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之後的幾天, 好好的補了覺,适應了時差,那種身處異國他鄉的興奮感和緊張感就抒發了出來。

瞿清白天多數時候跟着夏令營做交流寫新聞稿, 然後趕在當天發到學校公衆號上去。

夏令營閑暇的時間是可以自由活動是我。在保證安全和報備的情況下, 大多數同學都三三兩兩約出去當地玩。

忙裏偷閑,瞿清和季風膩在一起,還去旁聽了一堂課。

但是金融數學類的東西她實在不懂,于是瞿清在那位教出許多名震華爾街的商界大佬的老教授的課上, 睡得那叫一個香,一舉幫季風打開了知名度。

課沒上完,全班的乃至全系的人都知道來自中國的學霸小男神那個女朋友在教授課上睡覺的事了。

瞿清醒來後簡直無地自容。

季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還很貼心地問她睡好了沒有。

“睡好了就走,回去了。”季風擡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指尖掃過她睡出壓痕的臉頰。

瞿清臉色通紅,跟在季風身後,刻意隔了兩步遠的距離,生怕自己再給他抹黑。

兩個人出門前商量過, 課後去吃這裏非常有名的一家網紅法餐。

一路往餐廳的方向走着, 季風停下來等了她幾次, 終于明白過來瞿清是因為無地自容而別扭了。

他站在原地, 等着瞿清像只警惕的蝸牛一樣緩緩挪過來。

遠遠地, 有人對着這邊招了招手, 爾後爆發出一聲甜到發膩的呼喊。

“季風哥哥……”

瞿清腳步一頓,眼角抽了抽,回頭看到面前撲上來一只花蝴蝶,徑直朝着季風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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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風皺着眉瞬間躲開了少女的湊近,眉眼間的嫌棄和煩躁毫不遮掩。

“季風哥哥, ”撲過來的女生穿着酒紅色泡泡袖短裙,頭發用同色系的蝴蝶結別成很溫婉的模樣,她看起來應該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但是對着季風說話的時候,語氣和姿态卻顯出一種幼态,“你也是才下課嗎?要去哪裏呀?我們一起吃飯吧!”

旁邊等着的金發女生似乎對這個場景習以為常,笑着很耐心地等待着。

季風皺着眉,冷聲拒絕:“不了,我有事。”

“有什麽事呀?”女生似乎沒有季風冷硬的态度被打擊到,臉上短促的失望過後,很快恢複如常,軟着聲音搭話,“對了,季風哥哥,我有兩個知識點上課沒有聽明白,想請教你一下來着,我們可以找個餐廳邊聊邊吃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法餐。”

瞿清像是一坨空氣,被忽視得徹底。

都不用猜,女友雷達的敏銳讓她瞬間洞察了這個女人對季風的意圖。而這讓她很不爽。

旁人的默許,女生一口一個季風哥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這陌生的環境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瞿清承認自己酸了。

季風總介意劉洋和周亥的事,但是她平時和他們連經常聯系都稱不上,可這些小妹妹世交小名媛可都是真實存在在季風身邊,找機會黏着他的。

還有一個一起出國的柳依曦。

撒嬌誰不會啊。

瞿清憤憤地咬了咬嘴唇,往前走了兩步,擡手就挽上了季風的手臂,看着季風低頭望過來的視線,她臉上揚起一個笑,格外幼稚地晃了晃他的手臂:“季風哥哥——”

故意拖長的語調,還有比對方還軟的聲線,瞿清喊完,自己都有瞬間的惡寒和想笑。

她死撐着,讓自己進入了表演狀态,視線像是才看到旁邊的女生一樣,掃了一下,一臉懵懂又底氣十足地開口問,“這位是?”

