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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是普通凡人的大半輩子，但是在修為高深的人眼中來看，六十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即使是練氣級的修仙者，他們的壽元都可以達到二百歲，進入築基更是增壽至五百歲，金丹千年不朽，元嬰期幾乎就是不死不滅了，極少聽說元嬰期的修仙者隕落的。

所以六十年在修仙者心中真的算不上什麽“一世約盟”，魏笙晴答應的倒是爽快。

那輕飄飄一個“好”字出口，芸夕只覺得星空暗湧，灑下了一片目眩神迷的美色——而面前的人，也當真算得上是一處美色。

星輝和美人交映，如夢似幻，不真不切。

“師姐，我給你帶了份桃花酥。”芸夕笑起來的眼睛恰似天空星幕，魏笙晴心裏溫柔了幾分，沒想到她記得這樣上心，當晚就準備好了。

“謝謝。”接過她手中桃花酥，魏笙晴心神一動，似乎感知到了什麽，面色微微一變，急急道：“師妹，我先回了。”

芸夕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出了什麽事？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師妹快回去吧。”

魏笙晴迅速禦起飛劍往院落趕去，适才她感到自己在自己培育的小藥圃中放置的符咒被觸發了，心裏懷疑是小師妹不慎撞了進去，還是那只狐貍跑到了那裏？

禦劍而行，短短時間內她便落在了庭院內，卻看藥圃之中哪裏有動物或是人的身影？

可是藥圃中的靈藥卻有幾株不翼而飛了。

魏笙晴眼尖地發現了地上有一小撮白色的毛發，猜測是那個小狐貍幹的，只是這些靈藥并不名貴，甚至可以說得上普通，是魏笙晴随手栽種的，反倒是院內的架子上那麽多盆靈藥，不少都稀罕名貴，動物本性應該拿那些靈藥的。

疑惑不解間，魏笙晴也就放下了心思，既然小狐貍沒事，那麽晚間的修煉還得繼續的。

只是······她看了一眼小師妹的靈藥，雖然每一株的根系都多多少少有些破壞的地方，可是到底還是靈藥，為了安全起見，魏笙晴下了一道法術籠住架子，若是有東西想要闖進去，她必定會察覺到，這法術不傷人，況且自己一定會比小師妹起的早，這法術對小師妹也是無虞的。

她倒是滿意地施施然回去了，燕酥在屋內瞧見可真是欲哭無淚。

“小師姐啊小師姐，你害我現了原形，還，還那樣······輕薄于我，我想着撈你一點好處修養元神，你栽的靈藥品級也太低了吧，還設了防禦讓我碰不得我自己的靈藥，這麽一個大好的晚上就這樣被浪費了！”桃酥看着懷中剛剛被采摘的靈藥，“一點也不香！早知道就不動小師姐的東西了，小師姐的東西，除了小師姐自己，都不香！還要付出代價。罷了，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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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小狐貍的心聲魏笙晴是聽不到了，恨恨啃着靈藥的燕酥突然間眼睛一亮。

“這靈藥內裏竟然帶着幾分小師姐的香味，真是意外之喜。”

說來也怪，懷空的資質比魏笙晴還要好上幾分，但是燕酥就是覺得魏笙晴是她認識的人中看起來聞起來最可口的一個，偏偏此時若是綁了魏笙晴給她吃，她定會舍不得。

狐貍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靈藥，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娘，你當初跟我說的是什麽？為什麽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燕酥雖然逃過了自己姐姐蘇影兒的追殺，但是卻被重傷，只能夠堪堪化形，心智也時而成熟冷漠，時而天真無邪，有時候還會忘記一些事情，好在都不算太重要，只是長此以往，燕酥可能會被蘇影兒甩的越來越遠，當下心裏焦急：“只有五年了，五年之後，我得伺機取回我的東西。”

心思轉動之間，燕酥兀得發現自己體內的妖力比往日流轉快了幾分，那些低等的靈藥是幫不上忙的，“莫不是小師姐的味道？”一念至此，她卻皺起了眉頭，“難道是······那對于小師姐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魏笙晴卻什麽都不知道，次日一早便為架子撤了法術，将桃花酥置于燕酥的門口，自己尋一處地方練劍去了。

