神掠過那兩個木頭樁子一樣的人形活物,環顧四周,把這間巴掌大的辦公地點打量了一番。
四面白牆,一面留給了門和打印機,三面擺放着辦公桌,正中間的吊頂上懸挂着一只青銅鳥籠。
其他再多就沒有了,也塞不下。
酷姐內心翻着白眼:邢老賊給他安排的地兒真他媽寒碜。
陸驚風在此人眼裏看出了不加掩飾的嫌棄,也在心裏翻白眼:老邢果然不可能塞給他一個正常人。
“你是組長?”酷姐雙手插着兜,只略微擡了擡下巴,點名這裏唯一的男性。
“對,我是組長陸驚風,你好。”
陸驚風和和氣氣地走出來,論表面功夫,沒人比他做得更到位。
“這是組員茅楹,這只烏鴉大名午暝小名肥啾,你看喜歡哪個都可以随便叫。不知道小姐……先生……哈哈哈,閣下怎麽稱呼?”
“陸驚風?”酷姐掀起眼皮,眸底閃過一絲戲谑,撩開腿就往那張唯一沒有堆放雜物的辦公桌走去,“我就叫……林谙吧。”
這不确定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名字是臨時取的。
一旁看熱鬧的茅楹突然爆發出杠鈴般的笑聲,差點把她肩頭立着的肥啾給抖下來。
陸驚風回頭瞪了瘋婆子一眼,再轉頭,新組員已經以一種霸道總裁的姿勢落了座,并且十分熟練有範兒地把腿交疊,擱在了桌上。看那樣子,就在等人自覺地遞上熱茶。
“行,那我們以後就叫你林谙了。咱們這兒也沒什麽規矩,外出早退還是請假,大小事跟我說一聲就行。”陸驚風見多了奇葩,只要不觸碰他的底線,什麽事兒都好商量,貨真價實的佛系好組長。
新組員的性別到底是什麽?關他屁事。
“啊,對了,有一點必須強調一下。”陸驚風像是臨時記起來,補充道,“不要惹事。”
林谙彎起眼睛,帶着點挑釁與他對視:“什麽程度算惹事?”
“連累到其他組員。”陸驚風的視線與他交鋒兩秒,平靜地收回,微笑着轉身,“一切責任報告和檢讨解決不了的事都不要惹。”
短短兩秒的眼神交流,看起來雲淡風輕,林谙卻感覺到一股迫人的威壓兜頭砸了下來。
有意思。
他這才正眼打量起這個被調戲卻不自知的陸組長。
這人身材很修長,目測一米八五上下,窄腿西裝褲把那雙長腿筆直的線條勾勒出來,褲腳下露出一小截骨感的腳腕,混搭着半新不舊的運動鞋。身上罩着的一件白色襯衫松垮得像個大被單,襯衫下擺一半紮進褲子一半閑散地蕩在外邊,再配上那頭雜亂的鳥窩發型,裏裏外外都透出不正經。
陸驚風……這個名字默念了幾遍,林谙忽然覺得很耳熟,應該是在什麽地方聽過。
什麽地方呢?
若隐若現的思路像根紅線,在空中飄來蕩去,最後被一聲巨響徹底掐斷——那個妝容冶麗的大胸女人踩着高跟鞋,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摔在了他桌上。
“親愛的新同志,這是現階段還沒解決的案子,你随便挑幾件上手?”茅楹嚼着口香糖,笑得見牙不見眼。
林谙在那搖搖欲墜的小山堆裏随便抽出一份,攤開來放桌上,閉目養神。
茅楹盯着他猛瞧了一陣,壓低了嗓音湊近道:“小妹妹,你真叫林谙?”
小妹妹三個字讓林谙的眉毛重重一挑,久久都落不下來,煩躁得想捶胸口:“我是你哥,就叫林谙,愛信不信,滾。”
“啧,小妞脾氣挺烈。”茅楹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大小姐當下有點不高興,板起臉,“行吧,林谙,跟我去趟醫院。”
“你下午不是要去做頭發?”陸驚風放下筆,拿起背包,“哪個醫院?我去。”
“行呗。”茅楹想起Tony老師,妥妥兒讓賢,“我昨天回去查了一下,那三個孩子都是美祿醫院出生的,你們可以去那邊碰碰運氣。我估摸着,兇手應該是有辦法接觸到出生檔案之類東西的人,不然怎麽可能精确掌握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
“好。辛苦了。”說話的空隙陸驚風已經邁開長腿,走到了門口,他朝新組員招招手,“走吧。既然來了,閑着也無聊,風哥帶你捉鬼玩兒。”
林谙皺眉:“……”還要外出做任務?
