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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性格的塑造多半取決于小時候。
哪怕是風風火火的天地根屬性也無法讓魏笙晴毫無顧忌的大笑。
因為只要不是低眉順眼的樣子,鞭笞就會降臨。小時候對于魏笙晴來說是一個不敢回憶的疤痕。
“你為什麽不是男的?”母親眼中的厭惡變成了怨恨,她狠狠掐住魏笙晴的脖子,無法呼吸的感覺到現在還是如此清晰。
魏笙晴本該死了的。
如果不是那個禦劍的仙人湊巧想吃人間的糖葫蘆的話,也許現在的空山大師姐另有他人。
“謝謝你,師傅······”雙手結印,然後按下,到了丹田之處,便圓轉地換了雙手的位置,這取自道家的太極圖。
緩緩睜開眼睛,魏笙晴看着乾坤袋中數目頗多的靈藥和藥丸,還有不少古籍法器,心中溫暖。
好在當年還未繼承掌門之位的師傅,看見了她的眼睛。
“小師姐,我給你帶了我最喜歡吃的桃花酥。”蘇煙兒從洞口走進來,笑嘻嘻的。
這個家夥,既然是探望自己,帶的東西竟然還是她喜歡吃的。
魏笙晴卻沒有什麽表示,見狀蘇煙兒有些氣悶:“好啦,我知道你喜歡吃的是糖葫蘆,專門下山去買了幾串,所以來晚了呢。這桃花酥才不是我給你的,去山下的時候被你那個夕夕看見了,她知道我準備偷偷摸摸的上山,央我給你帶了一籃子的桃花酥。”
蘇煙兒臉都皺成包子了,“那人對你那麽關心,必定有所企圖,桃花酥我就幫你吃了啊。”
明明是自己想吃······魏笙晴無不可的點頭,反正她對于那些全然甜膩的食物并沒有幾分食欲,只是蘇煙兒竟然知道自己喜歡吃糖葫蘆,她記得她可是從來沒有和別人提過啊。
蘇煙兒看出了她的疑惑,“想要知道我如何發現你喜歡吃糖葫蘆的嗎?”她調皮地一笑:“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啊。”
這答案幾乎算得上是毫無意義,魏笙晴心裏想着,卻不由自主地有些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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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吃吧,我偷偷摸摸跑上了不歸峰,若是被發現的話,我就要被你那師傅關禁閉了。”蘇煙兒腦袋一縮,似乎想到了掌門那不容置喙的樣子。
“不許見小晴,你和她保持距離對你們兩個都好。”
“你以為我會浪費恢複的時間去找一個人類?你想多了大叔。”
“什麽,什麽大叔!按年齡我比你小啊!”
蘇煙兒雖然口頭上答應了掌門,但是心裏卻不以為然,不歸峰的陣法是迷幻類型的,沒有令牌的人,哪怕是金丹期的修為也會被困在其中。只是蘇煙兒是狐族,天生便有看破幻象的能力,所以不歸峰對于她來說可是出入如無人。
只是例如魏笙晴這等弟子的令牌極為特殊,只要出了指定的洞府,便會被陣法迷惑,門派也會知曉弟子破了規矩出洞府。
所以蘇煙兒只能夠在這山上大大小小數百個洞府找出魏笙晴,卻不曾想她胡亂走着,立馬就找到了。
“小師姐,我會經常上來看你的······”
魏笙晴原本以為自己是耐得住寂寞的,她年紀輕輕就成就築基,完成了他人百年才能做到的事情,無非就是心性淡泊,對于枯燥的修煉能夠定的下心。
只是這一回卻頗為不同,蘇煙兒來時她面色不會顯露,心裏卻已經雀躍,蘇煙兒久久不來時她又擔憂挂念。
這比起對師兄和師傅的感情完全不同,她向來不會如此憂心他們,也許是因為蘇煙兒是自己的小師妹?可是蘇煙兒的修為顯然比自己高多了。又或許是因為蘇煙兒和自己一起修煉的時候自己就像有如神助一般?可是她還是更喜歡踏踏實實水磨功夫地将自己的修為提上去。
許久想不出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的魏笙晴索性也就不想了,有一個人能夠讓自己如此牽腸挂肚也是一種幸福。
不歸峰上,有一只妖一直探望一個修仙者,有一個修仙者一直挂念着一只妖。她們一同吃飯,各自捧着桃花酥和糖葫蘆,她們相對而坐,抵掌修煉,妖為修仙者帶來靈藥,修仙者煉成藥丸喂給妖。
妖是魅意天成,修仙者是仙姿卓然。
若是歲月能夠久長,舍去大道又何妨?