季風垂眸,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光看她。

情緒是一瞬間上來的看,做完了才想起她根本沒預測過季風的反應,瞿清有些騎虎難下的擔憂和忐忑。

她拽着季風的手臂,微微踮起腳尖,湊近他,用幾乎從齒縫裏擠出來的聲音祈求:“你配合我一下,好不好?不然我好沒面子。”

這聲音比她剛剛撒嬌叫“季風哥哥”的時候更加動聽。

季風點頭,喉頭似乎逸出一聲輕笑:“不重要的人。”

瞿清一怔,眨了眨眼,餘光掃到女生一瞬間難過夾雜着憤恨的神色,有些反應不過來季風這回答是不是在報複她剛剛的做作。

對面的女生幾乎想要用目光殺了她。

好在季風在瞿清的目光下稍稍妥協:“季文禮合作公司的董事長的女兒,鄭言霜。”

自上次的事之後,季風已經很久不叫季文禮爸爸了。

“就又是個配得上你的名媛呗。”瞿清癟了癟嘴,沒忍住用自己本來的聲音靠着季風小聲吐槽。

季風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低沉清冷的聲音裏混合着笑意,說不出的撩人:“不裝了?”

什麽叫她裝啊。瞿清頃刻間皺了眉,酸溜溜道:“原來你們男生看得出來裝啊?那她也是裝的啊,你就沒看出來?”

季風回答的很坦然:“我沒在意過她是什麽樣子。”

還真是……坦誠的傷人。

瞿清癟癟嘴,原本氤氲的那點酸意被他輕描淡寫消解了。

難過和錯愕過後,鄭言霜才開始出離的憤怒起來。

她還從沒見過季風和哪個女生走得這麽近,哪怕是柳依曦,她是之前離季風最近的女生,但自從季風被篡改了志願,被迫和她一起出國以後,季風也對她十分抵觸了。

鄭言霜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對手了,直到此刻看着面前穿着一身不知名的衣服,連妝都不化的女生。

再加上瞿清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對着季風用了她自認專屬稱呼,鄭言霜氣的不輕。

她最氣的是季風沒有反對,任由瞿清貼了上去。

這個女人憑什麽?她也配?

于是鄭言霜咬着下唇湊近了些,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隐忍地問:“季風哥哥,她是誰呀?”

瞿清順着這嬌軟的聲音望過去,挑了挑眉。

季風聲音很冷,這次倒是回答了她:“我女朋友。”

鄭言霜眼底的驚愕和受傷一閃而過。

她的情緒完全寫在臉上,即便是季風自己這樣說了以後,她掃了好幾眼瞿清,似乎還有些不相信,顫抖着唇問:“季風哥哥……什麽時候有女朋友的啊,怎麽、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呢……”

季風冷沉着聲音,終于有些冷的施舍給了她一個目光:“我沒有義務向你報備。”

鄭言霜眼底有着受傷,支吾了一下,沒有說出話來。

瞿清覺得這個女生的做派實在是沒意思,這點事于是晃了晃季風的手臂,軟着嗓音開口,“季風哥哥,我餓了。”

鄭言霜喊出“季風哥哥”的時候,季風眼底的煩躁和嫌棄幾乎是毫不加遮掩的。

所以瞿清以為他是在反感這個稱呼,此刻有想別着他們兩個人的意思。

結果季風抓着她的手,尾音帶着季風撩人和寵溺的缱绻:“去吃飯。”

瞿清愣怔着,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鄭言霜一臉受傷和難堪看着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走遠,身旁的金發女孩用英文問一句這是什麽情況,她憤憤地吐出一句她不知道,然後甩手走開了。

走出一段距離。

瞿清勾着季風的手臂,一臉兇狠地瞪他:“你這才出國一個月呢,像剛剛那個小妹妹,還有幾個呀?”

季風側眸看她,眼底蓄着笑意:“我很欣慰,你也會為我吃醋了。”

“你還笑!”瞿清被他氣笑,想到剛剛自己的幼稚行徑,忍不住捏着嗓音不停揶揄“季風哥哥——季風哥哥,你們男生不是都受不了女孩子這樣撒嬌嗎?”