修行不進則退，所以雖然已經卡在了這個瓶頸之上，魏笙晴也每日勤勤懇懇的修煉，只是聽說那個奇峰長老的子弟四處散布他心屬大師姐的消息，這讓魏笙晴頗有些煩悶，于是除了練武堂和院落，她就在初次給芸夕開小竈的地方練劍了，芸夕也常來陪她一起練，有時請教兩句，感情倒是日益深厚起來。

魏笙晴到此瓶頸，修為上倒是沒有什麽疑惑，也不用去請教師傅了。

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去不歸峰閉關，但她也知道，這種時候閉關也是不可能突破的。

由于往日的閑暇時光多了許多，她便對靈藥煉藥關注起來。

魏笙晴天地根中有着九品的火和八品的木，對于煉藥一事多了幾分天賦，她喜歡練靈獸藥，每每煉制了就擺在院外，一出去藥丸就不見了，想來那小狐貍還是在周圍徘徊。

······

藥鼎滴溜溜地旋轉着，紅色的燃石發出的熱度被鼎神妙地禁锢在其下。

纖長的十指輕輕抵住藥鼎，魏笙晴微閉着雙目，心神全注入到藥鼎的靈氣引導之上。

煉藥對于一般的練氣期修仙者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魏笙晴對靈氣的操控十分巧妙，氣息綿長，也不過勉強支撐一爐所需。

藥鼎突然停止了旋轉，一陣震顫。

此時便是最關鍵的時候了，靈藥與靈藥之間的融合就在這短短的震顫之中。

“靈力七出三收，霧氣蒸騰之時三出七收，熄滅爐火，漸冷時靈氣緩緩抽出。”

魏笙晴頭上冒出了一層薄汗，隐匿的極為完美的燕酥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怎麽辦，越來越香了。真是可恨，竟然将我當做寵物一般來養·····雖然我喜歡那些藥丸吧。”

心神緊繃，魏笙晴眼睛突然睜開，朱唇微啓：“開！”

藥鼎大幅度一顫，接着頂蓋便飛開，藥丸香氣争先恐後地溢出來，頓時滿室幽香。

稍稍擦了擦汗，魏笙晴看着藥鼎內三顆翠綠色的藥丸，眼神有些欣喜。

突然她猛的一滞，許久未有動靜的瓶頸竟然有些松動，此時剛是魏笙晴靈氣耗盡還未恢複的時刻，她又不忍放棄這一次的機緣。此時不突破，築基還不知要多久，再等一個三年？可是若是此時突破的話，丹田內根本就沒有可以用的靈氣。

魏笙晴眼神堅定下來，手指往乾坤袋中一抹，手中便是十餘個精致的玉瓶。

拔出瓶塞，霎時間一種清甜的藥香就蓋過了方才的靈獸藥之香。

“她是想······”燕酥眼睛瞪圓了，幾乎忍不住要出去制止魏笙晴，可是看她決然的神色，終是按耐住了性子，悄悄潛出了房間，飛身到屋檐上俯瞰這片地界，以防魏笙晴沖擊築基失敗。

她的想法燕酥是了解的，那藥丸是練氣期修仙者提升修為恢複靈氣的歸元藥，往日裏難得見到一顆，常常是一發下來便被用了，可是魏笙晴存了這麽多，估計突破修為的時候完全沒有用歸元藥吧。

丹丸傷害太大，藥丸又難求，修仙路上資源最是重要。

此時魏笙晴拿出那麽多的歸元藥，估計是想一邊煉化靈氣一邊沖擊築基，這其中的速度一個控制不好就會對經脈産生極大的影響，而修煉之中，靈氣既然叫做靈氣，又豈是一個練氣期的修仙者能夠完全掌控的？這其中變數太大。

這番突破，險之又險，說不得還會危及生命。

但是這又是旁人幫不上半點忙的，燕酥只為她護法，免得有人冒冒失失的打擾了她沖擊境界。

“我只是為了那桃花酥和靈獸藥罷了。”她自己對自己道。

魏笙晴此時全部心神都在煉化靈氣和轉化靈氣之上，外界的噪音卻被放大了很多，一直在耳邊幹擾，妄圖讓魏笙晴分神。

但是她的心思堅定，外界也并無太大聲響，故而可以當做浮雲一般，使得沖擊的難度小了一些。

正在關鍵時刻，燕酥滿臉嚴肅，機警地四下張望，連妖力也不遮掩了，反而放出幾分神識探查四周。

暗處一個人卻是隐匿的極好，就算是實力半步金丹的燕酥也沒有察覺，那人豐神俊朗，留着美髯，氣息飄渺，和魏笙晴有兩分神似，不是掌門師傅還能是誰？

“這小狐貍對小晴也算是有義，可惜，終究是個妖族。”師傅面露憂色，平日裏幾分不正經的樣子此時悉數退去。

“不過小晴終于築基了，也是欣慰。”他修為金丹圓滿，親自在暗處守着，當然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他對于魏笙晴又是極為信任，便認為魏笙晴築基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了，才略略放松，面色就是一變。