從築基前期到築基後期,魏笙晴只用了四年的時間,這如果傳揚出去,就不只是驚世駭俗的問題了,所有人都會蜂擁過來試探,看她是否得了什麽寶物,又或者懷疑她入了魔道,用傷天害理的手段生生提高了修為。
所以出關的時候,魏笙晴将修為掩飾到了築基中期。
四年過去,不歸峰上還是寸草不生,天空中禦劍飛過的弟子也會恭敬地和自己打招呼,眼神略帶驚奇和激動。院落裏沒有塵埃,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或者說,有一只妖族在打掃。
四年在修仙界中算得上是極短的了,到了金丹期,往往一閉關就是數十年,時光過去,周圍人與物都是沒有變化的樣子。
只是為什麽在院子裏尋不到蘇煙兒呢?魏笙晴疑惑,這幾天蘇煙兒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按下心中的不安感覺,師傅的傳音便到了:“既然出關了,來我的洞府找我和你師兄吧。”
魏笙晴只好先去見過師傅,順便看看早不久出關的師兄有什麽變化。
“弟子拜見師傅。”
“小晴啊,四年過去,你的修為大有長進啊。”師傅雖然是在笑,但是魏笙晴還是清楚看到了他眼中的凝重。
“師傅······可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懷空有了小胡子,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也滄桑了不少,他笑道:“師妹,你想下山嗎?”
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們,魏笙晴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為何要下山?”
“我修仙界在世界之南,妖族在世界之北,中間橫亘着十萬大山。這原是修仙界同妖族定下來的協議,各處其地,兩不相犯。”懷空目光有些渺遠,氣勢卻是越發威嚴,已經和魏笙晴記憶中經常犯懶不着調的師兄相去甚遠了,“可是妖族遭逢大變,大量的妖獸翻越十萬大山,向我修仙界襲來,妄圖占領世界之南。也不知為何,此來的都是一些金丹以下的妖族。”
“金丹以下,非天賦異禀者不能化形。”懷空不知道抱着什麽心思說了這麽一句話,頓了頓又繼續道:“雖然是金丹之下的妖族,但是他們數目龐大,絕非一門一派之力所能抵擋,所以修仙界諸多門派便合議,共派出百位金丹期的長老坐鎮,讓自家的築基和練氣期的弟子去對抗妖獸,也當作歷練。”
“這是五年之前就定好了的,不日,我将廣而告知門下弟子。”師傅一只手拈着胡子,一只手的大拇指摩挲着袖口。
魏笙晴垂下眼睛,道:“是,師傅,弟子定當全力除妖,揚我空山威名。”
······
“懷空,你做得對,不必自責。無論是蘇煙兒那件事,還是你隐瞞了一些要點,都是極其聰明的。”師傅看着沉默的懷空,微微嘆息,“小晴這孩子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雖然說不能夠總是将她保護在羽翼之下,但是一些障礙卻是必須為她除去,一些事情也不能讓她心慌意亂。”
“可是師傅,僅僅是因為人妖殊途嗎?我瞧蘇煙兒對師妹是真心的,師妹一出關就去找蘇煙兒,想來也是有情······”懷空伏倒在地,“師傅,真的不能讓她們,在一起嗎?”
“我知道,我又不是瞎子,怎麽會看不見?”師傅微微悲恸,“有情難得,但是小晴絕對不能因此毀了。蘇煙兒是妖,是天賦異禀的狐妖,就算是天理不容,我們與天鬥也要護得她們。可是,她們又豈是這些阻礙?”
“弟子愚鈍,不知還有何阻礙,竟比陰陽之理,人妖之別更為嚴重。”懷空依舊跪伏在地上,希望能夠打動自己的師傅。
“是命,是魂。”師傅丢出薄薄的一張紙,懷空接過,眼睛登時驚怒起來。
“生死魂符,魏笙晴與蘇煙兒。天地兇煞。”
天地兇煞之魂符,若是為敵,一死一生,生者榮光萬丈,死者魂飛魄散,若是為友,感情深篤,必定反目成仇,共堕地獄,生生世世業火焚身,喂娼為奴,孤獨終老,天下唾棄。
“弟子,明白了。”
······
芸夕見到魏笙晴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欣喜,接下來一瞬間的心慌,目光閃避之後,又重新看向她。
“師姐。”規規矩矩地行禮,芸夕如同其他的同門一樣,老老實實站到了後面。
魏笙晴出關之後整整找了三天,卻絲毫沒有蘇煙兒的蹤影。想起蘇煙兒經常幫芸夕帶東西上來,這才想到要問問芸夕,只是不是現在。
現在是空山弟子奔赴十萬大山邊緣的時刻。
每一位親傳弟子都要帶着各自師傅的記名弟子,也就是內門弟子去和妖獸厮殺。
有了親傳弟子的隊伍顯然安全性高很多,畢竟親傳弟子資質非凡,修煉了這麽些年,幾乎個個都成就了築基,像魏笙晴和懷空這樣達到了築基中期的弟子雖然沒有,可是終歸是比一堆練氣期弟子湊在一起要好。
此次守衛修仙界空山千名弟子出了五百餘人,金丹長老也來五個,一個是奇峰長老,另外四個都是不怎麽露面的長老,潛心修煉,不像奇峰長老愛收徒,愛插手空山事務,所以幾乎沒人認得。
奇峰長老傳說中的那個私生子,也是到處散播他鐘情魏笙晴的那個家夥叫做奇楠,武器竟是罕見的折扇,他入門晚,但是修為卻不弱,快要入了練氣後期,也算是難得的天才。
只是此時的奇楠卻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挑起一個頗為輕佻的笑容,“大師姐,真是巧啊,我才想念着你呢,你就出現在我面前,這難道不是緣分?”