“看是誰說。”季風看她,深邃的眼底好似有光,“你再叫一聲,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瞿清還在叽叽喳喳重複着這個稱呼的嘴一頓,忽然品出點別的味兒來,臉瞬間大紅。

——

在美國的第一周就在生理期中度過,瞿清原本預想着和季風做好多事,結果來的第一周,季風就紮紮實實地給她當了一周保姆。

眼看着夏令營進程過半,還沒好好享受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兩個人的心底就已經沉沉壓下來一層離別的酸楚。

活動之餘,瞿清也把大多數的時間都留給了自己和季風。但是再不舍,短短一周時間也倏忽過去了。

離開前一天,瞿清正在房間裏粘着季風依依不舍,季風家的房門被敲響了。

季風正在給她收拾行李,有些是室友托她幫忙買的,還有些是在這的日子季風給她買的,怕她帶不下,就另外打包了一個行李箱,明天送行的時候給她帶着。

季風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認真整理着,頭也沒擡,輕聲囑咐她:“去開門。”

瞿清癟癟嘴,不情不願的從季風背上下來。

她才洗了澡,頭發還滴着水,打開門的時候,還在笑盈盈地回頭和季風搭着話。

門外的柳依曦嘴角蓄着笑意,聽到開門聲倏地擡頭,她才要開口,看着面前這一幕,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震驚過後是難堪,尤其在看到瞿清身上裹着季風寬大的襯衫,頭發還滴着水的模樣。

瞿清也沒想到敲門的是柳依曦。

她話音一頓,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

尴尬的沉默過後。

柳依曦從失神狀态緩過來,她整理好表情,看着瞿清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瞿清,好久不見。我不知道你也在……季風他……沒有告訴我。”

這話說的,好像季風平時有什麽事有義務或者都會主動告訴她一樣。

瞿清面上沒什麽反應,神情淺淡的點點頭,交代:“我剛好夏令營交換過來。要進來坐坐嗎?或者我幫你叫他出來。”

“不用了,沒事——”柳依曦的視線已經看到了在客廳地上整理東西的季風,她擡手遞上自己手中的盒子,指尖有些發白,“這個,我烘焙的時候多做了一點,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嘗嘗。”

盒子非常的精美,透明的表殼可以看到裏面造型精美的蔓越莓餅幹。

說是他們,這分明就是專門給季風一個人做的。

瞿清側身讓開些,喊了季風一聲,語氣平淡:“還是你自己給他吧。”

季風擡起頭來,忙于幫她整理行李,又介意着此刻找來打擾這剩下時光的人,眉眼間有些不耐和煩躁。

瞿清直接松開門框,露出門外的柳依曦,走了進來:“找你的。”

錯身而過的時候,季風直接抓住了瞿清的手腕,格外認真的看向她,眼底有着緊張:“我和她沒聯系,你別誤會。”

瞿清眼底有片刻松怔,很快軟了下來:“我知道。人家找你呢,我去看看卧室有什麽能收拾的。”

季風還是有些緊張的看她,直到确定她不是開玩笑的,才緩緩松開來。

他低沉着嗓音解釋:“我不想最後一天因為不相幹的人鬧別扭。”

下次見面又遙遙無期,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人和事上。

瞿清又何嘗不是呢。

她點頭,看着他淺笑了一下:“我也這麽想,所以你快點解決好不好?我還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季風面前,她不需要遮掩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

因為,他本來就是她的。

季風視線幽深,聞言松了手,徑直向着門口走去。

兩人幾乎沒什麽交流,沒等瞿清走進卧室門口,季風就已經關上了大門。

他臉色不好看,兩手空空的,接都沒有接。

瞿清腳步一頓,剛剛回卧室整理東西本來也就是個借口。她轉個身,直接撲到季風懷裏,然後掂着腳尖,吧嗒親在了季風緊抿的薄唇上。

“給你的獎勵。”她說,眼底澄澈的望着季風明顯不悅的俊臉,“笑一笑嘛,我也可以學着做餅幹給你吃啊。”