卻是燕酥聞着魏笙晴傳出的越來越濃的香味，眼眸泛紅，她緊咬着牙關，妖力卻在暴動。

“小師姐果然是天香體質，對于妖族，尤其是我們這種靈智超群的妖族的誘惑力不可謂不小啊！這個時候血脈又來給我搗亂！”她心裏暗自焦急，但是卻還是強壓住體內的不适，盤膝坐下，一邊鎮壓着妖力和血脈，一邊環顧着四周。

掌門師傅被驚了一下。

“小晴在這狐貍的心裏地位竟然這麽高？真是孽緣啊······”

······

第一滴靈液凝結的時候，魏笙晴就好像是久旱逢了甘霖的稻苗，周身每一處都舒爽起來。

那璀璨晶瑩的靈液在丹田內緩緩旋轉，一圈一圈，吸引了丹田內其他的靈氣融入它，不消片刻那靈液就變成了小指蓋般大小，丹田內已經沒有了靈氣，它這才漸漸停下。

魏笙晴睜開眼睛，眼眸如同細雨飄過的深林，有霧氣升騰，卻幹淨透澈，她啓唇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身形輕盈，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往身上一探看，魏笙晴才發現自己身上滌出了許多灰色的雜質，當下用法術降下水球放到木桶中，又是掐了幾個訣那水就冒出了熱氣。

魏笙晴素來愛幹淨，即使是突破了困住自己數年的大境界，也必定要洗個澡清潔這排出的污漬。

解開衣袍，踏入木桶之中時魏笙晴似乎聽到了小師妹的痛呼聲。

“沒想到突破境界時靈力激蕩體質激發我也克制住了，小師姐脫個衣服踩個水我就又走火入魔了······”小小的白狐貍趴在魏笙晴門外，動彈不得，但是看眼睛卻是一片羞赧之色。

屋內的水聲不停，小狐貍身體顫抖了起來，眼睛又充斥着無辜和克制。

“娘親啊，我覺得我完了。”

······

換了一身衣袍的魏笙晴只覺得神清氣爽，迫不及待想要和師傅師兄分享這個好消息，不想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幾乎要暈過去的小狐貍。

突破境界之後，她的心情無比歡快，此時便促狹道：“小貓你吃了靈藥和藥丸，又不曉得常來看看我，這一下才過來，真是沒有良心。”

燕酥翻了一個白眼：“誰沒有良心了？沒有良心會變成這個虛弱的樣子。”

說也奇怪，妖族最是讨厭被人類擺布，更害怕虛弱的時候被人撞見，但是燕酥對于魏笙晴看見自己竟然沒有半分慌張了。

她正疑惑着，突然感覺被抱了起來，馬上收回剛才的想法，這時候就很慌張了！小師姐不要再把我放到你懷裏面去啊。燕酥閉着眼睛祈禱，她壓抑地正辛苦呢，萬一被這一激真的吃了小師姐怎麽辦？

還好魏笙晴只是把她舉得和自己一般高度，眼神柔軟，燕酥心裏一跳，感覺壓抑起本性來也不困難了。

“這段時間，小貓你胖了呢。”

“······放我下來！我要和你決戰啊！”

“好了，不逗你了，小貓我知你靈性十足，無需我挂心，給你一瓶藥丸，你若是有什麽難處大可以來我的屋子找我便是了。”魏笙晴将一個玉瓶用繩子串起挂在狐貍身上，淺淺一笑。

“狐族真的比不得小師姐魅人······”

······

勁風被無形的屏障隔開，練氣時禦劍和築基時禦劍全然是兩番天地，魏笙晴原來的配劍是下品法器，也算是練氣期中的神兵利器了，只是此時到了築基期，用起那中品法器，頓時只覺得快如閃電，若不是反應迅捷，禦劍初時魏笙晴就會被那速度給甩下空中。