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休養,這跟刑老賊說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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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什麽?”
進醫院大門前,陸驚風問林谙。
林谙想說沒有我不會的,但這話顯得太狂,他現在得低調做人,于是虛心道:“你需要我會什麽?”
陸驚風:“……”
哇塞,現在的姑娘好狂,需要她會什麽就會什麽嗎?那就不怪他不客氣了。
“演戲會不會?”
“演戲?”
話音未落,陸驚風長腿一勾,暗戳戳一記橫掃。
林谙一時不察,小腿被絆了一下,重心失控,整個人朝後仰倒。在快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他原本打算直接一個後空翻安穩落地,一雙溫熱的手卻橫空摟住他的腰,把人截住了。
緊接着耳邊響起陸驚風驚慌失措的呼喊:“老婆!你怎麽了老婆!人呢,來人啊!醫生,這裏有人暈倒了!”
喊完直接把林谙的頭摁進懷裏,按得嚴嚴實實,低聲急促道:“閉眼,裝死。”
林谙稀裏糊塗間,從縫隙裏瞄見一大群人圍攏過來,于是極其配合地頭一歪腿一蹬,直挺挺地“死”了過去。
“亂喊什麽?人咋了?”
“剛才還好好兒的,進來就倒了。外面這麽熱,是不是中暑了啊醫生?”陸驚風滿臉焦灼,抱着老婆不撒手,丈夫人設走得很用心。
“你放手,哎呀,放手我看看,人沒中暑都被你捂中暑了。”醫生掰開陸驚風的手臂,把林谙解救出來。
然後林谙就感覺到有人把他的衣服拉鏈拉開,再把他口罩拉開,上手直接掐人中,那力道……差點沒把他掐得背過氣去。
一波搶救搞完後,人還是不醒,醫生有點慌,直接讓擔架過來。
這些還不算什麽,林谙內心的怒火已經燒焦了五髒六腑,可愛的陸組長又往火裏添了一勺油:“醫生,我老婆沒事吧?她還懷着孕吶,三個月了。”
林谙氣得只想當場詐屍。
醫生一聽,肚子裏還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連忙指揮着擡擔架的兩個實習醫生:“快快快,往婦産科那邊送!”
一番手忙腳亂的檢查之後,林谙再睜開眼,已經躺在了住院部的婦産科病房。
“你最好努力跟我認真解釋一下。”他冷冷地盯住病床旁守着的陸驚風,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
戲精陸演得太投入,連眼眶都可疑地紅了,邊低頭削着蘋果邊自責:“老婆,都是我的錯。孩子沒了咱們可以再要,你要是氣傷了,我可怎麽辦?都快把我心疼死了。”
“是啊,沒了就重頭再來呗,小夫妻倆沒啥毛病的,要個孩子還不簡單?”隔壁病床上挺着大肚子保胎的中年婦女寬慰道。
林谙捏緊了拳頭,飛過去就是一記惡狠狠的眼刀。
“哎呦,年輕人,你這小媳婦兒脾氣可大哩,平日裏慣多了吧。”那女的一番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翻了個白眼,刷的一聲把床簾拉上了。
沒了觀衆,就沒得演了。
陸驚風抹了把臉,遞過去削好的蘋果,“抱歉,你就先在這兒躺着。等我把兇犯找出來了,回頭請你吃飯。”
“你想找人,直接大大方方地進來找啊,整這出幹什麽?”林谙很惱火,覺得這人腦子有病。
“今日晚十點二十,天幹地支全陰,這時候出生的孩子符合那人作案的全部條件。”陸驚風一邊解釋道一邊笑得特別可親,“所以整晚我們都得守在這裏。”
“剛剛我去所有病房轉了一圈,今天晚上有很大概率會臨盆的産婦有六個。我們要配合好,先确保孩子們的安全,再伺機抓人。”
林谙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陸組長,你真的不是在耍我?”
出于一種男人的直覺,他總覺得陸驚風就是看他不順眼,想來個下馬威,才計劃了這麽一場鬧劇。
“怎麽會?你想多了,就算你的名字跟我有點犯沖,我又怎麽可能肚量小到因為這,去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呢?”陸驚風溫柔一笑。
林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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