季風低頭對着她吻了又吻,喉頭滾動了一下,明明因為離別積攢的憤怒無處宣洩,對着她卻又格外溫柔:“不用。你好好呆在我身邊,比什麽都好。”

瞿清紅着臉,任由季風狠狠吻着她,然後把腦袋搭在她肩頭,像只委屈的大狗狗,悶悶的說:“真想這四年很快過去。”

季風在美國只需要讀三年,第四年要在這邊拿到實習證明,這是學校的規定,而瞿清在國內的大學需要讀四年,季文禮一開始就算好了這四年的分別帶給兩個人的考驗有多大。

時間和距離對感情的破壞和侵蝕是無形的,卻極其致命的。

瞿清忽然有瞬間鼻酸,她吸了吸氣,也擡手抱緊了季風,希望此刻的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

也許是期盼成真了,或者對未來的期待讓日子變得充滿美好幻想和希望,因為有着手機和電話視頻的陪伴,分開的時間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

瞿清把平時的時間全都放在學業和部門工作上,盡量讓自己過得充實且忙碌。

有時間視頻和聊天的時候,就會和季風彼此聊一下對方的生活和狀态。

期中期末複習的時候,季風只要有時間就會整天整晚的和她視頻,兩個人一起靜默地複習,或者季風指導她學習。

這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兩個人明明也沒在一個班,孟翼班和文二班隔了那麽遠,他們不是也一起學習一起努力考了大學,最後走在了一起嗎?

瞿清很樂觀的安慰自己,會好的,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高中三年都這麽快過去了,大學的時光也會很快過去的。

而且寒暑假只要有時間還是可以見面的嘛。

劉洋考上的是北方一個排名前五的理工類院校,兩個人隔得遠了,關系漸漸也疏遠些了,好在劉洋總會抽時間關心一下瞿清的日常,也會互相評論下朋友圈之類的聯絡感情。

偶爾微信或者朋友圈聊天談到現狀,也只是像個舊友一樣閑話家常。

劉洋似乎擺脫了高中身處孟翼班那種渺茫和壓抑,大學裏學的完全是自己擅長和喜歡的東西,所以如魚得水,一飛沖天了。

周雨眠和他的學校在一個城市,聽她說劉洋現在可是學校的甚至他們那個市的風雲人物,學校電視臺甚至市電視臺和報紙都上過幾次,明戀暗戀他的姑娘更是數不勝數。

瞿清一面慶幸自己沒有失去這個朋友,另一面,也真的替他終于找到自己的方向感到開心。

寒暑假的時候,瞿清多數時間都會回堯光市。

她現在長大成年了,總想着替瞿仕為還有徐姨分擔一些,還有就是能和劉洋還有周雨眠趙文強這群人聚一聚。

久不見面,他們每個人都成熟不少,周雨眠和白靈這兩個以前天天開口閉口愛豆的小姑娘,也都各自談起了戀愛,吃飯的時候還會不斷地和男友聊着天,一臉的幸福洋溢。

每到這時候,瞿清總是不由得想到季風,然後有些鼻酸。

在學校的時候,她和陳安梨閑聊的時候介紹過自己這群舊友,也知道陳安梨有個牽挂了很多年未果的學長,也在美國。

瞿清又唏噓又心酸,不由得暗暗下定決心,自己和季風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

這世間,總會有那麽一群人,說是傻也好,專情也罷,是會堅持了自己的初心和所愛的吧。

她想,他們會是其中兩個的。

季風的學校不是按照寒暑假休息的,所以他只有極少數的時間能夠放假,然後回來看了瞿清兩次,在這遠離堯光市的陌生城市,他找個附近的酒店住着,短暫的相聚之後又是長久的別離。