魏笙晴皺眉,還不等說什麽,懷空就先一步說了:“奇楠,你也安生一點吧,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誰不知道你女扮男裝?”
奇楠嬌笑起來:“大師姐可是不知道呢。”
見懷空驚訝地看向自己,魏笙晴默默別過了頭,誰也不能指望一個把狐貍看成貓的人清楚分辨出男女······對吧?
想到狐貍小貓,魏笙晴就不由自主地惦記起了蘇煙兒,她現在,到底在哪裏呢?
“但是你卻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奇楠折扇在手中一轉,挑着懷空的下巴:“我這麽說只是為了讓某人出來‘教訓’我一下,這樣才能夠和某人說上話,才能夠讓某人知道我愛他呀,”奇楠對着懷空眨眼,這突然的轉變讓懷空措手不及,不經意紅了臉。
“大師兄,你說某人是誰呢?是不是你啊?”奇楠欺身上去,暧昧地看着懷空,一只手攀上了懷空的俊臉。
“大庭廣衆之下,要自重!”懷空卻是一眼瞪了回去。
奇楠從善如流地抽回了手,道:“還道家呢,你确定你修的不是那死板的儒家套路?哼,不過大庭廣衆之下不讓摸,今晚我來找你,你可得等着我哦。”
奇楠離去時還不忘抛個媚眼給懷空。
魏笙晴面色古怪地看着兩人,懷空低喝道:“不要這麽看我!”臉上卻是微紅。
身後的內門弟子一個個硬憋着笑意,忍得尤其辛苦。
這麽一來,倒是把接下來的危機歷練的緊張感沖淡了不少。
空山弟子們一個個上了飛艦,空山的飛艦日行萬裏不在話下,但是卻十分消耗靈石這種有着靈氣凝結的天然奇石,所以空山極少動用飛船。
靈石除了為飛艦供給能源之外,在突破境界和鍛造法器方面也會有一定的幫助,是修仙界的硬通貨幣,任誰也不想随意消耗的。
魏笙晴作為親傳弟子,每月的月俸也不過兩塊拇指蓋大小的靈石,不過她沒什麽可以動用的地方,所以手上餘了不少。
空山下了本錢讓弟子去歷練,有風險,卻更加看重此次的機遇。
妖獸渾身是寶,制符練器都有用處,還有某些需要的地方更是數不勝數,所以修仙界也大抵是期待着這一次的妖獸來襲吧。
魏笙晴上了飛船,找到芸夕,問她:“夕夕,你可看見我的小師妹?”
芸夕目光閃爍,手指捏緊,強笑道:“師姐,莫要追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心中的不安慢慢擴大,魏笙晴一把抓住芸夕的肩頭,竟然連身體接觸的不适感也沒有理會。
芸夕看着魏笙晴捏住自己肩膀的手,神色一痛,不再猶豫:“那位是妖族,她同她本族要在十萬大山邊緣會合對抗修仙界。走前意圖摧毀我空山禁忌之地的三言碑,毀我空山基業,我本想着讓她給你帶些桃花酥上去,一路跟着她,便撞破了她的行動。”
“她惱羞成怒,将我擊成重傷,若不是懷空師兄剛好在那附近,我早就沒命了。”
“師姐,你真的要為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妖族擔心嗎?”
飛艦起航,廣袤的大地收入眼底,本應該是豪情萬丈氣幹雲霄的時刻,卻有人唱起了悲歌。
“今我往矣,行行遲遲,他日還矣,馬革裹屍。深情淡矣,莫如不思,生來苦矣,莫妄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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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