不過這快是快了，威能想來也提升巨大，但對于靈力的消耗也很大，若是練氣期使這飛劍，不出五個呼吸，就算是魏笙晴也得被榨幹了。

到了築基期，雖然還不算十分輕松，但是也能夠不停歇地飛上半個時辰了。

魏笙晴正在感慨間，就到了師傅的洞府之外。

這不是他常待的掌門大殿，而是修煉教導弟子的處所，洞府外布了幾個陣法，有令牌者才可以進出，魏笙晴在洞府外知會了一聲“弟子魏笙晴求見”。

恰逢師傅在此，陣法傳來他的聲音：“不錯，你也築基了，進來吧。”

魏笙晴進了洞府，發現師兄盤膝坐在師傅對面，扭頭沖她眨着眼睛笑了一下。

看周身氣勢，也是進入築基不久。

“師兄，進入築基也不同我報喜。”她看似面無表情地詢問，實際上眉宇之間都是喜悅，真心為師兄開心，師兄的修為還是走在這一屆弟子最前頭的。

“我不是怕你着急嗎？”兩人從來修為突破都是差不多時候，所以懷空還真的擔心魏笙晴會着急，“那幾天我都沒去授課，也叫芸夕師妹不告訴你，不曾想你還是追上來了，我這個師兄真是既欣喜又挫敗呢。”

師傅看着自己兩個親傳弟子之間親近的關系，不由得快慰，“你們啊，讓別個長老怎麽好意思呢。”

“師傅，您又要炫耀。”懷空無奈道。

師傅卻是敲了一下他的頭，道：“這是示以力量，敲打敲打，雖然同門之間感情深厚，展示手腕和武力卻是能夠安定下去的基礎條件。”

懷空若有所思，魏笙晴心知這是師傅在培養下一任的掌門，懷空又何嘗不知？所以不同時常表現出的嘻嘻哈哈，他用心記下每一個字，細細揣摩，不時點頭，不時困惑皺眉。

“小晴，你也突破到了築基期，我給你備了一個須彌袋，算是給你的獎勵，門派的賞賜你去賞罰堂領吧。”師傅目光慈愛，“小晴也這麽大了，出落的傾國傾城，那些個提親的混小子，可有得你親眼的？”

師傅這話似乎是在調笑，又似乎有別的意思，懷空怔了一下，眼神複雜了一瞬間，随後堅定下來。

魏笙晴沒有深思，皺眉道：“師傅，弟子願以空山和修仙為重，至于結親，目前是不願的。”

她神色堅決，回答也沒有半分猶豫，師傅笑了一下：“那我就推了那混小子，想娶我們小晴，想得美哈哈。”

三人都知道那混小子指的是淩星門的少門主，懷空也笑了起來，卻有些沉重的樣子。

“小晴，我給你講講出入築基需要注意的事項吧，《空沉經》的築基修煉之術在我給你的須彌袋中，裏面還有不少适合你的法術，若是覺得想要些別的術法，藏經閣四層也是對築基親傳弟子開放的。”

師傅顯然是早有準備，魏笙晴心裏一暖，若不是師傅從小将自己從那個家裏拯救出來，真不敢想象現在是怎樣的光景。

······

“師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不願勉強小晴，但是這又确實是空山生死之際。都說修仙者無情，可是嫁小晴為空山不是情嗎？保護小晴負空山不也是情嗎？情難得全，便想想情之所源。空山基業，并非是藏經閣的十萬典籍，并非是寶庫裏的奇珍異寶，法器丹藥符箓，而是空山弟子啊。若是連自己最親的師妹都保不住，談何光大空山？”

“師傅，弟子受教了！師妹同我一起長大，我們情同親兄妹一般，懷空就是堕入閻羅七殿，也必定保住師妹！”

“你也不用太過憂心，天塌了，還有你師傅，還有你師傅的師傅，還有萬萬千千的前輩頂着呢。”

“可是那個蘇煙兒的到來本就印證了······五年之期一晃即逝啊。”

“懷空，你必是我空山的掌門人，五年之後是你立威的時候，大劫必定伴随大緣，所以你更要努力修煉才是。”

“弟子定竭盡全力。五年之後的小劫和三十年之後的大劫······”

“······相信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