季風在美國讀書之餘,還在做着自己的投資,季文禮也總是有意無意讓他處理一些季氏在美國的業務,不管季風願不願意。而這些總是拖住了他回來的腳步。

這種生活和成長方式對于瞿清這樣普通家庭孩子的認知而言可能已經十分超前了,但是對于季風出生的家庭而言,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事。

轉眼就到了大三。

多數同齡人已經從迷茫和玩樂的心态裏脫了出來,感受到生活和社會的壓力在靠近,陳安梨一早就決定了出去就工作,所以大三的時候就找好了實習。

瞿清其實也沒有繼續深造的想法,但是輔導員找她談過話,說是她的學習成績之類完全可以考個研究生深造一下。

勸的次數多了,瞿清自己也開始猶豫,她很想問問季風的計劃和未來的走向,原本以為熬過這四年會是個結束,他們終于可以結束分離,走在一起,卻不想,這好像是一個分叉口。

瞿清其實很想問問季風,如果他決定留在美國,那她就考一個國外的研究生,這樣兩個人或許可以離得更近一些了,但是想到瞿仕為日益滄桑的面龐,瞿清又會很有負罪感的打消這個念頭。

如果季風回國工作的話……他是不是要繼承季氏。那到時候,瞿清不論是在一個很普通的公司做一個很平凡的崗位,或者還是在學校裏幾乎沒有收入的讀着書,是不是都配不上他了。

想到上大學時候季文禮的所為和反對,瞿清忽然有片刻的無力感和迷茫。

好像他們真的是差季文禮幾個段位的小将,走到如今,不管是選了哪條路,終究走不出季文禮把他們看死的結局。

電話撥出去,每每那邊響起季風疲憊且帶着啥鴨低沉的聲音,瞿清又會除了關切再也說不出別的。

挂斷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滿腹心思。

季風似乎越來越忙,有幾次忙到沒有時間接她的電話,然後在美國那邊半夜時分再打回來。

瞿清問他在忙什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又從來不會說,只說讓她不要瞎想,別擔心。

瞿清又怎麽可能完全不多想。

除卻心疼,就只有一個人徒勞的猜測,再強壓下所有的猜想。

她像是一根被兩端繳緊的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崩斷。

進入大三,新傳的課程陡然增加,權衡之下,瞿清徹底辭去了社團的工作。

社團告別宴的時候,周亥作為新聞社的社長,在宴會上唱了一首《喜歡你》。明明很沒有指向性,他也說是表達自己對新聞社這三年來的喜愛,衆人卻全都起哄者讓瞿清上臺,接下了周亥手中的玫瑰花。

臺上。

周亥眼尾的淚痣和眼角的笑是熟悉的溫和,他叫瞿清“學妹”,然後開口說:“我到現在都記得大一剛見到你的時候,你站在人群裏實在太耀眼了。很多男生都在讨論這是哪個系的學妹,新學期一定要把她追到手,或者搞到自己社團裏。”

“我那時候沒想到你是新傳的學妹,還能和你共事兩年。”周亥說着,跟着臺下的人群忍不住笑出聲,“這兩年,我最幸運的是工作和生活上多了個你,最頭疼的也在這裏。我都記不清有多少人跑來問我,我們社團的瞿清學妹有沒有男朋友,這是要便宜了哪家的狗。”

臺下哄笑,周亥唇角也噙着笑意:“其實很多次我也想,真是便宜了別人。但是,你才入學時,我見過你當時的男友,我又覺得,他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周亥深吸一口氣,拎着話筒,游刃有餘之下,有些忐忑的開口:“不知道你和你男朋友現在……”

“還在一起,”瞿清笑着打斷了周亥,就當他是好奇,聲音裏帶上一絲疏離,“謝謝學長關心,我們會堅持下去。”

周亥臉上的笑容一滞,很快有些無奈又隐忍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他連說了兩遍,仿佛有些失神:“大學能走到最後的情侶都不容易,更何況你們還異國異地。那祝你們能一直走下去,祝學妹能過得永遠幸福快樂。”

底下的起哄聲戛然而止。

停了幾秒,似乎是怕臺上的人太過尴尬,有人開始帶頭鼓掌,緊接着,全場響起了掌聲,還有映襯着畢業氣氛的歡呼聲。

瞿清笑得很平靜,回他:“學長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一生所愛,一直幸福快樂的。”

下了臺,不知道誰在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瞿清借口自己忙,提早逃了。

想到剛剛周亥說的話和周圍人的起哄,秋季不散的熱風吹拂下,瞿清滿腦子裏只想得到季風。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發給季風提醒他好好吃飯的消息還沒回。

大三了,季風直面臨着畢業季的種種,他忙到很多時候黑白颠倒,季文禮似乎還給了季風學業之外的壓力。

很多時候,季風經常會專注着手頭的工作,恍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和瞿清通着電話,然後把才問過她的問題再問一遍。

或者是,“嗯?你說什麽,清清?”

瞿清望着他染了紅血絲的眼底,總是搖搖頭,然後讓自己笑起來,回他:“沒事,我說,你別累到了,注意休息。”

挂斷電話,瞿清聽着另外兩個本地室友和男友通着電話,約周末一起吃完飯後去哪裏玩,忽然就沒由來的心酸。

她很想說“季風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說“周圍不看好我們的人太多了,你可不可以回來,抱抱我”。

可每次話到嘴邊又變成“四年很快就過去了”,“還有一年,很快就能常常見面啦”。

這個很快,連瞿清自己都說得毫無底氣。

很多人都不相信瞿清還和季風在一起。擅自猜測她被抛棄了還一個人在堅守,經常旁敲側擊,勸說瞿清說出了國,看慣了花花世界,人心變了是很正常的,讓她珍惜“身邊人”的,為自己找好退路。

瞿清以前從不相信也不在意這種形式上的證明的,她的存在和情感不需要這些外在的證明。但是說的人多了,還是加重了瞿清的恐慌和不安感。

尤其是在季風沒時間回她消息的時候,或者,好不容易接通的那頭,傳來季風和別的女生交流的聲音,說着她并不能很流暢翻譯出來的英文的時候。

瞿清承認,她在瘋狂的猜忌和晃神之下,更深層次的自卑也跟着心酸蔓延。

她無數次想到柳依曦,想到季風17歲生日宴的奢華,想到季文禮口中那些配得上季風的女生。

她也會想,是不是現在的環境和身邊的人,才是季風本來就該走的路接觸的人,這才是他該有的人生,而和她的一切過往回憶,都只是富家公子人生的一個小插曲。

瞿清向來不是這樣扭扭捏捏猜來猜去的性格,從前看瞿仕為在那樣一段糟糕的感情裏難舍難分,甚至給自己攬責的時候,她還想,以後一定不要這樣,發現對方變心了,不屬于自己了,潇灑離開便是。

真到了自己頭上她才發現,人真動了心,想要當機立斷斬斷感情,是這麽的難,這麽的痛。

她甚至連問季風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一連兩天,季風都沒有給她發消息。

第一天的時候,瞿清是在等,想着自己不主動,看看季風什麽時候才能想起她來。

第二天的時候,就全是心灰意冷的賭氣。

瞿清捏着手機,反複的看,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胸口像是噎着一根魚刺,吞不下拔不出,但她像是渾然不覺,想和誰用生命置氣一樣。

臨近傍晚,季風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瞿清正在寝室裏發呆,深吸一口氣,才感受到眼眶的酸澀。

她接了起來,一瞬間的委屈沖到喉頭,堵得她沒有說出話來。

那邊也靜了幾秒,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響起一聲輕喘,爾後是女生略帶試探和詢問的聲音:“喂?瞿清嗎?”

柳依曦。

瞿清幾乎是瞬間就聽出她的聲音來。

她堵着刺的喉頭像是被人一下子掐住了,那刺陷進肉裏,一瞬間的大腦空白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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